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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她的秘密公寓

所属系列:亲亲就亲亲

她的秘密公寓

亲亲就亲亲

第一次见家长,女朋友比我有钱不止一点半点。

可当我看见她妈妈的那瞬间,心跌落谷底。

01

我大学在一间专科学校,学体育。

每天日常睡到下午,吃饭,上网。

陪聊,代练,什么活儿都接。

毕竟我 18 岁以后,我妈的新丈夫就再也不让她给我生活费了。

那天校内网多了条陌生私信,问我要不要给人当男朋友。

一个月五千,干得好还有提成。

我回复了对方联系方式,谈妥了细节。

对方发给我一张表格。

里面把我的身高体重血型和情感经历问了个底朝天。

情感经历那块儿,我想了半天,决定写「一次」。

虽然我没经验,但美化简历,这是天理。

第二天,我按照对方的要求,去正规医院做了体检。

当我提出要做某项血液病检查的要求时,体检的工作人员还是抬头看了我一眼。

「为了放心,我干净得很。」主要为了让雇主放心,我心里补充。

02

把所有体检结果发给对方后,又等了三天,我收到了一千块钱定金,和一句话。

「老板让你先去操场跑十圈。」

过了很久,我才知道,这句话是要确保我足够「听话」。

我冲着跟我掰扯三块钱的小学生发了句「滚蛋,老子不伺候了」,就连滚带跳地下了床,套上一条冒牌的耐克就往操场跑。

期间遇上了回寝的老六,一个劲儿喊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跑完已经快七点多了。

对方这次发来了一个地址。

「去这个地方。」

「不许洗澡,穿着你现在这身衣服。」

那个地址离我学校不远。

密码六个八,咔嚓一声,门应声而开。

我屏住呼吸走了进去。

这间公寓应该不常住人,房间内透露着一股冷清的味道。

我试探着给接头人发消息,发现对面把我拉黑了。

五月的大热天,我一身臭汗,不敢去坐精致的沙发。

只敢傻站着等。

大概过了五分钟吧,一个没有头像的账号加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预感对面就是我的「老板」。

对方的沟通很简洁,「坐吧,别站着了。」

我瞬间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她/他能看得见我。

可这屋里没人啊。

我环顾四周昂贵的摆件,也没有明显的摄像头。

有钱人可能担心丢东西吧,我自我安慰。

过了会儿,那边又发:

「先来洗澡吧。」

对面发完这条消息,我再说什么也不回复我了。

这是一间套房,有两间浴室。

我侧耳听,里屋那间有水声传来。

我纠结了半晌,直接推开里屋的门。

夏夜,那扇玻璃门已经被热气熏成模糊的奶白色。

趴在浴缸边上的女人,挽着乌黑的长发,露出纤长的脖颈。

即使被厚厚的泡沫包裹,也能看得出身材姣好。

除了身材保持得当,她其实算不上好看,脖子和眼角纹路都很明显。

但她的皮肤很白,像不小心泼洒的牛奶。

我咽了咽口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声音也很普通,甚至有点像我选修课的女老师。

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浴缸里的女人轻笑着说:

「我女儿跟你一般大,你嫌弃我老么?」

她扳动了花洒的开关,刺骨的冷水倾泄而下,浇在我身上。

我擦了把脸上的水,关上浴室的门,背对着她摇了摇头:

「我很需要钱。」

「很好,以后你就叫我陈姐吧。」女人又笑,将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水声渐渐停了,陈姐又命令我,「抱我出去吧。」

那天,在落地窗边我听陈姐说了许多话。

她说,这是她这十多年第一次跟别的男人约会。

她赚了很多钱,送女儿出国读书。

这么多年了,她想停下来喘口气。

「你听话些,我给你加钱。」

她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香甜的酒气,

也许刚刚跟我说了会儿话,接下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后半夜,我听见了窸窸窣窣起床的声音。

紧接着,门咯哒一声,又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03

我没想到,我和陈姐的关系,能维持这么久。

一开始只是周末。

后来两天一次。

再后来,我谎称考研搬进了那间公寓。

陈姐依然可以随时看见我的一举一动。

只要她想。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更像一个机器人。

靠陈姐的指令活着。

「健身。」

「吃饭。」

「洗澡。」

「睡觉。」

「按摩。」

她有时候没心情,不理我,也不来公寓,我便自己在沙发上呆坐一天。

我原以为,我和她会这样持续下去,直到我大二那天下午。

陈姐躺在沙发上,让我帮她放松后背。

「小张,你想过出国吗?」

陈姐很少跟我用商量的语气。

她刚刚开口,我就知道,我们的关系到头了。

前段时间,我加入了一个我们这个群体的网站。

那里的朋友跟我说,他在被「解雇」前,也被送去了国外。

「这样甩得才干净利索嘛,又体面。」

当时我还没想到,出国会对我的人生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见我有些犹豫,她又补充,「十万块。」

