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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猩捞月.优雅的猩猩在捞月

所属系列:Mnbvcxz

《猩猩捞月/优雅的猩猩在捞月》作者:mnbvcxz

文案:

海棠风味警告,双性受x双JJ攻 虐恋情深 狗血 HE

排雷:双性 生子

白月光虚弱地躺在床上,看着远方的似血残阳,二十年前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曾郑重其事地要娶他为妻。

可白月光知道,那不能。

他难以启齿的秘密就该伴随着他此生的孤独一起埋进坟墓里,谁都不能知道,尤其是敬他爱他的甄杰。

做白月光很难的,你不能让倾慕你的人看到你有多不堪。

壮汉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夕阳的残光,毫不留情地把他笼进了一片黑暗里。

白月光闭上眼睛。

壮汉越靠越近,肥厚的舌头贪婪地舔过白月光白皙如玉的脖子,沙哑着低喃:“死心了?”

白月光下意识的地躲了一下,却被壮汉牢牢压在了身下。

壮汉顺着白月光的脖子舔上去,咬住两片微凉的唇肆意玩弄。

白月光微弱地反抗:“不……”

壮汉粗大的手缓缓向下,抚摸到了白月光双腿之间的隐秘之处,那个不同于寻常男子的地方。

白月光在剧烈的羞耻中几乎痛苦地惨叫出来:“不要碰……不……求你……不……”

壮汉用力揉了几下,淫笑着低声说:“你不敢让甄杰知道你是雌雄同体,可老子就喜欢你这副乱七八糟的模样。”

壮汉粗糙的大手轻易撕烂了白月光下体的衣服。

白月光修长莹白的双腿在羞耻中紧紧绞在一起,却被壮汉蛮横拉开,露出双腿间的样子。

幼嫩的肉棒下面不是囊袋和会阴,而是……而是长着一个属于女子的阴穴,光洁无毛,淫水潺潺。

这是白月光的秘密。

他一生无妻无妾,连爱他至深的甄杰都无法脱下他的裤子。

他是个怪物,是个……无法与正常人享受鱼水之欢的怪物。

壮汉爱怜地亲吻了白月光身体上所以的秘密,舔的啧啧作响。

白月光在壮汉湿热的舌头中愉悦地含着泪发出淫荡的呻吟,他渐渐放弃了反抗,在剧烈的羞耻中享受快乐。

壮汉解开自己的腰带脱下了肥大的裤子,露出了两根巨大的阳物。

那么畸形,那么丑陋,让人恐惧到战栗哭泣。

白月光开始发抖,恐惧地闭上了眼睛。

两根滚烫坚硬的阳物缓缓靠近他的下体,一前一后地同时插进了他的两个肉穴中。

他们是怪物,两个不容于世的怪物,却命中注定了如此契合,交缠得如此美妙。

一夜梦魇,白月光在恐惧和欢愉中醒来,前后两个洞都被弄得酸痛肿胀,双腿无法合拢。

壮汉不见了,府里的下人说,看到他一早就离开了白府,背着干粮一路走向了北方。

白月光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巨物在体内进出的感觉还残存在柔嫩的肌肤上。

这个毁掉他的清高,又给予了他无限欢愉的男人,就这样消失了。

白月光什么都没说。

壮汉不见了,这世上再也无人知道他身体的秘密。

他仍是清贵高雅的白家公子,享受着众人爱慕敬仰的目光。

只有一个人的深夜里,白月光会坐在床榻上,看着那尊独特的双龙假阳物,羞耻又期待地抚慰自己的身体。

无人察觉白家公子的不对,可只有他知道,他已经再也不是从前的白月光了。

壮汉一去不回,传闻京中起了乱子,当年被皇后扔进护城河里的那个畸形皇子,重回金銮,要与兄弟争权。

皇室贵胄的征战,对历州小城里的人们半点影响也无。

该种地的种地,该经商的经商。

白家的公子却越来越沉默寡言,整日在家中闭门不出,连甄家夫人拎着小篮子气鼓鼓地上门和好都不理了。

白月光知道外面在说什么,可他不愿出门,他宁愿所有人都当他重病而死了。

因为,他怀孕了。

历州城里最清高孤傲的白家公子,怀上了野男人的孩子。

那个讨厌的小吃货还在敲门,软嘟嘟地嚷嚷:“你羞不羞人?是你先骂我的,我还不能打你了呀?好吧我承认我手劲儿大,但是我都道歉了!你像只小兔子一样躲起来干嘛呀!”

白月光深吸一口气,头痛欲裂地揉着额头,有气无力地喊:“甄杰,把你媳妇儿弄走!弄走!”

他真的服了这两口子了。

承受不住小吃货没完没了地纠缠,白月光苍白着脸打开了门,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甄家那个烦人的小媳妇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美人仰头看着他,吃红薯吃得小脸脏兮兮的,举着烤半截红薯嘟囔:“你不出来,红薯都凉了。”

白月光说:“我白家有的是好吃的,用得着你来送红薯?”

小美人听到好吃的,大眼睛顿时亮起来。

白月光:“…………”

白家饭厅里,小美人啃着山鸡大腿,嘟嘟囔囔地说:“你都两个月没出门了,大家都说你重病不行了。我害怕,怕是我揍的。”

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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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玩意儿怎么就那么欠收拾呢?

小美人油乎乎的小脸凑到白月光面前,担忧地皱着小眉毛:“你到底怎么了呀?”

白月光心里难受。

他没怎么着,就是怀孕了。

让他怀孕的野男人不知去向,大夫还恭喜他怀了一对双胞胎。

双胞胎……双个卵卵的胞胎!

白月光想起壮汉那两根巨大的棍子,再联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双胞胎,越想越慌,越想越怕。

那个又丑又凶的混账野人,到底跑哪里去了!

小美人扯着白月光的袖子,气哼哼地嘟囔:“我道歉还不行嘛,你不要欺负我,我也不揍你了。”

白月光看着小美人油乎乎的小手,痛苦地抽回了袖子:“甄杰呢?”

小美人乐颠颠地笑:“相公去乡下给我抓大鹅了,今天晚上吃大鹅。”

白月光知道甄杰是个多体贴的人。

他若喜欢谁,就会把谁捧在手心上往死里宠。

不像那只野人,阴阳怪气地冷笑着,还每次都把他弄的那么痛。

白月光是在山脚下捡到了壮汉。

那时候壮汉还是个纯粹的野人,满脸油彩,傻乎乎地在山脚下摆摊卖兔子皮。

白月光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人。

壮汉一身浓密的毛发,乱七八糟的胡子和头发盖住了大半张脸,眼底迸发着野性的凶光。

一个没有亲人朋友,甚至不懂人情世故的丑八怪,成了白月光试图刺激甄杰的最好道具。

想想啊,清冷高洁的白月光,和一个又丑又蠢的凶猛壮汉结为夫妻,甄杰一定会觉得很难过,很不可思议吧。

怀揣着这样别扭且决绝的心思,白月光把野人壮汉带回了家。

可事情的发展,却让他绝望到了极点。

甄杰的反应太正常,就像每个路人看他的眼神那样诧异和茫然。

没有心痛,没有震惊,更没有抓着他的肩膀质问他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丑得这么可怕的人。

白月光在绝望中喝了一夜的酒,迷糊中被壮汉抱进了屋里。

他半醉半醒中,感觉一个高壮的东西压在他身上,湿热的舌头舔舐着他的身体。

从未被这样触碰过的身体立刻有了反应,酒醉让恐惧变得迟钝,直到壮汉粗糙的舌头舔到了他柔嫩敏感的奶头上,白月光才在醉意中惊恐地挣扎:“不……不要……不能碰那里……啊……”

小小的奶头被血盆大口整个含进去,凶猛如野兽的壮汉蛮横地又吸又咬,弄得白月光不停哭叫挣扎。

不可以……不可以做这种事……

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不可以被人看到……绝对不可以……

可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怎么挣扎得开野人壮汉的禁锢,白月光双手被捆在床头,裤子被撕烂,纤细的脚踝被壮汉双手握住,狠狠向两边掰开。

白月光隐藏了一辈子的秘密被一个野男人看了个精光。

粉嫩的小肉棒下,明明是男子的身体,却长了女子的阴穴。

白嫩光洁的阴唇夹着羞人的肉缝,在野男人贪婪的目光下缓缓流出了淫荡的骚水,流到了粉嫩的小屁眼上。

异于常人的身体三十年来隐藏在暗处,连心爱的人都不敢让他知道。

如今却被一个捡回家的野人强行分开双腿,用淫邪贪婪的目光认真巡视着那片甜美诱人的领土。

壮汉粗糙的手指分开了那道肉缝,露出里面嫩红的两片小肉瓣和黄豆大的小肉粒。

白月光酒醒了大半,绝望地哭着:“不要……不要碰那里……求你……不要碰……不要……”

那是他畸形的身体,是他与生俱来的淫孽。

明明应该是天之骄子,却生了女人的阴穴。

怎么可以被人看到,怎么可以被人触碰?

可壮汉却跪在他双腿间,粗糙黝黑的手指肆意玩弄着他敏感的小肉瓣,甚至揉捏那个让他欲死欲仙的小肉粒。

白月光又疼又爽,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从来不知道被男人这样玩弄阴穴会爽的淫水直流。

壮汉眼底没了傻气,只有凶悍的光芒。

白月光在壮汉凶悍的目光下瑟瑟发抖,他想要避开壮汉的视线,却看到了壮汉胯下鼓起的巨大一团。

这个野男人……这个野男人对他起了歹念,要……要上他……要把那根肮脏的大肉棒插进他的阴户或者屁眼里。

白月光被粗糙的手指玩弄着从未见人的阴穴,嫩红的小肉瓣被玩得生疼,却不受控制地挺起身体,想要更多粗暴的对待。

是醉酒让他失去了神志,让他变成了一个想要被蹂躏的荡妇。

白月光绝望地流着泪,在壮汉粗糙的手指下哭着求饶。

壮汉说:“雌雄双体的身子,从来没被别人肏过吧?”

白月光哭泣着:“这么畸形的身体……你为什么会有欲望……为什么……”

壮汉解开腰带露出了自己的身体。

两根黝黑粗壮的大肉棒,一上一下叠着挂在胯下,兴奋地高昂着龟头,像两条要出笼的猛蛇。

白月光一颤,眼角的泪水缓缓流下,恐惧中渐渐升起了一股说不明的滋味。

都是畸形的,肮脏的,不容于世的怪物。

壮汉粗糙的手指离开了白月光淫水直流的阴穴,低低地说:“我们都是一样的,天生就该凑合着一起活。”

白月光想,他一定是喝醉了,发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一边唾弃着自己的淫荡和扭曲,一边却闭上眼睛,缓缓把双腿张开到最大。

羞耻的肉缝张开,露出了里面淫荡嫩红的软肉。

壮汉说:“别急,相公这就给你上下两张嘴一起开苞。”他扶着自己的两根大肉棒,对准白月光上下两张淫荡的小嘴,慢慢插了进去。

白月光惨叫着崩溃大哭。

被插进来了,被男人的肉棒狠狠插进来了。

他这辈子对性事的渴望和畏惧,终于终结在了这个丑陋的野人胯下。

柔嫩的小肉瓣紧紧贴着男人上面的那根阳物,热乎乎的肉穴被撑得快要裂开了。

后穴中也含着一根滚烫坚硬的粗大肉棍,屁股肉被撑得变了形,张开的双腿放佛再也合不上了。

好满……好胀……

好疼……

白月光双手被绑在床头,哭着承受这场强奸似的性交。

壮汉的两根肉棒并不一样,上面那根粗大饱满,下面那根又长又翘。

白月光哆嗦着,被两根大肉棒插得欲死欲仙。

好痛……被开苞的感觉真的好痛……可是……好舒服……被肏的好舒服……要上天了……要死了……

壮汉凶狠地动起来,两根不同形状的大肉棒迅速抽出半截,再狠狠地一同插进去。

白月光双腿大张,在剧烈的羞耻的快感中哭着呻吟浪叫:“啊……不要……不要肏了……疼……呜呜……不要肏……两根……呜呜……太多了……啊……太多了……”

壮汉好像有无穷无尽的精力,打桩一样疯狂地操干着白月光刚刚开苞的身体。

白月光双腿间两个初次开苞的肉洞,被一次肏了个够。

两个小洞都被操肿了,滚烫的精液射满身体,淫荡地往外流。

壮汉把白月光翻了个身,摆成趴跪的姿势,淫笑着说:“咱们这回粗的捅屁眼长的肏骚逼,小骚货试试哪个更爽!”

说着,两根形状不同的粗长肉棒,再一次插进了白月光流着精水的红肿肉穴中。

壮汉一边用两根肉棒操着白月光的两个骚穴,一边用粗长的手指揉捏阴穴里的小肉瓣和小肉粒。

三面夹击,承受不住剧烈快感和羞耻的白月光再也没了平日里的清高倨傲,他双手被绑在床头,趴跪着承受进进出出的肉棒们,哭得像青楼里的妓女:“受不住了……呜呜……饶了我吧……不要……啊……不要……插了……受不了了……”

白月光被壮汉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肏,阴穴和菊儿轮流吞吐着壮汉的两根阳物。

双腿之间两个紧闭了一辈子的肉穴,被操成了两个合不拢的小圆洞,装不下的浓精上下一起流出来。

白月光被操昏了过去,直到天亮,才在壮汉无休无止的操干中又醒了过来。

他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个装精液的容器,被壮汉肏得失去了魂。

小美人在白月光家啃了好大一个山鸡腿,满足地打着小饱嗝,坐着小轿回家去了。

白月光松了口气,总算能清清静静地歇两天。

可第二天,小美人又带着一坛子昨天煮好的嫩姜大鹅乐颠颠地来了,嚷嚷着要让白月光尝尝,这是他老家乡下养的大鹅。

白月光被缠得没办法,让下人拿去厨房热了热,勉强夹了一筷子。

可刚一入喉,腹中就一阵铺天盖地的翻滚搅动。

白月光踉跄着冲出饭厅,在假山旁的小花园里吐得天昏地暗。

小美人吓坏了:“你怎么啦!是大鹅不好吃吗?”

白月光痛苦地跪在地上,脸色青白双目无神,竟眼看就要昏过去了。

小美人急得团团转,嚷嚷着找下人叫大夫。

白月光沙哑着声音喊:“别吵了,我不让他们进内院。”

小美人蹲在白月光旁边,忧愁地皱着小眉毛:“可是……可是你到底怎么了呀?大鹅不好吃吗?”

