深色 浅色 自动

我是00后,我是个1

所属系列:4円

《我是00后,我是个1》by4円

食用指南:(必看!排雷!)

1.00后哭包攻(晁北山)×80后律师受(谢望),年下攻,年龄差12

2.攻真的真的很爱哭

3.受菊不洁,且前任出现打了个酱油,攻前期比较舔狗,攻控慎入慎入慎入

4.经过读者指正,俄罗斯恐同严重,但我懒得改了,涉及的东西太多,牵一发动全身,大家图个乐呵

5.本文最初只是一个脑洞,因此前两章都是大纲风,我也懒得改了,从第三章开始有名字

【第一章】

律师受三十出头了,生活算不上乱,但每两三年都会有一个固定炮友。其实他当攻的时候占99%,但男人嘛,遇到合适的人和合适的吊,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他这个人从小到大都很怕麻烦,所以打炮从不走心。一直以来被他踹掉的炮友理由有二:一是对他动了心,想谈感情了,他嫌麻烦;二是背着他有别的炮友了,他怕得病。

律师受很珍惜生命,一旦有艾风险,他立刻撤了。所以在和第四任炮友分手后,他急于找到一个干净的洞,或者干净的吊。

这个时候他发现最近自己一直坐办公室,身材不如之前那么理想了。为了保持优质男性的形象,他赶紧在健身房报了个私教班。

他很有钱。所以他报了个最贵的。

但他加对方微信的时候很疑惑,对方居然才做这行没两年。这么浅的履历就在这家一线城市最好的健身房之一做到top,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见面的时候他知道了。妈的,真几把帅啊。

太帅了。律师受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帅了,一米八的个儿,有点小肌肉,皮肤也白白的,五官也长得不错,总之从小到大都被人夸好看。可一比教练就逊色了,他比律师受高一头,肌肉很大但并不夸张,腿很长,身材比例特别好,一点儿不像传统意义的健身教练那样,练得像人猿泰山似的。五官极其优越,走在路上绝对会有人盯着看的那种,律师受一问,得,混血。

赢在起跑线上。

经过这样一番外貌描写,应该知道了,没错,这位就是教练攻。教练攻才刚刚20岁,00后,小处男一个,有点儿憨。文化水平也一般,混个文凭就出来工作了,但家里挺有钱,也没什么压力。

律师受蠢蠢欲动。

他本来还在思考要不要对小朋友下手。毕竟自己一把年纪了,感觉有点老牛吃嫩草,怪不好意思的。但是这么一个混血大帅哥在身边,心痒,心太痒了,简直不吃不是人。而且自己正好是空窗期,这就是缘分。

律师受决定试探一下。

于是他捏了一把教练攻的胸肌,故作单纯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好大哦。

教练攻愣了一下,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红了,连眼睛都不敢看律师受。律师受内心卧槽卧槽了几声,2020年了,居然还有这样就脸红的清纯不做作男孩,太难得了。

他一定要钓到手。

他笑着问教练攻,你怎么不敢看我啊。

教练攻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眼神乱飘,小声说,你太好看了。

妈的。

真可爱。硬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内容版 权归作者所有

律师受回去之后就开了间房,给教练攻发了条微信:丽枫酒店总统套房1402。

这条信息没头没尾,如果教练攻真的来了呢,说明对自己也有意思,那就打一炮再走,以后可以发展长期合作关系;如果教练攻没那个意思呢,他就自己在酒店睡一觉,解释一下发错人了,下次见面也不至于太尴尬,毕竟虽然有钱,但几万块钱的私教课,还是不能说丢就丢的。

节俭是美德。

一晚上3000块钱的房可以开,一节1000块钱的课可不能丢。

律师受放松地洗了个澡,穿着浴袍坐在床上抱着笔电看案情加班。一看就是两个小时,等回过神看了眼时间,十点多了。

估计小朋友不会来了。

律师受有点可惜,他站在落地镜前打量了自己几分钟,确定自己还是个帅哥,才找回自信心。

算了,睡觉了。

刚这么想着,门被敲响了。

敲门的人大概是有些犹豫,声音很轻,没什么底气。律师受连忙把门打开,生怕开门晚了人就走了。

果然是教练攻。

穿着一件白t,脸红红的,看着他眨眨眼。

律师受觉得自己又硬了。天色晚了,他不想搞那些虚的,立刻开始脱衣服。他里面就穿了个内裤,一脱衣服,教练攻立刻别开目光,手足无措。

害羞什么呀,过来做爱的。律师受调笑道,不说我好看吗,不看看?

教练攻又听话地回过头看他,眼神里有欲望,但无比澄澈。

律师受凑过去亲他,教练攻连忙抱着他笨拙地回应。他不懂得什么接吻技巧,只知道张着嘴巴让律师受把舌头伸进来,然后心里想,这个人怎么连舌头都是甜的啊。

律师受问他,会吗?

教练攻摇头。

律师受叹口气,坐在床上,把双腿分开,下身露出来。他挤了不少润滑,把手指伸进后穴里,自己给自己做扩张。

刚刚看个上半身都别过脸的教练攻,竟然眼睛眨也不眨地、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小穴。律师受都有点儿受不了他那炽热又坦率的眼神,骂他:狗崽子,别看了。

教练攻这次没听他的话,咽了口唾沫,喉结滚了一下,说道,这里也好看。粉的。

律师受“操”了一句。又纯又欲是怎么回事啊?明明讲着下流话,但没有半点肮脏的感觉,眼神认真,语气诚恳,就好像在夸他脸好看一样坦诚。

律师受自己做好了扩张,又去扒教练攻的内裤。一脱下来他就吓一跳,妈的,这也太大了。

律师受神情严肃,沉默了两秒说,要不算了。

教练攻脸色突然煞白,他也不知道把内裤重新穿上去,就这么挺着把重机枪站着,眼睛红了:我不可以吗?

律师受慌了。和他一起的炮友都是年龄相仿的事业型男性,哪有这种啊?他有点儿尴尬,连忙改口道:我开玩笑的。又没忍住说了一句,大男人哭什么啊?

教练攻眼睛更红了。好像有无尽委屈说不出来。

律师受认命地去拆套子,他摸不清教练攻的尺寸,所有型号都买了个遍。他之前想过,如果教练攻是个金针菇,他就当top,反正对着那张脸,怎么样都能被爽到。

呵呵,多虑了。最大号。

律师受买的最大号都不太够教练攻的尺寸。律师受勉勉强强帮他戴上去,教练攻低声说了句,谢谢你。

……

谢你妈呢?

当然有了刚刚的教训,律师受没骂出口,他怕教练攻又哭。他拉开自己的腿,躺在床上,下体大开,看着教练攻说,现在知道怎么弄吧?插进来,动。

教练攻乖巧地点点头,扶着自己那根东西慢慢戳了进去。还刚进去一点儿,律师受就有点儿受不了。他这几年当1比较多,后面用得少,再加上教练攻尺寸特殊,自己能不能扛得住真不好说。但他还没出声,教练攻倒先哭了。

这下眼泪是真快掉下来了,律师受无语问道,这是怎么了又?

教练攻边哼哼边退出来,说道,套子太紧了,我好难受。说完又低头亲他,笨手笨脚地取悦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拿下来吗?

律师受神色一凛。虽然说教练攻看起来是个处男,但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是不是有病。这连蒙带骗的,有传播性病罪之嫌,千万不能答应他!

教练攻眼泪要涌出来了,哀求道:哥哥,求你了。

律师受本来让他叫哥哥是逗他,哪想到他真的一口一个哥哥,还在床上说起来。但对方显然不懂情趣兴致的,单纯是在求他。

律师受色欲熏心,喃喃道,行……

教练攻立刻拿下来,果然前面都被勒红了。他抓着肉棒又插进去,开开心心地亲他的脸。

律师受已经想到自己染病去世的结尾了,但很快就没有了胡思乱想的精力。原因无外乎其他,这根铁棍,实在是,太猛了。

他被操得差点死在床上。说出去谁信,一个毛头小子,把他,一个拥有丰富性生活经验的成熟男人,干得差点没气。

妈的,哪个狗比说健身容易阳痿的。

妈的,为什么这个人不阳痿!早泄一下他也不至于壮烈牺牲!

律师受被干得快晕了,终于等到他射精。那分量,律师受怀疑这个逼二十年都没有性生活。

教练攻抽出来,盯着他后面,讶异地微微睁大了眼睛,说道:好多,流出来了。

闭嘴。律师受有气无力地骂他。

教练攻这才发现他不高兴,有点儿不知所措,含着他的嘴唇,讨好地笑:你真的好漂亮。

漂亮你妈。

老子长得这么帅,一点儿没有0的气质,你怎么看出漂亮的。

当然,律师受还是憋住了。他踹了趴在自己身上啃自己脖子的教练攻一脚,说道,起来,我要去洗澡。

教练攻“啊?”了一声,满脸都是失望,控诉地看着他。

律师受皱眉说,有话就说。

教练攻可怜巴巴地凑过来说:哥哥,再来一次吧。

……

滚蛋!

三分钟后,律师受被掐着腰后入了。身后的狼崽子一下比一下凶,把他快撞下床,偏偏嘴里还叫他:哥哥里面好热……

律师受绝望地闭上眼。

【第二章】

律师受第二天早上醒过来,身体都要散架了。

太疼了,浑身都酸痛。律师受骂骂咧咧地坐起来穿衣服,下床的时候都站不稳。

教练攻过了一会儿才醒过来,跑到卫生间找律师受,从后面抱紧他,黏黏糊糊的,小声抱怨:我腰疼。

你疼你麻痹啊?

教练攻亲他的后颈,接着说道:下次来我家吧,酒店床太软了,睡着难受。

律师受面无表情地漱了口,没理他,心里想,滚你妈的,没下次了。

两天后的晚上。

律师受被摁在教练攻卧室的床上猛操,他感觉自己要死了,推开他要逃走。教练攻抓着他的脚踝把他拖回来,又不管不顾地插进去,委屈巴巴叫他:哥哥,别走……

律师受边叫床边捂他嘴巴,气若游丝:别……别叫我哥哥……

教练攻疑惑了一下,边艹边思考,突然脸色变得有些怪异,犹豫了一下才别别扭扭地开口:……老公?

律师受身体抖了一下,射了。

教练攻嘴一咧,像得又憨又蠢,加足马力地干他,俯身亲他,边亲边撒娇:老公,老公……

……

我操你妈。

教练攻咬他的耳朵:老公,你好紧……请问我能射在里面吗?

……

还“请问”,你有事吗?

当然,结果是律师受再一次被内射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要得艾滋了。妈的。

律师受靠在床头抽事后烟。

他没什么烟瘾,但这几次性爱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他有点儿顶不住,不得不抽一根。

教练攻套了个t恤穿了个短裤就出了卧室,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

他像个大狗一样蹲在律师受床边,举着杯子傻乎乎地笑:喝吗?

律师受吸一口烟,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喝吧。

教练攻有点儿失落,但没再劝他。他蹲在床边仰着头看律师受抽烟。对方浑身赤裸,肩头披了一件外套,下身被被子盖住,却露出了纤细又富有力量的腰线。律师受比他大十二岁,有着他没有的成熟气质,那是生活打磨出来的,既深沉又自信。

他真好看。

教练攻把杯子里的牛奶一口气灌下去,嘴唇边儿沾了一圈儿白。他痴迷地盯着律师受的侧脸,忍不住凑过去吻他。

有苦涩的烟草味,但教练攻还是不想放开他。

律师受推他,皱眉:行了,床下别搞这么黏糊。

教练攻被推开,眼睛又开始红,自己都觉得丢人,抬起手把人抱紧,脸靠在律师受的肩膀上。

律师受看不见他的脸,但猜到小朋友八成又要掉金豆豆。他心里叹了口气,终究是心软,拍了拍教练攻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哄他:好好好,来亲亲。

教练攻没动,过了一会儿,律师受肩头湿了。

律师受突然意识到,教练攻不是他,一个二十岁的小处男,突然和一个刚见一面的男人上了几次床,大概不是把他当炮友,是当男朋友。

妈的!这可不行!

摩羯座律师受内心警铃大作,犹豫了一下打了直球:你觉得……我是你的什么?

教练攻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泪。他表情很迷茫,似乎被问到什么旷世难题,尴尬了一会儿,试探地回答道:你是我的……优乐美?

……

……

操你个几把零零后。这是你00后该看过的广告吗?

算了,不问了。律师受把烟掐了。把关系挑明对小朋友来说应该打击挺大,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拉倒吧。反正他现在有了性生活,虽然不是那么和谐,但勉强有爽到。

教练攻不喜欢开房,律师受之后一般都来他家里。

教练攻家里是真的有钱。大平层,两百多平,在寸土寸金的地块儿,太他妈招人恨了。他爸妈基本都不在家,不知道是什么工作,律师受也没问。

不是他不好奇,是他根、本、没、时、间、问。

狗崽子一进家门就开始亲他,扒他衣服,在他身上一通乱啃。律师受推他,他还带着哭腔抓着他的手往自己下身引,小声说着:哥哥,我硬了,好难受。

律师受没办法,只能哄着:去床上。

教练攻一把把他抱起来一直走到卧室床边,把他放在床上后,明显欲言又止。

律师受死人脸:有话说话,别给我来这一套。

教练攻还是欲言又止。

律师受明白了,眯起眼睛:又想不戴套?

教练攻嗫嚅着,低着头像是犯了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抬头,恳求得很真诚:能不能……能不能吃我鸡鸡……

?????

律师受差点呛到,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口交。

律师受被气笑了,问他:哪儿学的都是?