「除了你的学费生活费,我再额外给你十万块。」

我知道她是想瞒什么人。

几个月后,我坐上了飞往意大利的飞机。

飞机起飞前,我的银行卡收到了打款消息。那只是她给一只包配货的价格。

但我这个位置,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04

我在罗马没有住留学生公寓。

而是在陈姐给我租的房子里。

我临走前,她当着我的面把两把钥匙拆开,自己留下了一把。

我心里被她搔弄了一下,当值了最后一夜。

快天亮的时候,我赶飞机。

我知道她没睡着。

我关门的时候,好像听见了她在我背后的叹息声。

05

留学生的日子并不怎么快活。

我是个妥妥的学渣,连英语四级都没过,在国外的一年跟聋哑人差不多。

全靠手势过活。

好在陈姐给我的钱很多,我能攒则攒,数着手指头想什么时候能回 a 城。

我有好久没有跟寝室老六他们一起撸串喝酒了。

群里他们也逐渐不再找我。

可能听说了什么风声吧。

在罗马最寂寞的那一年,我遇见了宁岩岩。

那天我正买了块难吃的三明治,准备回房间。

就听见一个女孩用意大利文呼救,夹杂着悦耳的国骂。

我一看同胞的包被抢了,义不容辞拔腿就追。

后来宁岩岩说,她就喜欢我这双大长腿。

她是来旅游散心的,就在意大利待七天。

这种临时关系最爽快,我撒欢了装 bility,说自己是正经留学生,说着蹩脚的意大利文带她到处玩。

后来七天结束的时候,宁岩岩说她知道我在骗她。

她在罗马留学过两年,没见过我外语这么不好的留学生。

我还想嘲笑她少见多怪,但是转念一想,何必呢。

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面了。

可宁岩岩估计没这么想,她在上飞机前,飞速亲了我一口。

她说,「张墨,等你回国就去找我吧,我当你女朋友。我心甘情愿被你骗。」

我原本笑宁岩岩天真。

可自那之后,宁岩岩每天掐着时差跟我说早上好。

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日日研磨,和尚也得动心。

我偶尔也开始期待着回国能跟宁岩岩做神仙眷侣。

她那样年轻漂亮,朝气蓬勃。

我们可以像普通情侣一样手牵手走在街上。

不必像跟那个女人一样。

只能藏在阴暗的角落里……

我几乎快忘了,我那五个月的过去了。

陈姐这个名字在我心里被美化成了「前女友」。

我的「初恋女友」。

可那时,我还不知道,在我生命中最浓墨重彩的两个女人,她们之间的关系。

06

回国的机场,宁岩岩一见我就热情地扑了上来。

我把她拉开,才发现那双圆圆的眼睛红了一圈。

「想我了?」我逗她。

「张墨,我们结婚吧。」宁岩岩的话听得我一激灵。

「啊?我们实打实才处了七天啊。」我被她说得云里雾里。

「网恋不算?」宁岩岩鼓着腮帮子问我。

宁岩岩酒量很差,喝了一瓶就醉了。

送宁岩岩回家的出租车上,她一直念叨个不停,说着要嫁给我,要给我生小墨墨。

我索性戴上耳机,假装睡觉。

到地方的时候,一直没开口的司机突然喊住了我。

「小伙子,这么好的姑娘,你考虑考虑吧。」

出租车绝尘而去,宁岩岩脸红得像小龙虾一样。

挺可爱的。

我突然心软了,拉起她的手:「要不,我先见见你父母吧。」

「好耶!」宁岩岩当街轻呼,白色的桔梗群转成一个圆。

她像栀子。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

宁岩岩像栀子一样,洁白,干净。

07

我猜到过宁岩岩家里很有钱,所以也没费劲打扮。

反正是个穷小子,不如简简单单地。

于是那天我穿了件白 t、牛仔裤,拎着瓶白酒,一盒网购的保健品就去了餐厅。

宁岩岩选了间中式酒楼。她说她爸爸出差,所以只带了妈妈来。

我上一秒还在微信调戏宁岩岩,下一秒就愣在当场。

包间内,除了宁岩岩,只剩下一个人。

这人我不光认识,而且很熟,熟得不能再熟。

一年多没见,陈姐似乎没怎么变。

如果不是宁岩岩在场,我几乎要以为这是陈姐给我布置的角色扮演任务。