白月光眼前一阵一阵冒金星,勉强说:“好吃。”

小美人委屈巴巴:“可你吃了一口就吐了。”

白月光深吸一口气,扶着假山慢慢站起来:“我这几天胃口不好。”

大夫说,他怀了身孕已经三月有余,正是百味不甘难受至极的时候。

可他并未觉得身上有多难受,只是……只是心中惶惶,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也许该派人去找到那个不辞而别的野男人,抓回来问他也好,打一顿泄愤也罢。那个爽完就跑的混账,给他留下了一肚子不知该如何解决的麻烦。

白月光心里又痛又恨,精神更差,越发连清粥都喝不下了。

来镇上贩卖玉器的行商说,京中如今风声紧,老皇帝病入膏肓,几位皇子都已经到了争夺皇位的最后关头。京城里到处都是士兵,买卖人日子难过,就纷纷出京避风头了。

小美人托着下巴看白月光艰难喝粥的表情,絮絮叨叨地说着街上听来的见闻。

白月光平静地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美人说:“和我也没有关系啊,但是相公说,闻天下大事,方能不做耳聋目瞎之人。”

白月光不关心朝中皇子如何争夺,他只是恍惚中想起,壮汉向北而行,会不会也是去了京城。

日子就这样过着。

白月光藏在白家内院深居简出,只有甄家夫妇常常过去看他。

白月光依旧吟诗作画,有些流传出去,有些只珍藏给自己看。

一个月之后,老皇帝入葬,上位的新帝,正是那个被遗弃在民间多年的畸形皇子。

这件本和小镇上的人毫无关系,可新帝却要南巡,正好巡到历州府。

新帝听说九和镇上白家有个高天孤月般的大才子,兴致一起派人寻了过来,陪在身边吟诗作画解解闷。

白月光才情出众,相貌俊美,新帝很是喜欢,整日里带在身边,就寝用膳都不肯放人。

皇帝高兴了,白月光却对付得筋疲力尽。

他孕肚已显,只能用宽大的衣袍勉强遮盖。

可身体的疲惫和虚弱却无处隐藏,侍驾不过数日,就已经面色惨白摇摇欲坠。

皇帝有些不悦,英俊冷硬的脸上就有了几分阴云:“白爱卿不愿随侍朕的身侧,朕亦不勉强,你回去吧。”

白月光又是心慌又是无措。

白家世代远离朝堂,只想在山明水秀的九和镇过平安的日子。

万不可因他一时疲惫慌乱,就得罪了铁血手段上位的新君。

白月光颤抖着长跪在地:“陛下恕罪,草民随侍君侧,乃白家世代求之不得的荣勋,万不敢有不愿之心,请陛下恕罪。”

冷厉的帝王高高在上地看着他,许久之后才漫不经心地说:“你惊惧至此,难道是白家,有什么不可让朕知晓的秘密?”

白月光苍白的脸上冷汗直流,跪在地上不敢起身:“陛下,草民不敢……”

皇帝冷笑一声,说:“平身吧,过来给朕研磨。”

白月光说:“是。”

他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来到御案前。

皇帝说:“来朕身边。”

白月光说:“是。”

他走到了皇上身边,拢起袖子继续为君王研墨。

这位新上位的皇帝,身材身份高大,龙袍之下雄壮的身体不像帝王,更像凶猛野兽。

他离得皇帝太近了,宽大的衣衫已经遮不住微微有些鼓起的肚子。

若是被发现……若是他身体的秘密被发现……

白月光神思恍惚慌乱至极,墨块重重地撞在了砚台边缘上。

一声轻响,白月光如梦初醒冷汗淋淋,慌忙要请罪,却被身侧的皇帝猛地拉入了怀中。

身下坐着一团滚烫巨物,白月光颤抖着想逃又不敢逃:“陛下……”

皇帝湿热的气息缓缓喷在他后颈和耳垂上,轰鸣的胸腔贴着白月光纤瘦的脊背:“白爱卿,你如此姿容相貌,想必在九和镇,很受女子爱慕吧。可有家室?儿女几人了?”

白月光一动都不敢动,双手紧紧抓着皇帝的龙袍,颤声回答:“陛下恕罪,草民孤身一人,并无妻妾儿女。”

皇帝拉长声音说:“哦——”

白月光心提到了嗓子眼,怕得三魂七魄都快炸成灰了。

皇帝说猛地用力揽住了白月光的身子:“那朕要想宠幸白爱卿,就不需派人去九和镇另行通禀了。”

似雪的衣衫被皇帝猛地扯开,白月光羞愤欲绝:“不要……陛下……不要这样……”

要被发现了,他身体的秘密要被发现了。

那个淫荡羞耻的阴穴,还有他鼓胀的孕肚。

如果皇帝发现了他身体的秘密,会怎么处理他?

当做一个新奇的怪物关在笼子里玩弄,还是直接当做祸国的妖物杀掉?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可想要他的人是天子,是……是天下万民的君王。

天子要宠幸他,他怎么能拒绝?

若是拒绝天子宠幸,那就是抗旨大罪,不止他要杀头,白家上下,都要因为他这个不孝子遭受无妄之灾。

白月光羞愤至极,又绝望至极。

皇帝有力的大手撕开了他的衣物,露出白嫩的胸脯和粉嫩的奶子,狠狠地张口咬了下去。

白月光承受不住地昏了过去。

这皇帝吃奶的力道,怎么比野人还要凶?

白月光迷迷糊糊中想起了他的野男人。

那个九尺多高的粗蛮汉子,有两根形状不同的粗大阳物,能同时肏开他的阴穴和菊眼,还会用手指玩弄他的阴户,把小小的肉核捏的生疼,惨兮兮地肿起来。

下身熟悉的舒爽和微痛渐渐升起来,白月光迷迷糊糊中慢慢恢复了知觉。

他一丝不挂地躺在龙床上,双手被紧紧绑在床头,赤裸洁白的双腿也被分开绑在两侧吊起来,下身隐秘的异人之处毫无遮掩地赤裸裸暴露在了皇帝的目光下。

白月光在剧烈的羞愤中溢出泪来,闭上眼睛不敢和皇帝对视。

可那双属于天下之主的眼睛那么锐利,炽热的眼神有如实质,贪婪地抚摸着他雌雄同体的畸形身躯。

白月光眼角一滴清泪缓缓流淌,他哽咽着颤声求饶:“不要……陛下……求……求你……不要……”

英俊冷硬的帝王冷冷一笑:“有趣。朕曾收到外邦进贡的美人,男子之身,却生了一对巨乳,使臣称这便是雌雄同体的不世奇珍。却没想到,原来在朕江山之上的九和镇,竟有白爱卿这般真正雌雄同体的绝世佳人。”

皇帝粗糙的手指贪婪地抚上了白月光双腿间的雌穴,急不可耐地分开那道白嫩的肉缝,捏住里面嫩红的小肉瓣轻轻拉扯揉捏。

白月光白皙的腰背用力绷紧,咬着下唇溢出淫荡的呻吟:“嗯啊……”

皇帝冷笑:“这就舒服了?”

白月光流着泪摇头,为自己的淫荡感觉羞耻万分。

皇帝用力在敏感的肉核上狠狠一按,按得白月光哭叫出声。

皇帝冷冷地说:“明明舒服得都流水了,还不肯承认。白爱卿,欺君之罪可是要重重受罚的。”

白月光身体一紧,哀求地看向皇帝:“求……陛下……草民求陛下不要牵连白家,草民……草民知罪……请陛下责罚……求陛下……”

皇帝听着龙床上美人的声声哀求,胯下两根异于常人的阳物更是硬的一柱擎天。

被湿乎乎软绵绵的肉穴包裹住两根阳物的快感在记忆深处翻滚着,好像这具奇妙诱人的身体,并不是第一次雌伏在他身下,张开双腿等候着他的肏干。

白月光还在他的目光下瑟瑟发抖,用诱人的哭腔哀哀地哭求:“陛下……求您……”

皇帝高挺的鼻梁缓缓靠近那个不该长在男子身上的阴穴,贪婪地吮吸着肉缝中甜美的味道,声音低沉:“不想让白家上下人头落地,就把腿张得再开一些,让朕好好看看你这个淫物,到底生的什么模样。”

天威之下,蝼蚁岂敢不从。

白月光在白家是受尽宠爱的独子,在九和镇是受人敬仰爱慕的高岭之花。

可在这个凶狠蛮横的一国之君身下,他不过是只任人宰割的柔弱羔羊。

除了服从,他还能如何做。

他是个畸形的怪物,生下来便该被扔进深井中。

可白家留下他,对他百般宠爱精心养育,把他真真正正当做白家的少爷尊重照顾。

如今,他怎能为了自己,让白家陷于陷阱之中。

白月光绝望羞耻地哭泣着,再一次对着陌生的男人淫荡地张开双腿,让雌雄同体的奇异身体彻底打开:“草民……遵旨……”

帝王滚烫的气息抚熨着张开的肉缝,小小的肉瓣和花核瑟瑟发抖,包裹在层层软肉里的淫穴又怕又兴奋地吐出了淫水。

白月光微微鼓起的孕肚在恐惧中起伏着。

皇帝埋首在他双腿间,濡湿肥厚的舌头舔上了柔嫩的小肉瓣,天子大口把他整个阴户都含在了口中,肆意地啃咬舔弄着。

牙齿磨着肉核,舌头舔着肉瓣,湿热的触感让白月光无法克制地涌起了舒爽的欲望。

这具淫荡的身体,为什么会那么舒服,那么放浪。

畸形的阴穴只要被男人触碰玩弄,就会快活得让他想要淫叫出来。

白月光咬着下唇哭泣着,甜腻的呻吟和着眼泪一起流淌。

皇帝犹不满足,粗糙大舌狠狠在敏感的肉核上舔了一口:“朕要听你叫出来。”

白月光不敢抗旨,崩溃般绝望地哭叫出声:“陛下……啊……疼……好舒服……陛下……啊……要去了……要喷水了……陛下……陛下……饶了草民……要出来了……啊……”

肉核和肉瓣都被吮吸舔咬得微微肿起来,红肿的阴物更加敏感,剧烈的快感让承受过两根同入的身体不满地颤抖起来。

皇帝贪婪地用手指剥开肉瓣,粗糙湿热的肥厚长舌狠狠地舔在了阴穴的入口处。

白月光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羞耻的折磨,大股淫水从阴穴和后穴里一起溢出来,热乎乎地喷了一国之君满头满脸。

皇帝愣了一下,把白月光玩到发骚的愉悦和被冒犯的震怒交杂在心里,百味纠缠,不知是何心思。

可不管是愉悦还是震怒,都让他胯下两根异于常人的阳物更加滚烫坚硬,只想一口气占据那两个形状不同但同样湿热诱人的穴眼。

白月光下身轻颤,颤得淫水潺潺。

高高在上的皇帝掀开龙袍,露出了他异于常人的地方,

两根黝黑粗壮的阳物,一上一下交叠着悬挂在胯下,上面那根粗大饱满,下面那根长弯上翘。

白月光呆住了。

这……这样可怖的阳物,是……是那根野人?

白月光仰头,泪眼朦胧地试图看清新帝的脸。

是……是那个野人……

那样壮硕的身形,那样锐利的目光。

而且……而且这样可怕的阳物,世间怎么还会有第二个人?

白月光颤抖着脱口而出:“是你!”

皇帝不悦地看着他,两根粗大可怕的阳物狠狠地一起插入了白月光的淫眼和后穴中。

白月光痛得哭叫出声。

皇帝狠狠地进出着:“你把朕当成了谁?嗯?除了朕,谁还会有这样天赋异禀的龙具,能同时满足你两个淫荡的小嘴!”

白月光被两根巨物狠狠肏开,被肏的神志模糊哭叫连连。

熟悉的快感,鼓胀的痛楚,白皙修长的双腿淫荡张开着,前后两个穴都在欢快地流着淫水,被插得噗嗤噗嗤响。

腹中的胎儿察觉到了父亲的气息,兴奋地翻腾起来。

一切都那么熟悉,淫穴吞吐着两根熟悉的巨物,熟悉的粗糙大手凶狠地揉捏他阴户里的肉瓣和肉核。

白月光双手被绑在床头,只能淫荡地挺起胸脯,本能让他想把自己粉嫩甜软的乳尖送进那张血盆大口里。

明明就是他的野男人,是那个一次次强暴他,让他怀上了双胞胎的野男人。

可是……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野男人变成了皇帝,野男人不记得他了。

身材健壮如猛兽的年轻帝王凶狠地操干着白月光的身体,两个湿滑紧致的肉穴都被撑到极致,可怜兮兮地被肏成了一个圆洞。

白月光哀叫哭求:“不要……啊……太深了……太深了……”

皇帝淫笑着揉弄他的小肉核:“哪根太深?是上面那根还是下面那根?嗯?”

白月光哆嗦着,被捆住四肢无助地吞吐着两根巨物,哭着回答皇帝的质问:“都……都太深了……屁眼和雌穴都好疼……太大了……孩子……碰到孩子了……啊……陛下……”

皇帝脸色一变,更加凶狠地把两根阳物全都塞进白月光的身体里:“孩子?”

他终于注意到了白月光的小腹。

白家少爷有一握盈盈细腰,可如今那平坦的小腹却微微鼓起来,无助地挺在空气中,被他的两根龙具肏的更加鼓胀。

怀孕了?

这个一脸清高淡然的双性美人,居然已经被操过了?

是谁如此大胆放肆,竟敢在他之前玷污了这件世间难得的宝物!

皇帝怒了,不顾白月光孕期的身体,发了疯一样狂肏,愤怒地质问:“是谁?是谁肏了你!白爱卿!你告诉朕!你告诉朕是谁破了你的身子,让你怀上了孽种!朕要杀了他!朕要杀了他!!!”

白月光哭着摇头,被操得眼前一阵阵白光:“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陛下……求陛下饶了草民吧……草民受不住了……陛下……陛下……草民不知道……”

他不知道那个野男人是谁,更不知道那人去了何方。

是他错了,是他被情爱迷惑,没有守住自己的身子,才留下如此大的祸患。

皇帝恶狠狠地把两根龙具同时抽出,再狠狠地一肏到底:“说!”

两边花心被同时操得快要烂掉了,白月光全身的汗,满脸泪水,粉嫩的肉棒和两个淫穴一起喷出了汁水。

他虚弱地躺在皇上身下,沙哑着哭着:“陛下……草民不知……不知他是谁……求陛下……求陛下绕过白家……”

皇帝还未尽兴,毫不怜惜地使用着他已经承受不住的身体,阴冷地说:“不愿牵连白家,你可就要一人承受朕的雷霆之怒了!”