教练攻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说:看了几部片。

……

我真的艹你妈。

人家看片都主动给另一半口,你看片让我给你口?

律师受心情不佳,没好气地拒绝:不行。

教练攻连忙手脚并用爬上床,压着他拼命亲,用鼻子拱他的脸,下身耸动,隔着裤子摩擦着他的大腿:求你了老公。

律师受不为所动:叫爸爸都没用。

教练攻解了裤带,那根硕大的阴茎杵在律师受腿上,简直像个棒槌。教练攻握着它,认真诚恳地推销:我洗了好多遍澡,用沐浴露搓过了,很香的,你闻闻。

……

我操你妈!!滚!!!!

五分钟后。

律师受跪在地上,心里边骂边给他舔。那玩意儿确实不是正常尺寸,一勃起就更吓人,他张大嘴巴才能吃进去一点。教练攻第一次被口,整个人都像被击中一样兴奋,握着自己的根部,往他嘴巴里送,专往律师受的脸侧捅,戳得他一边脸都被顶起来,教练攻看得笑了出来。

傻逼傻逼傻逼傻逼傻逼傻逼傻逼。

律师受忍下来,我不跟傻子计较。他把教练攻的手拍开,自己握着底部向上抬,帮他舔下面沉甸甸的囊袋。他整个脸都埋进去,舔湿了又去含他的鸟。教练攻闷哼一声,快感涌来,律师受打着圈儿舔,边舔边前后动着,模拟着交媾的频率,整根鸡巴上都是口水,湿淋淋的。律师受拿出看家本领给他做了个深喉,吃进去还要抬眼看教练攻,眼神这么一撞上,教练攻就射了。

Bingo!赢了!

律师受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抽着纸巾擦了下嘴角。他斜睨着教练攻,嘲讽一笑:小朋友,这才几分钟啊就射了。

教练攻低着头不说话。

律师受更加得意,俯身看他,笑意盈盈:怎么样,你老公口活儿不错吧?

教练攻还是不说话,垂头丧气地坐着。

律师受还没察觉什么不对,沉浸在终于扳回一城的喜悦里,忍不住装逼地点了根烟,猛吸一口,眯起眼睛。

跟八零后斗,你还太嫩了。

等律师受一支烟抽完才发现教练攻一直没说话。他有些奇怪,抬起他的下巴想看他的脸,这下才发现教练攻已经哭了半天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这么安静地流泪,睫毛上全是湿的。

律师受慌神,手忙脚乱帮他擦眼泪,问道:怎么了这是?

回想到刚刚自己说的那些浑话,连忙道歉:我瞎说的,第一次被口都这样,你们年轻人火气又大,射得快很正常。别哭啊,哥哥给你道歉了啊。

教练攻摇头,就这么坐着抱紧了他,把脸贴着他的腰。律师受不知所措,摸了摸他的脑袋。

许久,他才听见教练攻的声音。

“你给很多人做过这个吗?”

律师受顿了一下。

教练攻抬头,眼神可怜兮兮,像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狗,耷拉着耳朵看他:以后可以只有我吗?

不能答应他!炮友不能给脸!给脸就上天!

怎么可能只有你!你才几岁!过两年老子就换新人了!你懂个屁!

但看着那双眼睛,律师受说不出口。

他最终也没说话。

【第三章】

谢望接了个刑案,这几天忙得找不到头,天天看守所律所两头跑,饭都没顾上吃。等他想起自己好像好久没去健身房的时候,已经有十几天过去了。

到了课程时间,晁北山会发微信问他今天过不过去之外,除此之外,两人没有更多的交流。

意料之中。

那天大型犬抱着自己的腰,眼巴巴地等他一个答案,他用沉默回避了。当下,他就看见晁北山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了,松开手去洗澡,没再和他说话。本来谢望想等人出来和他好好谈一谈,但刚好接了个客户的电话要赶去律所,于是他只好不告而别。

谢望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想了又想。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三个选择:一,从此再不来往,上完课就当没认识过这个人;二,明确地告诉他,自己只想找炮友,不想谈恋爱,让对方选择要不要继续维持肉体关系;三,答应他。

答案显而易见。

谢望看起来好说话也没什么脾气,其实很有主见,甚至到了固执的地步。他的职业让他更看重理性层面的因素,他知道自己需要的只是性,感情太误事了。何况,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晁北山都不适合谈恋爱。就算他谢望以后需要一段稳定的感情,那个对象也不该是一个零零后巨婴。

所以他绝不可能选第三个。

至于前两个……谢望手指叩了叩桌面,心下有了决定。

晁北山的脸和身体他太喜欢了,他承认自己是个颜控,贪图年轻人的美色。难得见到一个质量这么高的gay,就因为这点儿破事儿没谈拢掰了,太不值了。此外,晁北山虽然年纪小,但好歹也是个成年人,自己一声不响地替对方做了一刀两断的决定,也挺不尊重人的。

最佳选项是把选择权交给晁北山。

谢望有了想法就不再犹豫,拎上健身包就出了办公室的门。到健身房的时候,晁北山正在给人上私教课,学员是个很年轻的女生,身上穿的是纪梵希的T恤,脚上是AJ,看得出来是素颜,但非常漂亮。那女生看着晁北山的眼神十分热烈,丰满的胸脯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碰,奈何媚眼抛给瞎子看,晁北山始终心不在焉的。

这边是私教区,刷卡才能进来。谢望一进来就有提示音,晁北山下意识往门口瞥了一眼,这一看就回不过神儿了。

谢望对他笑了一下,用口型说道:你先忙。

晁北山看懂了,可哪能管住自己的眼睛,简直都要长在谢望身上了。那女生正在坐深蹲,问他一句话看他没回,顺着他的眼神往谢望这边看了一眼,顿时有些不高兴。大概也是惯出来的大小姐性子,根本没给晁北山留面子,质问道:“你干嘛呢?上课能不能专心点。”

晁北山连忙道歉,没敢再多分神,认认真真把课上完了。那女生的包放在谢望坐的椅子上,她过来拿包的时候,又看了谢望一眼,皱着眉问道:“你也是晁教练的学员?”

“我是他表哥。”谢望撒谎不眨眼睛,笑得彬彬有礼,“我表弟年纪小,刚刚给你添麻烦了,我替他给你道歉。”

那女生本来神情有些复杂,听到他是晁北山表哥的时候顿时眉心一舒,表情放松下来,也回了个微笑:“没事儿。”

晁北山站在旁边听了个全,脸莫名地红了。等女生走了,他立刻在谢望脚边蹲下来,眼睛亮亮的,笑得露出一整排牙齿:“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忙完了。”谢望也不嫌他一额头的汗,伸手撸了一把他的额发,沾了一手湿,“以后我正常过来上课。”

晁北山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搓着手一直说“好、好”。

谢望心里想,真他妈是个傻子。

两人上完课就默契地一起回了晁北山家里。家里依旧黑漆漆一片,两人从进门就缠在一起,晁北山想他,谢望也有段时间没做了,欲望撞上欲望,天雷勾地火的大动静。亲在一起抱在一起,跌跌撞撞地往卧室走,衣服脱了一路,倒在床上时两人的喘息声都大得惊人。

谢望带了润滑,被晁北山抢过去。他有点好笑:“干什么?”

“我帮你弄。”晁北山伸手把灯打开,谢望被闪了下眼睛。睁开眼时晁北山正在把润滑挤在手上,抿着嘴,像是完成什么重要任务一样。他抓着谢望的脚踝把他身体打开,贪婪地盯着他的私密处,接着,把手里的东西悉数抹了上去。

那润滑有点儿凉,谢望下意识躲了一下。晁北山压着他不准他动,眼神挺凶的,但语气却底气不足,甚至算得上是哀求了:“别动,我来弄。”

谢望被他惹笑了,举手投降:“好好好。”

晁北山抱着他发了一晚上疯,弄到最后谢望下身已经淫乱得不成样子了,润滑混着精液,把屁股都沾得一片狼藉。那根东西偏偏还硬着,又要往里捅,谢望嗓子全哑了,手伸到下身要把那玩意儿从身体里拔出来:“够了啊。”

晁北山用力把他手捉住,俯身把他亲得没空说话。下身一声声撞在他臀肉上,凶狠又固执,射进去的时候狠狠咬在谢望的肩膀上,喃喃自语道:“想你…哥哥……”

谢望是被抱着去洗澡的。他有气无力地躺在浴缸里,看着忙上忙下伺候他的狗崽子,恨得牙痒痒。晁北山拿了新毛巾给他擦身体,只穿了个内裤蹲在浴缸边上,被谢望揪住了耳朵,顿时哇哇叫。

谢望把他拽得头只能偏过来,骂道:“你他妈下身铜铝合金制品啊?”

晁北山从小成绩就不好,经常被老师揪耳朵,他耳朵还生得敏感,一碰就红,痛得他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回答问题,只想着赶紧把这事儿翻篇儿,连忙大声说道:“不、不是啊!肉做的,真的。”

……

脑残。

绝对的脑残。

谢望泡在热水里,阴沉着脸松了手。他看着老老实实替他擦腿耳朵通红的晁北山,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话要说。此处应该点一支烟,但现实条件限制,谢望也没法装逼来营造严肃谈话的气氛,只好咳了一声,正了正神色:“小晁啊。”

晁北山的智商不足以支撑他一心二用,立刻把毛巾放下,乖乖回话:“嗯。”

那双眼睛生得太好看了,很薄的眼皮,眼窝很深,睫毛又长又翘,是偏白种人的长相。眼白少又亮,黑黢黢的眸子,在灯光下面熠熠闪光,像狼。可晁北山没把这双眼睛利用好,眼神总是纯善的,一看就很好骗的样子。

谢望稍微坐起来一点,胳膊放松地搭在浴缸边上。他本意是以这种开放的身体姿态展开谈话,让对方少一点压迫感,结果下一秒就被晁北山伸手牵住了,还咧嘴冲他傻笑。

谢望:……

算了算了,不要跑题。谢望努力忽略手上的温度,开口道:“我这个人呢,比较怕麻烦,任何麻烦事儿我都不想碰。我的工作已经让我很紧绷了,我没有办法匀出精力去经营一段感情。我们现在的状态……可以,但不能更多了,我给不了,你明白吗?”

晁北山第一次避开他的目光。

他垂头丧气地蹲着,因为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有几根头发粘在额头上。长长的睫毛缓慢地颤了几下,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情绪,但身体却在微微发抖。谢望的手被他捏得生疼,但晁北山始终没有放开他,只是这样独自消化着那番话,忍着忍着,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了。

谢望看着不忍心,刚想说话,就被晁北山捂住了嘴巴。

晁北山脸上都是泪,狼狈极了,眼里写满了请求和委屈,哽咽着说道:“别赶我走,我都听你的。”

谢望松了口气,还想说话,晁北山却不放手,仍旧死死地捂着他的嘴巴。他有些疑惑,只看见晁北山眼泪止不住地流,这一会儿,眼睛都有些肿了。

“我不敢听,”他声音带着哭腔,讲的很慢,“别说了,求你了。”

【第四章】

“谢大,诉状我发您微信了。”

谢望忙得根本来不及抬头,他下午有个庭,开完庭还要去看守所见被告人,现在正忙着准备材料。跟他说话的实习生年纪不大,在校的大四学生,站在桌子旁边,表情有些尴尬。

“怎么了?”谢望发现对方没走,蹙着眉抬头,“还有什么事儿?”

实习生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神情有些僵硬,压低了声音说道:“您这里……”他指了指脖子的地方,“有痕迹。”

谢望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倒不觉得窘迫,只是怒气又隐隐爆发出来,好容易才挤出个微笑,表面上从容地伸手把白衬衫最上面一个扣子扣上,礼貌说道:“谢谢。”

实习生松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操他妈的狗崽子。

谢望心里骂得难听,又想起昨天晚上晁北山那个疯狗样。他做爱前就叮嘱对方自己今天要开庭,听的时候答应的好好的,乖巧地拼命点头,一做起来就完全不顾了,乱咬乱啃,抱着他一阵亲,嘴都快肿了,更别提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吻痕和牙印。

偏偏他动不了——晁北山不知道从哪个片子里看来的,让他跪趴在床上,自己从后面反剪住他的两个手臂,完全控制了谢望。谢望的上半身没有支点,手腕儿全被抓在晁北山手里,随着操弄的动作身体晃动着,他甚至觉得自己像个牲口,被晁北山骑着。

一个绝对屈辱的姿势。

晁北山就没戴过套,次次都是内射。之前谢望也被他这么搞习惯了,这次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全是紫色红色的印儿,火一下子窜上来,反手给了晁北山一个耳光,声音很响。

打完他就后悔了。谢望知道晁北山家庭条件不错,从小养尊处优,上面有个哥哥,他是家里老幺,一看就是溺爱出来的孩子。打人不打脸,这一巴掌招呼下去,小朋友不知道要怎么跟他闹呢。

晁北山的确当下就哭了。那一耳光力道不小,晁北山半张脸都红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他捂着脸,稀里哗啦地哭,下身也软趴趴地垂下来,没等谢望开口道歉,就边抽抽边凑过去亲他,声音是很轻的:“对不起。”

谢望看进那双澄澈的、含着泪的眼睛里,一时失语。

晁北山还在亲他,亲完用舌尖舔舐他脖子上那些吻痕,像小动物在舔伤口一样,一声声跟他道歉:“哥哥,对不起呀。”

没有人能不心软。谢望也不例外。

于是后半夜他由着晁北山把他抱起来操,结实的臂膀把他牢牢托住,身体剧烈地摇晃着,每一下的插入都借助了重力,一直捅到最深处,后穴、肠道,全是满的,晁北山边操他边嘬他的奶头,让他又痛又快活。谢望在晁北山背后抓了不少血痕,晁北山一声没吭,洗澡的时候谢望皱着眉道歉,晁北山背对着镜子,转过头努力去看那些抓出来的道道,笑得灿烂:“你留下的。”

笨蛋。

谢望别过头,不再看他。

忙了一整天,回到家里的时候谢望几乎瘫倒在床上。手机响了谢望也不想接,对方却很执着,接二连三地拨过来,谢望烦躁极了,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码,接起来的时候语气很差:“谁啊?”