「妈妈,他就是张墨,我的新男朋友,刚从意大利留学回来!」

我从未觉得「留学生」这个名头这么刺耳过。

陈姐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席间,只有宁岩岩一个人在活跃气氛。

而我,控制不住地去看陈姐。

她今天穿了件贴身的旗袍,画了淡妆,显得端庄大气。

可能我的眼神太明显,陈姐突然开口问我:「小张,在国外还习惯么?」

「陈……陈阿姨,挺习惯的。」

叫了她五个月的陈姐,差点说漏嘴,我后背一身冷汗。

陈姐点点头不再多问。

席间,陈姐偶尔给宁岩岩夹些青菜。当她的目光扫到宁岩岩的嘴唇,下意识地皱眉道:「你今天的口红颜色太艳,我不喜欢。」

陈姐的语气不容置疑,听得宁岩岩一愣。

也许因为外人在场,宁岩岩很快反应过来。

她吐了吐舌头,撒着娇跟陈姐借了新的口红说要出去补妆。

我连忙说陪她一起,却被宁岩岩按了下来。

「好好表现!」宁岩岩留下这句话就溜出了房间。

狭小的包间内,只剩下我和陈姐。

我低着头,不敢看她。

陈姐跟她的老公早就形同陌路,她最在乎的人,就是宁岩岩。

而我竟然敢……

现在,我不知道她会怎么看我。

刚想开口解释,一双手抚上我的手臂,「张墨,是我给你的钱不够多么?」

陈姐这人,怒气越盛,声音越柔。我下意识绷紧了手臂的肌肉,低声回应她:

「怎么会。」

可她似乎并不满意我的答案,白皙的手指轻轻地在我的手臂上划着圈,像是要催眠我。

「看着我。」

熟悉的,命令的语气。

我全身的细胞几乎下意识地想顺从。但我努力告诉自己,现在不是那间公寓,我和陈姐也不再是原来的关系。

深吸一口气,我强迫自己用开玩笑的语气逃避她的指令:

「怎么?怕我弄脏宁岩岩?」

手臂上的轻搔,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哒哒哒,每一声,都像踩在我的喉咙上,让我难以呼吸。

她来到我的面前,蹲下来,双手放在我的后颈,将我的头拉低,强迫跟她对视。

「怎么会。小张,你怎么会脏呢?」她轻声说,

「你可是我最听话的……」

她最后一个音节没能说出口,就被我的吻吞没了。

是,我是她养过的一条狗。

狗最大的优点,是忠诚。

可她忘了,再听话的狗,也会咬人。

血腥味弥漫口腔。

陈姐挣扎着躲开,轻喘着气瞪我。

「你原来的唇色太淡了,现在刚好。」我抹了一把她的唇瓣上的血,笑着说。

陈姐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嘴上轻蔑地笑:「你在国外待了一年,就学会了这些腌臜手腕?」

可下一秒,她扭头整理旗袍扣子的手僵住了。

我知道,因为她看见了。

包间的门开着。

并且在门边的柜子上,多了份漂亮的果盘。

09

「老外打招呼都比较热情,陈姐不喜欢?」我笑着回应陈姐刚刚的嘲讽。

刚刚亲她的时候,我正对着门口。服务员进来送果盘。我看见了,但我没停。

既然她想刺激,我奉陪。

陈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收回目光。

紧接着,她掏出手机打字,转而把手机递给了我。

我迟疑了一下,才接过来。

下一秒,笑容僵在了脸上。

屏幕上是陈姐发给宁岩岩的微信:

「你男朋友看我的眼神,好像不大对劲。」

发消息的时间是刚刚。

她刚刚都是故意的!

一瞬间我浑身血气上涌,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很快,宁岩岩的名字变成正在输入……,良久后又取消了。

房间内很安静。

安静地能听见宁岩岩的脚步声离包厢越来越近。

最后,脚步声停在门口。

我想把手机还给陈姐。

震动声吸引我最后看了一眼陈姐的微信界面。

手机被接了过去。

虽然只停顿了两秒,我仍看清了宁岩岩回她的那条微信。

她说,妈妈,赌局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急什么?