这一切就像一场噩梦。

白月光不知道皇帝在历州逗留了多久,而他还要被意犹未尽的帝王折磨多久。

这些日子里,他被关在皇帝的行宫里,在龙床上受尽凌辱折磨。

那个暴戾的皇帝和野男人一样有着两个粗大可怖的阳物,也有着同样凶狠蛮横的性格。

白月光整日整夜被绑着,被皇帝用两根巨物插弄着下体两个淫眼,甚至被鞭打臀肉和私处。

比痛楚更难熬的,是来自皇帝的质问和羞辱。

白月光躺在龙床上,被迫哭着喊出淫荡的话语,清俊秀美的脸上再也没了昔日白家少爷清高矜贵的模样。

如今的他,只是君威之下的一个玩物,每天张开双腿,任由天子玩弄探索他异于常人的雌穴。

“陛下……嗯……陛下……骚逼被陛下舔了……嗯啊……好舒服……好喜欢被陛下……被陛下……舔……啊……”

白月光流着泪,在极度的羞耻和欢愉中被迫说出皇帝想听的话。

这个手握天下的男人,足够命令他做出任何人淫荡的举动。

皇帝喝够了白月光双腿间的骚水,满足地抬起头,俯身解开了白月光手上的束缚,厚唇咬着那张清俊如玉的脸:“你若是乖乖的,朕也不必非要把你绑起来,没了绳子,咱玩的更尽兴。”

白月光红肿的下体在恐惧中瑟瑟发抖:“陛……陛下……嗯……陛下饶命……骚穴……骚穴已经肿了……无法……无法再承君恩了……嗯啊……”

皇帝摸着白月光红肿的后穴和前穴,果然已经肿得十分可怜,看上去无法再容纳他的粗大龙具了。

皇帝冷酷无情的帝心中慢慢升起了一点久远的怜惜和温情,他低声说:“白爱卿主动些,好好侍奉朕的龙具一回,朕就让你歇着。”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白月光不敢再和皇帝讨价还价,羞耻地抽泣着趴跪在龙床上,被绑了太久的双手颤抖着缓缓来到身后,尽力掰开圆润的屁股和白嫩光洁的肉缝,把两个红肿湿热的穴眼露出来,哭着说:“请……请陛下的龙具,宠幸……宠幸草民的两个骚穴……把草民肏透……肏舒服……”

皇帝被清冷白月被迫发骚的模样勾得魂都飞了,扶着两根巨物一桶而入,操得淫水飞溅,身下美人哭得泣不成声。

被绑在床上凌辱了整整十天,白月光终于颤抖着穿上了衣服。

他站在行宫的大柳树下,恍惚着看向前方翠色的玉液湖。

行宫里的景色真美,与九和镇的山水不同,这是一片工笔描画精雕细琢的美。

白月光身上还有些伤痕,红肿发热,十分不适。

他缓缓走向那片湖泊,想要汲取一缕清凉。

一步,两步……

在行宫中承受君恩的这些日子一幕幕闪现在脑海中,让他痛苦得摇摇欲坠。

他本就……本就是个不容于世的怪物,只因白家父母温和宽厚,与他一起小心隐藏,方能护佑他活到现在。

可如今,他身体的秘密已被天子知晓,很快,就会被天下人知晓。

哪怕皇帝开恩还他自由,他也无法……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活在这世上了。

他怀了野男人的孩子,又被弄坏了身子,再活下去……只会白白遭受一世羞辱,连累白家世代清名。

白月光闭上眼睛,一滴泪划过清俊的脸,滴落在了微凉的湖水中。

他看着湖面温柔的涟漪,忆起少年时父母的温柔照顾,忆起与他一同长大的甄家少爷,忆起那个粘死人的小吃货,忆起……他从山脚下捡回来的那个野人。

那个野人,一会儿像个脑子坏掉的傻子,一会儿又像只凶狠阴险的野兽,让他无从招教,只能节节败退,哭泣求饶。

那些记忆有些羞耻,有些不堪,还有些痛,却是他这辈子离情爱二字最近的时光。

白月光想着那些事,流着泪,含着笑,闭上双眼,纵身跃下了深不见底的玉液湖。

波光粼粼,湖水微凉。

冰冷的水钻进口鼻中,白月光任由那些水流剥夺他的呼吸,侵蚀他的肺腑。

生命一点点离开身体,三魂七魄在躯体的痛苦中渐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白月光在下沉,他看着水面温柔的阳光,在窒息的痛苦中轻轻笑了。

忽然,巨物猛地入水,搅乱了天地,遮住了阳光。

一条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了白月光的细腰,咆哮着带他向岸边游去。

空气和水缠在一起,在肺腑中彼此折磨。

白月光痛苦地咳嗽着,湿漉漉的额发遮住了视线。

他听到皇帝声若雷鸣的咆哮:“白明轩你敢在朕眼皮子底下自戕!!!”

宫人们吓坏了,纷纷围上来看陛下有没有事。

皇帝什么事都没有,龙袍贴着他粗壮的筋肉,散乱的头发盖住了英俊粗犷的脸,让他看上去狼狈又充满野性的攻击力。

白月光在模糊的阳光中好像看见了故人,他虚弱地伸出手,细白的手指轻轻颤抖着,抚上皇帝散乱的发,在痛苦的晕眩中痴痴地笑:“你回来了……”

皇帝更加震怒:“你把朕当成了谁!白明轩,你把朕当成了谁!”

可白月光没法回答陛下的问话了,水底长久的窒息让他的头颅和心肺都极度难受,无力地昏了过去。

皇帝大手颤抖着,紧紧搂着怀中清俊美人纤细的身子,怒吼:“太医!朕他妈的要太医!!!”

白月光并没有靠昏迷歇息太久。

太医为他清除了肺腑中的污水和水草,又为他施针上药。

不过半个时辰,白月光就颤抖着轻轻睁开了眼睛。

龙床柔软的触觉和头顶明黄的床幔,让白月光身体一颤,恐惧再次激起了他的求死之心。

可没等他想出再次求死的办法,就听到身边皇帝冷冷的声音:“再有下一次,朕让白家上下一百三十五口为你殉葬。”

白月光凄然惨笑,沙哑着声音轻轻说:“陛下……草民……只是失足落水,多谢……咳咳……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生不得,死不能。

为了白家,为了爹娘,他再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只有乖乖躺在龙床上,等待君王恩宠的降临。

白月光孕期反应得很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最后连清水都会吐出来。

皇帝坐在床边,阴沉沉地看着龙床上奄奄一息的清俊美人,抬手抚上那张苍白的脸。

白月光醒了,梦魇中残留的恐惧让他下意识地想要躲开皇帝的手。

可他不敢,他不敢拒绝,更不敢死。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冷冷地说:“你想求死,也要看看白家上下愿不愿意陪你去死。”

白月光挣扎着跪在床上,衣发散乱,狼狈凄冷:“陛下……陛下恕罪……草民不敢……”

皇帝说:“那你为何不肯进食?”

白月光颤声说:“回陛下,草民……草民坏了身孕,饮食艰难,求陛下恕罪……”

皇帝目光落在了白月光腰腹间。

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身鼓起了小肚子,里面装着另一个野男人的孩子。

皇帝心中再次升起了痛苦的暴怒。

他无法容忍这个清冷出尘的美人早已被其他人玷污,他更无法容忍龙床上的人怀着别人的孩子。

皇帝粗糙大手缓缓摸到了白月光的小腹上,冷声说:“既然是这两个孽种让你无法进食,朕就帮你去了这两个孽种!来人,传太医!”

白月光脸色惨白,惶恐含泪:“陛下!不……不要……陛下!陛下!”

太医拎着药匆匆赶来,银针闪着寒光,红花的味道让白月光恐惧得想吐。

皇帝站在龙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白月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曾经……想带着他的孩子一起死,陛下不许。

如今,陛下却要杀掉他的孩子,让他徒留一个空壳在这世上,生不得,死不能,任人完弄。

为何命运要待他如此残忍,为何……为何他的魂魄都已经痛得灰飞烟灭,肉体却仍要在世间受此煎熬。

一行清泪缓缓流下。

他留不住那两个错误的孩子,也受不住自己的心。

眼见银针就要落下,忽然有太监来报:“陛下,陛下,外面有个刁民吵着要见陛下,他说……他说……他说您再不见他,白公子就要死了。”

皇帝虎目圆瞪:“他是什么人?”

太监说:“他……他说他是个厨子。”

皇帝这才想起来,前几日白月光粒米不进,整日反胃恶心,他还在历州府张贴了皇榜,要会做开胃菜的民间厨子。

皇帝看着躺在龙床上惨白削瘦面带死气的白月光,心中恍惚着升起一阵不忍和酸楚,他说:“罢了,先不急着打胎,朕去见见那个厨子。”

来揭皇榜的厨子是个脸蛋嫩唧唧的小美人,小美人像模像样地穿着大围裙,身后仆人挑着两筐热气腾腾的吃食。

皇帝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眯着眼睛大量那个小厨子:“你就是厨子?”

小美人软嘟嘟脆生生地大声嚷嚷:“我就是九和镇最好的厨子,泰老六!”

皇帝嗤笑:“你颠得动大勺吗?”

那小细腰也就他胳膊那么粗,要是坐在锅里倒是能被别人颠两下。

小美人红着脸反驳:“做……做大厨,就一定要颠勺吗?”

皇帝正为了龙床上那缕白月光烦得脑阔痛,看到这么个活泼傻缺的小玩意儿,心情倒是好了些。

皇帝大手一挥:“来人,带这厨子去御膳房。他要是做不出能让白明轩吃下去的东西,朕就把他的小胳膊小腿都砍了。”

御膳房里,热火朝天。

新来的小厨子站在灶台上,指挥的一帮御厨团团转:“那个鱼!那个鱼你划什么花刀!肉都给你划烂了!扔进锅里!对!砰!”

挑担的仆人忍无可忍地摘下斗笠把小厨子拎下来:“给我老实呆着别捣乱!”

小美人委屈地小声说:“可我才是揭榜的厨子。”

大渣攻深吸一口气,从灶里扒拉出两个红薯递给小媳妇儿:“乖,先去那边吃着,相公给你熬大鱼煎面芡儿。”

小美人嘟囔:“我要吃大方瓜面芡儿。”

大渣攻耐心哄着:“好好好,给你吃都给你吃。”

御膳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玉液湖边的水榭里,依旧纱帘漫漫,清清冷冷地吹着风。

白月光坐在石桌旁,面色平淡凄冷。

皇帝面无表情地倒酒:“今天十五,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朕把你拘在行宫中,你可怨朕?”

白月光低垂着眉眼,轻声说:“草民不敢。”

皇帝冷冷地说:“看来白爱卿不是不怨,只是不敢而已。”

白月光慌忙想跪:“陛下……”

可他双膝尚未落地,就被皇帝粗壮的双臂轻轻拎进怀里,放在了大腿上。

白月光指尖轻颤。

皇帝说:“朕不在乎你怨还是不怨,只要你心怀畏惧,朕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对吗?”

白月光闭上眼睛,颤声说:“陛下……草民……草民是您的子民,本就……本就该听从君令,不可违抗。”

皇帝说:“好,给朕倒酒。”

白月光细白修长的手指轻轻颤抖着,坐在皇帝的大腿上去拿桌上的玉壶。

皇帝在他耳边淫笑着,粗糙大手猛地探到白月光双腿间,对准那里的隐秘之处狠狠一顿揉捏。

白月光羞耻地惊呼:“陛下不要……酒……嗯……”

皇帝低声说:“给朕倒酒。”

他说得一本正经,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不老实。

雪白丝绸的裤裆被揉得渐渐濡湿,白月光羞耻地并拢双腿,夹着皇帝粗壮的手腕,一边忍受着下体的玩弄,一边竭力去拿酒壶。

眼看皇帝的动作越来越过分,竟是要在这里要了他。

白月光羞愤难当,在一轮满月下流下一行清泪。

今夜,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他该在九和镇的白府中,与父母兄弟一同赏月饮酒。

可他现在,却成了君王的玩物,那轮明月,就像在嘲笑他的不堪。

随着白月光扭动躲避的动作,玉壶撞在石桌上,清脆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白月光想,他就该像这把玉壶一般,撞死在这石桌上。

可他不能,他甚至不能靠伤害自己,来获得片刻的安宁。

白月光竭力让自己接受现实,可他做不到,他心里太痛了,他止不住地流泪,想要逃开身体渐渐升腾起来的淫荡欲望。

这时,水榭不远处忽然响起了声音,大太监远远地喊:“陛下,晚膳来了。”

皇帝兴致被扰,白月光如释重负,颤声说:“陛下,酒壶裂了。”

皇帝收回自己那只到处作乱的大手,面无表情地说:“来人,换酒。”

侍人开始上菜。

酸豆角肉沫臊子黄金面,鸡蛋虾酱窝窝头,蒜泥油菜浇了麻酱汁,还有一碟辣椒炒咸菜丝,配着刚烙好的发面厚油饼,热气腾腾,村乡扑鼻。

皇帝:“……”

白月光肚子动了动,忽然升起了久违的食欲。

皇帝:“朕的山珍海味大鱼大肉呢?”

太监喊:“继续上菜——”

这下有了,冰糖酱油大肘子,清腌酒酿醉爬虾,还有一盆大鹅炖土豆,大盆用炭架子抬着,炭火的余温里还热着俩烤红薯。

至于御膳房里那两根千金一钱的千年一遇何叶山珍奇世华如仙菇,已经被做成了蘑菇蛋花汤,还撒了一把葱花一把香菜。

皇帝:“……”

白月光肚子又动了动,喉结轻颤,咽下了口水。

皇帝:“放下吧。”

他的美人,好像想要尝尝这些粗俗野物,那他这天子,屈尊尝尝又如何?

白月光惨白的脸上被热气熏得有了些血色,他恭顺温柔地为皇帝夹着菜,心思却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这些菜色,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好像……好像是甄家厨子的手艺?

要是甄家的厨子被召进行宫,那个小吃货还不要气得把甄家屋顶都掀了。

皇帝吃着白月光夹给他的大鹅腿,阴沉沉地说:“白爱卿为何欢喜?”

白月光慌忙收敛了笑意,跪倒在地头颅低垂,颤声说:“陛下恕罪……草民……草民……”

皇帝抬手把他再次揽进怀里,面无表情地说:“你慌什么?看到你欢喜,朕心里很欣慰,好好给朕倒酒!”

大渣攻和小美人坐在御膳房的屋顶上,喝着宫里格外鲜美的蘑菇蛋花汤,啃着肉质格外鲜嫩的大鸡腿,舒舒服服地吃月饼看月亮。

小美人捂着鼓鼓的肚子,打了个饱嗝:“相公,宫里真好,好吃的真多。”

白月光被皇帝蛮横地为了一块鹅腿肉,那些粗野的滋味在舌尖绽开,白月光轻轻舒了一口气。

今夜,他过得还算自在。

过完这个中秋,皇帝就要起驾回宫了。

为恭迎圣驾折腾到头晕眼花的地方官员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尊大佛终于要回去了!

白月光从龙床上醒来,疲惫地撑起身子。

哪怕不是刻意折磨,皇帝的体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温热宽厚的胸膛搂住了他疲惫生疼的身子,熟悉低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醒了?”

白月光一阵恍惚,抬眸去看野人那张被毛发遮盖的丑陋大脸,却撞进了俊美帝王冷冽的眸中。

白月光心底一颤,慌忙收敛了视线:“陛下……”

皇帝捏着他的下巴,强迫白月光看向自己:“你刚才的眼神,是在看谁?”

白月光颤声说:“陛下……草民……草民不敢……”

皇帝冷冷一笑,不疾不徐地说:“朕听说,白爱卿和甄家少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定过婚约?”

