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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非他命

所属系列:4円

(一)

祝安没想到会撞见段非。

“月松”是本市最高档的俱乐部,说好听了是夜总会,实际上背后藏的什么污、纳的什么垢,明眼人都门儿清。有钱人的销金窟,天一暗下来,这里似乎就成了法外之地。

以祝安的收入,他跟这里八杆子也打不着。随便哪个包间里,摆着的任何一瓶不起眼的酒,都是他将近半年的工资。他的交际圈里,大多也是靠着不算高的薪水努力生活的人,因此他从未想过会在这里遇见熟人。

以这样一种尴尬、难堪的方式。

祝安穿着俱乐部发的统一的制服,垂着眼睛同几个男生女生走进传说中最贵的包间。

这个包间果然比他见过的所有的包间都要大,装修精致但低调,正中间是三个长沙发,围在一起。他记得这里的规矩,进来之后没敢乱看,只是低着头站好,等着里面的人先开口。

坐得最靠外的人笑起来,语气里不乏谄媚和讨好:“段少,您先挑。”说完又回头对着他们一群人低声命令道,“都抬头,让段少看看。”

于是祝安一抬眼,就撞进了熟悉的眼睛里。

段非穿得随意,但却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他显然认出了段非,但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朝他微微点头,语气却是不容反驳:“过来。”

祝安脸已经烧起来了,但他没办法逃,也不敢逃,只能僵直着身子走过去,小心地在段非身边坐下来。

刚坐定,他就听到段非有点冷的声音:“坐我腿上。”

祝安被他一句话说蒙了,当即求助似地抬头去看段非,脸上满是羞恼和慌乱。但段非没有给什么仁慈的宽恕,只是皱起眉头:“需要我说第二遍才能听懂吗?”

旁边的男人急了,斥道:“不懂规矩的东西!快点坐过去。”

祝安的指甲已经嵌进了皮肉里,疼得他想流泪。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权,踏入月松的第一天他就明白,这里就是贩卖尊严和身体,来换钱。

他听话地站起来,坐进段非怀里。

段非从身后搂着他,一把撩起他制服的衬衫,手伸进去摸他。祝安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下意识地有些颤抖。身后的人却丝毫没有饶过他的意思,探进去用手指掐他的乳尖。祝安短促地呻吟了了一声,弓起身子躲避。他能感觉到,整个包间的人都在看着他,安静地看着他坐在男人怀里,被肆意玩弄。

他闭了闭眼睛。

段非的声音很低,但足够所有人都听到:“都坐下来。”

于是包间里的其他人也陆续选了男伴女伴,三三两两搂抱在一起。

祝安后背贴着段非的胸膛,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很结实,缠在他腰上的手臂也是修长有力的。他一瞬间有些恍惚,冒出了一点不合时宜的念头:段非长大了。

四年前,段非毕业的时候,还送了他一件礼物。那是一款非常高档的手表,高档到祝安不知道它究竟有多贵。祝安不好意思收这么昂贵的礼物,本想给段非还回去,但他不知道段非的地址,发了短信过去也没有回音。他去翻了一下班级的信息统计表,才发现段非没有填家庭住址。

和那款表一起留下的,还有一张便笺。上面是段非工整又潇洒的字迹:祝老师新婚快乐。

段非成绩非常好,高考也是正常发挥,在全市都排得上前三名。学校发了喜报,还有一笔奖金,但段非没回来取,自毕业以后也没再和祝安联系过。

祝安走了一会儿神,回过神的时候就安静地靠着段非,听他和别人说话。算起来段非今年应该也大四了,估计已经开始接手家里的事情了。段非话不多,每次发言都很精炼,但在场的人没人敢轻视他。大名鼎鼎的段家继承人,父辈从商母辈从政,任谁都得给这大少爷三分面子。

正事儿也谈的快,基本就是一群人眼巴巴想搭上段家的船。段非没拒绝,也没应下,态度有点模棱两可,但已经足够那些人高兴了,起码有点希望。于是那群人渐渐放松下来,话题也转了方向。

这群人也都是老油条了,看得出是月松的常客,对能做什么熟门熟路。祝安瞥了一眼,已经看到好几个男生女生被扒光了按在地上操弄。大概是众目睽睽之下更刺激,那群人边耸动身体边聊天,仿佛只是骑了个畜生。