那边似乎被吓了一跳,呼吸都放轻了:“我是晁北山。”

谢望累了一天手指都懒得动,更没精力哄小孩。他皱了皱眉,压着火问:“你怎么有我手机号?”

晁北山噎了一下:“我偷偷看的。”他犹豫了会儿问道,“哥哥,你吃饭了吗?”

“没有。”谢望敷衍道,“懒得吃。有事吗?没事儿我挂了。”

“等等!”晁北山连忙说道,“你能把你家地址发给我吗?我去给你做饭。”

谢望愣了。一方面他是没想到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居然会做饭,另一方面也确实没有人能愿意上门来照顾他过。独立自主的谢大律师孤身一人习惯了,突然遭到关心有点儿不适应。他想了想说道:“……好吧,我微信发给你。”

半小时后,晁北山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了谢望家门口。谢望一开门,就看见对方红扑扑的脸,一见着他,就眼睛一亮。

“进来吧。”谢望没什么精神地招呼他,“拖鞋放地上了,厨房在这边。”

其实他本不该这样失礼,他应该笑着让人进门,应该给他倒一杯热水,应该先开口道谢,感谢对方的好意。但连轴转实在是太疲惫了,谢望没有心思再去照顾小朋友的感受,连微笑都欠奉。晁北山也不在意,乖乖地换了拖鞋跟进来,说道:“困的话你先去睡一会儿吧,我做好了叫你。”

谢望有点儿心动,但这么做确实太过分了,于是他打着哈欠摇了摇头:“算了,我给你打个下手。”

晁北山把他往卧室推:“睡吧,去睡吧。”

谢望无奈,只好往卧室走。对方盯着他在床上躺下来,高兴极了,帮他盖上被子,低头在他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好梦。”

谢望几乎是在半分钟内失去意识的。他睡得昏昏沉沉,还做了几个短暂凌乱的梦,被晁北山叫醒的时候,他有些恍惚,迷迷瞪瞪坐起来,嗓子很哑:“好了?”

晁北山点头,拉他起来,牵着他的手往餐厅走。谢望本想甩开,但浑身也没什么力气,懒得动也懒得说话,便由他去了。

餐厅的景象让他困意全无。

他向来不怎么来餐厅这个区域。谢望不会做饭,也懒得做饭,大多数时候都是叫个外卖,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吃。餐厅桌子上总是堆满各种杂物,还有些吃了一半没来得及丢掉的零食,简直可以用灾难来形容。而现在,原本总是被零散的卷宗和杂志占据的桌面被收拾得整齐有序,桌尾放置了一个竹制的水果篮,里面盛满了苹果、橘子、芒果,表皮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显然刚刚洗过;旁边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玻璃花瓶,细长的瓶口里钻出几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放肆又热烈地绽放着。桌面正中央,摆着两荤两素,红烧肉、鸡翅、油麦菜、山药,色泽诱人,散发着阵阵香气。

谢望咋舌,半晌才问道:“你做的?”

晁北山笑眯眯的,得意得尾巴都要翘起来,坐在他正对面,满脸求夸:“我棒不棒!”

谢望笑了,拿起筷子哄道:“棒,很棒。”

晁北山高兴了。那菜确实非常好吃,谢望本来没什么胃口都吃了不少,一大碗粥下去,他撑得瘫在椅子上:“不吃了,吃太多了。”

晁北山在他脚边蹲下来,胳膊撑在他的膝盖上,仰头看他:“我每天都来给你做好不好?”

谢望心里一动。

他总算知道小朋友打的什么算盘了。谢望低头看着尾巴摇得欢快的狗崽子,心里一级警戒响起,四两拨千斤地委婉回绝道:“我不能天天吃白食,不合适。”

晁北山仿佛已经想到他会拒绝,准备好似的说:“那你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们交换。”

谢望知道不该接他这句话,但他很想知道晁北山会怎么开口,于是应了声:“什么条件?”

晁北山傻笑两声,微微站起身仰着头亲他的下巴,喘了几口气说道:“哥哥每天当我一小时老公好不好。”他怕谢望又拒绝,连忙补充道,“假扮就好了!不用真的谈恋爱。好不好?”

谢望嘴唇一动,又要拒绝。

晁北山眼睛已经红了,但这次没掉眼泪,深呼吸几下调整了一下状态忍住了,嗓音还是有些变了调:“就晚上一小时……或者半小时?十分钟也行……我会做很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做,不会的我可以学……我不会缠着你的,”他抱着谢望,把脸埋进他脖子里,哀求道:“哥哥,我会很乖的……很乖很乖的。”

谢望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内心挣扎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晁北山就这么微微发着抖抱着他,等待着审判。谢望许久才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那触感让他想起自己以前养的那只萨摩耶,软软的。

“好。”

【第五章】

“嗯……唔……”

谢望被按着干了一个多小时,晁北山还没有放过他的迹象。那根东西一直硬着,在他体内膨胀肆虐,插一下,退出去,又整根操进去,简直要了他的命。谢望下意识地夹起腿,却立刻被晁北山摁着膝盖掰开,还低头蹭了蹭他的脸,小声说:“哥哥,腿张大点啊。”

谢望抓着他的胳膊,眼神有些失焦。他被撞得一直往床头晃,忍不住推了一把晁北山:“轻点!”

晁北山连忙把他拉起来,抱紧了他从下往上操。这下确实撞不到床了,但却进得更深,每一下都顶到谢望的敏感点上,他近乎崩溃地向后仰起脖子,像一只垂死挣扎的天鹅。

做完依旧是晁北山抱他去洗的澡——自从这家伙靠着厨艺登堂入室以来,在床上越来越凶猛,谢望根本没办法做到自己站起来去洗澡。清理完,谢望疲惫地躺在床上,摸了手机出来看。点开微信第一条消息就把他气得够呛,一胳膊肘就捣到身后赤身裸体抱着他亲他后背的晁北山胸膛上。

晁北山没躲,被他捣了一下还莫名地挺高兴,问道:“怎么了?”

谢望举着手机问他:“给我转账干嘛?”

“私教课的费用。”晁北山解释道,“我不能收你的。”

谢望转过身,和晁北山面对面,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小朋友,一码归一码,你少来。”

晁北山往他脖子上乱拱,手里还抓着谢望饱满的臀肉,嘟囔道:“本来就不能收。”

谢望嗤笑:“原因呢?”

晁北山没说话,抬头吻住他,许久才放开,气势汹汹:“现在是男朋友时间!哪有给老公上课还收钱的?”

得,真行。

谢望难得被反将一军,一时找不出话来回击。

谢望那天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一小时恋爱”条约,到现在都悔得肠子青。晁北山的确乖,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这导致他不仅没有在报名几万元的私教课后练出漂亮肌肉,甚至胖了两斤。他称体重的时候气得要命,晁北山却很认真地说道,哥哥现在屁股肉多,摸起来更舒服。

舒服你麻痹。

谢望当初问晁北山,要一天里的哪一个小时。在晁北山回答之前,谢望想过很多答案,也许是早晨,可以送他上班;也许是中午,可以来律所陪他吃午饭,也许是晚上,方便在床上讨要更多特权。但晁北山很意外的没有直接给出一个时间段——他说,我要和哥哥做完爱后的一小时。

谢望本不理解他定的这个灵活时间段的意义,但他现在懂了。他从未谈过恋爱,每次上完床都转身走人,关系好的顶多凑在一起来一根事后烟,攀谈几句,自然不明白,做完爱之后可以黏糊到什么程度。

晁北山会抱他去洗澡,会和他赤裸着抱在一起,抚摸、拥抱、亲吻。晁北山像是个皮肤饥渴症患者,享受和他肌肤相亲的每一刻,看着他傻笑,用舌尖舔那些吻痕,含着他的乳头含糊不清地和他聊天,抓他的屁股,从尾椎骨一路摸上去,如果硬了就盯着他的脸自己用手打出来,或者把那硬东西往他腿上蹭,哼哼唧唧地求谢望摸摸他,最后搂着他的腰一起睡觉。

以至于谢望都快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分神了一会儿,晁北山已经抱着他的腰翻了个身,让谢望双腿岔开趴在他身上。谢望皱着眉,捏晁北山的鼻子,咬牙切齿:“偏偏这个时候给我转账,怎么,嫖资啊?”

“怎么可能!”晁北山这个单细胞生物哪想得到这个,连忙解释道,“我之前一直想还你,但是怕你说。而且……”

谢望预感他没好话,警惕道:“而且什么?”

晁北山含着他的嘴唇,含糊不清地纠正:“而且你肯定比这个贵。”

谢望气得差点又一耳光伺候,但咬了咬后槽牙,忍住了。他拍开晁北山掐着自己腰的手,翻了个白眼:“那你说说,你望哥值多少钱?”

晁北山竟然真的认真想了一会儿,完全没意识到这是个坑,盘算了半晌回答道:“哥哥脸很漂亮,身材也好,屁股肉很多又很软,腰好细,乳头是粉色的,后面的小洞也是粉色的,又紧又湿,总是夹得我很爽……应该,”晁北山眼睛睁得很大,一字一顿地着重强调道,“应该是很贵很贵的。”

谢望目瞪口呆,愣了许久都没说话。

他不是没在床上听过那些流氓话,男人嘴巴脏一点,下身就更硬一点。但晁北山说的这些话,不是为了激起他的性欲,也不是增加什么床笫之趣,纯粹是在认真评估他谢望值个什么价钱。别人说这些话不仅下流而且冒犯,但晁北山掰着手指头神情肃穆地数着他这些优点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忍心责备。晁北山在发自内心地赞美他,溢出的迷恋和喜欢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点亮了他那张青涩稚嫩的脸,看着谢望的时候,像看见了星河璀璨。

谢望不轻不重地打了他一下,低声骂着却没什么怒气,闭上了眼睛:“臭小子。”

晁北山又咧嘴笑,捧着他的脸亲来亲去,搞的谢望嘴角都是他的口水。

入秋了,天气转凉,加上又碰上雨季,风一吹都要打冷战。谢望的助理请了病假,他只好亲自去银行取卷宗,回律所的时候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公交,他不耐烦了,钻进商场里,打算抄条近路走回去。

上班时间,商场里人还不算太多。谢望顺便买了杯星巴克捧着,边喝边掏出手机打电话:“小刘,我第二层抽屉里有两张发票,你拿着跑一趟中院……”他讲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那头小刘有点儿疑惑:“喂?谢大?”

“……去中院交给吴法官,他办公室和联系方式等会儿发你微信。”谢望眼神还停在原处,迅速结束对话,“挂了。”

他把手机放进兜里,吸了一口咖啡,走进店里。店员立刻迎上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热情地推销:“这款大衣很畅销哦,这几天穿刚好……”

谢望盯着那件衣服,把嘴里的咖啡咽了,打断她的话:“拿最大码,我去结账。”

谢望刷完卡,拎着袋子走出商场的时候,有点儿后悔。

他看见的第一眼,就觉得适合晁北山。他甚至一瞬间想象到了晁北山穿着这件衣服的样子,一定非常好看,非常惹眼。牌子是轻奢,料子是双面毛呢,又是在线下门店买的,价格自然不菲。谢望后悔却不是因为花了八千多,而是因为他不该给晁北山买礼物。

他以什么理由送?以什么身份送?不合适。谢望以前那些床伴都和他年纪相仿,经济能力也不会差他太多,他不会想着给对方买什么东西。但晁北山不一样,年纪比他小不少,又刚刚开始工作,虽然薪水不算低,谢望还是不自觉地会把对方当成晚辈照顾。晁北山有多喜欢自己谢望很清楚,不是他自恋,而是小朋友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无法忽视。他既然反复强调自己不想谈恋爱,就不应该给对方任何遐想的空间,不该给对方任何自己或许也喜欢他的错觉。

可谢望还是买了。他撑起伞,往律所走的时候心不在焉地盯着地上的砖缝,一脚一脚踩过去,有些砖晃动了,就被踩出一点泥水,迸到他鞋面上。

小刘从法院回来的时候给他捎了几份立案通知书,递给他的时候一眼看见桌子上的袋子,惊讶道:“谢大去买衣服了?”

谢望目光从笔记本屏幕上移开,“嗯”了一声:“送人的。”

小刘本来是随口一问,听到这个回答立刻八卦起来,兴致勃勃地看了谢望几眼,压低声音说道:“是打算送给许律师的吧?”