白月光害怕皇帝再牵连到甄家,慌忙说:“陛下明察,甄杰与草民,不过是年幼时说过那几句玩笑话。如今甄杰早已成亲,与草民更是再无其他牵扯。”

皇帝粗糙大手缓缓抚上白月光的孕肚:“那你腹中的孽种,又是从何而来?难道白家清高矜贵的公子,原来竟是个任人亵玩的荡妇,以至于连自己腹中孩子的爹亲是谁,都分不清了?”

白月光羞耻痛苦,又不敢拒绝君王的抚弄,只好隐忍着颤声为自己发声:“陛下……草民……草民没有……不是陛下所说的……所说的那种人……”

皇帝冷笑:“那白爱卿倒是说说,是哪个野男人破了你这般矜贵的身子,嗯?”

白月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那个曾让他无比恐惧,却也第一次带给他快乐欢愉的野男人。

他曾经以为皇帝就是那个无影无踪的野男人,可当他恍惚中说出口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君王的雷霆之怒。

一国之君,怎能容忍自己被当成别人?

白月光被折磨得几乎昏死过去,于是他再也没有力气试图寻找两人相似的痕迹。

可他们明明就相似极了,一样的身形,一样的异物,一样阴戾凶狠的眼睛。

白月光畏惧地在皇帝怀里颤抖,轻声说:“草民……草民不知他是谁……只是……只是阴差阳错……才……才怀了身孕……陛下……求陛下……不要牵连旁人……”

皇帝喜欢看白月光羞愤恐慌的模样,那张清雅俊美的脸上沾染着欲念,却永远不肯直视自己的内心。

像一朵白莲被迫绽开的模样,羞耻地露出里面嫩红的花蕊。

皇帝喜欢极了,喜欢得心尖都在发颤。

他搂着怀里白衣翩然的清贵美人,粗糙大手恨不得揉烂那身雪一样的白衣。

白月光又开始羞愤难当,又不敢抗拒,只能微弱地哀求:“陛下……”

皇帝低低地笑:“明日给你半天的时间,回九和镇与父母道别。”

白月光心里一惊,难道……难道这个昏君,还没有打算放他离开,竟是……竟是要带他回京?

皇帝沉下脸:“你不愿意随朕回宫?”

白月光慌忙跪在龙床上:“陛下,草民岂敢,只是……只是草民不过一届寻常百姓,随陛下回宫着实于理不合。”

皇帝粗糙大手轻轻托起白月光的脸,兴致盎然:“原来明轩是在向朕讨个身份?好,朕今日就封你个玉嫔,随侍君侧,名正言顺。”

白月光脸色灰白,身子一软扑进了皇帝怀中。

皇帝心满意足地抱了个满怀:“你非权贵之后,入宫本不该封此高位。朕如此待你,你该如何谢恩吶?”

白月光耳内嗡鸣,眼前阵阵发黑。

那三分宠爱七分羞辱的“玉嫔”二字在脑海中来回闪动,令他羞耻难当,绝望至极。

皇帝居然……居然真的要他以男子之身,入宫为妃吗……

白月光纵然羞愤难当,却不得不含泪谢恩。

谢君王恩宠。

谢皇帝……还肯让他回家与父母告别。

白家公子以才情之名入历州府行宫侍驾,却坐着嫔妃的仪仗回家告别。

九和镇民风淳朴,百姓多单纯和善。

可再和善的人,看向白月光的目光都不免了诧异和震惊。

白家那个清高矜贵的少爷,怎么就成了一个以色侍君还男身封妃的妖人呢?

白月光放下痛苦地放下车帘,不敢再与昔日故人的目光相对。

这些人今日如何看他,日后便会如何看待白家。

父母年事已高,兄长已有妻儿,幼妹也到了嫁人的年纪。

白家书香门第家境殷实,白家二老又常常救济贫穷老弱之人。他们本该一生富足安乐,享一方百姓尊重爱戴。

如今却因他……因他,沦落至万人嘲弄的境地。

玉嫔的仪仗到了白府门口,白家上下早已打开大门跪地相迎。

白月光坐在马车中,神情恍惚,面色惨然。

那是他的家,是他曾经苦苦期盼能回来的家。

可他今日回来,却已经成了白家不敢得罪的一个笑柄,一块污垢。

爹娘都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却因他这个不孝子,跪在门口的石板地上,承受着九和镇百姓指指点点的难堪目光。

白月光清泪缓缓。

他有何面目再见父母兄妹,有何面目……再回家……

宫中随侍的太监拉长了嗓子喊:“请玉嫔娘娘下轿——”

侍女抬手去掀车帘。

白月光猛地抬手,重重握住车帘,死死按着不许侍女掀开。

侍女愣住了:“玉嫔娘娘……”

车帘后沉默了好久好久,终于响起了白月光沙哑的声音:“不必见了,回宫。”

行宫中,皇帝也在忙。

他在忙着审问那个古怪的小厨子。

小厨子眨巴着大眼睛紧张地看着他,用一有些狐疑的目光在一国之君身上到处乱瞄。

皇帝被他看得不自在,冷冷地说:“你究竟是何人?”

小厨子吓得像小兔子一样向后蹦了一下,软绵绵地嘟囔:“我我我……我是九和镇的,泰老六!”

皇帝说:“朕看着你,有些眼熟。”

小厨子眨巴眨巴眼:“我长得太普通了。”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地笑了。

他早就让人查清了这个小厨子的身份,白明轩故友的妻子,是九和镇乡下一个农户的儿子,姓泰,在家排行老六。

这小东西虽然偷吃了不少宫中御品,倒也没什么坏心眼。

皇帝宽宏大量,不会计较这些事,他只是看着这小东西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小厨子嘟嘟囔囔的:“我真的长得太普通了……”

皇帝说:“装傻?”

小厨子茫然地瞪大眼睛。

皇帝似乎是说给他听,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装傻好,朕为了活着,也曾经装疯卖傻过……”

小美人根本听不懂这个壮汉在自怨自艾什么,他抱着皇上赐的大蘑菇,颠颠地跑出宫扑进了相公怀里。

这一趟虽然没有找到白月光,他却吃了好多好吃的!

可是……可是白月光到底去哪里了呀?

大渣攻捏着媳妇儿的小脸蛋:“想什么呢?”

小美人忧愁地皱着小眉毛:“我们还没找到白白,皇上就要回京了。那皇上的鸡儿那么大,白白以后可怎么办呀?”

白月光是历州城最有名的大才子。

可他从未来过京城,也没有参加过任何科举考试。

他的身体太过不堪,若是入了官场,难免会被仇家翻出来当做攻击他的把柄。

可是他听镇上的秀才说起过京城。

那里车马香奢,遍地都是穿着锦缎丝绸的达官贵人。正德门前的大路能让八辆马车并行,路边是精致的亭台楼阁,名仕才子们就在此喝茶论诗。

秀才说起过皇宫,那座巍峨宫殿是红墙金瓦,严肃中带着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沉沉死寂。

明明身边就有很多人,却像被关在棺材里那么难受。

白月光掀开车帘看着不远处的巨大宫门,肺腑中都是痛苦的死寂之气。

秀才说得对,这里就像一个大棺材。

可他的余生,却已经被锁在了棺材里。

皇帝吃着葡萄,把神情恍惚的白月光搂在怀里:“朕打算让你住在明月宫里,就在朕的寝宫之侧,你可喜欢?”

白月光低垂着如画的眉眼,轻声说:“草民,谢主隆恩。”

皇帝长眉一挑,不悦地把白月光抱得更紧:“你虽不是权贵之后,白家在历州府也算得上名门大户,这点礼数你都不懂吗?”

白月光无力地伏在皇帝胸口,羞耻难当。

他当然知道,他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知道什么是不该说的。

可他说不出口,那两个字哽在喉咙里,歇斯底里地试图护住他最后一丝可怜的尊严。

皇帝冷笑:“君前失仪是何罪,爱嫔可知道?”

白月光想起白家因他蒙羞的父母,怎么能再因为自己牵连到二老晚年的安宁。

他的傲骨,他的自尊,他身为白家少爷的矜贵倨傲,早就在被皇帝压在身下的那一日碎成了渣。

他还在倔强着坚持什么呢?

他……他已经被蹂躏至此,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白月光跪倒在皇帝脚边,低着头,打着颤,绝望地咬破了下唇,逼着自己吐出了那两个令他羞愤欲绝的字眼:“嫔妾……谢主隆恩……”

马车进了正德门,皇帝回宫,带回了他亲手驯服的绝美猎物。

一个住在明月宫的清冷美人,玉嫔。

皇帝很喜欢他新得手的这个美人。

每次看到白月光清雅俊美脸上浮现出那丝羞意,他就兴奋得想要发狂。

皇帝无法解释自己内心的欲望,他只知道,白月光是他绝不可能放手的那个人。

又是一个让白月光羞愤欲绝的夜晚,天亮时他的身体还在隐隐作痛。

皇帝让人拿了消肿止痛的药膏,亲自给白月光承宠过度的地方上药。

白月光怔怔地看着皇帝英俊冷硬的脸,看着浓密长眉下那双鹰一样的眼睛,双腿在疼痛和羞耻中轻轻打颤。

他再一次无法抑制地想起了那个被他捡回家的野人。

好像……

真的……太像了……

那个野人的脸总是被头发胡子乱糟糟地盖着,眼皮上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可若是在去了头发胡子,盖住那条伤疤,应该……应该也会是皇帝这般模样。

腹中的胎儿察觉到了他的心情,双胞胎一起不安地躁动起来,好像也在思念着父亲。

皇帝抬头,正好对上白月光痴痴的目光。

他脸色一沉,冷哼一声把药膏放在了桌上。

白月光不知皇帝为何发怒,慌忙就要跪下。

皇帝抬手把他揽在怀中,蛮横地抱住那一双长腿:“爱嫔,你看着朕的时候,到底在想谁?”

白月光张张嘴,不知该如何开口。

欺君是大罪,可实话说出来,却太像是假的。

皇帝威胁似的吻着白月光的眼角,低声说:“别让朕再问你第二次。”

白月光被逼到极致,羞得眼角泪意盈盈:“陛下……嫔妾……嫔妾不敢……只是……只是……”

只是那段过于难堪的过往,该如何说出口。

皇帝皱眉:“是个负心人?”

白月光惨然闭目:“不过是个过路人……”

皇帝说:“你腹中的孩子,也是他留下的?”

事到如今,白月光除了苦涩的笑,再也没法有更多的反应,他说:“是。”

皇帝眼底泛着熊熊妒火,狠狠捏着白月光的下巴:“他叫何名字?什么模样?说!朕要全部知道!”

他是一国之君,他是九州之主。

他是皇帝,他是天子。

可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他喜欢得要发疯的这个人,却早已被其他的男人的占据,甚至还怀上了孩子!

妒火冲天,奇耻大辱!!!!

白月光瘦弱苍白的身躯在天威之下摇摇欲坠,他看着皇帝愤怒慌乱的目光,心中百味杂陈。

一国之君总觉得自己能掌握一切,而他,不过是触碰了皇帝无法掌控的那个羞耻之地,才让皇帝恼怒至此吧。

可他只是一个无权无势又被囚于后宫的普通百姓,他无力安抚天子之怒,更无力护住自己的尊严傲骨。

他只能承受着,尽可能地顺从着,期盼哪日皇帝心情好些了,还能让他看一眼宫墙外的天空。

皇帝无法在白月光这里问出那个男人的下落,因为白月光真的不知道。

愤怒的皇帝气得想烧了整座金銮殿,他站在御花园的水榭里吹了一夜冷风才平静下来,恢复冷静,说:“来人,去九和镇把甄家那个小玩意儿给朕拎过来,朕有话要亲自问他。”

小美人是被请进皇宫的。

皇帝问他:“这一年内,白家可与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往过?”

小美人软嘟嘟地回答:“有。”

皇帝没想到问的这么顺利,急忙从龙椅上探身:“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快说,说好了朕把御膳房里的花雕猪赏给你一头。”

小美人听到花雕猪,饿唧唧地咽下口水,双眼放光,然后说:“不知道。”

皇帝:“……你没有见过他?”

小美人说:“见过。”

皇帝生怕自己再和这小玩意儿叨咕下去会气出病来,怒吼:“那他长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吗!!!”

小美人乖乖思考了一会儿,在半空中比划出一个七寸长的椭圆形,一本正经地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长得和你差不多。”

皇帝:“…………”

他到底是犯了什么病才要把这个小傻缺拎到自己面前找罪受?

白月光在九和镇是有名的才子和少爷,要向调查他身上发生的事,不问这小混蛋也能查出来。

派去九和镇的画师询问了白家上下和街坊邻居,画出了那个神秘人的样子。

身高九尺,身形魁梧,脸被乱糟糟的头发和胡子盖住大半,只剩一双如狼似虎的阴悍眼睛。

皇帝看着画中野人,竟真的与他有三分相似。

皇帝想起那一日,白月光投湖自尽,被他救上来之后痴痴地看着他,哀哀地低喃“你回来了”。

那个故作清高的美貌浪货,竟把他堂堂天子当做了一个粗野蛮人的替身!

白月光在自己的住处种花。

他自知不可能逃出皇宫,又不敢写诗作画生怕成了别人曲解揣测的东西,只好整日对着孤花冷月,心中默念佛经为父母祈福。

这一日,他正在明月宫中侍弄花草,忽然宫外一阵骚乱。

宫女们惶恐惊呼:“陛下!”

白月光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就要退到殿内。

可身形高壮的皇帝已经冲进明月宫中,手拿着一副揉皱的画像,怒气冲冲地扔在了白月光面前:“是这个男人?”

白月光惊慌失措,慌忙跪在了冰冷的台阶上:“陛下息怒。”

乱糟糟的那张画纸落在青石台阶上,野人阴悍冰冷的眼睛在月色中冷冷地看着他。

白月光恍惚中像被两只残忍的野兽夹在了中间,进退不得,只能颤抖着等待血肉被撕咬成碎块。

那个野人并不温柔,他和这个暴君一样蛮横又凶残。

白月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只是在白家时,那个还算听话的野人,至少陪他度过了一段不再孤独的时光。

皇帝把白月光狠狠按在了台阶上,微凉的月色抚过白月光那张俊美如玉的脸。

那张脸从来不会对着他笑,从来不会流露出一丝对他的爱意和眷恋。

只有恐惧,只有不得不服从的悲哀。

皇帝整颗心都像被那个看似温柔实则无情的人握在手心里碾成了渣子:“你宁愿给一个粗丑野人生孩子,也不愿意看着朕的眼睛笑一笑吗!!!”

白月光看着暴怒的君王,哀哀地看着,轻轻扬起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意。

皇帝要看他笑,他又怎敢不笑呢?