下一秒,包间门被推开。

宁岩岩带着笑扶上我的肩膀:「聊得怎么样?」

我讷讷地回应,眼睛却盯着对面的陈姐。

她云淡风轻地喝着茶,没什么破绽。

接下来整顿饭,我满脑子都在想刚刚看见的那句话。

「一个月」、「赌局」……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送宁岩岩回家的。

在她家楼下抽了半包烟,整个人才清醒了些。

这是她们母女间的赌局,从我对宁岩岩心软那刻起,我就自动成为了她们的战利品。

10

凌晨,我收到了两条陌生短信。

号码没存过,但我知道是陈姐。

「来公寓,密码没变。」

「你一定想知道,关于那场赌局。」

11

时隔一年多,再回到这间公寓。

房间内的陈设几乎没怎么变。

很难得,我和陈姐只是单纯地坐着聊天。

她给我看了她和宁岩岩所有关于我的聊天。

【2 月 25 日】

陈姐给宁岩岩发了一个「?」。

【2 月 28 日】

宁岩岩回复了罗马的定位。

【3 月 3 日】-我遇见宁岩岩的第一天。

宁岩岩:相亲我去不了了。我有男朋友了。

宁岩岩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我撑着红色的伞,背景是我们一起去的中餐厅店铺,伞边挡住我和她的脸,镜头里我的肩头湿了大半。

【3 月 7 日】-我送宁岩岩回国。

陈姐:到哪一步了?

宁岩岩发了一张我在机场送她的照片。

那天在机场,她偷偷亲了我。

那张照片里有正脸。

陈姐:你看男人的眼光还是一样的烂。

陈姐:你猜他是喜欢你的人还是钱?

【5 月 3 日】-宁岩岩那天在我面前喝了很多酒。

宁岩岩:我要跟他结婚。

陈姐:那带他来见我。

宁岩岩:凭什么?

陈姐:我赌他一个月内,会想爬上我的床。

宁岩岩:你哪来的信心。

陈姐:在他眼里,我比你有钱得多。

宁岩岩:如果你输了呢?

陈姐:那你的婚事我不会再插手。

12

「这丫头,真是小孩脾性。」我没有我想象中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

宁岩岩一个白富美非我不嫁才奇怪。

陈姐偏过头,跟我碰了碰酒杯。

杯中红酒摇晃,映出她猩红的唇瓣。她说,「她需要长长记性。」

我点头:「我会跟宁岩岩说清楚,再离她远远地。」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温顺的、干瘪的声音。