谢望愣了一下。许岐是他的上上任床伴,也在所里,只不过做的案子跟谢望不是一个方向。许岐比谢望小了四五岁,长相很出众但性格颇为恶劣,谢望跟他上了两个月的床就发现许岐私生活无比混乱,他当机立断就和对方断了关系。虽然不再来往,但所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必要把关系搞僵,两人一直当做普通同事相处,算是相安无事。

只不过许岐嘴上没个把门的,不小心说漏了嘴,所里不少人都知道他们俩几年前有过一段。最近两个人都参与了同一个破产重组的项目,难免又有接触,很多人便揣测他们八成要旧情复燃,看他们的眼神都透着暧昧。

谢望顿了一下,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小刘挤眉弄眼,做了个“我懂”的表情,神秘兮兮地说:“许律师下周生日啊,猜都猜的到。”

谢望哪知道许岐那狗东西什么时候生日,他根本不在意,也没想过送礼物。可小刘这么一说,他又犹豫了,毕竟这份礼物,送给晁北山也是不合适的。谢望捏着装着衣服的纸袋,手指微微用力,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确实是送给许律师的。”

小刘没注意他表情不对劲,光顾着兴奋地尖叫了:“哇,我能看看吗?”

谢望没什么精神地点头,揉了揉鼻梁。

小刘把衣服拿出来,抖开看了一眼,眼睛一亮:“靠,果然贵就是好看!”欣赏了一会儿,就要收起来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但是谢大,您买的这尺码是不是有点儿大啊?”

许岐身高刚过一米八,和谢望身材差不多,穿这件的确是大了。谢望听完却松了一口气,把叠好的衣服重新装进袋子里,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确实大了,买的时候没注意,我回头换个礼物吧。”

“好看吗?”

晁北山从收到礼物起就激动极了,穿上大衣就不想脱下来,反复在镜子面前照。意料之中,他穿上非常合适,把他肩宽腿长的身材全部展现出来,加上那张英俊的脸,比模特图效果还要好上几分。谢望坐在沙发上看着晁北山走来走去,忍不住笑了:“就这么高兴啊?”

晁北山连连点头,嘴都要咧到耳根,一把把谢望抱起来。谢望猝不及防,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接着晁北山就搂着他转了两圈。

晁北山抱着他,像新郎抱着新娘,虔诚又欢喜地亲在他嘴唇上,湿漉漉的眼睛瞅着谢望,声音都透着浓烈的爱:“开心,开心死了。”他托着谢望的屁股又走了几步,在沙发上坐下来,把谢望抱在腿上,深深地嗅着他的味道,吻从耳后绵延到肩膀,又从肩膀蔓延到指尖。晁北山搂着谢望搂得很紧,如同小孩子抱紧了自己的糖果盒,把甜蜜收进怀里。谢望很久之后还记得晁北山的语气,翻山越岭碰到辉煌日落,静谧冬夜守到一朵花开,抑或是沙漠长行掬起一捧甘泉,都比不得那种全世界都在心里纵情舞蹈的欢喜。

“谢谢,谢谢哥哥。”晁北山嘴唇贴在他的皮肤上,吻是滚烫的,“永远、永远喜欢你。”

【第六章】

圣诞节那天,谢望是和晁北山一起过的。

小朋友为了约他,提前一个月就说了这个事儿。谢望本来不想答应,但耐不住他日日围在他身边恳求,谢望向来吃软不吃硬,实在受不住他的攻势,答应了。

刚到下班时间,晁北山就给他打了个电话:“哥哥,别忘了今天来我家!”

谢望动作一顿,把手里刚打开的卷宗又合上了,一手去拿挂着的手包,笑道:“好,等我半小时,我从律所出发了。”

实习生进来送盖好章的材料,见他要走有些惊讶:“谢大晚上有约会吗?”

谢望嘴角那点儿笑意还没散尽,点了点头。

实习生也笑了,帮他把材料整理好放进柜子里,边放边回头调侃道:“您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谢望一怔,反问道“是吗”,下意识去看靠近窗边的镜子。他看见了自己的脸,线条是柔和的,眉宇是期待的,不知道是空调暖气太足,还是他穿得太多,脸颊微微泛红,眼睛里有光。

晁北山给他开门的时候还系着围裙,一个大男生围着一个白色碎花的围裙,看起来挺傻的。谢望把皮鞋脱了,穿进晁北山给他准备的毛绒拖鞋里,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晁北山家里的餐桌大得夸张,谢望第一次在这里吃饭,桌上竟然被摆满了,林林总总十几道菜,全是谢望爱吃的。谢望有些震惊,虽然两个人一起吃了四五个月的饭,但他是个强迫症重症患者,不管喜不喜欢,为了营养均衡一定会都吃。他不知道晁北山是怎么看出来的,也许只是多夹了几筷子、多看了几眼,就被一声不响地全部记在心底。

就算是块冰石头也能给焐化了。

晁北山特意点了两根蜡烛,谢望觉得这行为挺土的,但他没说出来。男生小心翼翼地把蜡烛点亮,暖黄的烛光映着他专注的脸,在墙上投射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晁北山端起红酒杯,笑得阳光明媚:“哥哥,圣诞快乐。”

谢望和他碰酒杯,一饮而尽。

吃饭的时候晁北山总是用脚碰他的脚,谢望发觉了,觉得有些好笑,故意逗他把脚收回去。晁北山努力伸直了腿也没能再碰着他,有点儿沮丧,闷头吃着东西,话也变少了。谢望笑了,站起身走过去,岔开腿坐在他大腿上,环住他的肩膀接吻。

晁北山轻易地就被哄开心了,尾巴又开始乱摇,搂着他的腰说道:“我准备了礼物。”

谢望有些意外:“什么?”

晁北山把他放下来,起身去客厅拿了个袋子过来。他递给谢望,眼巴巴地等着他拆开。

谢望顺了他的意,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礼物。盒子款式素朴,但印在上面的品牌logo着实让谢望吃了一惊。这个牌子的手表价格一向离谱,谢望现在手上戴的也是这个牌子,饶是他,买的时候都犹豫了好久。

谢望打开盒子看了,今年的热销款,价位也许比他手腕上的还要高上一些。他叹了口气,把盖子盖上,沉声道:“北山,我不能收。”

“是我自己的钱买的。”晁北山这次很冷静,笔直地站着,倔强地把礼物推回去,“我没用我爸妈的钱,我攒下来的。”

谢望摇头:“那我更不能收。”他牵起晁北山的手,挠了挠他的掌心,“乖,听话。望哥不缺钱,你刚工作挣点钱不容易,给自己留着。”

晁北山不吭声,执着地看着他,谢望不为所动,回望过去。晁北山到底沉不住气,没多会儿就急了,一弯腰把人扛在肩膀上,大步朝卧室走去。

晁北山动作很急,难免就有些粗暴,弄得谢望很疼。他知道晁北山在发脾气,也知道自己只要点头收下礼物就可以把人哄好,可他不能那样做。晁北山扯开他的领带,把他的西装外套丢在地上,白衬衫还凌乱地挂在身上,就挺身进入了他。

谢望喘了几声,没有责怪也没有挣扎,只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

晁北山一下子就眼睛红了。谢望推了他一下,和他调了个位置,自己骑在晁北山身上,抬着屁股主动地做起来。晁北山第一次和谢望用这个姿势做爱,他能看见谢望的一切——光滑的大腿、摇动的腰肢、起伏的臀部,谢望剌开双腿,把下体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随着身体的上下晃动,他勃起的性器也摇晃着拍打在晁北山的小腹上。后穴努力地吞吐硕大的阴茎,偶尔动作大了,那东西就会从屁股里滑出来,谢望就会把手伸到后面去,扶着晁北山的下身,对准了小穴再坐下去。

他们亲密无间、完美契合,谢望的呻吟一声比一声急促,直到累到动不了了,晁北山就掐着他的腰往上顶,目光炽热又多情,在他体内的性器也愈发坚硬,像是要把他身体完全贯穿。

突然外面传了一阵响动,谢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一秒却听见了人声。虽然隔得有些距离,听不清说的什么,但谢望听见是个女人,讲的是英语,立刻明白过来,停下动作俯身小声说:“你妈妈吗?”

晁北山没说话,搂着他翻身,从后面重新插进去。谢望一惊,没想到晁北山胆子这么大,可他完全被对方压制住,根本动弹不得,只好低声斥道:“别弄了!”

晁北山不管他,按着他的脊背让他更低地趴伏在床上,凶狠地操进去又缓慢拔出来,动作不停,速度也越来越快。谢望根本不敢出声,紧闭牙关,闭上眼睛承受着身后猛烈的冲击,手把床单揪得一团糟。

外面的人声近了,谢望听见还有个男人的声音。隐隐约约听见几个“where”“bedroom”的单词,下一秒,门就被敲响了。

谢望吓坏了。他刚想踢开晁北山下床穿衣服,就被晁北山抓着大腿根钳制住,强势又不讲道理地维持着操干的频率。谢望猝不及防被撞在敏感点上,下意识呻吟了一声,下一秒就惊得一身冷汗,陡然被晁北山从身后捂住了嘴巴。

“小山,你在房间里吗?”

谢望被操得快要高潮,嘴巴被宽厚的手掌紧紧扣住,只能从指缝里泄露出微弱的呜咽声。晁北山边干他边扬声道:“我在。”

谢望瞪大了眼睛。

外面的男人顿了一下,又问道:“我看外面有两双鞋子,今天有客人?”

谢望听见晁北山说:“爸,您可以先离开吗,我现在不方便。”

外面静默了一会儿,脚步声便远了。

晁北山把谢望翻过来,操了没几下谢望就射出来。他浑身脱力,微微发着抖,抬脚就踹。晁北山抓着他的脚踝,眼睛还是红的,却还是那副逞强的样子,竭力掩饰着情绪,俯身抱紧了他。

谢望动了真怒,骂他:“你搞什么啊?”

晁北山不说话,谢望就更生气。他想推开晁北山和他好好谈一谈,可对方用了很大的力气,谢望没有办法推开他,只能被他紧紧抱着,根本看不见他的脸。谢望在这焦灼的气氛里越来越烦躁,最终爆发出来:“任性能不能分个场合啊?刚刚你爸妈要是听到怎么办,就这么着急着做?等一下会死吗?多大人了做事儿能不能过个脑子,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晁北山终于忍不住哭出声了。他比任何一次都要委屈、无助,脆弱和卑微像一个定时炸弹,被那些口不择言的恶语点燃了引线。他失声痛哭,哭到整个房间里都是他的声音,抱着他的手臂是抖的,胸膛也是抖的,谢望很快就感觉到自己肩膀上湿了一大片,凉的,应该也是苦的。眼泪砸在他身上,谢望感到心疼又自责,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晁北山截住了话头。

“你、你总是这样。”晁北山哭着说,手轻轻捶打在谢望的背上,“收我礼物的时候要把我当孩子,现在又要我像个大人一样,我到底怎么办你才高兴?谈恋爱也是,不是我想年龄小啊,我已经在很努力地很努力地去扮演一个成熟的男人照顾你了啊,你还要我怎么办?为什么还要划清界限,不愿意再往前走一步呢?”

谢望低声道:“北山……”

“哥哥,我到底、到底要怎么样,”晁北山近乎绝望地说道,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要听不见,散在空气里,淡了,“哥哥才能多喜欢我一点点啊。”

【第七章】

谢望在那哭声里感到真切的心痛,晁北山在竭力给他欢愉,而他一直以来回馈的却是痛苦。

他太自以为是了。谢望总觉得晁北山年纪还小,说的那些喜欢、爱都是三分钟热度,不会长久。同时他又太高看自己了——谢望以为他可以处理好和晁北山的关系,可以让双方都从彼此那里获得想要的,其实搞得一团糟。感情从来都要是对等的,说到底,还是谢望有着被社会浸染后的成年人的共通劣根性,自私又贪心。

他既想得到性,又舍不得分给对方关心和喜欢,凭什么呢?就凭晁北山发了疯似的喜欢他,就凭他上完床把对方一脚踹开下一次勾勾手就能让人回来吗?晁北山付出了多少,而他又做了什么呢?

就因为晁北山喜欢他,就活该低他谢望一等吗?

谢望心里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情绪找不到出口。他有很多话跟晁北山说,可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怎么说。谢望从小伶牙俐齿,做了律师更是雷厉风行,从来没有这么哑口无言、优柔寡断的时刻。

晁北山还在哭,谢望捧着他的脸给他擦眼泪。他眼睛已经红肿了,看起来有点滑稽,但谢望笑不出来。悲伤和无措在那双眸子里太透明,看一眼就能与那难过共通,扎得人心很疼。

谢望亲了亲他的脸,冰冰凉凉的,全是泪。谢望品到了咸苦的滋味,开口的时候嗓音很哑。

“北山,给我一点时间。”谢望说,“好吗?”

晁北山小心地搂紧了他,点了点头。

“不是想去看电影吗?”谢望哄他,摸了摸靠在自己肩膀上毛茸茸的脑袋,语气很温柔,“我们周末就去看,望哥给你赔罪。”

快要跨年了,街上人很多。情侣牵着手眉目都含情,小孩子拽着气球跑,偶尔撞到人就奶声奶气地道歉,做了个鬼脸又跑远了。

商场里为圣诞节做的装饰都还没拆,到处挂着圣诞树的挂件,还有金黄的星星。不少店铺里还有戴着圣诞帽的店员,柜台上的小黑板上写着大大的“Merry Christmas”,粉笔的痕迹被蹭掉了一些,显然是前几天写上去的。

谢望在costa买了一杯咖啡,又转身钻进喜茶排队。店员七手八脚地忙活,足足等了四十分钟才把新品递到谢望手上,谢望咖啡都已经快喝完了。他有些懊恼,把咖啡杯子丢进垃圾桶,拎着奶茶走出店门给晁北山打电话。

晁北山一接起来就很着急,听起来喘得厉害,大概在跑:“哥哥,你别急!我两分钟就到!”

