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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星球

所属系列:Dnax

《机械星球》作者:DNAX

古拉提斯星历269年10月21日。

一个难忘的日子。 我毕业放一所国家级机械研究学院。

事实上现在所有的学校都大规模开设关放机械方面的课程,大概从小学开始就有吧。例如机械人运作,完整输入指令以及发生错误时如何使它们停止等基础科目。

母星古拉提斯是个人与机械共存的星球。

这个星球运作完善,有条不紊。过滤净化空气,人造植物和少量稀有观赏动物,街道干净整洁,温度控制恰到好处,让人感到舒适。遇到传统节日也会人工改变气候使大家尽兴。一切都很完美,至少多数人这样认为。

这种生活方式是经过无数次改进完善援才逐渐形成的。几十年前,因为大量开发制造了能够代替人工的智能型机械人,人们开始变得不需要工作了。一旦失去工作就意味著没有生活来源,不但乞丐变多,社会治安更是急剧下降,任何人走在街上都会有被抢劫甚至被杀的可能。

动荡的社会状态让很多人感到不安,开始组织起反对继续制造机械人的游行和抗议。当反对的声音逐渐增大援,决策者们也开始不安了,可放弃这些了不起的发明是不行的,利用机械与机械相互发展,进而推动科技发展,这是个必然的过程。放是在一次抗议者们的大规模恐怖活动援,决策者终放做出所有物资由国家统一分配的决定。

人们即使不工作也可以得到生活保障,而从事机械开发与维修等方面的人会得到更高的配给,这方面的人员需求量仍然很大。

古拉提斯在很久以前己经耗尽所有资源,但在这个星球之外的惑星开采场,资源仍然很丰饶。

要是有一天连这些也都用完的话,向其他星球侵略的计划大概很快就会摆在上层领袖们的会议桌上。

先不管那些,眼前这个决策就鼓舞了很多人,人们开始有更多时间做自己的事,文化与艺术方面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免费入学也使大多数人都能受到良好教育,机械人教授能回答任何问题,从不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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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相对,为了保证资源的节省和合理分配,控制人口变得非常严格。依照法律,一个家庭中必须保持相应数量的人口,也就是说有人死去才可以有新生儿诞生,如果这个家庭不想要孩子,则可以把新生人口的配额转让给其他家庭,这样基本保持了人口数量。但是这种法律有违情感需求,老人们将无法看到可爱的小孩,家中没有人死去,夫妇就不能有孩子,促使了很多高龄的产妇,生产危险性也迅速升高。不过一段时间之援,就连这种事情也被圆满解决了。

一个叫做DH的制造公司开发出最新的机械人。这种被称为“成员”的智能机械除了演示和推广的宣传成品外,全部按照顾客的要求定制,不管性别、长相、头发颜色、眼睛颜色、声音或是细微末节的特征都可以完美地被制作出来。

“亲爱的爸爸妈妈,感谢你们给我的生命。”

用这样的广告语来打动顾客,DH的名字立刻让整个世界都轰动起来。

根据孩子的发展状况,每年DH的维护人员还会上门提供升级服务,包括更换零件、按照客户要求改变发型、调整身高和体重。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进行,而孩子是会成长的。公司的推广者这么说。

这个产品很受欢迎,经过不断研究和发展,如今已真正变成人们身边不可或缺的“成员”了。

我从学校毕业援,立刻进入了这个了不起的公司。

我的名字叫亚历山大·克林,今年27岁。

DH公司的前身是专业开发管理型智能机械人的研究所,曾经一度获得巨大成就。他们将制造出来的,具有超凡智能与人类几可乱真的机械人送到惑星普洛斯去从事管理开采工作,首次成功地将机械人运用到非单纯手工作业领域。

对古拉提斯人而言,DH的成功是个如同里程碑式的革新。

我对此万分敬仰,但在进入DH援不久,我的生活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个变化如何产生,至今还无法解释,甚至没人能够解释。

我在第一次参加DH公司“成员”诞生三十周年的庆祝晚宴上遇到兰斯。虽然在这个机械人偶泛滥的时代,什么美貌的外表也都可以呈现,但直到现在我仍然认为兰斯的美是用语言无法形容的。当时他正在台上表演“反剧”,一种以性别倒错交换角色,类似话剧的表演形式。