看着白月光恐惧勉强的笑容,皇帝更加愤怒心痛。

他在明月宫前的台阶上,忽然发狂似的扯开了白月光的衣服。

宫中嫔妃穿的丝绸都太过柔软,哪经得起皇帝如此蛮横的力道。

一身白衣顿时扯成了布条,白皙的双腿从凌乱的衣物中伸出来拼命挣扎。

白月光羞愤欲绝:“陛下……不……不要……求你……不要在这里……啊……”

皇帝粗糙大手来到白月光双腿间,狠狠揉开那道肉缝,大力揉弄着里面粉嫩水红的小小肉瓣,揉出咕叽咕叽的水声。

哪怕再不情愿,再羞耻难堪,这具身体却已经淫荡不堪。

白月光眼中含泪,修长双腿在月色下白得像羊脂玉雕。

身下是冰冷的台阶,抬眼是花丛和月光。

白月光看到不远处的宫女和太监们,崩溃似的哭着求饶:“陛下……陛下我们进去……陛下……嫔妾求您……嫔妾求您了!不要在这里……求求您……陛下!!!”

总管太监使了个眼色让宫人们都赶紧退出去。

皇帝冷笑着猛地分开了那两条修长如玉的白腿。

雌雄同体的奇特身体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夜风和月光下,肉缝中两片小小的肉瓣被揉得微微肿胀,水红嫩肉包裹下中的雌穴在剧烈的羞耻中吐出一股一股的淫水。

白月光绝望的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和穴中的骚水一起弄湿了身下的石阶。

皇帝两根巨大滚烫的坚硬肉棒一上一下磨着白月光的两个穴口,雌穴和菊穴都磨得湿漉漉的,贪婪地收缩着嫩肉想吞下那根巨物。

白月光感觉到了那两根滚烫的肉棒,上面那根粗大饱满龟头如鸭蛋,青筋勃起的柱身正磨过他的肉瓣和肉核,带起羞人的酥麻和更多的骚水。下面那根长弯微翘,坚硬的龟头戳弄着紧致的菊穴,让那个小小的入口慢慢变软,也流出了淫水。

这两根巨物是那么熟悉,曾在白府布置清雅的卧房里一夜一夜把他肏到崩溃求饶,用滚烫的精液灌满他前后两个肉洞,让他在恐惧和快乐中怀上了孩子。

孕肚已经鼓得更加明显,雪白的肚皮在月色下羞耻地泛着温柔的光泽。

皇帝气得额头青筋都爆起来了:“那样一个野人!像个大猩猩一样的丑八怪野人都能把你操到怀孕!为什么不是朕!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真心当朕的妃子!!!”

皇帝越想越怒,怒火化为欲火,两根小孩儿手臂粗的巨物一上一下狠狠插进了白月光的两个淫穴里。

雌穴柔嫩多汁,菊穴紧致滚烫。

清雅俊美得像月亮一样的美人狼狈地躺在皇宫的石阶上,挺着孕肚张开双腿哭着承受他的两根巨物。

被打碎的瓷器那么美,为什么却不能彻底成为他的东西?

皇帝一边享受着这具温软如玉的美好身子,一边痛到怒吼:“你凭什么不爱朕!你个不男不女的浪货!除了朕,谁还有这样雄壮的两根巨物能满足你骚浪的身子!”

白月光被两根粗壮的龙具肏得又痛又爽,修长如玉的两条张腿无助张开,羞耻又舒服地颤抖着。

他不知道那些宫人们是怎么看他,或许后宫中这样当众承宠的事实在太过寻常。

白月光恍惚中双手无力地抓着身下的石板和泥土,被肏得高潮迭起,哭到喉咙沙哑。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什么时候,噩梦才能醒过来?

白月光自幼便知道,他这样奇怪畸形的身子,根本无法像常人一样享受情爱的滋味。

因此他也从不奢求,死心做着九和镇最清贵的白公子,一生打算无妻无妾,孤独终老。

白月光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了皇帝阴沉复杂的视线。

他身体痛得厉害,双腿颤抖着无法跪下,只能苦笑着,沙哑着声音说:“陛下,嫔妾……体力不足,让陛下不能尽兴了。”

皇帝冷冷地说:“爱嫔是在劝朕广开后宫吗?”

白月光不知该如何回答才能不惹怒这个脾气阴晴不定的阴戾帝王,在巨大的疲倦和痛楚中绝望得只想彻底昏过去。

还好皇帝并未再逼问这个问题,只是说:“你过去的事,朕会查的一清二楚。朕的事,你也该认真研究一下,朕的后宫容不下一个不会争宠的妃子。”

白月光已经没有了仔细听皇帝到底在说什么的力气,恍惚着随口答应:“是。”

皇帝对情事过后虚软温顺的白月光十分满意,俯身吻了吻美人汗湿的额头:“皇室中容不下来历不明的孩子,乖乖听话把你肚子里的孽种流了,朕让你怀上真正的龙种。”

入夜,皇帝睡在明月宫的玉床上,睡得香甜死沉,鼾声震耳欲聋。

白月光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

那两个孩子已经在他腹中五月有余。

那是一对双胞胎,宫中的御医说,或许是一男一女。

白月光忍着下体的不适,双腿岔开踉跄着慢慢下床,披着一件薄薄的白衣来到窗前,与他腹中的孩子告别。

这两个孩子,他到底是留不住了。

那个占有欲极强的暴戾君王,如何能容得下后宫妃子生下旁人的血脉,他若想保住白家,保住父母亲人的性命,除了乖乖听话,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白月光站在窗前,闭上那双清雅如画的眼睛,缓缓流泪,喃喃低语:“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他的错,他不该被那夜的酒冲昏头脑失去理智,竟在贪婪欲望的驱使下纵容着那个野人破了他的身子。

一步错,步步错。

破身是错,承欢是错,怀上这两个孩子,更是大错特错。

有孕之身激怒皇帝,遭罪的是白家上下。

顺从君意打掉孩子,更是活活杀掉了他的血肉至亲。

白月光轻轻抚过自己的肚子,不似男人也不是女子的身体还异样地痛着,羞辱和痛苦让他颅中剧痛,一滴滴的眼泪都像刀子一样剜着自己的心。

明日……明日太医院就会来打掉他的孩子,可他却只能站在这里,绝望地等待着那场噩梦降临,甚至不能从这高楼上纵身一跃了结了自己。

从皇帝把他按在身下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无路可走,只能盼着快些结束这屈辱的一生。

身后响起了皇帝睡意朦胧的低沉声音:“明轩。”

白月光身子一颤,慌忙擦去眼泪爬上龙床:“陛下。”

还好皇帝并未醒来,只是伸长胳膊把他揽进怀里,就继续睡着了。

皇帝做了一个梦。

逃亡的那些年月里,他时而清醒时而痴傻,跌跌撞撞地游走在山林间,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去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

他梦到自己惊惶无措地站在人群中,梦到一个人牵着马向他走来,白衣飘飘,眉目如画。

梦中朦胧模糊的人十分俊美,像天上的月亮,像雪山里的仙人。

美人静静地看着他,淡淡地问:“你想吃东西吗?”

他点点头,看着美人白皙如玉的肌肤咽下口水。

美人说:“跟我来,山珍海味让你吃个够。”

他像一条狗一样,被那个如玉的美人带回家。

他恍惚中好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又不是太明白。

太医说,他在娘胎里便中了数种剧毒,天性痴傻,机缘巧合之下才恢复神智,至于前尘种种,已不可再强求还能记起来。

皇帝在温香软玉的美梦中醒来,怀中白月光睡得并不安稳,在梦中低喃着哀求的话:“陛下……放过……白家……求陛下……”

皇帝有些不悦,心底却泛着些说不清的酸楚和怜惜。

有人曾告诉他,做了皇帝就能拥有一切,无论是财富珍宝还是绝色佳人,都会心甘情愿伏跪在他身下,乞求他的恩宠。

他信了,因为当他坐上龙椅的时候,确实有无数人又惧怕又钦慕地蜂拥而来,哭着叫着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可偏偏有人却拼了命想要逃走,宁愿死在湖里,也不愿接受他赐予的恩宠和荣华富贵。

皇帝粗糙大手轻轻抚过白月光憔悴的脸,长叹一声。

罢了,他认输还不行吗?

白月光没有等到预料中的太医和红花。

皇帝这几天甚至连折磨他都温柔了些,还破例带后妃去猎场打兔子。

白月光孕肚已高,行动不便,于是便和皇上共乘一骑沿着猎场的边缘慢慢走。

风酥酥地吹着,不昏不亮的阳光舒舒服服地透过树叶洒在身上。

皇帝抱着怀中的美人,低声说:“和朕聊聊你的事,你生来就是如此身子?”

白月光难堪地想要躲开皇帝的触碰,在马背上却无处可躲。他轻声说:“是,嫔妾……嫔妾生来就是如此模样。”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喃喃道:“你的父母仍然待你如亲子,是你之幸。”

白月光不敢和皇帝聊起太多事,可他心中仍然充满了好奇。

听说二十八年前,后宫中的莘妃生下了一个畸形的婴儿。

皇后唯恐此子是天降祸兆,于是派人把那个婴儿扔进了护城河中。

那个死里逃生的婴儿,就是当今的皇帝。

胯下那两根上下交叠的巨物,便是他昔日差点夭折的祸根。

皇帝有些不悦:“为何不说话?”

白月光恍惚了一下,如梦初醒般慌忙说:“陛下,嫔妾……嫔妾不敢妄言。”

他只是又想起了那个时而阴狠时而痴傻的双具野人。

皇帝别扭地皱着眉。

不该是这样的。

白明轩的态度不该是这样的!

这个恐惧顺从一口一口嫔妾的白明轩,不是他要的那个人。

皇帝怀念着历州府的那段日子,那个被折辱着一身傲骨的白明轩,才是让他心魂俱颤一眼倾心的人。

皇帝张了张嘴,有心想要说出自己的茫然和困惑,可怀中的美人却低垂着头,显然并不想听听一国之君还有什么心事。

皇帝有些恼怒地冷哼一声,策马向树林深处狂奔。

白月光惊慌失措地捂着肚子,慌张哀求:“陛……陛下……陛下慢些……肚子……嗯……”

皇帝猛地勒马,死死抱住白月光削瘦的身子:“白明轩,你知不知道让后妃生下别人的孩子,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白月光被颠簸得腹中有些痛,在马背上无助地蜷缩着:“陛下……陛下本不必受此屈辱……”

只要皇帝肯放过他,君王威仪自不会再受损伤。

白月光有些强硬嘲讽的语气再次激怒了皇帝。

皇帝捏着白月光的下巴迫使他回头,不怒自威的深眸中含着白月光看不懂的情愫。

白月光心口一颤,立刻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慌忙垂下眼眸服软认错:“陛下……嫔妾知错了……”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他面无表情地松开手,问白月光:“爱嫔可会用弓?”

白月光轻声说:“陛下恕罪,嫔妾自幼只读诗书,从未学过骑射。”

皇帝深吸一口气,握着白月光修长如玉的手指,低声说:“朕教你,好好学。”

白月光像个麻木的提线木偶,乖乖地跟着皇帝的动作拉弓射箭,在徐徐清风中恍惚着。

一缕阳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飞驰的箭簇呼啸着冲进深林中。

白月光仰头看着枝叶掩映间斑驳的光影,仿佛看到自己的痛苦终于在彻底的屈服中走到了尽头。

只要不再挣扎,不再守着自己可笑的傲骨,只要卑微柔顺地跪在天子膝下,他就不会再遭受君威折磨之苦。

只要……只要放弃就好了。

树影斑驳,晌午的阳光清艳动人。

白月光衣衫凌乱地依偎在皇帝胸口,被磨肿的下体还含着两根滚烫粗硬的巨物,撑开到极致的嫩肉在微风中可怜地轻颤着。

文人少爷的身体如何受得住雄壮天子的宠爱,白月光每次都被欺负得昏过去再醒过来,下体肿得走不动路。

今天他被皇帝按在猎场的深林里操弄这一顿,已经体力不支奄奄一息,细白的手指垂在草叶间无助地发颤。喉中艰难地吐出沙哑的呻吟,带着微微的哭腔:“陛下……嗯……”

皇帝坐在老树旁,心满意足地抱着怀中如玉的美人,下身两根威武可怖的龙具在温热湿软的包裹中慢慢抬头。

怀中美人被撑得颤了一颤,看上去像是怕极了他的龙具。

皇帝感觉到一丝愉悦,他大手轻轻抚摸着白月光削瘦的脊背,低喃:“爱嫔今日为何如此乖巧?”

白月光羞耻难堪得牙根发酸,含着那两根巨物又不敢再动,只好颤着声音低低答话:“陛下……陛下英武,嫔妾……嫔妾受不住了……”

皇帝轻轻顶弄了一下。

白月光红肿的下体顿时酸疼得两腿发颤,咬着下唇闷闷地溢出泪来。

皇帝看着白月光眼角的泪痕,心头一软:“真的受不住了?”

白月光咬着下唇难堪地点头。

皇帝抱着白月光,缓缓把自己两根异于常人的巨物抽出来。

白月光的雌穴和菊穴里都被他射满了滚烫的浓精,从红肿的穴口溢出来,淅沥沥流在皇帝的龙袍上。

皇帝把白月光放在草地上,在阳光下拉开那两条长腿仔细端详白月光双腿间红肿诱人的雌穴。

白月光被看得羞愤欲绝,却无法拒绝一国之君的要求,只能闭上眼睛张开腿,任由炽热的视线描画着他双腿间的形状。

皇帝俯身凑得更近,高挺的鼻梁甚至碰到了雌穴上方小小的肉核。

敏感的地方被滚烫的呼吸这样抚摸着,白月光双腿轻颤,无法抑制的被唤起了淫荡的欲望。

两片柔嫩的小肉瓣被磨得有些肿了,可怜兮兮地外翻着,把鲜艳红嫩的肉缝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阳光下。

皇帝看的很认真,很仔细,把白月光双腿间的每一处构造都看得仔仔细细,还用粗糙的手指把白嫩的肉唇和嫩红的肉瓣都分的更开,仔细欣赏里面颤抖流水的样子。

真美,这朵淫荡的肉花美不胜收地开在他手指下,开在他的龙具下,露出柔嫩的花蕊,吐出淫水和刚刚被射进去的那些龙精。

皇帝的视线在红肿的雌穴上停留了一小会儿,沿着肉缝一路向上,看见了白月光鼓胀的孕肚。

帝王心中再次升起了那股酸楚的愤怒。

他粗大的龙具无法完全占据这具身子,他宝贵的龙精却无法让白月光为他受孕。

这个皎皎白月似的美人早已被别人占据,还要给一个丑不拉几的野人生孩子。

白月光紧张地微微睁开眼睛偷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硕大的脑袋埋首在他双腿间,粗糙湿热的舌头舔在了红肿的小肉瓣上。

白月光咬住下唇抓着身下的乱草,抑制不住地从唇缝中溢出了甜腻哭泣的呻吟声。

直到天黑,皇帝才带着白月光从树林里出来。

御前侍卫们识趣地站在猎场外等候,假装看不见玉嫔娘娘衣发凌乱两颊飞红的模样。

日子一旦过习惯了,就容易忽视从前的痛苦折磨。

白月光住在琼楼玉宇的明月宫里,除了应付皇帝的索求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之外,其他的事都能慢慢习惯。

那个暴君其实并没有那么讨人厌,高兴的时候也会把四方上供的花挑最好的亲自捧到明月宫来,像个小孩子一样一定要白月光夸好看才肯走。

白月光自幼自卑于自己的身体,总是不肯和人太亲近。

可这个凶悍又幼稚的一国之君,却蛮横地撕开他的保护罩,强硬地扎根在他心里,肆无忌惮地到处疯窜。

白月光其实不喜欢花,他只是实在闲得无聊,只能种花玩玩。

皇帝迟钝的神经察觉不到白月光的敷衍,仍然一有新奇有趣的花草就往明月宫送,那些千金难得的花草被敷衍了事的白月光养死了,皇帝就皱着眉怀疑是土不好,又从九州各地运泥土泉水过来。

白月光懒散得很,那些花还是一盆接一盆地焉下去。

他倚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焉儿吧唧的花丛,枯萎的花草衬着红墙碧瓦的宫城,有些说不出的凄冷。

白月光想,他的命运会不会就像这些花一样,就算再好的泥土再清的泉水供着,心死了,人就会慢慢坏掉。

不知是怀着身孕还是天气变化,白月光变得很懒散,整日整日的没力气,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人却渐渐消瘦了许多。

皇帝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了:“你这几日都没怎么用膳,怎么,饭菜不合胃口?”