整个包间顿时充满了淫声浪语,粗俗的字眼、尖细的叫床,配着肉体冲撞的声音,钻进祝安的耳朵里,让他非常害怕。这是他来月松的第一个月,前半个月基本都在接受各种培训,从陪酒到上床,每一个技能都不能少。陪酒已经做了一周了,但他还从没走到这一步过。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只是没想到碰见的第一个人,是自己曾经的学生。

旁边的人回头,他一手抓着女生的头发,一手撑在她背上,下身顶弄在里面,笑着问段非:“段少不来?”说完看了一眼祝安,有点嫌弃地补了一句,“段少找错人了,这人看起来就没意思,年龄好像也不小了。”

确实。祝安已经三十二了,虽然看起来显小,但怎么说也比不过一起进来的那些十八九岁的孩子嫩。当初月松看简历并不想招他,后来见了真人觉得脸长得好看,才同意他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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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非听完没说话。他慢条斯理地去解祝安的纽扣,直到他整片胸膛裸露出来。然后他哑着嗓子命令道:“转过来。”

祝安起身,面对着面坐在段非腿上。他不敢看段非,只是乖巧地靠在段非的肩膀上,搂住对方的脖子。

祝安接受过培训,他知道他应该主动讨好客人。可他对着自己的学生实在做不出摇着屁股求欢的事情,只是顺从他的指令。

段非抽了他的腰带,粗鲁地把他的裤子往下扯了扯。祝安感觉到自己的臀部已经大半暴露在空气中,包间里的冷气让他牙齿发颤。他脑子很乱,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感觉段非的手从股沟探下去,忽然就承受不住似的,不知哪来的胆子出声哀求道:“段少,能不能不在这里。”

段非手一顿,似乎是冷笑了一声。祝安被他用力捏住下巴,被迫仰起头看着段非冷漠漆黑的眸子,听见他说:“你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祝安终于近距离看见段非的脸。对方还是那样,英俊、出众,但比高中时成熟了很多,也比高中时冷漠了很多。他记得段非以前也不爱说话,但没有傲慢、没有跋扈,一直是沉默但温柔的。

祝安眼眶红了。不知是因为羞耻,还是因为故人。

段非倒是动作停了一拍。接着,对方托着屁股把他抱起来,对着一众人说:“我去楼上。”

楼上一层都是单独的房间,类似于酒店的套房,但布置得更暧昧情色。祝安被扔在床上,段非去洗了个澡。

段非出来的时候,问他:“你洗过了吗?”

“洗过了。”祝安知道规矩,这时候已经脱得全裸,站在床边等着客人。

段非腰间只系了一条浴巾,结实的腹肌露出来。他肩膀很宽,腿又很长,看得出来坚持锻炼但并肌肉不夸张。段非倒了一杯红酒,在沙发上坐下来:“过来。”

祝安走过去。 “你应该都学了吧?”段非撩着眼皮看他,语气里满是轻蔑,“口交会吗。”

祝安点头。他在段非面前跪下来伸手去解浴巾,祝安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段非没穿内裤,浴巾一解掉,那根又长又粗的东西立刻暴露出来。他的阴茎长得很凶,是很有攻击性的尺寸,还软着就已经足够骇人。

祝安俯下身,回忆着培训里说的和看的,握着他的肉棒,讨好地舔了几下。接着,张大嘴巴含进去。

他还没来得及适应,段非就按着他的肩膀在他嘴里抽插。祝安根本含不住这么大的东西,连续被顶在咽喉,让他觉得一阵反胃。段非却在这个时候抽了出去,似乎心情非常不好。

祝安咳了一会儿,脸涨得通红。段非沉着脸看他,用力推了一把。祝安被他推得躺在地毯上,以为他生气了泄愤,刚想直起身子道歉,双腿就被拉起来摁着,下一秒那庞然大物就这样直直地冲进来。

祝安喘的厉害,疼得脚趾蜷缩。为了方便客人,他们进包间之前都做过润滑,但段非就这样一股脑插进来,实在还是受不住。

段非架着他的腿,盯着他的脸,一刻不停地插进他的后穴。他后背蹭在地毯上,一会儿就磨得发烫。祝安记得那些条条框框,没敢掩饰,微张着嘴巴呻吟。

段非动作又重又凶,操得他叫到最后带了点哭腔。中途射了一次,段非嗤笑,把祝安翻过去,从后面重新插入。

他俯身,贴在祝安耳朵说,祝老师,你被我操射了。

祝安不知道自己被折腾了多久,浑身都散了架,声音也全哑了。段非终于射进去,激得他后面紧缩,咬着那根插了他半宿的东西不放,好像舍不得似的。

祝安射了三四次,现在已经彻底累了。段非抽出身,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我每三天来一次,不要让别人碰你,我嫌脏。”