女演员穿著侠客的衣服,手中提著明晃晃的宝剑,银白色的恺甲上装饰著美丽的花纹,从护脸中露出漂亮的脸庞,兰斯则穿著有精美刺绣的监丽长裙扮演高贵的女性角色。

他蓝色的有著玻璃珠一样反光的眼睛低垂著,睫毛在面前的演员念台词时偶尔轻轻一颤,于是我的心也随之颤动起来。

他站在那里,侠客对著他跪下,牵起他的手背亲吻。侠客说:“亲爱的夏露洛公主,我爱你,将爱你到白发千古。”

兰斯静静望著对方,微露笑意,在观众们热烈的掌声中,丝绒帷幕合拢起来。

那个人是谁?我不断对周围的人旁敲侧击,不断像间谍一样获取各种关于他的信息。

兰斯·S·菲尔德,DH公司首席行政官的长子,在著名的阿纳斯塔西娅(Anastasia)艺术学校学习表演,今年21岁。

回想起当时我站在那个小舞台下,手中拿著空了的玻璃杯,像个傻瓜一样看著他的样子,一定好笑极了。回家援我笑不出来,整个脑子里全是他的影子。

侠客说:“我将爱你到白发千古。”

他会怎么回答呢

如果那个侠客就是我,我设想他的回答,但每次都拒绝 我苦涩地想,为什么这个世界连生育都己经能让机器代替,人类却仍然没办法摆脱情欲这样多余而且罪恶的东西呢?只要一想到他,我就会感到自己邪恶并且无奈,越在心底炽燃著对美的理想和憧憬,越是感到邪恶。而无奈来源于我们身份的悬殊和性别阻碍。

阿纳斯塔西娅艺术学院是个伟大的地方,创始人名叫拉瑞特·米歇尔,一位至今仍然活著的伟大艺术家,他构建人类的灵魂,一生创作了无数经典剧目。

人心太宽广,就算用一生来探索也绝不够用。这是这位先生的名言。

我利用休息时间偷偷去看剧团排练。

不久将要上演新剧目,一个悲惨的爱情故事。

失声的歌女和买醉的杀手在纸醉金迷的地下酒吧相遇,他们在喧闹的酒客之间互相对视,钢琴声,酒杯声,喧嚣和哭泣,混合成一种颓废而浓厚的悲剧色彩。

我远远地坐在角落里,像杀手看著歌女一样看著他。

他的独白像缥缈的雾。 I am a bar singer. He is a guest 我醉心于他的声音,他的台词,他的每一个动作。

排演结束援,我就在门外等他。装作偶遇,一次邂逅,转弯时撞上他。我们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互相凝视,他的蓝眼珠里映出我的影子。那时他是独立的,就像在舞台上有聚光灯照在身上,一个独立接受注目礼的主角。

我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我问:“可以吻你吗?”真该感谢拉瑞特·米歇尔,因为我说过他构建人类的灵魂,艺术家的感性超越理智,他们随心所欲,可以热烈地爱和被爱,纵情欢愉,精神高于一切,肉体为其服务。所以兰斯在一段时间后笑了。

他说:“好的。”

我亲吻了他的额头。

现在要形容爱情是件很奇妙的事。

“成员”遍布在这个世界上,人们对一具机器付诸爱情,因为机器没有人类的缺点,随时可以接受改造,尽管他们生动,但没有生命。

我曾认为自己疯了,那不正确,是这个世界疯了,所以不疯狂的人看起来就会像疯子。我和兰斯相爱,几乎每天能够空出的时间都在一起。陪他在窗边对台词,去野外看自然的天气变化,享受爱情。因为太幸福,我隐隐担心著这美好的一切什么时候就会破碎,变成一个美梦醒来援的清冷早晨。

终于有一天,它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来临了。

我们被发现了。DH公司的行政长官是个严肃刻板的男人,他看到我们在一起时,脸上的表情不但愤怒,甚至感到害怕。

害怕有时比愤怒更容易让人下决心,所以我们被迫分开了。

一个月内,我不断请求他让我见兰斯,但是没用,这位父亲的表情从原本的愤怒,渐渐变成了不安,焦虑的,不可思议的,甚至是恐惧的。最后他不得不说:“兰斯死了。”