头顶传来陈姐的轻笑,「不,小张,你得留下。」

我没太明白。

陈姐继续说,「你会继续留在宁岩岩身边,为了她的家世。」她说得缓慢而笃定,像在陈述一件已经发生的真事儿。

「可你突然发觉,比她更有钱的,是她的妈妈,也就是我。」

「最后,你会在一个月后,她的生日晚会上,喝醉,走进我的房间,再不小心被她看见。」

我像在听天外奇谭,摇头说我又不是演员。

「张墨,你知道吗,一个家世不错的女人一生,会遇到两种男人,一种觊觎她的家世,一种配得上她的家世。」

「我不希望岩岩重蹈我的覆辙。所以在她跟对的人结婚前,我需要一个你这样的男孩,让她认清第一种男人的真相。」

「一个月,待在她身边,你会从试探,到越界,再到彻底对金钱妥协而变节。」

「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钱。」

我张了张嘴,仍想拒绝。

陈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这是命令。不是在跟你商量」

那晚,陈姐没有留下。

我自己在窗前喝了整夜的酒。

13

第二天醒来时,桌上多了把车钥匙。

我洗了个澡,开着陈姐留给我的车,去商场买了套过得去的西装。

事关宁岩岩,陈姐一定会把我圈在身边才放心。

所以这一个月,我不光要是宁岩岩的男朋友,还会是陈姐的兼职司机和名义上的助理。

宁家别墅外,我开车绕路进去,又走了几十米。

宁岩岩在门口站着,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看见是我,用力地撇过头去,

我想到陈姐昨晚的话,先维持感情再移情别恋,于是伸手往宁岩岩小脸前晃了晃。

「怎么?生气了?」

宁岩岩鼓着腮帮子问,「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干坏事儿了?」

纵使知道了她和陈姐的赌局,作为一个天生的直男,听见这样的质问,心跳依然漏了一拍。

我赔笑说哪有,是手机没电了,所以才没回复她的消息。

宁岩岩脸上表情刚松懈了点,我就看见陈姐从楼上下来了。

她今天穿得职业许多,跟我往常看见的样子都不一样,有种成熟女人的魅力。

「你看什么呢?」宁岩岩拧了我一把。

「当然看老板了。」我没正经。「陈总说她的司机临时请了一个月假,让我帮忙顶班儿。」

陈姐正好走到门口,说没错,小张车开得不错。

男朋友突然变司机,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让宁岩岩有些懵。

「张墨等我,我今天正好也去城区。」宁岩岩扯了扯我的袖子,飞奔着去拿手机。

我看了眼陈姐,她已经踩着高跟鞋往停车的地方走过去了。

14

去公司的路程很远,大概一个小时车程。

宁岩岩坐在副驾驶,又是给我递咖啡,又是给我放安全带。

自从知道了那个赌局,我对宁岩岩的一举一动就像有了免疫,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着。

反而是陈姐坐在后座,中途接了几个工作电话。我透过后视镜看她,她似乎怪怪的。

到了公司,可能太无聊,宁岩岩待了半天就找借口溜了。

我坐在陈姐给我安排的,她旁边的小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从十点钟到现在,陈姐一直在开会,我给她买来的云吞放在桌上,一口也没动。