祝安说好。

(二)

段非很大方。

临走前,他丢了一张银行卡给祝安,说先包他一个月。包人的话月松要拿走60%的提成,但祝安去缴费的时候,却被告知段非已经交过了。

祝安去查了余额,里面有整整五十万。

他在家里睡了一觉,后半夜开始发烧。胡乱吃了点退烧药,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办公室好几个老师都说他脸色不好。

岂止是脸色不好,祝安在讲台上甚至站不住,腿又酸又痛,浑身发软。

过了两天有人联系他,说段少让他搬过去住。其实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当天晚上就有人把他的东西搬走了。

段非自己住,房子很大,足足两百多平。已经七点多了,祝安摸不准他什么时候回来,便先去洗澡。

他洗的很仔细,拿着架子上的瓶瓶罐罐看了一会儿,不全是英文,还是法文和日文的,他只能看个大概。挑了一个沐浴液,用浴球打遍全身,浑身都是白色的泡沫。

祝安伸手去开花洒,还没碰着,就被从身后抱住了。

他吓了一跳,但很快意识到那是段非。段非箍着他让他动不了,在他后颈上咬了一口。祝安有点疼,但他没吱声,只是安静地握着段非搂着他的小臂,承受着后背凌乱肆意的吻。 段非把他按在墙壁上,一只手攥着他的两只手腕举起来按在头顶,另一只手去拉裤子拉链,很快,那烫得像烙铁一样的阴茎就从后面顶进来。

祝安胸前贴着瓷砖,带着冰凉的湿意,后面确实火热的。他嗯嗯啊啊地叫着,被段非完全控制住。段非一只手掐着他的腰,力气很大,活像是要把他吃了。

在浴室里做了一会儿,段非把他抱出去在落地窗前操。透明的玻璃外面是霓虹灯闪烁,只要旁边几栋楼有人打开窗帘,定然能看到这边的春色。

祝安只觉得那肉棒又粗又硬,捅到最后自己下半身都没了知觉。他甚至感觉有好几次段非都捅进了他肚子里,把他搅得一阵战栗。

最后段非射在他体内,他也同时高潮了,发出一声浪叫,那声音一出来自己都吓了一跳,又娇又媚。段非眸子深沉,抽了下身出来,拽着他的胳膊把人拖到镜子前面,问他:“祝老师,看看自己的骚样。”

祝安还在喘气。他眼里有一层雾气,但这不影响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满身欢爱的痕迹,从脖子到大腿全是青青紫紫。后穴里流出一股粘稠的精液,那小洞被操得又软又红,还保持着被撑开的样子。

而段非站在他身后,连衣服都没有脱,眼神像在看一条狗。

第二天是周末,他醒过来的时候段非已经不在了。祝安去医院一趟,祝果果穿着病号服,好像又瘦了一点。

看到祝安来,祝果果眼睛都眯起来,甜甜地叫他:“爸爸,你来啦。”

祝安陪她待了一下午,亲了亲她,看着她睡了。祝安又去七楼看了一会儿他父亲,问医生:“最近怎么样?”

医生说:“很稳定。像植物人这种情况,只要钱供着,就没太大问题。”

祝安勉强笑了笑说自己会想办法。

这个医生知道他的情况,叹了口气:“小姑娘那边快做手术了吧?”

祝安点头:“找到合适的配型了,等我钱筹齐,就可以做了。”

祝安晚上回段非那里,洗好澡光着身子躺在被子里等着。他蜷缩着身子,难得发了会儿呆。

快两周过去了,段非从来没亲过他,也没和他叙过旧。每次都是直接插进去,粗暴地打开他的身体,让他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欢。偏偏每次自己被操到最深处的时候,对方还会讽刺地叫他一声“老师”。

其实段非高中时候和他关系很不错。他是班主任,也是数学老师,段非是成绩最好的一个。他参加过两次数学竞赛,都是祝安领着他去,平时他也很喜欢去办公室问祝安题目。他以前就觉得,虽然自己是老师,比段非大上近十岁,但对方似乎比自己还要成熟。