白月光轻轻摇头,低声说:“御膳房中做的是天下最好的膳食,嫔妾怎会没胃口。”

皇帝眼底阴郁焦躁,大手紧紧握着酒杯:“白明轩,你告诉朕,你到底想要什么?”

白月光怔怔地抬头:“陛下……”

皇帝狼狈地收起自己阴霾的神情,尽量平静地和白月光聊天:“你说出来,朕满足你。”

如今他富有天下,为何却总也得不到一个人的心?

白月光好像是被他温柔平静的面具蒙骗了,竟鬼使神差地说出口:“我想离开皇宫,陛下可会恩准吗?”

明月宫中一声巨响,皇帝震怒的吼声响彻整个皇宫:“白明轩你好大的胆子!!!!”

宫中轮值的太监揣着袖子在过道上瑟瑟发抖,面面相觑无奈地对视一眼,小声说:“明月宫那位今晚又要遭罪了。”

老太监叹气:“那位主子怎么就不能顺着陛下点吗?如今陛下后宫空虚,玉嫔又这般得宠,就算碍着出身不能当皇后,做个贵妃提携父兄岂不是美事。”

小太监紧张兮兮地偷听着明月宫里的动静,担忧地说:“师父,玉嫔娘娘会死吗?”

老太监一巴掌扇在小太监后脑勺上:“呸,这话要是让旁人听见,你脑袋还要不要了?”

可是小太监很忧心。

玉嫔娘娘虽然总是惹皇上生气,对下人们却向来不差。

小太监年纪小,还没看明白这宫里的暗地里的规矩。

第二天一早,白月光被两个宫女搀着才勉强下床,惨白着脸勉强吃了两口粥,又全吐了出来。

皇帝铁青着脸把人抱回床上,怒气冲冲地吼着传太医。

白月光不敢再胡乱说话,只好平静地躺着,像一具麻木的空壳,茫然地看着床幔上刺绣的金纹。

伴君如伴虎……

他为何竟还会犯傻,惹怒皇帝,让自己白白再受这一遭罪……

白月光空荡荡的心里泛着痛楚和酸涩。

他只是……只是太想回家了。

他想念白家,想念亲人之间彼此牵挂温暖的日子,想念九和镇自由自在的人生。

那时他是白家的少爷,九和镇的大才子,可以赏花观月,策马追风。也可以与亲人故友小酌几杯,聊些闲话。

这个空荡荡的宫城让他的惶恐的那颗心无处安放,每一日都是煎熬。

皇帝是打心眼里想要好好对待白明轩。

他前半生身中剧毒活得稀里糊涂,恢复神智之后喜欢的第一个人就是白明轩。

那个清高冷漠的白家少爷,对于侍奉君侧这件极有可能一步登天事从头到尾都一脸的嫌弃和不耐烦。

可他却偏偏喜欢得要命,半哄半逼地带回京城,得到人却得不到心。

白明轩的心从来不在他身上,从来不在这座奢华冰冷的宫城里。

白明轩之所以留在皇宫,不过是怕君威之下牵连父母家人。

至于他这个皇帝?

算个屁。

皇帝越想越郁闷得胃疼,饭上吃不下去了,床上的人恹恹的看上去也不想搭理他。

早起特意陪他的爱嫔用个早膳,却吃了一肚子的心酸委屈。

他堂堂一国之君,竟让后宫妃子生下来历不明的孩子,这是何等忍辱负重为爱痴狂的行径,朝中老臣的谏言,天下百姓的议论,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为何却总也不能让那个清清冷冷的人看他一眼?

皇帝看向床上的人。

白月光苦笑,虚弱地慢慢起身:“嫔妾扰了陛下的性质,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深吸一口气:“白明轩,你不必拿这话讥讽朕,你既承君恩,就该想办法让自己受得住。”

白月光又羞又难堪,低头颤抖着应答:“是。”

他已经认命了。

他这辈子不肯能活着离开皇宫,要么带着白家满门一起死,要么就忍着,忍到可以死去的那一天。

白月光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了。

他会死在这座冰冷的宫殿里,平静地慢慢腐烂掉。

可命运永远不会告诉他,什么才是最糟糕的事。

一个消息悄悄传进了皇宫里。

皇帝派人去九和镇调查白明轩和那个奇怪野人的往事,却意外牵扯出了一件陈年旧案。

在九和镇规规矩矩经商教书的上百年的白家,竟在三十年前曾参与前朝余孽谋反一案,并为反贼提供的大笔军费。

皇帝惊愕震怒,当即下旨命人捉拿白家上下一百余口,全部关进大理寺牢中严刑审问。

朝中老臣纷纷上谏,按照律法,后宫妃子的家人若参与谋逆大罪,此妃也该终身幽禁后宫,不可再面见君颜。

皇帝在朝堂上摔了折子,带着满身怒气回宫。

太监小心翼翼地问:“陛下……那……玉嫔娘娘那边……”

皇帝猛地站住:“谁要是敢把这件事告诉白明轩,朕让他全家跟着逆贼一起上断头台!”

太监哆嗦着说:“是……是……”

皇帝深吸一口气:“传旨,封白明轩为玉妃,再加侍女太监各十人,所有用度全部随他自己高兴,内务司全听明月宫调遣。”

太监说:“是,陛下。”

皇帝说:“让苏显琛来御书房,朕要好好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家是九和镇老族,已经在九和镇住了九代人,一直生活富足为何要参与前朝谋逆?

皇帝又开头痛了。

他好像想起了一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忘了。

苏显琛是国舅,是他生母的亲弟弟。

皇帝从痴傻中挣脱洪湖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的舅舅苏显琛。

太监急忙掏出香瓶递到皇帝鼻尖上:“陛下!陛下您不可思虑过重!传太医!传太医啊!”

皇帝摆摆手,疲惫地说:“摆驾明月宫。”

他贪恋着那具消瘦的身子,他渴望着那个总是冷冷淡淡不肯对他笑的人。

去看一眼。

他只要去看一眼就好。

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

不发火,不闹事,只要看一眼就好了。

皇帝前二十八年的人生已经被全被清除,治病的过程好像也让他失去了更多能力。

他不知道该怎么拥有一个人,于是只能死死抱住,连喘气的空间都不肯给对方。

或许这样说不对的,可他害怕,害怕他一松手,那一缕飘飘摇摇的月光就不见了。

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过去,怎么敢再放开一份随时会失去的未来。

皇帝站在明月宫门口,沉默着仰头看着阁楼上半掩的窗户。

明月宫的宫女有点害怕,站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皇帝深吸一口气,问:“玉妃这几天状况如何?”

宫女低声说:“娘娘有些嗜睡,却总也睡不好,常常做噩梦。”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他现在在睡吗?”

宫女说:“娘娘半个时辰前刚醒,现在还没睡下。”

皇帝说:“朕进去看看他。”

白月光如今已经怀孕七月多,双胞胎的孕肚格外大,让他行走都有些困难。

可挺着那么大的肚子,人却一日比一日憔悴了,清雅俊美的脸上失去了神采,如画的眉目间一片荒凉。

被皇宫困住的鸟儿一点一点失去了生命力,落下铁锁的狱卒却也成了笼中困兽,咆哮挣扎着不知该撞向何方。

白月光看见皇帝,慌忙起身要跪:“陛下……”

皇帝猛地上前一步,心情复杂地把人搂在怀里,面无表情地说:“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下跪,就是想让朕心中不忍吗?”

白月光苦笑:“陛下……”

皇帝心中有愧,格外温柔地把人抱回床上,深吸一口气,说:“朕听说你这几日总是做噩梦,怎么回事,太医院开的安神茶没有效果?”

白月光摇摇头,有些恍惚地低着头。

他这几天总是梦见父母亲人,那些梦血淋淋的,断裂的手足在血泊中抽搐,母亲鲜血淋漓的头颅落在地上,恨恨地控诉:“都怪你这个惹祸的怪物……都怪你……”

白月光窝在皇帝怀中,声音犹带着梦魇中的惊惧颤抖:“陛下,臣妾……臣妾想通了,日后乖乖留在宫中,一生侍奉陛下,求陛下……求陛下不要因为臣妾之过,牵连父母家人……求陛下……”

皇帝以前最爱看白明轩崩溃难堪的模样,可现在,他却已经听不得白月光一声哀求。

怀中人每一声哀切的“求陛下……”都像一柄利刃重重的插进他胸膛里,剜着他心中遥远模糊的那缕柔情快活。

若是在三天前,他定会痛痛快快地答应,再也不动白家,只求白明轩在宫中过的能快活一分。

可今日……可今日……

他却再也不能说出那样的话,再也不能信誓旦旦地许诺会保住白家上下的性命。

谋逆大罪,是君王最痛的逆鳞。

无论龙椅上是多么贤明宽厚的君王,无论谋逆之人是何等尊贵受宠的身份,只要谋逆之事败露,君王只有赐逆臣一死以震君威。

皇帝心中百味杂陈,抱着怀中温软乖顺的躯体,却痛苦得想要发疯。

白家涉及谋逆一事,由国舅苏显琛亲自审讯,闹得朝野沸腾天下皆知。

唯独明月宫中的刚承圣恩的玉妃仍然一无所知,在夜夜梦魇中开始吃斋念佛,求父母此生平安。

宫中的小侍女是新来的,还不懂事,总是笨手笨脚弄死院子里的花。

玉妃对待下人宽厚,也不甚计较,只是让她把死花早些丢出去,放在眼前越看心里越是凄凉。

小侍小心翼翼地探头:“娘娘,您……您好几天没有好好用膳了,虽然此番变故着实折磨人,可您要是垮了,谁还能救白老爷和白夫人啊?”

白月光在恍惚中踉跄着抬头,眉目凄远恍若在梦中:“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我父母怎么了?他们……他们出了什么变故?他们……他们……”

白月光腹中一痛,那些夜夜纠缠的噩梦纷至沓来,他脑中一片痛楚,毫无知觉地混到在地上,耳边只剩了宫女太监们焦急的惨叫声。

白月光又一次陷入了噩梦中。

他梦到自己欢喜地一路狂奔着回到白家,大喊着爹娘。

可白府中却一片死寂,只有呼啸的风声冷冷割着脸颊。

鲜血从台阶上缓缓流下来。

白月光颤抖着抬头,看到他的父母端端正正坐在祠堂两侧,面容青白,神情冷肃,脖子被划开一条大口子,鲜血不停地流。

白月光哭着扑倒在父母膝下,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试图帮父母止住血:“爹……娘……爹……娘……”

娘亲灰白的眼睛木然看他,眼底是彻骨冰冷的恨意:“都怪你。”

白月光颤抖着,任由娘亲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手。

父亲也在看他,灰白眼珠里带着厉鬼般的死气:“都是因为你这个祸害,都是因为你!”

白月光惨叫着从睡梦中惊醒,被一股大力勒得脊椎都快断掉了。

他睁开眼睛,看见了皇帝的脸。

皇帝沉默地看着他,缓缓松手。

白月光艰难地撑着身子跪倒在床上,眸中带着泪:“陛下……臣妾屡次冲撞陛下,臣妾有罪,是臣妾错了。求陛下惩罚臣妾,臣妾无怨无悔。白家二老年事已高,求陛下开恩,求陛下不要再因臣妾的过错降罪白家了!”

他已经彻底抛弃了尊严,用最卑微的姿态祈求君王的宽恕。

可居高临下的帝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神情淡漠地说:“你以为朕是什么残暴昏君,为了后宫琐事就要杀人满门吗?”

白月光狼狈的泪水挂在清俊的脸上,再也看不出半点昔日历州白公子的清贵模样。他散乱着长发,额头抵在皇帝的龙袍上,低低地抽泣着:“求陛下…………”

皇帝狠狠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来了,眼底带着怒气:“白明轩,白家犯的是谋逆大罪,你当真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白月光呆住了,震惊痛苦和难堪在他脸上复杂地交织着,绝望的泪缓缓滑落在皇帝的大手上。

白月光颤抖着,轻轻地哽咽:“陛下……不……不会的,白家不可能谋反,白家不可能谋反的陛下!”

皇帝说:“白明轩,朕喜欢你,朕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得魂都飞了。所以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朕都会答应,朕可以给白家封官赐地,朕可以让他们享受世间一切殊荣。可他们竟然与前朝反贼有牵连,白明轩你告诉朕,他们不该杀吗!”

白月光狼狈地哭着:“不会……陛下……白家不会谋反,求陛下彻查清楚……求陛下……臣妾求陛下……”

皇帝深吸一口气,说:“朕会彻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这句话,皇帝沉默着离开了。

白月光呆呆地跪在龙床上,慢慢抬起脸,从铜镜中看到了自己模糊的模样。

亵衣凌乱,头发披散,大着肚子卑贱地跪在龙床上,哭着哀求那个毁了他一生的人。

他如今,竟已变成了这般模样吗?

白月光跌坐在床榻上,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脸。

他的家人……他斩碎了自己的傲骨想要护住的父母,到底还是要死在皇权之下了。

他不知道白家究竟有没有牵扯到谋反之中,他想不出让白家谋反的缘由。

如今……如今他还能做什么?