谢望笑了:“慢点,我在电影院门口等你。”

谢望乘电梯到了电影院取票,刚拿到手就看见晁北山远远地跑过来了。他穿着谢望给他买的那件大衣,头发用啫喱揽上去做了个大背头,跟他平时的气质差别很大,英俊的脸毫无遮挡地展现出来,耀眼得像个明星。谢望看见不少小姑娘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面无表情的,等错过身立刻回头看,和旁边的闺蜜兴奋地掏出手机偷拍。

看起来是个酷哥,可一见着谢望就又变傻了,站在他面前像个罚站的小学生,低着头红着脸说道:“我来晚啦。”

谢望握了一下他的手又很快放开,安抚地笑了笑:“没事,我刚来没多久。”他把奶茶递给晁北山,果不其然看见对方馋得咽了咽口水,眼睛亮晶晶的,“给你买的,喝吧。”

晁北山把吸管插进去,先递到谢望嘴边上。谢望对甜品一直不感冒,但还是低头吸了一小口。晁北山看着他的嘴唇包着吸管,焦糖色的奶茶从他唇齿间滑过去,下意识避开了目光。谢望推了推,示意自己不喝了,晁北山这才塞进自己嘴巴里,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

甜死了。好开心。

谢望选的电影,是个喜剧片,口碑不错。检票的时候站在他们前面的是一对母子,小男孩大概只有四五岁,捧着一大盒爆米花,甜腻的香味飘得到处都是。谢望皱皱眉,偏过头的时候却看见晁北山眼睛都直了,盯着爆米花移不开目光,不禁笑了,低声问道:“想吃吗?”

晁北山大概觉得有些幼稚,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下还是摇了头:“不吃。”

谢望却拉着他径直走到柜台边,点了大份。晁北山高兴坏了,又不想表现得那么夸张,接过爆米花的时候掩耳盗铃地开口,但明显底气不足:“其实我不怎么吃零食的。”

谢望哪能看不出他心里那些小心思,也没戳穿他,忍不住笑了。晁北山“嘿嘿”笑了两声,抓了两颗塞进谢望嘴巴里。谢望吃进去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舔了一下他的指尖,镇定地往前走,余光瞥见晁北山闹了个大红脸,以为谢望看不见,偷偷吮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笑得像个傻子。

真的是个笨蛋。谢望想。

看电影的时候晁北山试探着牵他的手,谢望没躲,任由他和自己十指相扣。电影笑点挺多,但也有些地方并不好笑,偏偏晁北山笑点极低,有好几次都是全场只有他一个人在笑。谢望觉得可爱又觉得丢人,无奈地扶额,侧过头去看他的脸。男生毫无察觉,专注地看着荧幕,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侧脸也明暗交错,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里熠熠生辉。

看完电影晁北山还是很兴奋。他知道谢望的时间有多宝贵,对方几乎算得上工作狂,每天都在加班,周末更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律所待着。可谢望主动提出陪他一整个下午和一个晚上,他现在正一个人占据着谢望,这个认知让他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晁北山总是想碰一碰他,可人来人往,两个大男人无论是牵手还是拥抱都显得不合时宜,只好假装自然地搂了搂他的肩膀,指尖却紧张地蜷缩在一起。

谢望看了眼手机,翻了会儿大众点评,又拿给晁北山看:“去吃火锅吗?就在楼下。”

晁北山哪会有意见,只要想着他们在约会脑袋就无法正常思考,拼命乖巧地点头:“好啊好啊,听哥哥的。”

谢望低头笑了笑。

直升电梯等的人太多,谢望又是个急性子,看了一眼就决定坐扶梯下去。晁北山自然跟着他,两人正要离开,其中一个电梯在这层停下来,门打开了。谢望已经转过身,刚要侧过脸和晁北山说话,就听见背后一个声音传过来,语气十分惊讶。

“谢大?”

谢望回头,看见小刘惊喜的脸。

从电梯上下来好几个熟人,全是所里的律师,有男有女。大概是个聚餐,几个人穿得都很休闲随意,见着谢望主动打招呼:“哟,这不是谢大吗,这也太巧了。”

谢望长得好,业务能力强,又是个人精,一直人缘不错。谢望露出微笑,站住了脚步,准备聊几句再走。他的目光从小刘身后的几个人脸上掠过,正对上许岐似笑非笑的脸。

许岐看了他一眼,就饶有兴致地把目光投向他身旁的晁北山。他倒没什么想法,谢望人是很棒,但奈何他们俩确实不是一路人,散了也就散了。只是没想到谢望能找到这么个极品,站在人群里都鹤立鸡群的长相,身材一流气质也干净,许岐还挺好奇的。不过他不至于那么没眼色——谢望显然不打算和他们介绍自己的小男朋友,他也没必要做讨人嫌的事情,客气地朝谢望点点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许岐是个会看人脸色、读人心事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聪明。晁北山的长相让人没有办法忽略他的存在,小刘目光这么一转,顿时露出意外的表情,接着就不加思考地嘴快道:“哎,这是你之前打算送给许哥的那件大衣吧?”他在晁北山和许岐之间来回看了两眼,笑道,“给你朋友确实正合适,许哥穿有点儿大了。”

谢望笑容尽失,脸色顿时沉了。

许岐才一脸莫名其妙。他了解谢望是个什么人,最近一起做破产的项目,对方也没给他什么正眼,绝对没有什么复合的意思。何况谢望这种狗逼,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绝情,他俩上床的时候,找宾馆的钱谢望都要求AA,简直就是个冷血怪物。给他送礼物?做梦去吧。

许岐看了一眼谢望,谨慎地保持沉默。

谢望第一次那么难堪,他手有点儿抖,不敢去看身边晁北山的表情。他知道他应该说些什么让这个话题过去,但谢望说不出来,他心脏跳得很快,不正常的快,像是要把他开膛破肚,从喉眼儿里蹦出来。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慌张,谢望说不清自己在怕什么,但他确实在害怕。他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就听见晁北山很慢很轻地说道:“哥哥,衣服不是买给我的吗?”

这时候小刘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他好像说错话了,可又没看懂哪里出了问题,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尴尬。

谢望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晁北山紧抿的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温声道:“北山,回去我再跟你解释,好吗?”

晁北山没什么表情,眼睛里的光熄灭了,很快黯下去。他觉得自己很狼狈,很可怜,晁北山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想从这里逃走。周围的人和物都模糊了,也安静了,闹市区人声鼎沸的地方,他却听不见那些声音了。怎么会这样呢,今天明明应该是很开心的。晁北山不敢再去看对面许岐的脸,也不想再看谢望,他再多看一眼,就会哭。他已经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哭了。

他不能哭。在这里哭太丢人了。晁北山第一次甩开谢望攥着自己手腕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眼睛看着地板上倒映的灯的光点,小声说:“我想回去了。”

谢望没再管身后一群同事各异的表情,执着地再一次抓住他的手腕,手劲很大,手心里全是汗,他觉得他肯定把晁北山捏疼了:“好,望哥陪你回家。”

【第八章】

晁北山回去的路上没有和谢望说一句话。

谢望叫了辆出租车,他坐在晁北山身边,牵他的手。晁北山没有躲闪,也没有抗拒,但毫无反应,只是偏着头看着车窗外,似乎对一切都不在意。

谢望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刚开始试着去和小朋友相处,就出了这么个岔子,实在是太糟心了。明明是给他准备的礼物,现在有口说不清,闹了个大误会。比起埋怨小刘,谢望更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想起来说那件衣服是送给许岐的呢,简直就是自己把自己给害了。晁北山有多重视那件大衣他很清楚,不是因为那件衣服多好看,纯粹是因为是谢望给的,这一点才赋予了晁北山所有的甜蜜想象。

可现在梦碎了一地,拼不起来了。

谢望跟着晁北山进了家门,看着对方一声不吭地回了卧室,看也不看他一眼,勉强笑道:“饿不饿?我给你买点东西送过来。”

晁北山脱掉大衣,把它随手扔在地上,趴上床,把头埋进枕头里,不说话。

谢望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开始脱衣服。房间里没开空调,气温还很低,他一件一件地把衣服脱下来,直到一丝不挂地站着,皮肤裸露在空气里,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谢望用力推晁北山的肩膀,对方很抗拒,似乎并不想面对他,仍然是无动于衷。谢望浑身发冷,声音抖得厉害:“北山,你看我一眼。”

晁北山顿住了,过了几秒钟才偏过头。他眼神是很冷的,没有温度,看见谢望赤身裸体地站着,眼底才起了波澜:“……你这是做什么。”

谢望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腰上放,嗓音喑哑:“你生气了不是吗?望哥跟你道歉,今天你怎么对我都行,别不说话好不好?”

晁北山闭上眼睛,抽回手:“我不需要。”

谢望放低了声音又叫他,是温柔的,甚至带了点恳求:“北山……”

晁北山突然睁开眼,他的火似乎一瞬间被点燃了,盯着谢望的时候有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寒意。谢望从没被他这样看着过,怔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晁北山一把拽上了床。

晁北山急促地喘着粗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抬手把毛衣脱了,露出健壮的肌肉。他的身材其实很具有攻击性,偏欧洲人的长相也让五官的轮廓看起来是冷峻的,只是在谢望面前总是露出孩子气的表情,才弱化了那些与生俱来的危险。他紧咬牙根,抓着谢望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接着一口咬在了他的嘴唇上。

疼痛和血腥味同时在嘴里蔓延开来,谢望微微皱了皱眉,忍着痛伸出舌尖安抚地舔了舔他的唇。

晁北山却躲开了。他直起上半身,折起谢望的双腿,摁着他的膝盖往两边压。晁北山力气一向很大,谢望被他弄得差点抽筋,忍不住闷哼一声,低声道:“疼……”

晁北山眼睛赤红,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近乎质问地吼道:“我不疼吗?哥哥,你觉得我不疼吗?”他不再去管谢望的表情,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了润滑剂,发泄般挤了小半瓶,胡乱抹在谢望的后穴上。他挤得太多了,抹得又急,冰凉的液体把下面搞得一团糟,里里外外都是湿乎乎的,还有好多掉在了床单上。晁北山一面握着自己膨胀肿大的性器对准了小穴捅进去,一面羞辱般把右手残余的润滑用力蹭在谢望的脸上。

他本身尺寸就惊人,充血的时候更是像个怪物。谢望后面根本没有完全扩张到位,就被他硬生生地插进来,疼得一头冷汗。晁北山盯着他的脸,眼里充斥着红血丝,嘴唇是抖的。他又快又狠地侵入着谢望,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性爱都要粗暴而不讲道理,双手在谢望大腿上掐出青紫的痕迹。精心打理的发型已经乱了,头发散落下来,半遮住他的眉眼,表情晦涩不明。

“啊…啊、啊……”

谢望半张着嘴巴呻吟着,紧握成拳的双手掌心一阵刺痛,被指甲划伤了皮肉。他浑身上下都在痛,痛得他想逃。这样的晁北山让他感到陌生和恐慌,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不安和恐慌在这个夜里山崩地裂似的爆发了,晁北山像一个困兽,一个受伤的狮子,脸上有愤怒,有困惑,以及悲戚。

他歇斯底里地掐着他的脖子问道:“你告诉我,我哪一点儿不如那个男的?他比我大比我粗吗?哥哥在他身底下的时候更爽、叫得更欢吗?是不是啊,是不是这样啊?”

谢望被他扼住咽喉,脸已经涨红,窒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

粗大的阴茎在谢望身体里进进出出,每一下青筋的跳动都无比清晰,像是永远不会结束。谢望被晁北山翻过身趴在床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被拉开腿再次毫无顾忌地操进来。晁北山把他一条腿扛在肩膀上,左脚踩上他的脊背,像对待牲口那样粗鲁地侵犯他。

谢望被折磨得根本没办法射出来,在剧烈又持久的性爱里意识都有些模糊。他被拉过来拽过去地摆弄着各种姿势,被用力掐住乳尖,被重重地抽打臀肉,最终终于撑不下去,在晁北山薅着他的头发强迫口交的时候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用尽了全身力气推开他,跌跌撞撞地逃进洗手间里吐出来。

晁北山推门进来,正看见谢望赤裸着跪在冰冷的瓷砖上,扒着马桶拼命干呕的样子。他全身都是伤痕,腰上、腿上、屁股上都是手指印,臀缝里流出粘稠的液体,已经干掉的润滑把他的脸弄得很脏,鬓角的头发全是湿的。谢望太阳穴突突地跳,膝盖几乎要支撑不起他的身体,恶心反胃的感觉一阵阵袭来,翻江倒海地折磨着他,控制不住地呕吐着。

晁北山愣愣地站了许久。回过神的时候他转身从卧室里拿了个毯子,蹲下身把它披在谢望身上。过了好一会儿,谢望才渐渐清醒过来,虚弱地攀上晁北山的肩膀,环住了他的脖颈。他的嘴唇还泛着血丝,讲话时呼出的热气洒在晁北山的耳边,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

“北山…我承认我一直以来都太自私了,不想放手,却也不想给你你要的。我总是觉得你还小,不懂情爱,也总是认为自己不需要任何一个人介入我的生活,认为那是多此一举、自找麻烦。”

“可是我错了,北山,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你带给我很多快乐,那是我一个人没有办法得到的,除你之外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给我。如果说人要找到一个对的人,那你与我而言,一定是那个人。”

“衣服的事情我很抱歉……那件大衣一开始就是买给你的,我觉得你穿着一定好看,冲动之下就买了。可后来小刘问我是送给谁的时候我很犹豫,我明明已经明确告诉你,我和你不是谈恋爱,还送你这些东西,不是婊子立牌坊吗?我撒了个谎,才造成这样的误会,可思来想去还是想送给你,事实证明,你穿着真的太合适了。”

“我们一定也会很合适的。”谢望闭上眼睛抱紧他,“北山,我们试着在一起吧。”

晁北山哭出了声,他推开谢望,拼命地用胳膊蹭眼泪,哭着说道:“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谢望以为他在说今天的事,连忙哄道:“没事的宝贝儿,望哥已经不疼了。”

晁北山摇头,双手掩面不停地哭,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滚落在地上,碎了。他肩膀颤抖着,上气不接下气,许久才说道:“哥哥,我不想试了。”

谢望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相信我说的吗?”