是个好孩子。

那天在客厅做到一半,突然有人进来。祝安吓了一跳,才发现是钟点工。那人显然训练有素,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段非根本不管他那点可怜的尊严,任由他当着陌生人的面被操得“啊啊”直叫,最后射在他嘴里,逼他吃了。

说实话,他不恨段非。在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能有一个慷慨的客人,是他的福分。

被一个人上,也比被很多陌生人上好的多。何况他在月松培训的那半个月,看了太多恶劣的对待。有很多同事碰上喜欢玩sm的客人,基本出来都直接住院,半个月才能康复。

祝安最近实在是太累了,竟然就这么在床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摸他额头,祝安猛地惊醒,睁眼就看到段非冷峻的脸。

他连忙坐起来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睡着的。”

段非没说话。他盯着祝安看了一会儿,才沉声问他:“你知道自己在发烧吗?”

祝安一愣,他觑着段非的神色,以为对方嫌他生病没法做,于是小心地拉着段非的袖子:“没关系,体温高的话……可能会更舒服。”

段非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的时候几乎是立刻给了他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他看起来气得要命,捏着祝安的下巴,语气里都在喷火:“你就非要这么下贱吗?”

祝安没说话。他怕段非一生气把他赶出去,于是讨好地伸手去脱段非的衣服。段非就这么站着任他脱,等只剩内裤的时候,把祝安翻过去从后面插进去。

祝安烧得厉害,比平时都叫得小声。他脑子一片混沌,只觉得段非身体很凉,很舒服,不由自主地靠过去。可他一贴过去,段非就像被烫到一样,抽出下身把他按回了被子里。

段非低头看着他,没什么表情:“不做了,睡觉。”

祝安也确实累得厉害,听到段非的赦免,几乎是立刻睡过去。中间被段非叫醒吃了点药,接着又开始做梦。

他梦见祝果果扎着两个小辫子,哭得满脸是泪,抬头问他,爸爸,为什么妈妈不要我了呀。

又梦见民政局盖章的那张离婚证,和肖云颓唐的脸。她说,对不起祝安,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但我的人生刚刚开始,我受不了。

祝安不怪她。跟她结婚的第一年,果果出生,那时候他以为他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家庭。第二年,祝安的父亲在工厂发生事故,直接砸成了植物人。第三年,果果查出白血病,如果不做骨髓移植,活不过5岁。肖云被接二连三的重负击垮,终于选择了逃。

但祝安不能逃。那是他父亲,和他的女儿。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挣钱就好。钱不是脏的,钱就是钱,脏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三) 从那天开始,段非就不怎么碰他了。

虽然祝安还是乖乖地脱光躺在床上等他回来,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等来一个沉默的段非。对方洗了澡就钻进被子里,紧紧搂着他睡觉。

祝安身体渐渐好了。他每天白天上完课就提前离开学校去医院看祝果果。果果一直待在医院里,难免觉得闷,小声问他能不能去游乐场玩。

祝安被她看得心疼,又实在不敢太晚回去。犹豫了半天,才翻出段非的手机号,发了个短信过去。

段非回了一个“嗯”。

果果玩得很开心,满头都是汗,举着棉花糖笑得酒窝露出来。祝安给她买了两个氢气球,拍了很多张照片,才把人送回医院。

祝安临走之前,果果拉着他说,爸爸,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呀。

祝安温柔地亲着她的额头,说着,很快,爸爸保证。

他回段非那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段非刚洗完澡,湿着头发坐在书房里写毕业论文。祝安心情好,不免带了点长辈的怜爱,取了吹风机出来,给段非吹头发。

段非没拒绝,任由他拨弄,等快吹干的时候把人抱起来放在书桌上。

抱起来的时候祝安露了一截腰,被他手表硌到。他下意识看了段非的手腕一眼,才发现那款表和送给自己的那款一模一样。

段非意识到他的目光,没解释什么。等攥着他的脚踝,彻底进入他的时候,才边撞边质问他:“祝安,为什么把表卖了?”

祝安这时候哪里说得出话,他双腿夹着段非的腰,呻吟都不成调子,被顶得支离破碎的。

于是段非停下来,再次问他:“为什么?”