他还能牺牲什么去拯救他的父母亲人。

门“吱呀”一声响,已经离开的皇帝又折回来,神情复杂地看着床上在崩溃边缘摇摇欲坠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白明轩,朕答应你,无论如何会留下你父母的性命。”

白月光眼角泪痕滑落,来不及细想,他紧紧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哽咽跪拜:“臣妾谢皇上恩典……谢皇上……”

皇帝见不到白月光这个模样,他拳头紧握,沙哑着声音说:“好好歇着,你腹中的孩子若出什么事,朕可不会让太医院保两个野种。”

白月光已经不在乎了。

他只要父母活着,只要皇帝肯饶他父母活命,就算被操流产他都不在乎了。

白月光恍惚中知道,他并不是白家的孩子。

年幼时的记忆很模糊,可他到底是记得的。

他是白老爷和夫人进京做生意时捡回来的弃婴,这具畸形的身子就像传说中的祸兆,常人往往避之不及。

可白家夫妇却把他带回家,当亲生儿子小心呵护着养大,从未嫌弃过他的身子,也不惧怕会招来灾祸。

可他到底是给白家带来了灾祸。

白月光紧紧抱着自己,腹中的孩子隐隐作痛。

他的父母,会活下来没……

陛下答应他了,陛下已经答应他了……他的父母会好好的,陛下答应他了……

皇帝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谋逆大罪,怎能不杀?

可他见不得白明轩那副崩溃绝望的模样,见不得那个曾经清贵倨傲的白家少爷露出那般卑微不堪的模样。

那个让他看了一眼就魂不守舍的皎皎白月,怎么会变成如今的这样?

皇帝心口一颤一颤地生疼着,他像个不小心摔坏了自己最喜欢玩具的孩子,捧着残片号嚎啕大哭。可除了继续捧着,他却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能修复心口挚爱的人。

他的过去一片空白,没人能教他该怎么弥补和偿还。

国舅苏显琛已经在御书房等了很久。

但他看上去并不着急,只是有些无奈:“陛下,白家出事,玉妃娘娘必定情绪不稳,你要多去陪陪他。”

皇帝不想和旁人聊起白月光的事。

他就像一个小孩子,霸道地独占着明月宫和宫里的人,不愿被旁人沾染半分,哪怕是白明轩的名字,他都不愿意出现在旁人口中。

皇帝坐在御案后,淡淡地说:“国舅,白家谋反的消息,你是如何得来的?”

苏显琛说:“是白崇山的一位老友杨谂揭发的。他自幼与白崇山一起长大,是发小也是同窗。白崇山给反贼送银子的时候,他正客居在白家。”

皇帝皱眉:“这人现在何处?”

苏显琛说:“回陛下,此人已经在殿外等候。”

皇帝低头看着供词,说:“让他进来。”

杨谂身量不高,细眉长目,带着一股清苦冷肃之气,不卑不亢地行礼:“草民参见陛下,参见苏大人。”

皇帝看完供词,抬头想要问杨谂些事情。

杨谂那双冷肃长目与他对视,皇帝一晃神,竟忽然觉得头痛欲裂胸闷难当。

空白的记忆之海中凭空泛起了波澜,滔天痛楚骤然间席卷四肢百骸。

太监尖叫着喊:“传太医!快传太医啊!!!”

皇帝做梦了。

他总是做梦,前半生所有空白的记忆,好像都要靠这些混乱的梦境补上一样。

他以前梦到最多的,是树林,是山野,是郁郁葱葱的老树和咆哮狂奔的老虎野狼。

可这个梦很痛,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哭嚎声,还有皮肉筋骨无处不疯的痛楚。

一双凄苦冷肃的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小眼珠里是恨到颤抖的癫狂快意。

皇帝奋力挣扎着,咆哮着冲出了那片迷雾,一头扎进了万丈悬崖之下。

他终于从梦中醒过来,身上已经被太医扎成了刺猬,房间里飘浮着清冽檀香。

皇帝疲惫地深吸一口气:“国舅呢?”

太监说:“陛下,苏国舅去狱中提审白家夫妇了。”

皇帝急忙说:“传朕口谕,无论白家是否牵连谋逆之案,都要朕亲自处置!”

太监应下,快步出去找小太监传话。

皇帝脑仁还在一阵一阵地疼着,他勉强整理思绪,问:“那个说白家造反的杨……杨什么,去哪里了?”

太监说:“苏国舅见您身体不适,就先让杨谂去他府中看管着,等陛下精神好些了,再审不迟。”

皇帝揉着额头。

他觉得头很痛,很疲惫,困得睁不开眼睛。

他真的需要休息了,混乱的脑子无法思考,更无法让他找回自己的记忆。

只要白家老爷夫人还活着,他休息一会儿……也不会有什么的……

就眯一会儿……

大理寺牢中,苏显琛带着一点疑惑见到了白月光的父亲。

他也不明白,白家世代富足殷实家世清白,在历州颇有威望,为何会想不开牵扯进谋反这种事里。

白崇山坐在牢房中,沉默着与他对视,半晌才缓缓开口:“苏大人。”

苏显琛有点意外:“你认识我?”

白崇山说:“苏大人的相貌,与莘妃娘娘有几分相似,草民一见便想起来了。”

莘妃是苏显琛的妹妹,在先帝后宫中独受恩宠。

可后来,莘妃却生下了一个畸形的婴儿,此婴生的诡异可怖,皇帝惊怒,令皇后派人铲除妖物,以免这不详的皇子为江山带来祸害。

莘妃也因此被打入冷宫,很快郁郁而终,以至苏家几十年来不得圣心,被压制的十分难受。

苏显琛听出这白家老爷放佛竟与他妹妹有旧,心中郁郁着一股无名之怒。

苏家就是因为莘妃生下妖物才憋屈了这么多年,他大好年华都被葬送,直到重新寻回那个被扔掉的皇子借机夺权,才重见天日。

苏显琛对妹妹怀着怨愤,脸上却一副哀切追思的模样:“先生认识在下的胞妹?”

白崇山说:“昔日我与夫人在京中被构陷,说莘妃娘娘心地善良,劝陛下令京城府尹重审此案,我与夫人才得以洗脱罪名回归故乡。”

苏显琛问:“后来呢?”

白崇山说:“后来我和夫人再次入京行商,有缘面见莘妃娘娘的侍女,却得知娘娘快要生产,总是郁郁寡欢。皇子降生后,京中一片慌乱,我曾听闻宫中处理事情的时候,会从宫城西北角扔进护城河中。于是我便与夫人去那里,竟真的捡到了一个身体畸形的婴儿。”

苏显琛脸色铁青,却极力作出关切妹妹和侄儿的模样:“后来如何?那个婴儿呢?”

白崇山抬起头,看着那位苏大人。

这是莘妃娘娘的亲哥哥,这些年来也一定在拼命寻找着自己可能还活着的侄儿。

血肉至亲,这才是那个孩子真正的血肉至亲。

白崇山说:“我和夫人谎称那是我们的孩子,带他离开京城,带回到九和镇把他养大。”

苏显琛心中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白家那位少爷,也是天生畸形,原来……原来那才是莘妃的孩子。

苏显琛到底是个老奸巨猾的人,他问:“京城进出的文牒都写着进出人等男女老幼,你如何能带着一个多出来的孩子出京?”

白崇山脸上流露出了苍然哀凉的神情,他看着监牢小小的窗户,抢镉幸宦乒饴湓诹颂锁上。

他沙哑着声音说:“当时……当时我和夫人带着小儿子进京,为了留住莘妃娘娘的血脉,我们把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了故友,想日后再想办法带回家中。我以为……我以为不过再等两三年,等风头过去,就想办法把我的儿子带回家。莘妃娘娘对白家有大恩,草民……草民万死不足为报……”

苏显琛手脚冰凉。

当年莘妃产子之后,苏显琛为显护国忠心,在皇后亲信的监视下亲自把那个刚出生的孩童用油布包裹捆牢扔进护城河。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又被包在油布里,很快就会被憋死。

他比世上所有人都确定莘妃生下的皇子已经死了,所以才肆无忌惮地从历州找到一个疯疯癫癫身体畸形的野人,伪造身份冒充皇子送上了龙椅。

可那个皇子却没有死,反而阴差阳错再次回到皇宫中,一无所知地深陷在权力的漩涡中。

苏显琛为夺权谋划了三十年,竟算漏了最最重要的那颗棋子。

白明轩的身份若暴露,他和皇位上那个野人都要被四方诸侯借机讨伐处死。

苏显琛嘴角微微抽搐,可他站在逆光中,白崇山什么都看不见。

白崇山只听到了苏显琛低沉关切的声音:“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白崇山说:“只有草民和拙荆。”

苏显琛顿了一下,问:“杨谂呢?”

白崇山惊愕仰头:“杨世兄?他不知道这件事,他……”

苏显琛轻声说:“便是他,告发白家参与谋反。”

白崇山惊怒起身:“杨世兄怎会,怎会……”

杨谂与他同窗数载,情同手足,两家向来相互照拂。白崇山为了救恩人之子铤而走险,就是……就是把自己的亲骨肉托付给了杨谂……

可是……可是后来,杨谂却传信给他,说孩子走丢了,找不到了。

当时天寒地冻,白崇山派人上山搜寻,最后也不过找到了一片染血的碎布。

白夫人哭得一病不起,白崇山亦是心神俱碎。

他们夫妻二人仍然相信着十余年与杨谂的情分,全然托付百般信任。甚至从未想过,儿子失踪,或许是杨谂故意而为。

现在想来,那时一个六岁的孩子消失在大雪里,难道真的就只是孩子调皮走丢了吗?

杨谂恨他至此,又怎会好好对待他的孩子?

那些他与孩子遥遥相隔不得见的时光里,杨谂……杨谂到底做了什么?

可白崇山没时间再去思考这个问题。

苏显琛沉默着离开牢房,低声对自己的亲信说:“白崇山和他的夫人,三个时辰之后死在这里,绝对要死的干干净净!”

皇帝深陷的遥远的梦中。

他的梦总是充斥着慌乱和疼痛,荆棘和棍棒轮番而至,有时候他会看见枝头掠过一群尖叫的野鸟。

唯一的温柔就是那座布局精致错落的院子,院里种着花,亭中摆着酒。

那是他梦里的神仙。

神仙白衣胜雪,在亭中轻轻地说:“想吃东西就过来,不想吃就滚回你的房间去。”

那个温柔漂亮的神仙真凶,可他一点都不生气。

这是他梦中唯一可以不受折磨的地方。

皇帝睡了很久,他从来没睡过这么久的时间。

他缓缓睁开眼睛,恍惚中看到梦中仙人正坐在他床边。

太监宫女欢喜地喊起来:“陛下!陛下醒了!陛下!!!”

皇帝终于看清楚的床边的人。

不是梦中的神仙,却比梦中的神仙更让他欢喜。

是白明轩坐在床边,温柔担忧地看着他。

皇帝心里洋溢着快乐,脸上却臭屁哄哄地想要保持住皇帝地威严。

他轻咳一声,威严地问:“你担心朕?”

白明轩垂眸:“是,陛下。”

皇帝乐颠颠地故意说:“朕不过是有些头痛想歇会儿,你跑到蟠龙殿来,小心被那些舌头长的老头子骂你不懂宫中规矩。”

白明轩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陛下,臣妾想问陛下,臣妾父母涉嫌谋反一案,可查清楚了?”

皇帝心里凉了下去,半晌才缓缓说:“你过来,就是为了问朕这句话吧。”

白明轩察觉到皇上的怒气,慌忙跪下:“陛下恕罪,臣妾……臣妾一时心急,求陛下恕罪。”

皇帝深吸一口气,头颅里还在隐隐作痛:“来人,去大理寺找苏显琛,如果白氏夫妇未曾涉及谋逆之罪,就放他们回乡。”

白明轩终于松了口气,颤抖着跪在龙床边:“谢陛下恩典……”

皇帝坐起来,扶着额头咬牙切齿地说:“滚。”

白明轩仰头,慌张无措:“陛下……”

皇帝怒吼:“滚!”

白明轩知道自己再一次得罪了那个倨傲暴戾的君王。

他魂不守舍跌跌撞撞地回到明月宫里,强烈的不详预感中呆呆地看着院中枯死的花。

宫女小心翼翼地端来热茶:“娘娘,喝口水吧,陛下都答应您放二老回乡了,您怎么还慌着呢?”

白明轩心神不宁地看着远方,不小心打翻了瓷杯,白皙的手背被烫红了一片。

宫女惊呼:“娘娘!”

白明轩却再次冲出了明月宫。

他要去见皇上,他要亲眼看着他的父母安然无恙离开京城。

白明轩扶着肚子一路踉跄狼狈地跑到蟠龙殿,想要再次向暴怒中的帝王低头认罪恳求宽恕宽恕。

他害怕,害怕自己方才的举动,会再次把家人推入危险之中。

白明轩来到蟠龙殿门口。

殿中似乎有人在议事。

国舅苏显琛背对着他,对坐上的皇帝说:“陛下,白崇山和他的夫人,半个时辰前死在了牢房里。”

白明轩眼前一黑,此身恍若还在梦中。

守在门外的小太监慌忙大喊:“玉妃娘娘!玉妃娘娘!”

白明轩摔倒在蟠龙殿外的台阶上,肚子撞在台阶上,巨痛袭来,鲜血直流。

他的父母……死在了牢房里……

皇帝答应他了,皇帝答应过他无论如何会保住他父母的性命,答应他只要查明真相就放二老回家。

他信了,为了保住自己养恩深重的父母,他愿意在皇帝面前做出任何谄媚卑贱的模样。

可那个暴君却骗他。

那个暴君骗了他!!!

他肚子很痛,心也痛得发抖。

宫墙里的阳光冷冷地照在白明轩身上,痛到惨白的消瘦脸颊上汗泪交融。

他是个祸根,他……谁都护不住。

玉妃娘娘昏倒在蟠龙殿外,腹中胎儿受了惊撞,血流不止,竟是要提前分娩了。

白明轩在剧痛中昏昏沉沉地惨叫着,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半开半合的眸中一片灰白。

宫里的老婆子在他耳边喊:“撑住!玉妃娘娘!撑住啊!”

白明轩木然地流着泪。

他撑不住了……他……再也没有撑下去的支柱……

当初忍着屈辱折磨困居宫中,生不成死不得,是怕父母亲人因他而受到灾祸。

可如今……如今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如此卑贱不堪地活下去……

肚子好痛,痛地快要炸开了。

他的孩子快要死了,他……他也快要死了……

明月宫外,皇帝正愤怒焦虑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对着门内大吼:“怎么样了!朕问你们白明轩到底怎么样了!”

可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太医和婆子都在竭尽全力想要保住玉妃娘娘的性命。

可再好的医术,也救不了一个心如死灰的人。

皇帝呆呆地站在明月宫门口,叮铛作响的珠帘挡住了他看向白明轩的视线。

他看不见他爱的人,就像他被什么东西挡在了自己的过去之外。

他太傻了,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

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

这些日子,他根本没有走进过白明轩的心里,只是拿父母当威胁,逼迫那缕清清冷冷的高天白月向他屈膝服从。

可他错了,他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那缕白月,他从来没有让白明轩认真地看他一眼。

如今……如今白家父母不明不白的死在牢房里,他再也没有了威胁白明轩的把柄。

他该怎么办?

他该做些什么才能留住他这辈子唯一的惦念!

皇帝慌得手足无措,他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疯了一般强行闯进产房里,不顾下人们的劝阻哭求,紧紧握住白明轩的手,含着泪怒吼:“白明轩!白明轩!朕不会放你走的,朕绝对不会放你走的!白明轩你听见了吗!哪怕你现在死给朕看,朕也要把你的尸体日夜压在龙床上,白明轩!!!!”