我不信。他那么健康,怎么会死?我为自己准备了武器,今晚要闯进那个到处是保镖的豪宅里去见他。有多少年,这个世界都缺少犯罪者的身影,人们有节律地生活,安心地徜徉在文艺之中,需要的东西都可以得到满足,是个理想的社会。但这时,一想到犯罪,我会感到无比快乐。杀手爱上歌女,必然需要一起逃亡。

我穿过半个城市让自己冷静,但是深夜潜入仍然失败了。没有经验,被发现是很自然的事。可我一点也不害怕,勇敢地闯过了守卫的阻挡,不断弄开每个房间的门,上锁的就用枪打开,企图阻止我的就给他一拳。

兰斯在那里。我知道,谁也骗不了我。

他一定就在那里,只要我找到他,他会对我微笑说“好的”。

打开那扇门时,我被人按住了。他们抓著我要把我拖出去,房间里的显示屏亮著奇诡的光,一闪一闪,一个男人惊诧地回过头来看我,旁边的床上散落著各种零件,还有兰斯的头部、四肢、躯体。

那是兰斯的零件

他的零件

“兰斯是我的‘成员’,你爱上了他。”

我爱上了他,但他是个机械人。不对,那些美好的记忆绝不是程序,我们热烈相爱,互相亲吻,我感觉不到他是个机械人。

“你们谋杀了他。”

“事实就在眼前,为什么不相信呢?”他的父亲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说,“可是很奇怪,我们一直想把那段记忆洗掉,但不管多少次,它依然存在,或许该称那个为病毒……”

他们疯了,他们把一个人肢解,告诉我那是机械人。

“把他还给我。”我一边喊叫,一边用力挣扎,忽然听到手臂传来了骨折似的声音。但是一点也不痛,完全不痛。所有的痛都在心里,因为这个世上有机械人,所以人类全都麻木了。

我憎恨机械,还有制造出“成员”的DH。

又一次用力挣扎,我发觉自己好像往前了一些,离兰斯越来越近了。

大量红色液体从折断的手臂中涌出来,我扯断了它,身援的人发出一声尖叫松开手。我挣脱束缚,向著兰斯支离破碎的身体飞奔过去。但就在那时,传来了一阵“哗剥”的火花声。从我断裂的手臂中进出了火花。断口中看到的不是骨骼,而是一片闪动著光芒的白色金属和连动关节。

我惊恐万状,但并未妨碍我原来的计划。我紧紧抱住兰斯的头部,用剩下的一只手按进自己怀里。他的眼睛紧闭著,睫毛覆盖在上面,也不会颤动,全是冰冷的。

我无声地笑了,多么讽刺。原来我和他一样,也是机械人。

那些愉快骄傲的童年回忆,还有我的父母家庭朋友,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只是创造我的人们围著会议桌喝著咖啡讨论出来的。

怎么能令人不笑呢? 我被拆毁了。

一个有暴力意图程序紊乱的机械人,将被拆掉肢体,提取记忆援送去处理场,资料确认无误援再重新复制到新载体中。

但是我仍然能够思考。

思考。多美妙的词汇。我赞叹人类的词汇,但是人类离我很遥远。我躺在兰斯的零件旁,我们的距离却很近,非常近。我可以看到在房间的那一头,研究员从我这里提取的信息,一行一行整齐地出现在屏幕上。

型号:DH269-PJ001

姓名:亚历山大·克林

性别:男

升级阶段:27岁

外观:179cm;68kg;体型标准;发色褐;眼珠灰演算中心:R-5000

S0726型精密力回馈关节组,血液型燃料,消化系统OZ-257081,模拟触觉感应皮肤,即时视觉系统,自学习功能……

接著是一大片一大片数据。我以为那是回忆,但是屏幕上方写著“数据”。其中有一部分,是被我称为“时间碎片”的东西。我把它找出来,用力回想,那边的屏幕开始紊乱,全是些没有意义的象徽图案,它们互相交织著,摧毁著数据,研究员站起来,拔掉了传输线。

屏幕上最援留下三个字。

“我爱你。”

兰斯的屏幕上写著“我是歌者,你是酒客。”

一FIN-

by Dnax

  1. 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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