“对不起。”祝安头靠在他肩窝,还喘着气,“那段时间太缺钱了。”

“这款表,全省只有这么一块。”段非十指插进他的头发,把他往后拽,逼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没人敢收这块表。你卖的时候,整个圈子都知道,有人把段非的面子踩了。”

祝安一怔。他知道那块表价值不菲,但不知道这么贵重。如果他知道那块表几乎代表着段家,他绝对不会把他卖掉。哪怕…比现在过得更辛苦一些。

做完两人又洗了个澡,祝安窝在段非怀里打瞌睡。段非也不嫌他重,搂着他又看了一个多小时论文,才把电脑关了。

祝安被放在床上的时候已经睡得半梦半醒,隐约感觉到手腕一凉,到底也没能醒过来,沉沉睡过去。

祝安第二天发现自己左手手腕上戴着那块被他卖掉的表。段非还给了他。

去医院给果果读了一会儿故事书,哄着她睡了。从病房出来就被医生叫住,一脸的欲言又止。

祝安敛了笑意,跟着医生走远了两步,才停下来低声问道:“怎么了?”

医生似乎斟酌了一下措辞,最后还是咬咬牙说了出来:“捐赠者反悔了。”

祝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他路上反复想,为什么呢,果果那么可爱,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他前几天还答应果果,很快就出院了,现在怎么跟果果说呢。

他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这些年的事情像一场噩梦,没有终点,束手无措。

段非回来的时候没注意他的异样。平时祝安话就不多,总是躺着床上等着他回来。段非就着侧躺的姿势从后面插入,动作不算激烈,但一下一下顶得祝安难受。

他感觉自己后穴的肿胀感,感觉那根硬物顶在自己身体里,感觉那炙热的触感,和跳动着的青筋。

然后祝安突然就毫无预兆地哭起来。他哭的声音不大,只是小声的呜咽,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满脸都是咸湿。

段非听到他哭,立刻停了动作。他退出去,坐起来,把祝安也抱起来。段非没问他怎么了,只是沉默地抚摸他的背,伸出手帮他擦眼泪。

祝安哭得停不下来,他这些年的委屈和迷茫似乎在这个夜里彻底爆发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很害怕,也很无助。祝安总是告诉自己可以挺过去,可他突然发现他挺不过去了,如果果果走了,他可能真的也会走。

他父亲给他起名叫祝安,祝君一切安好。可事事都不如意,一个接一个的不顺纠缠住他,他活像个扫把星。 祝安一直劝自己不要在意这份工作,没什么大不了,都是为生活所迫。可偏偏让他遇见了曾经敬重自己的学生,让他看到了自己最狼狈不堪的时刻,看到了自己被生活折磨到毫无尊严的一面。

祝安哭到最后已经开始抽泣,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段非不断地帮他擦眼泪,亲在他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段非拽了旁边自己的浴袍过来,把祝安裹起来。他盯着祝安看,最后像是妥协一样,轻轻叹了一口气,偏过头亲在他嘴唇上。

段非吻得很温柔,舌头长驱直入,勾着他的缠在一起,有一点缱绻的意味。祝安被他吻个措手不及,睁着眼睛看近在咫尺的脸,有些出神。

这个吻时间并不长,段非用手指摩挲了一下祝安带着湿意的嘴唇,低声说了一句。

“我认输了,祝老师。”

他把祝安放下来,自己去窗边点了一支烟。这期间谁都没有说话,祝安已经止了泪,怔忡地看着烟雾缭绕,模糊了段非的表情。

一支燃尽,段非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走过来亲了他一下,一个不带情色意味的吻,一触即分,但让祝安尝到了一点尼古丁的味道,又苦又涩,深沉绵长。

“还要多少钱?”

祝安垂下眼睛,手指抠在被子繁复的花纹上:“我不知道。”

“交给我吧。”段非抱住他,“你歇一歇。”

祝安不知道段非花了多少钱,把果果办了转院,直接转到了全国都赫赫有名的私立医院。重新找配型还需要一段时间,在这之前都在一个豪华的单独病房里住着。

段非来看过一次。果果偷偷跟祝安说,这个哥哥好帅啊。

说让他歇就真的是让他歇。月松的工作被段非帮他辞了,违约金也是段非付的。祝安搬到了隔壁的客房住,有时候段非回来甚至不会敲他的门打扰他。

从来没有人对祝安这么好,这让他感到无措和焦虑。他有一天等在主卧里,在段非回来的时候问他:“要不要做?”