“信,我信的。”晁北山颓然地放下手,露出一张疲倦又无助的脸。他脸上全是泪,下巴上还挂着几滴没掉下去的泪珠,仿佛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可怜又乖巧,可谢望总觉得哪里又不太一样了,“可是我累了,哥哥。我好累,我没有勇气去试了,不能再试了。”

谢望哑然:“你不喜欢我了吗?”

“喜欢,好喜欢。”晁北山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吻在他的额头上,像羽毛一样轻,碰触之后却永远烫在谢望的心口窝,“就是因为太喜欢哥哥了,我受不了了……我在回来的路上,一直想把那件大衣脱下来扔进垃圾桶里,可我做不到。就算是你送给别人不合适再丢给我的,我也舍不得把它扔了,我……我好害怕,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会伤害你的。我不想看你受伤,也不想自己这么累、这么难过了。我心好疼啊, 每天都好疼,疼得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哥哥,求你了。”他哀求道,“放过我吧。”

【第九章】

在开庭笔录上签完字之后,谢望在法院门口抽了根烟。

他最近状态很不好,失眠、焦虑、容易走神,去看了一趟心理医生也没什么用,回来又把抽烟的习惯捡起来了,越抽越凶。律所的吸烟室里一直都是那么几个老熟人,见着谢望频繁进出都很讶异,问他什么时候成老烟枪了。谢望猛吸一口,咳了几声,没说话。

从法院里走出来个人,远远地见着谢望就朝他走过来。谢望无精打采地撩了撩眼皮,吐了个烟圈儿。来人挥了挥手把烟味儿散了散,低头看了一眼谢望手里的烟盒,笑了:“嗬,抽国酒香30,劲儿够大的啊。”

谢望敷衍地笑笑,递了一下:“抽不抽?”

许岐摇头,自己从口袋里拿出一盒中华,叼了一根点上:“我可抽不起你的。”

谢望侧过头,没再说话。两个人站着默默吸了会儿烟,谢望先抽完,在旁边垃圾桶上摁了摁,扔了。他转身对许岐说:“先走了,回所里还有点事儿。”

“你先等等。”许岐抖了抖烟灰,收起了平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正色道,“你最近脸色一直很不好,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我能有什么事儿。”谢望扯了扯嘴角,反唇相讥,“先管管好你自己吧,我年收入起码是你三倍多。”

许岐龇牙咧嘴吸了口气,气笑了:“不是,谢大状,你这好心当驴肝肺呢?用得着这么防着我吗?”他又吸了一口烟,含糊不清地往下说,“刚刚碰见隔壁所的钱律师跟我说的,他不是你刚刚那场的原告诉代吗?他说你一整场庭都在走神,犯了好几次口误,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谢望垂下眼:“没怎么睡好而已。”

“行行,算我多嘴了。”许岐把烟头掐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是不是因为之前见着的那个小男生啊?万达我们遇到的那个。”

谢望皱了皱眉,没应声。

“看来我是猜对了。”许岐笑了,“小刘情商低不是一天两天了,那天搞得我也挺尴尬的。像你这种完美主义者,要真是想诚心送我礼物,怎么可能买大呢?用脚趾头想想也不可能,也就小刘还信你满嘴胡话。”

“打住。”谢望比了个到此为止的手势,“我们已经分了,现在说这些没意义了。我没心情跟你探讨这些,也没必要。”

许岐差点呛到,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操,那么帅一个大帅哥,你也舍得分啊?”

谢望烦躁地别过头,语气生硬:“我不舍得有什么用。”

许岐“啧”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小朋友嘛,哄一哄就好了。”

谢望想说,可能哄不回来了。但他什么也没说。

自那天两人说开之后,谢望就没再见到过晁北山。他不是没有争取过,可给晁北山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不接,去健身房找他,竟然得知对方已经辞职了。躲他躲到这个程度,谢望失望透顶,他向来没有死乞白赖的脸皮,便狠下心把晁北山微信删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谢望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一切照旧,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晁北山这个人。他疯了一样地接案子,白天黑夜地加班,不断逞强地告诉自己,他谢望缺了谁都能照样活得好好的。直到某一天晚上,他终于撑不住走进了酒吧,喝到烂醉如泥、失去知觉。

从小到大,谢望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控。酒精还是尼古丁,都只能是调剂品,他不会允许自己被外物击垮。可那天他彻底崩溃了,边哭边灌酒,心里想着会不会只是做了个噩梦,醒了之后还能看见晁北山站在他床边,笑着吻他的脸。那天谢望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醒来的时候还天旋地转地晕,吐了好一会儿胃里才好受些。洗完脸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谢望终于意识到,晁北山走了,他谢望真的过不好。

谢望认输了。

距离分开已经三个多月,谢望把自己的身体健康、精神状况都搞得一塌糊涂,活成了自己以前最看不起的那种人。他从前最恶心因为一点感情问题寻死觅活的,可身在局中成了主角才发现,很多事情是理性没有办法去控制的,已经成为一种割舍不掉的瘾,一种融入身体的习惯,甚至化为本能。比如每时每刻都在想他,比如陷入无限的懊悔、焦躁、自我厌弃,比如神经质一般反复回想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身边每一个普通的物品都能唤起与他有关的点滴记忆,再比如突然冒出很多阴暗可怕、疯狂且不切实际的念头,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会吓一跳。

生活被打成了死结,谢望费尽了心思也解不开,也由不得他去剪断。于是晁北山成了他心底的小疙瘩,看似无关痛痒,但无时不刻不存在着,折磨着他。

赶到律所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谢望疲惫地打开台灯,准备把明天开庭材料看一遍再走。刚看没几页,外面有人敲门,谢望揉了揉肩膀说道:“请进。”

进门的是另一个团队的律师助理,谢望瞅着挺眼熟但不知道名字。那人长着娃娃脸,笑得很腼腆:“是谢大吗?何大请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所里姓何的律师有不少,但能命令谢望过去见他的倒也不多。谢望脑子里飞快地捋了一下名单,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有点儿不敢相信:“何大?你是说何远律师吗?”

“对。”那人说,“他现在在等您呢。”

谢望站在门口的时候还是有几分疑虑。门上挂着金属的名牌,“何远”后面跟的头衔是“高级合伙人、律所管理人”字样。何远的办公室在整个律所的最里面,谢望几乎从来没来过这里,也很难见到他。

何远是中国最早一批加入本所的律师之一,做了不少选编进最高院年度指导案例的案子,名声很响,是业界出了名的高水准执业者。现在年纪大了,接案子眼光很挑,也只有超大公司才能请的动他出山,标的额动辄都是上亿。可以说,何远是律师行业的天花板,做到这个地步,基本就是全国都排的上号了。

谢望跟何远不是一个方向,平时也没有任何交集,他想不出何远能找他做什么。谢望抬手敲门的时候有些紧张,听见里面让他进来,才礼貌地推门而入。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已经六十出头了,但背挺得很直,眼神锐利,丝毫没有老态。他长相算不上出众,眼角皱纹很明显,却气势惊人,举手投足都带着上位者的傲气。窗边还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起来年纪与谢望相仿,戴着金丝边眼镜,英挺逼人,但和坐着的何远一样的是,他们都不苟言笑,眼神里透着冷漠疏离。

旁边这个谢望也认识,叫何从,是何远的儿子,也在所里做律师。他连忙微微弯腰打招呼:“何大、从哥。”

何从对他点点头,手臂在胸前交叠,靠在窗边看着他。

何远把手上的钢笔盖上,抬头问道:“谢望是吧?”看见谢望点头,他便指了指沙发,“坐。”

谢望在沙发上坐下来,难得有些手足无措,赔笑道:“何大找我有什么事吗?”

何远没急着开口,只是坐在座位上审视地看着他,神色郑重、眼神复杂。办公室很大,沙发距离他的座位大约五六米,但谢望还是感到了压力,头皮一阵发麻,坐直了,尽量维持礼貌的微笑,嘴角却有点儿僵。律师这个行当,资历几乎代表着一切,谢望已经算得上是青年律师里的佼佼者,但放在何远这种人身边,还是显得太稚嫩了。

好在何远没折磨他太久,喝了口茶就单刀直入:“找你是想谈一谈我儿子的事情。”

谢望有点儿莫名其妙,看了何从一眼,皱了皱眉:“……从哥?”

何从沉默不语。

何远把杯子不轻不重地搁在桌子上,淡青色的陶瓷杯盏发出一点响声,沉声说道:“不,谈我小儿子,晁北山。”

【第十章】

谢望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何从陪他一起出了门。

谢望还沉浸在刚刚的谈话里,神情有几分恍惚,看着何从冷硬的侧脸,迟疑道:“我想冒昧问一下……”

何从脚步一顿,转过身面对着他,神色从容冷厉:“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小山的母亲是我的继母,所以我们长得不是很像,何况他更像他妈妈一点。”

谢望怔了一下:“怪不得……”他苦笑道,“北山的性格和你们真的大相径庭。”

提及晁北山,何从神色柔和了许多,罕见地露出一点笑意:“是,他一直像个孩子。”他低声补充道,“这段时间你的案子可以转给我做,等你回来我们再交接。”

“好。”谢望深吸一口气,真情实感地说道,“谢谢。”

何从摇摇头:“只要小山开开心心的,我们做什么都可以。”他深深地看了谢望一眼,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只可惜,他的快乐不掌握在我们手里。”

谢望抿着嘴唇,垂下眼睛,睫毛轻轻颤了颤,没说话。

第二天中午,谢望就登上了飞机。从国内出发,在新西伯利亚转机,在十五个小时候才到达索契。从机场搭班车,颠颠簸簸又是几个小时,才终于来到目的地红波利亚纳雪山。谢望背着行李从车上跳下来,积雪有十几公分高,一踩就嘎吱嘎吱地响。他顶着寒风把手套戴上,牙齿冷得打哆嗦,一步一个脚印地跟着地图走。

巍峨连绵的雪山就在不远处,顶着皑皑白雪在山峰上,陡峭险峻。另一面却是绿草地,泾渭分明的界线把雪山生生劈开,一面春暖花开,一面银装素裹,宛如童话世界。路边绵亘着挺拔的雪松,枝叶捧着雪,风一吹就簌簌落下来,摇曳生姿。日光很晒,湛蓝的天上点缀了几点云,一眼望过去,尽头坐落着小村庄。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谢望就找到了照片上的木屋。顶上刷了红漆,屋顶坡度很缓,托着白雪,宛若戴了个绒帽,窗户上坠着几个小玩偶,衬着深蓝色的窗户沿、黄色的门框,像个玩具房。屋里面开着灯,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窗户倾泻出来,影影绰绰落在雪上,如金沙流淌。

谢望抬起手,犹豫了几下才敲上去,“咚咚咚”,把寂静打破了。

门里传来一个声音,说的是俄语,谢望听不懂,便没搭话。过了一会儿传来脚步声,门阀从里面被拉开,吱啦一声门打开了,探出一个脑袋。

谢望看清那人是谁时,瞳孔骤缩,呼吸陡然重了。

谢望本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住,先好好打个招呼的,但他太过高估自己了。他几乎是立刻甩开自己背上的背包,踮起脚捧着晁北山的脸亲上去。他发疯似地摩挲晁北山的皮肤,眼神在他眉眼上流连,舌头凶猛地侵入对方口中,缠着他的唇舌不放。他太想他了,像是在沙漠里走了三天三夜才看见水一样,饥渴地攫取属于晁北山的一切,失去理智。

晁北山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一副要哭了的表情,被强吻了也不挣扎,有点儿懵,眨眼的时候睫毛扫到了谢望的脸。他的鼻子被撞疼了,双手已经放在了谢望的肩膀上,可就是下不去手把他推开。谢望的脸是冰的,嘴唇是冰的,鼻尖是冰的,捧着他的手也是冰的。他的心上人在漫天大雪里走过来亲吻他,晁北山没办法拒绝,他做不到。

谢望吻他吻得失了神志,几乎不想放开他,晁北山快要喘不过气,突然身后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女声:“Что ты делаешь?”