想到什么,我拿起钥匙下了楼。

再回办公室的时候,陈姐的会议刚刚结束。

她脸色白得吓人。

见我进来头都没抬。

「饿了吧。」我把蛋炒饭放在她的桌上。

陈姐从文件里抬头看了我一眼。

「你从前最喜欢吃的。」我学校门口的蛋炒饭,陈姐偶然尝过,一直很喜欢。

「还有胃药,饭前吃,别忍着了。」

我放下蛋炒饭就出门了。

名义上我是司机,其实陈姐并没有打算真给我什么活儿。

反倒,我在国外认识的室友达子,我们两个凑钱筹备了一家电竞工作室。

最近刚找好了办公地点。

我把攒的所有钱全都投进去了。

这事儿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毕竟在成功前,说了也白说。

面试了几个工作室的运营,掐着点儿在晚高峰之前赶回了陈姐的公司。

陈姐似乎心情不错,在后座闭目养神。

车载音乐是轻柔的钢琴曲,配合着车外的夜色让人很放松。

可没开出公司几百米,车就被一辆宾利别停了。

还好我刹车踩得及时。

我准备下车去看看剐蹭情况。刚接开安全带,准备开门,陈姐喊住了我。

下一秒,右后方的车门被打开。

一个中年人上了车。

我全身细胞立刻紧张了起来,下意识提高音量,「你谁啊?」

「嗬,新养的小 bai 脸?」来人语气轻佻。

我几乎要撸起袖子揍人了,却听见陈姐命令我下车。

下车前,我最后再看了一眼那个中年人,他的眉毛很粗,眼睛也不小,却给人感觉很油腻不舒服。

可直觉告诉我,他和陈姐的关系不简单。

我把车子停在路边,蹲在一旁抽烟。

车里他们似乎在争论什么,谈了很久。

中途我接了宁岩岩的电话,她说她很想我。

我看了眼车里,轻轻笑了下,没有说话。

挂断电话后,我脚底下的烟头踩灭了一个又一个,才看见那个男人得意洋洋地下了车。

回家的路上,陈姐没再说一句话,也没注意我偷偷改了路线。

等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她不解地看着我,眼睛里有怒气,「谁允许你自作主张?」

「我让你来给宁岩岩上课,不是让你来干涉我的生活。」

公寓的车库没有人。

我走过去,拉起陈姐的手。

她甩开。

我再拉起。

「我们回家吧,陈姐。」我说。

这一次,她没再甩开。

电梯里,我一直牵着她的手。

电视剧里总演,男女主终于可以牵手的时候,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

偶像剧诚不欺我,我遇到的是宁岩岩的绝命连环 call。

直到我的手机震动足足有几十秒。

「接吧。」陈姐把手抽了出去,我心里一空。

是宁岩岩的视频。

电梯到了,陈姐侧身先走了出去。

16

我在走廊应对完宁岩岩的「查岗」,走进屋子,陈姐没在客厅。

她的外套脱在沙发上。

我从橱柜深处翻出了我从前买的香薰蜡烛。

那时候陈姐晚上总是失眠,我在网上看到有助眠的精油蜡烛,偷偷买了,还没来得及用就被送出了国。

好闻的薰衣草香弥漫整个房间。

房间只有微弱的烛光,陈姐窝在我的臂弯里,呼吸很轻。

「他是岩岩的爸爸。」陈姐突然开口,声音在被窝里有些闷。

「我不顾爸妈反对嫁给他,果然,岩岩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回家了。」

「岩岩不知道这些,以为是我放荡。」

「要是可以,谁不愿意一辈子单纯呢?」

……

我的手臂慢慢被她的眼泪浸湿。

这是第二次,陈姐在我面前显露出脆弱的一面。

我将她往我怀里抱得更紧了些。

接下来,两个人似乎都在发泄什么。

等我再从沉睡中醒来,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17

人一忙起来,时间总会过得很快。

接下来的十几天,我如约在陈姐面前扮演称职的司机。

在宁岩岩面前,我开始故意旁敲侧击地问她关于陈姐的事,名义上是讨好领导,实际上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越界。

麻烦的是,宁岩岩似乎真的入戏了。

不知道出于赌气还是什么,她开始频繁跟我吵架。

可我的电竞工作室逐渐步入正轨,几乎没时间应付,落在宁岩岩眼中,成了冷暴力。

正好,可以将一个见异思迁的渣男形象演得更彻底。

看着十几条未读消息,和工作室里宁岩岩「投资」的名贵的电脑设备,我一个脑袋两个大。

「收着吧,」陈姐在车后座看着窗外,声音缥缈:「一个礼拜后,在她生日那天,她会对你彻底死心。」

18

一个礼拜后,某私人酒庄。

我没想到,有钱人家的生日会能办这么大阵仗。

酒庄外的豪车有一半都是来参加宁岩岩的生日会的。

「人一生能有几个 20 岁呢。」宁岩岩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说得理所当然。

我苦笑,普通人家的 20 岁哪有这么讲究。

上等的宴席我很不习惯。所有餐点都被分成很 mini 的小份。

还好,宁岩岩被一群名媛围在一旁。

我拿了一杯香槟,闪身去了厕所。

等会儿我会把它像香水一样,洒在我的身上,发梢。

我会是一个醉醺醺的酒鬼,为了钱,敲开陈姐的门。

这间酒店的厕所有两道门,没分男女。

因此我一进门就看见了洗手台旁边的陈姐。

她透过镜子也看到了我。

陈姐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长裙,包裹着身体玲珑的曲线。

我其实刚刚在人群中看见她了,跟宁英齐一起在外人面前扮演恩爱夫妻。

但很显然,她灌了自己不少酒。

不然也不会演得那么传神。

「你还好吧。」我将「正在清洁」的牌子挂在门外,又给门上了锁,才上前扶住陈姐。

厕所昏暗的灯光下,她眼角的纹路很明显,脸上有泪痕,竟然比我见过的任何女人都叫人心疼。

「你……」我话说了一半,嘴就被捂住了。

陈姐整个人都倚靠在我身上,她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嘘!不能让岩岩听见。」

「不然她又会说我是荡妇。」

她像小孩一样小声嘟囔着,声音里逐渐带了哭腔。

「明明是他先出轨的,怎么错都是我的了呢?」

我想安慰陈姐,却有些词穷。

这时,背后的门被人敲响了。

「里面有人吗?」是工作人员的声音。

我刚想回答,嘴巴就被一处柔软堵住了。

陈姐第一次主动。

我几乎快疯了,拼命控制自己。

直到敲门声渐渐熄了。

那人嘟囔着走远。

陈姐才把嘴唇从我的移开。

「张墨,你带我走吧。」

她眼巴巴地看着我,眼神像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我心里一恸,把我和她的手机都关了机。