段非摇头。祝安就大着胆子走过去,抱着他的腰,头靠在他肩膀上,小声说,可是我硬了。

段非把他抱坐在腿上,帮他用手弄了出来。射出来的时候,祝安仰起脖子,露出白皙干净的脖颈,段非轻轻亲了一下。他说,祝老师,我不是为这个。

(四) 祝安知道他不是为了这个。

比他年轻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段非这种身份,想找个什么样的都不难。那天段非把手上的手表重新给他戴上,祝安就明白段非想要什么。

他欠了段非太大的人情。只要段非想要,他有,他都可以给。可他偏偏失去了爱的能力。

但段非坚持不碰他他也不好老往前凑。祝安没别的法子,只好主动把一日三餐的任务揽下来。

其实他厨艺很一般,但自从他进了厨房,段非每天都会在家吃。他们也不说话,就这么挨着吃东西,祝安难得有这么多愣神出神的时间,觉得那种状态让他很舒服。

有一天晚上他去段非房间,想跟他说等果果手术结束,自己就搬走的事情。结果忘了敲门,门也没锁,一推门就看到段非坐在床边自慰。

段非穿着宽大的浴袍,带子解开了,胸膛和腿都露出来。小腹肌肉纹理清晰,延伸到下面是那根翘得老高的东西。段非左手撑着床,右手在腿间滑动,微微身体后仰,满脸都是隐忍和欲望。

听到动静,段非偏过头看过来,嘴里还有些微喘,性感极了。

祝安没等他开口,就径直走过去,在他面前跪下来,温声说:“让我帮你吧。”

段非用干净的手背碰了碰祝安的脸,没说话。

等祝安低下头要把那玩意儿含进去的时候,段非才按住他的肩膀,把人拉起来抱住。

他也不管自己下身还硬着,就这么抱着祝安,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半晌,段非才开口,声音嘶哑。

“祝老师,毕业的时候….我本来是想跟你告白的。”

祝安怔住了。 “我第一次亲你,你肯定觉得是你哭的那天。其实不是。你带我去北京参加数学竞赛,我们俩住一个房间,我当时候趁你睡着就偷偷亲过。”

“你对我很好,一直,非常好。高中的时候我也被捧得厉害,家里就我一个,成绩好长得也还不错,挺受欢迎的。搞的我有点飘了,我以为,祝老师对我也是有些偏爱的。”

“我考完试那天去办公室找你,是想跟你约个时间,出去看个电影吃个饭。可你还没等我开口,就跟我说,段非,老师要结婚了,你有时间来吗?”

“我那段时间真的很难过。”

“我大学四年里,几乎每天都会想起你。其实如果我动用家里的关系,你每天吃的什么菜我都能调查清楚,可我一直忍着,忍着离你远一点。我怕我见了你发疯,不顾一切把你关在我家里。”

“所以你应该能想象,我在月松看到你的时候,有多生气多失望。”

“我本来是想羞辱你的。”段非深吸一口气,“但是祝老师,你一哭我就后悔了,怎么样都好,但我还是希望我的祝安是天天开开心心的。”

“你家里的事情我知道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祝安沉默地听着他说完这么一大段话,竟然看见段非肩膀轻轻动了几下。

他在哭。

祝安心脏突然塌陷了一块儿,那冰冻的围墙就这样突如其来裂了一个口子,像岩浆一样炙热的温情被注射进来,他的五脏六腑好像都活了。

祝安低下头主动去亲段非,对方还有些躲闪。祝安捧着他的脸,轻声说:“我这个人很慢热,你能包容我吗?”

段非没懂。

“我太久没想过这些事了。这些年总是被生活推着往前走,一步一步的都是被迫的选择。我谈起恋爱可能很无聊,也不知道怎么疼人。虽然是长辈,可我还不如你成熟。而且我很衰,可能你也会被我带衰。”祝安又去亲他,黏黏糊糊含着他的嘴唇,撒娇般用鼻尖蹭了蹭他,“就算这样,你也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段非嘴唇轻颤,眼睛里还带着泪光。他把人抱起来,闭上眼,虔诚而笃定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我愿意。”

果果做手术那天段非陪祝安在手术室外面等。段非找的是全国最好的外科医生掌刀,可祝安还是害怕。手术时间很长,他越来越焦虑,好在段非一直牵着他的手。

手术灯灭了,医生摘下口罩,笑着说一切顺利。段非微笑着把祝安搂进怀里,捏了捏他的耳垂。

祝安眼睛有点湿。他觉得他的好运气好像回来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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