谢望这才想起来不是晁北山一个人在这儿,吓得赶紧松了手,蹭了蹭嘴唇站好。晁北山侧身让他进来,谢望终于看见女人的脸——张扬肆意的漂亮。典型的俄罗斯女人,身材高挑、气质拔群,眉骨高且眼窝深,鼻子挺直,像刀削一般,嘴唇上抹着正红色的口红,艳丽极了。晁北山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介绍道:“我妈妈,加莉娜。”他又用俄语对着女人说了句话,指了指谢望。

谢望连忙用英语打招呼,加莉娜十分热情,颇有兴致地围着谢望转,看得他不知所措。她英语很好,开口就是纯正的美音,讲话语速很快,饶是谢望偶尔有几个单词没听懂。但他知道加莉娜在调侃他,总之说来说去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一会儿夸谢望好看,一会儿说晁北山天天念着他,听了一会儿晁北山都有点儿受不了,低声求饶道:“妈妈……”

加莉娜懂他的意思,一挑眉,照了照镜子说道:“算了,我要出门了,你们聊吧。”她里面穿了一条性感的红色裙子,外面套上羽绒服,关上门转身走了。

屋里重新安静下来。房间角落里有个壁炉,木柴被火烧得噼里啪啦,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谢望发热的脑袋已经冷静下来了,面对着晁北山,有些尴尬。他像是被刚刚的一把大火烧尽了冲动和勇气,一时之间竟不敢再上前一步。晁北山和他面对面站着,也显得手足无措,只是眼神一直没从谢望身上离开,安静地搓了搓手。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谢望笑了笑,温声说:“你先说。”

晁北山吸了吸鼻子,用那双干净的眼睛瞅着他。他穿着一件很厚重的棉衣,头上戴着毡帽,与电视里那些老毛子的形象无差,黑黢黢的眼睛被额发遮了一些,像一只笨熊。谢望被他看得心里发烫,又低声催促了一次:“说话呀。”

晁北山捏了捏耳垂,那是他思考时习惯性的小动作,鼓起勇气开口道:“你……”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又临时变了话题,软软地问道,“你冷不冷啊。”

屋里其实很暖和,谢望早就不冷了。但他吞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实话,摊开双手轻声道:“冷的。”

晁北山低头看着他的手,顿了两秒才把他的手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里。谢望天生体寒,哪怕是夏天手脚都是冰的,晁北山却不知道,只当他一路走过来冻得不轻,拢着谢望的手凑到自己嘴边,认真地哈了哈气。哈完还是觉得谢望手凉,微微低下头,把谢望的双手按在自己脖子两侧,捏了捏他的指骨,小声说道:“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谢望冰凉的手紧贴着晁北山滚烫的侧颈,这才觉得真实地触碰到了他,三个月的思念具象到此刻,心里才终于安定下来。他没打算瞒着晁北山,如实说道:“我见到你爸爸和你哥哥了。”

“我就知道。”晁北山嘟囔着,“每次跟我视频电话,都要说我看起来很难过。我妈妈还在旁边添油加醋,说我过的不好。”

谢望温和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那北山,你过得好吗?”

谢望怕他说过得好,也怕他说过得不好。患得患失的心态让他几乎有些害怕听见答案,害怕晁北山其实根本不需要他。谢望把生活过成黑白色,他离不开晁北山,只能企盼着晁北山也离不开他。

晁北山避开了他的目光,眼尾泛红,声音顿时哽咽了:“不好,一点都不好。”他带着哭腔说,“我觉得我快要死掉了。”

“对不起。”谢望抱紧了他,眼眶湿了,“北山,对不起。”

晁北山又在掉眼泪了。其实他已经不怎么哭了,这三个月里,除了第一个月总是哭哭啼啼的,后来他都忍住了。他飞到俄罗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离谢望远远的,好阻止自己憋不住去找他。可只要一见到谢望,他的眼睛就留不住泪,他努力不想让谢望看见自己幼稚的一面,可是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晁北山怀疑谢望是上天派来奉命收集他的眼泪的,要不然自己怎么会这么没用呢。

“怎么会这样呢……”晁北山边哭边小声抱怨着,“跟哥哥在一起也难过,不在一起更难过,我该怎么办啊。”

谢望抱着他,和他心跳共震、悲喜相通。他几乎也要落下泪来,第一次尝到喜欢的滋味,与此同时又第一次饱受思念的折磨,谢望累积了几个月的欲望像气球一样在此刻炸裂开了。那种欲望不是性欲,是单纯地对着晁北山这个人的渴望,他想碰他,想抱他,想亲他,想和他什么都不想肩并肩待在一起。他自私的行径结下恶果,让全心全意喜欢他的人受了伤害、惶恐不安,让自己经历分别、求而不得,他吃尽了苦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是我的错。”谢望说,“全是我的错。”

洗完澡,他们并肩躺在床上,盖着一个被子,脚抵着脚面对面说悄悄话。晁北山大概是在这边待得久了,脸上晕着两坨不明显的红色,看起来傻里傻气的。谢望摸了摸他的头发,像哄小孩子一样问他:“在这里每天在做什么呢?”

“我在滑雪场做兼职教练。”晁北山说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盯谢望的嘴唇,他想亲他,“其他时候都在想你。”他说完有些害羞地笑了笑,“也不对,做兼职的时候,也很想你。”

谢望把脑袋靠近了些,直到两人额头撞在一起:“我听你爸爸说,你在酗酒。”

晁北山有点儿慌神,磕磕巴巴地辩解道:“没、没有酗酒,只是每天会喝一点。”

谢望问他:“一点是多少?”

晁北山咋舌,他天生不擅长撒谎,被谢望看着更说不出假话,垂头丧气地承认道:“……半斤伏特加。”

谢望既生气又心疼,不想说重话却忍不住骂他:“身体不要了啊?”他总算明白晁北山丧到什么地步,才能惊动何远和何从主动找上门来,“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我酒量很好,喝不醉的。”晁北山揉了揉眼睛,小声说,“我好想喝醉,喝醉的时候没那么想你。”

谢望的心都被晁北山揪在了手里,酸涩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归根到底还是他谢望造的孽,只好哑声道:“以后不准喝了。”

晁北山点头,讨好地笑了笑。

谢望亲了亲他的鼻尖:“想我怎么还不理我呢?给你发微信不回,电话也不接。”

“我不敢回,也不敢接。”晁北山懊恼地说,“你第一次给我发消息,我就抱着手机看了一整天。我哥说我不争气,气得要没收我手机,我想着这样也挺好,就给他了。”他用腿轻轻蹭了蹭谢望的,神情落寞,“哥哥,我很没用的,只要接了你的电话,听见你的声音,我一定又会去找你的。”

谢望声音很紧:“那就来找我啊。”

“其实我找过。”晁北山偷偷观察谢望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我还想了个理由,找你帮我打官司。可我跟着我哥一进律所就看见那个许律师,我就跑了。”

谢望觉得好笑:“什么官司?”

晁北山脸陡然红了,梗着脖子不说话。谢望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倒真的起了好奇心。他凑过去含着晁北山的嘴唇,诱哄道:“告诉我嘛。”

晁北山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双颊耳根全是红的,低声坦白:“我想说有人拿我的东西不还给我了。”

谢望没懂这有什么值得脸红的:“然后呢?”

晁北山害臊地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说道:“然后你就会问我是什么东西,我就说,谢律师把我的心拿走啦。”他悄悄露出一只眼睛,虚张声势地凶道,“你别笑我!我爸和我哥都笑话过了,说我特别土!”

谢望哪笑得出来,心口窝都被咬了个豁,又痛又暖。他眼底有湿意,强颜欢笑道:“不笑话你。”谢望怕自己真的撑不住掉眼泪,连忙转了个话题,“对了,你为什么不姓何,姓晁啊?”

“因为我爸爸让我跟我妈妈姓。”晁北山说,“我妈妈自己取了中文名。”

谢望惊讶:“自己选的姓晁?”

“对,从百家姓里随便指的。”晁北山笑了,“名字是谷歌的,你猜叫什么?”

“什么?”

晁北山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晁秀梅。”

【第十一章】

第二天早上,谢望跟着晁北山去了他工作的滑雪场。

红谷滑雪场面积非常大,盘踞了整个红波利亚纳雪山。积雪覆盖着山峦,被滑雪板蹭出一道道锋利的痕迹,从山顶一直延伸到山脚下。晁北山带着谢望去了事务中心,把辞呈交给了一个年轻的男人。那人耸耸肩,表情看起来很遗憾,但还是笑着收下了辞呈,用俄语问晁北山:“要不要带着你的爱人在这里玩一天?”

晁北山砸吧砸吧“возлюбленная”这个词,心里一直冒甜水儿,偏过头问谢望:“哥哥,想不想在这里玩啊?”

“好啊。”谢望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抱住晁北山的腰眨了眨眼,“那晁教练教我好不好?”

从前谢望在晁北山面前一直是稳重的,这次见了面却经常作出一些撒娇的举动,晁北山哪经得住这个,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好、好啊。”

谢望业余时间少的可怜,玩过的滑雪都是国内的小型滑雪场,这种级别的还真没见过。他略显笨拙地换上了装备,站起身的时候都有点儿摇摇晃晃的,被晁北山伸手扶住了。

谢望一抬头,差点愣在原地。

晁北山戴着一个黑色的线帽,印了一个很小的英文logo。身上是一整套纯白色的运动服,裤脚卷起来,脚上蹬了个长筒雪地靴。脸上戴着深蓝色的护目镜,只露出半个高挺的鼻梁和锋利的下颌。晁北山身材又高又壮,即使穿着厚厚的衣服也能隐隐看出饱满的肌肉线条,把一整套滑雪装完全撑起来了,简直是从画报上走出来的。

那酷劲儿看得谢望心脏怦怦乱跳,余光看见身边有不少女游客侧目,立刻拽着晁北山的衣领,强迫他低下头,在他嘴角印了个吻。

晁北山完全没料到谢望会在公共场合亲他,又是甜蜜又是害羞,脸颊迅速爬上绯红。谢望也不过是为了宣示主权,没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浅尝辄止轻轻碰了一下就放开了他。晁北山反倒不乐意了,低头凑过来,噘着嘴巴小声说:“再亲一下呀。”

谢望心里软成一片,笑着又亲了亲他。

晁北山平时喜欢用单板,但为了教谢望,特意取了双板来。谢望站在山顶上往下看还有点儿紧张,忍不住问道:“摔了会痛吗?”

晁北山正弯腰给他检查装备穿戴,闻言直起身子,捏了捏谢望的手,目光灼灼:“哥哥,我不会让你摔的。”

也许是晁北山语气太过笃定,谢望竟顿时不那么害怕了,放松下来把手递给他:“好。”

晁北山先给他简单讲解了一下要领,让他试着动了几下。谢望还有点儿控制不住脚板,总觉得把握不了平衡,身体很僵。晁北山已经站在了他面前,握着他的手腕说道:“慢一点往下来,别怕,我在你前面呢。”

谢望手心里全是汗。他鼓起勇气微微躬下了身子,雪杖在地上一使劲儿,立刻从上坡上滑出去。晁北山松开手,张开双臂始终护在他前面,跟着谢望的速度飞快地往后退。谢望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山谷,辽阔又雄伟,接着一汪蓝天,就像是置身在天堂一样。他心里什么念头也没有,耳边凛冽的风呼啸而过,两侧的风景迅速地倒退,他正在拥抱生命中最纯净的时刻。谢望从未如此勇敢过,他总是患得患失、权衡利弊,从未享有过这样张狂肆意的瞬间,却比任何时候都快乐。谢望看见晁鄙郊岫ㄓ治氯岬啬抗馐贾章湓谧约荷砩希专注地观察他的每一个动作,时刻准备着抱紧他。迎接他的是未知,但谢望丝毫不畏惧,因为他的骑士寸步不离地守护着他,比身后的整座红波利亚纳雪山都要更巍峨。

而他只需要放心地往前走。

冲到山底的时候晁北山教他减速,谢望却手忙脚乱地没能停下。他边笑边冲着晁北山大喊:“我要摔了!”

晁北山侧过雪板帮他制动,等他速度降下来,干脆一把搂住了他的腰让他摔在自己身上。

谢望气喘吁吁地压着晁北山,抬手把他的护目镜摘了,去吻他的眼睛,笑着问他:“宝贝儿疼不疼?”

晁北山的睫毛上还带着点儿雪,搂着他的腰咧嘴一笑,眼睛清澈见底:“不疼,我肉多。”

谢望艰难地动了动,换了个姿势把头枕在晁北山的胸口窝,随着起伏感受他的心跳,喃喃道:“那我不起来了。”

晁北山用手盖上他的耳朵,帮他把冰凉的耳垂捂热。身边不少经过的人朝他们看过来,可晁北山一点儿也不在意,眼里只装得下谢望。他垂眼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谢望的脸,突然说道:“哥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护着我的。”

谢望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他:“什么时候?你以前见过我吗?”

“好多年以前了。”晁北山笑了笑,“哥哥大概是不记得了。”

第一次见到谢望的时候,九岁的晁北山抱着滑板在爸爸的律所楼下玩儿。那时候律所还没搬到市中心,律所只是个两层小楼,楼底下有个小院子。滑板是何从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晁北山爱不释手,每天都带着它。但他太笨了,他总是学不会,滑几步就会摔,谢望看见他的时候,他恰巧重重地倒在地上。

谢望当时候还是到所里实习的大四学生,看见他的头差点磕到台阶连忙走过来把他扶起来,轻声问道:“疼吗?”