陈姐知道这个酒庄的员工通道。

她拉着我,像两个逃亡的人,一路跑到停车场。

一上车,我和她都忍不住开始疯狂大笑。

车上了高速,车速越飚越快。

陈姐从车里翻出一瓶红酒,一边喝一边尖叫。

我们不知道终点是哪。

或许,这么一直开下去也好。

车越开越北,风中开始有海水腥咸的气息。

我把车停在海边。

陈姐光着脚,冲下去。

我们躺在沙滩上,就像往常在一起的每个晚上一样,她枕着我的肩膀。

「张墨,你知道吗,我一开始,只把你当玩具。」

「后来,当成小狗。」

「也是朋友。」

「爸爸妈妈在的时候,我是他们骄傲的大女儿。」

「后来有了岩岩,我又是她的妈妈。」

「我以为岩岩长大了,我就能重新做回一个女人了。」

「可怎么会呢,从她出生起,我就只能是她的妈妈了。」

「妈妈怎么能出轨呢?」

「妈妈怎么能爱上别的男人?」

「岩岩骂得对,我是坏女人。」

「可坏女人就不配做妈妈了么……」

……

海风呼啸,陈姐的声音忽远忽近。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告诉她,

「哭吧,这儿只有你的小狗,没有别人。」

陈姐被我逗笑了,鼻涕眼泪齐飞,然后突然开始嚎啕大哭。

我的心脏像被她的哭声攥着,眼眶也微微湿润了。

但是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后来,我把她抱回车里,放平座椅。

海边的日出似乎格外早。我一个人坐在海边,看完了整场日出。

宁岩岩昨晚给我发来了分手短信,她说是她甩的我,我承认。

我还没有自恋到以为自己真的能被白富美看上的地步。

如果她不是跟陈姐赌气,也许我们永远都只会是认识七天的普通朋友。

昨晚,我把陈姐抱回车里时没忍住问她,当初送我出国,是因为宁岩岩发现我了么?

良久的沉默。

但我看见了陈姐扇动的眼睫毛。

其实她的选择无可厚非,我最后亲了亲她的额头,说「睡吧,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家。」

把陈姐送回别墅后,我没再开走那辆车,车钥匙被我放在别墅的门口,我开始徒步往城里走。

从陈姐的别墅到我的工作室,有足足四十公里。

但没关系,因为才刚日出。

我总能走到的。

(完)

番外-陈姐

第一次见那个男孩,是在那间学校外的餐馆。

他个子很高,整个人的状态写满了不健康。

可我却莫名被他吸引了。

很想拥有他。

年轻的不被珍惜的身体。

于是我找到了那个无所不能的中间人。

不知道中间人用了什么方法,给了我很齐全的资料。

只要一万块,我就能知道一个男孩所有的青春。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爸爸就去世了,他妈妈为了生计改嫁,又跟新的丈夫生了孩子,一直无暇顾及他。

所以他生活得窘迫。

窘迫的男孩往往会听话,我这样想。

可他即使整个人装作温顺的模样,眼神依然蛮不在乎。

当然,除了钱。

对他而言,我与给他十几块让他代练的小学生似乎没什么不一样。

他看我的眼神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直到,我女儿发现我买了这间公寓,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荡妇。

我扇了她一巴掌。

可第二天,还是送走了那个男孩。

他看我的眼神终于松动了些,我突然找到了少女恋爱时对感情揪心的感觉。

他离开那晚,我躺在那间公寓的床上,直到天亮。

他在意大利的时候,我有各种渠道知道他的消息,事无巨细。

他认识了新的朋友。

他在攒钱回国创业。

窘迫的生活似乎从没能限制他野蛮生长。

我偶尔会回到这间公寓,坐在落地窗前喝酒。

可我从没去过他在意大利的住处,即使我有那儿的钥匙……

海边那晚后,张墨,就像彻底从我的生活里蒸发了一样。

很久以后,直到岩岩都已经结婚生子。我也终于跟宁英齐离了婚。

我逐渐把生意交给岩岩和她的丈夫,平时旅旅游,认真地生活。

那是一个多年老友,邀我去参加一个创业峰会。

时隔多年,我没想到,会在台下的观众席看见张墨。

台上的光很强,我拼命地想确认那是不是他。

不小心碰到了手边的话筒,话筒发出刺耳的鸣叫。

坐在人群中的他突然冲我笑。

那一刻,我确定是他。他总会偷偷笑我笨手笨脚,然后又细心地帮我做好一切。

峰会结束后,我四处找寻,他早已不见踪影。

我在网上搜索他的工作室,前年因为亏损差点关停,但他坚持过来了,也做得风生水起,似乎一直单身,也学了不少的东西。

他从来不是囚鸟,迷途后回到正轨,也飞得自由畅快。

阳台边夕阳挥洒,我迎着风看着采访里张墨已经不再年轻的脸,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陈姐,好久不见。」

小张,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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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2-06-20 10:12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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