晁北山从来没看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哥哥,比他哥还要好看,一时之间竟嗫嚅着说不出话,莫名地有些紧张。

谢望看他白白嫩嫩的像个洋娃娃,乖乖的也不怎么说话,心底倒生出几分怜爱。他小心地卷起晁北山的裤脚,看了看他的膝盖,已经青青紫紫好几处了,小腿上还有擦伤,破了皮渗着红血丝。谢望以前也玩过滑板,知道摔严重了骨折也有可能,于是站起身教他正确的动作,鼓励道:“大胆滑,倒了哥哥扶住你。”

于是在那个傍晚,晁北山勇敢地一次次尝试着,谢望就一直跟在他身旁跑,每次晁北山跌倒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抱住他,笑着哄道:“变厉害啦。”

晁北山身高才刚到他腰间,被他搂住的时候闻到他身上清爽的肥皂香,脸悄悄红了。

他当时还不懂情爱,只记得妈妈跟他说,喜欢和一个人待在一起就可以娶她。谢望笑着摸他头的时候,晁北山仰起脸,心里想着,长大了我一定要娶他啊。

十一年的时间,够晁北山从小团子长成大男孩,谢望却没什么太大变化。少年时的一段偶遇在晁北山心底开了花,他捧着玫瑰静静等着那个人再次出现,在与三十二岁的谢望重逢时,他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说话。

——我终于等到了他。

谢望安静地听他说完,许久都沉默着。晁北山拍了拍他的腰,解开滑雪板站起身,把谢望也拉起来。晁北山蹲下来,帮他拍掉裤子上沾上的雪,拍完才牵起他的手:“走吧。”

“北山。”

谢望叫住了他。

晁北山回头,正对上谢望含泪的眼睛。他一下子就慌了,捧着他的脸急切地问道:“怎么了,哥哥不开心了吗?”他六神无主地亲了亲他的嘴唇,用鼻尖蹭他带着凉意的脸,“是不是我说错话惹你不高兴了呀,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北山,你爸爸跟我说,他和你妈妈就是在这里认识的,所以给你取名北山。”谢望掉下来的泪是热的,从脸颊上滑过,落在晁北山的手上,“他们有着圆满的爱情,也有了最好的馈赠,就是你。”

晁北山眼底也陡然湿了。

“我在这里重新找到了你,我们也会像他们一样,一直幸福的。”谢望哑着嗓子说道,“你爸爸、妈妈、哥哥他们都很爱你,把你宠着长大,捧在手心上。之前我说的不对,我不是要试着和你在一起——北山,我想成为你的家人,学会像他们一样好好爱你,让你无忧无虑地活着,每一天的颜色都是亮丽的。”

晁北山眨了下眼睛,攒聚了许久的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晁北山。”谢望郑重地叫他的名字,把嘴唇贴在他的额头上,在这个纯白的世界里,一字一顿地留下庄重誓言,“只要你需要,望哥就永远爱你。”

【第十二章】

谢望史无前例地自由“荒废”了两个月的时光。

他向律所讨要了接下来六年的年假,和晁北山在俄罗斯玩了个遍。其实按照规定是不可以提前要假的,但晁北山直接把电话打到了何远那儿,提了几句就让何远心软批了下来。他们从索契出发,经过莫斯科、圣彼得堡,又来到西伯利亚。谢望在他三十二岁这年终于体会到了热烈纯粹的恋爱,他和晁北山在克林姆林宫前合影,在贝加尔湖畔牵着手散步,在涅瓦大街上看街头画家执笔,在喀山大教堂里紧紧拥抱在一起,热切而深情地接吻。

他们在异乡的土地上无须在意任何人的目光,肆意地享受只属于彼此的点滴。无数个陌生人向他们报以善意的祝福,用熟练或者生涩的英语说他们很般配,每每此时,谢望和晁北山都会默契地相视一笑。

谢望做了有史以来最离经叛道的事情。他一向活在自己设置的条条框框里,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地去做世俗社会认为正确的事。可身处在这片寒冷的土地,每一个人的性格都是那么张扬洒脱,潇洒地活着,他仿佛也受到了感染,开始疯狂地实践他脑内闪现的每一个念头。不问对错,只管自己想不想做,太快活也太不可思议了——他和晁北山在酒吧里做了一次。

那间酒吧在莫斯科郊外,不大起眼但很热闹。不少年轻的俄罗斯男人聚在一起拼酒,谢望撺掇晁北山去比试比试,还真撂倒了一圈儿彪形大汉。谢望兴致很高,不知不觉也跟着喝了不少,他对伏特加没概念,只顾着开心往下灌,没多久就彻底醉了,缠着晁北山发酒疯。

晁北山怕他想吐,拉着他去厕所洗脸。谢望醉醺醺地趴在晁北山肩膀上,眼神迷离,嘴里还在胡言乱语着。晁北山搂着他,问他难不难受,谢望听得不是很清楚,他全身的细胞都要叫嚣着,血液都是燥热的。谢望跌跌撞撞地拽着晁北山进了小隔间,抱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就亲上去。

两个人嘴巴里都是滚烫的酒气,舌头碰在一起都麻麻的。晁北山没见过这么热情的谢望,招架不住似的往后躲,被谢望摁在门上,激烈地侵入他的口中,用力碾过他的上颚。

“宝贝儿……”谢望有点儿大舌头,眨眼的动作很慢,脸红扑扑的,“给我,我想要……”

晁北山抱着他的腰,被他叫得一阵脸热。对方灼热的气息喷撒在他的耳畔,太痒了,他全身都在微微发颤。偏偏谢望还紧贴着他的身体,下身明显已经勃起,裆部抵着他的大腿,用力地蹭来蹭去。

晁北山结结巴巴地劝他,但语气明显底气不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望的脸,吞了下口水:“哥哥,要、要不还是回去做吧。”

谢望不耐烦地捂了一下他的嘴巴,似乎是嫌他嘴碎。晁北山意志已经有点儿崩溃了,正想着要不把人抱回去,就看见谢望蹲下身,抓着他的小腿,隔着裤子的布料舔了舔他凸起的下身。

火一下子就窜起来了,几乎瞬间把晁北山的理智烧了。他本来就硬了,哪经得起谢望挑拨,困在裤子里的性器迅速肿大,裆部鼓起了一个大包。谢望用手揉了揉他的下身,接着就急切地拽他的裤子、扒他的内裤,弹出的阴茎打在谢望脸上,他脸色这才舒缓了些,张大嘴巴吃了进去。

晁北山硬得发疼,被他湿热的口腔包裹住,立刻又肿胀了几分。谢望含不住,不大高兴地吐出来,握着它从根部开始舔,用力吸吮着饱满的囊袋,声音很大,像是在砸吧食物一样,卖力极了。晁北山爽得简直要飙泪,一手搭在谢望的后颈上,不断摩挲着他光滑细嫩的皮肤。谢望嘴里来不及吞咽的口水掉在地上,嘴唇都是亮晶晶的,沿着暴出的纵横筋络舔过去,整根肉棒都被舔得直挺挺地翘着。

谢望再次吞进去,快速地前后动着,舌头配合地从马眼处打着圈儿绕过去,带来一阵酥麻感。晁北山忍不住哼哼了两声,被谢望听见了,似乎得到了认可一般,他颇有些自得地抬眼去看晁北山,湿漉漉的眼睛下是饥渴又色情的嘴巴,鼻子一次次撞在晁北山的浓黑耻毛上,性感极了。晁北山不禁挺了挺腰,把下身往里又送了几分,顶着谢望的喉咙喃喃道:“哥哥,你好棒……”

谢望给他舔得差不多了,才站起身和他接吻。晁北山含着他的舌头时尝到了腥味,这让他欲望更甚,喉咙干涩喑哑。谢望放开他生拉硬拽把衣服脱了个七七八八,把马桶盖盖上,撅着屁股跪了一条腿上去,双手撑着水箱,命令道:“北山,过来。”

晁北山都快被逼疯了。但他还是记着不能伤到谢望,摸遍了全身也就找到一个润唇膏。他掰开谢望的两瓣屁股,拧开润唇膏沿着后穴打转儿。那唇膏凉凉的,一碰上谢望他就打了个激灵,皱着眉回头催促道:“快点啊。”

晁北山被他凶得手一抖,唇膏直接捅了进去。谢望根本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只感觉屁股里进了个东西,在他后穴里戳了几下,冰得他牙齿都在打颤。正要开骂,晁北山就按住了他的脊背让他更低地塌下腰,接着,一个又烫又硬的东西缓缓顶了进来。

谢望舒服地呻吟了一声,绵长又娇媚。晁北山掐着他的腰,慢慢地动起来。他紧紧盯着自己的肉棒,看着它胀成紫红色,直直地操进谢望的小穴里,而那饥渴的小洞紧致又潮湿,咬着他的阴茎讨好地挽留他。晁北山红着眼睛渐渐加速,每一下都操到很深的地方,捅得谢望一直喘气,越喘越急。丰满又柔软的臀肉在被激烈地拍打着,每撞一下都像波浪一样荡漾开来,发出规律的响声。

谢望被干得快要站不稳,他肚子里翻江倒海都是酒气,快要把他内脏都烧了。情欲被酒精熏染得蒸腾到大脑,把他每一条神经都绑架了,只想着让晁北山用力操他。谢望平日里有洁癖,可今天却跪在一个逼仄肮脏的厕所里,任由另一个男人操弄侵犯他。谢望无所顾忌地呻吟着,叫得很大声,腾出一只手抚慰自己硬着的阴茎,随着后穴里肉棒的频率套弄着。

“啊、啊…嗯……呃…”

“哥哥……”晁北山下身撞得凶狠又急促,有几下囊袋都卡进去半截,坚硬粗大的肉棒像利刃把肠壁的嫩肉都搅和个遍,声音却还是软乎乎的,“你里面好舒服啊……”

谢望被操得腿酸,干脆直起腰换了个姿势。晁北山健壮的臂膀一把托起了他,谢望双腿夹着晁北山的腰,被他顶在门板上干。正做到舒爽的时候,外面突然来了人,两个男人嚷嚷着俄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谢望勉强找回了点神智,一手搂着晁北山的脖子,一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晁北山身下动作不停,额头上已经出了汗,鬓角是湿的。他咬了咬谢望的指尖,在他下意识松手时吻住了他的嘴唇。呻吟夹着喘息全吞进两人的嘴巴里,谢望轻声呜咽着,闭上眼睛和他亲得难舍难分。等人走了,晁北山托着他屁股的手又用力了些,谢望被举得更高,乳头被晁北山含进了嘴巴里,舌头卷了两圈谢望就叫着射出来,脚趾蜷缩在一起,精液全部喷在晁北山的腹肌上。

晁北山吮着他的乳尖含糊不清地说着:“哥哥…唔…奶头好甜……”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内容版 权归作者所有

谢望软趴趴的阴茎蹭在他的小腹上,随着顶弄的动作不断上下摩擦着。他后穴里已经爽到流出了淫水,黏黏糊糊的把小穴弄得更软更湿,每一次进出都翻出嫩肉带出点儿浑浊的液体,像是在求欢一般。晁北山抱着他插了好久才射进他体内,两个人抱在一起接吻,冷静下来的时候都忍不住笑了。

晁北山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直亲他的脸,谢望笑着躲他,不可置信地感叹道:“简直是疯了……”

回国之前打包行李的时候谢望才发现唇膏不见了,怎么也想不起来丢哪儿了。他问晁北山看没看见,晁北山脸红得要滴血,挠了挠头笨拙地撒谎:“不知道……”谢望实在没能回想起来具体位置,但看晁北山的反应也知道大概没什么好事儿,叹口气也就不找了。

下飞机时谢望还觉得不真实,在俄罗斯的两个月简直像一个瑰丽的梦。他有些怅然地抬头看着机场的中文字,下一秒就被牵住了手。

晁北山背着两个人的行李,看起来却还是很轻松。六月的S城已经开始热了,晁北山穿着黑色的长袖连帽衫,卡其色的工装裤,脚上是AJ黑水泥,青春阳光的劲儿让人移不开眼。谢望明知道这酷哥样只是表面,却每次都看得心跳加速,正悸动着,晁北山弯着眼睛笑起来,从兜里掏出两个大白兔奶糖塞进他手里:“哥哥吃吗?”

谢望叹口气,认命地转过头去不看他,却把糖在手心里握紧了。

回到律所又过起了连轴转的日子,何从手上转过来不少他的案子,谢望加班加点地补救着。晁北山又回了之前那家健身房当教练,工作不忙但收入可观。谢望周末抽了点时间开车去晁北山家搬东西,进去的时候不巧全家人都在,尽管每一位已经都见过面,他还是觉得有几分尴尬。

谢望早就和晁北山说好了,让晁北山搬过来和他一起住。狗崽子简直高兴坏了,一回国就开始张罗着收拾东西,何远心里就不是滋味了。他四十岁得了个幺子,从小就宠上了天,要什么给什么,成绩不好也从来没批评过半句,只想着让他开开心心的。这才多久就被一个外人拐跑了,一点儿也没留恋他这个老父亲,连收拾行李的时候都在哼歌。

谢望挺直了腰杆坐在沙发上和何远与何从寒暄。何远没什么好脸色给他,举着报纸挡去了大半张脸,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看。何从倒是很客气,给了倒了杯茶,低声解释道:“我爸就是嫉妒你,你别往心里去。”

何远听得一清二楚,重重地冷哼一声,把报纸扔在茶几上,声音掷地有声:“谁嫉妒他!”

谢望吓了一跳,没敢说话。晁北山拎着行李出了卧室,丝毫没有察觉出气氛哪里不对劲,屁颠屁颠跑过来,俯下身抱了一下何远:“爸爸我走啦。”

何远脸色顿时变缓了,眼神也柔和下来,近乎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晁北山点了点头,又去抱何从。何从笑着拥紧了他:“要乖一点,听谢律师的话。”

加莉娜还正坐在梳妆台上化妆,从镜子里看了晁北山一眼,手上画眼线的动作都没停。她挥了挥手,朗声说了句俄语,谢望猜那是再见的意思。

万众瞩目下终于出了家门,谢望长舒了一口气。他坐上驾驶座,看到旁边兴高采烈的晁北山,无奈地笑了笑:“别傻乐呵了,系安全带!”

晁北山嘿嘿地笑,乖乖把安全带系上,探过身来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做了个夸张地手势:“出发!”似乎这样还不能充分表达他的喜悦,晁北山从车窗里探出头,冲着外面大声喊道,“我要和哥哥同居啦——”

谢望笑着踩油门,摇了摇头。

笨死了。

(完)

上一篇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