白明轩耳边回荡着皇帝声嘶力竭的威胁声,心中却悄悄回荡起了笑意。

蛮横的君王依旧那般凶狠霸道,可他却再也不害怕了。

父母已死,羁绊成灰。

这世上疼他爱他的人,都已经死在了天威之下。

他还有什么可惧怕,可恐慌的呢?

腹中的孩子不知生死,肚子疼得他意识模糊。

可白明轩看着床边歇斯底里的皇帝,微笑着,慢慢抬起颤抖的手,在模糊的视线中摸索着抚摸上了皇帝英俊硬朗的脸。

皇帝慌忙间靠的更近:“白明轩,你看着朕,朕有话对你说,朕命你活下来,朕有话对你说!!!”

白明轩听不太清身边的声音了,指尖触碰到了一点水渍,他恍惚着想,如今天色寒冷,这个暴君怎么还出了一头汗呢?

皇帝颤声说:“白明轩……朕……朕错了……朕向你认错,朕错了行吗!”

血腥气浓烈得呛人,空白的记忆之海在剧烈的煎熬中痛得天翻地覆。

皇帝想起了梦中的那座院子。

小桥流水,碧瓦白墙。

灿白的梨花开得烂漫似雪,清清冷冷的仙人披着长衣从回廊中向他走来:“我爹已经被你气得出门云游去了,如今白家没人训斥你,以后来饭堂和我一起吃饭。”

白花簌簌落落地飘在风中,九和镇悠然明媚的阳光下,清冷如画的眉眼悄无声息地烙印在他混乱痛楚的魂魄中。

白明轩……

是他尚且痴傻混乱的年岁里,在白家素帐里像条疯狗一样要了白明轩的身子……

从来都没有什么野男人,那个让白明轩怀上孩子,让他嫉妒到发疯甚至伤害了白明轩的男人,原来……原来本就是他自己。

他曾经因嫉妒而施加在白明轩身上的凌辱和折磨,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才能呵护偿还。

皇帝张开嘴,说:“白明轩,朕想起来了,朕……”

他话音未落,白明轩却抽出他发冠里的那支簪子,微笑着插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一簪穿喉,鲜血喷溅。

一心求死的人,绝不肯给自己再留下半分生机。

明月宫中传出了天子撕心裂肺的哭嚎:“白明轩!!!!!!”

白明轩脸上带着解脱的笑意,昏死在血泊中。

他一生都在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活着,掩饰着自己的身份,收敛着自己的爱恨。

今天,他终于彻底结束了煎熬,痛痛快快地含笑归去。

阴曹地府奈何桥,忘川河边的彼岸花开得淋漓尽致,繁华更盛人间。

白明轩见到了他的父母,两位老人家为他这个畸形的孩子担忧烦恼了一辈子,最后却也被他牵连而死。

白明轩张开嘴:“爹……娘……”

两位老人回头对他微笑,摆摆手示意不必再送。

白明轩有心追赶,却被困在原地无法前行,只能看着两位老人并肩走上奈何桥,喝了孟婆汤,跳下往生崖。

从此父子缘尽,再不复来生。

白明轩清泪滚落,眼前渐渐模糊,再看时,却又回到了昔日的白家。

阳光明媚,碧瓦白墙,下人们捧着些东西走过,笑着说:“小少爷回来了?”

白明轩抬起头,看到墙角的杜鹃花架边蹲着一团巨大的东西,像座小山一样。

小山听到声音,慢慢站直身子,一头乱发满脸胡子,只剩一双凶悍明亮的眼睛还露在外面,对着他又凶又傻地呵呵笑。

白明轩看着那野人新换的衣服又弄上了泥土,又气又无奈:“你在干什么?”

野人说:“种花。”

白明轩说:“跟我进来,以后离花花草草的远一些,别又沾一身泥灰。”

他带着那个莽撞野人进屋里换衣服。

刚关上门,野人高壮的身体就迫不及待地压上来,把他按在书桌上像觅食的野兽一样劈头盖脸地亲下去,亲得白明轩满脸口水,嫌弃地推野人的胸口:“不许……嗯……你个野兽……脏死了……”

野人蛮横地压制住名门少爷弱不禁风的身体,肆无忌惮地舔咬着白明轩柔软的唇,边亲边含糊不清地低喃:“好甜,桂花味儿……”

白明轩放弃了。

这只野人自从在他身上开荤之后,一看见他就会像饿急的野兽一样往上扑。

有时候清醒些还知道避人,真疯的时候在院子里都会不管不顾地撕扯他的衣服。

白明轩握着拳头在野人的大脑袋上锤了一下,被亲得上气不接下气,衣服什么时候被撕烂的都不知道。

这臭野人力气太大,名贵的云丝缎在他手里比宣纸还好撕,轻易就成了碎片。

白明轩看着自己两条长腿赤裸裸地搭在野人身体两边,被碎步半掩的雌穴又羞又怕地流出了水。

野人被骚水的腥味吸引,野兽一般沿着白明轩的胸口和小腹嗅到下面,掀开撕碎的布料贪婪地凝视着那两个不停颤抖收缩的嫩穴。

白嫩饱满的两瓣肉唇微微张开,肉缝里露出一点嫩红的水光。

野人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舔开肉缝,整张大嘴贴上去,连啃带舔地吸弄着肉缝里香甜的蜜汁。

白明轩舒服得发颤,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

雌穴上方敏感的小肉粒被野人粗糙湿热的舌头用力舔着,剧烈的快感让雌穴里的水一股一股泄洪似的往外流。

野人跪在白明轩双腿间把那两个香甜流水的骚穴都吃了个够,才焦急地掏出两根巨大的肉棒,威武地在白明轩面前高高翘着。

白明轩害怕地闭上眼睛,两个骚穴里的水却越流越多。

他要挨操了,要被这个凶悍的野人用两根大肉棒彻底肏开,或许会哭叫,会求饶,甚至会被凶悍的野人直接肏得昏死过去。

两个鹅蛋大的龟头缓缓靠近他的身体,滚烫的肉块硬的像石头,刚一戳进去,白明轩就腰腿酸软,颤抖着呻吟:“嗯……不……”

野人凶悍的眼底闪过兴奋的光,两根粗硬巨物也不顾白明轩能不能受得了,凶狠地一捅到底,把花心和菊心都顶得酸痛酥麻。

白月光大张着双腿,在野人蛮横的操干下像被强暴一样哭着哀求:“混账……啊

……慢点……出去……啊……太大了……唔……出去……”

野人边操边嘲弄着白明轩的矜持和矫情:“明明爽得喷水,看见我的大鸡巴就馋,却一挨操就哭着说不要。白公子,你这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坚硬粗大的肉棒在柔嫩的内壁里疯狂进出着,龟头顶着骚心,青筋刮着嫩肉。野人胯下粗硬蜷曲的阴毛戳在白明轩肉缝中敏感淫荡的小肉粒上,三处同攻的快感让白明轩崩溃似的哭着想逃。

他一生都在惧怕这件事情。

畸形的身体是羞于见人的秘密,于是性事也成了禁忌。

他害怕被看到,害怕被接近。

直到那个时疯时好的野人出现,蛮横地撕裂他的衣服,强行舔湿了他的雌穴,让他畅快淋漓地发骚发浪,被操得满肚子都是滚烫浓精。

依恋的情绪慢慢在心里萌芽,白明轩羞耻地吞吐着两根滚烫的巨物,唇缝中溢出一声比一声甜腻的呻吟:“嗯……啊……不行了……满了……”

白明轩在荒唐模糊的世界里被凶狠的野人按在个个角落里猛操,雌穴和菊眼都被插得红肿酸软,灌进去的精液又被插出来,像撒尿牛丸一样汁水喷得满地都是。

那个野人就好像永远不会疲惫一样,粗壮的肉棒在他身体里换着花样抽插,还要撕开他的上衣叼着软嫩的小奶头咕叽咕叽吸奶。

白明轩被操的没力气了,虚弱地瘫软在野人壮硕的身体下面,张开腿露着奶头挨操,喉咙已经哭到沙哑,只能软绵绵地哀求:“慢一点……嗯……不行了……歇一会儿……嗯啊……让骚穴歇一会儿……”

野人慢慢抽插着问:“歇哪个骚穴,前面的,还是后面的?”

白明轩胡乱说:“前面……嗯……受不住了……”

野人坏笑着说:“好,让白公子前面的小骚穴歇着。”

他抽出两根巨物,猛地把白明轩翻个身压在床上,两根还硬着的大肉棒一起挤进了红肿柔软的菊穴里。

荒唐一场,惶惶一生。

白明轩坐在故园小亭上,看着荷花锦鲤,提笔勾勒。

那个野性未退的野人又去折腾院子里的花了,弄的自己一身泥灰,管也管不住。

白明轩在这片安谧舒适中有些恍惚,七月里的太阳晒得厉害,那野人打着赤膊在太阳底下侍弄花草,也不嫌皮肉晒的疼。

白明轩叹了口气,对身后的侍女说:“去叫那个野人过来,屋里闷,午饭就在这亭子里吃吧。”

一壶琼花露,一碟凉油凤爪,冷面配着酸菜臊子肉沫浇头,夏日里人胃口不好,只能吃些清淡开胃的。

但野人不成,他成年累月地要吃肉,顿顿必有蹄髈肘子和一笼屉白菜包子大馒头,否则就吃不饱。

白明轩让侍女收了画上菜,他慢慢挑着冷面吃,对面的野人啃蹄髈啃得叽哩呼噜,十分讨人厌。

白明轩微微皱着眉:“小声些。”

野人立刻听话地小口啃。

白明轩扶着额头。

除了那档子事儿之外,这个野人其实很听话,就是……实在野性难驯,就像脑子里缺了一点常人都有的线,做事从不考虑自己的行为是否符合常理。

白明轩叹了口气。

野人啃完了猪蹄髈,吃光了大馒头,拿拳头大的白菜包子当点心,边啃边去看白明轩的画。

白明轩生怕他那油乎乎的爪子弄脏自己的画,急忙说:“想看就看,别碰那画。”

野人说:“我不碰,你这副画的不好。”

白明轩懒得和一个野人讨论字画。

可野人却一本正经地说:“你给我画一张。”

白明轩嗤笑一声:“画什么?画一头猩猩?”

野人啃着大包子,含糊不清地嘟囔:“我脑子不好,怕忘了你是谁?”

白明轩恍惚中好像已经醒来,又好像仍在梦中。

当年……当年在九和镇,野人好像真的曾说过这样的话。

那个野人脑子有点问题,时而清醒些,时而疯傻些,有时候清醒了,也会说些煞人心口的话,那双凶悍的眼睛瞪着他,眼底却是孩子般脆弱茫然的光芒。

白明轩记得自己从来没有给野人画过画。

他是历州最有名的才子,入画的不是秀丽山河便是倾国佳人,怎会去画一只大猩猩浪费笔墨。

可他恍惚着坐在故园小亭里,夏日燥人的风穿过纱帐徐徐抚过面颊。

他看着那个野人沉默的背影,轻声说:“好。”

野人长什么样子?

九尺有余的身形,肌肉喷张的手臂。

衣服总是乱糟糟的,头发胡子盖着脸,只露出那双带着疤痕的凶悍眼睛。

白明轩坐在明月皎皎的梨花树下,边回忆,边蘸着浓墨在宣纸上细细勾勒。

那是一双如星如夜的眼睛,痴傻的时候像条狗,清醒的时候又阴沉得可怕。

白明轩画着画着,却画出了另一个人。

龙袍狰狞,金冠束发,长眉之下是不怒自威的天子容颜,正在画中阴狠地对他冷笑。

白明轩痛得惨叫,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跌倒在地上,挣扎着向前:“不……陛下……不……不……”

鼓胀的孕肚撑开了腰带,婴儿濒死的啼哭声凄厉地响在耳边。

白明轩被皇帝抓住头发扯回原地,暴戾的帝王在他耳边低喃:“别走,明轩……明轩……朕不会放你离开,朕生生世世都不会放你走!”

白明轩流着泪痛苦摇头,腹中胎儿疯狂挣扎着。

那年他奉旨前去历州行宫侍驾,父母说,伴君如伴虎,白家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他万事小心平安归来。

朋友们说,陛下南巡时召当地才子名流赏画品茗是常事,不过数日便能领赏回来,何必忧心。

可他那一去,却与前尘旧人断离天涯。

那一日……那一日皇帝让他回家告别,他为何不肯下轿?为何不肯与父母想见!

因为他怕,因为他心中羞耻,因为他怕父母责难。

于是,奉旨离家那一日,原本以为数日便回,没想到却成了此生永诀。

白明轩跪在奈何桥头,看着父母远去的背景嚎啕大哭。

他这一生总是端着憋着,非要到九泉之下不可追,才哭得如此歇斯底里泣不成声。

回不去了……

九和镇里那些风暖天明静谧闲适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物成他物,人非旧人。

此心已去黄泉路,留得草木无用身。

皇宫中,难产昏迷的玉妃娘娘,已经昏睡了半月有余。

白明轩非真正的女子之身,分娩本就艰难,更别说他一簪子插进了自己的脖子,能活下来已是万分不易。

皇帝每天下朝之后,就来明月宫守着。

他害怕白明轩睁开眼睛的时候看不见他,又生出寻死之心。

他脑海中那些前尘旧事依旧模模糊糊的,时而好些,时而疯些。

皇帝捧着白明轩的手,喃喃道:“明轩,朕记不清了……是朕的错,朕忘了好多事,到现在都没有全部想起来。你父母之死,不是朕的命令,但朕一定会彻查真相,把凶手千刀万剐。你别走,别离开朕,别走行吗……”

他想起了当年离开白家的时候,那个锦衣玉带的老人对他说:“你本是皇子,却被皇上和皇后丢弃在护城河中。如今老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你是想一辈子做个遭白家厌弃的疯傻野狗,还是做个能让白明轩倾慕于你的一国之君?”

他知晓自己肮脏粗野兽性未退,虽然白明轩对他百般纵容,却也不知日后又会如何。

他一生疯疯癫癫的在天堑山里乱闯,常年与野兽为伍,和蛇虫为伴,几十年来未觉不妥。

唯有遇到白明轩,让他想做个真正的人。

可他到底是只野兽,哪怕金冠束发披上龙袍,也不知道一个人该怎么去爱另一个人。

只会掠夺,只会占有。

皇帝头中又开始痛,他疲惫地埋首在白明轩白皙的掌心,贪恋着白明轩身上清冽冰冷的淡香。

白家父母的死因还未调查清楚,他胸中愧疚闷痛,却如在雾中寻踪,找不到线索。

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地疼着,皇帝恍惚中想起了告发白家谋反的那位白崇山的故友。

那双寡淡冷肃的眼睛遥遥看着他,便让他痛不欲生。

皇帝忍着脑海中的痛意猛地起身:“杨谂如今在何处?”

杨谂是个没什么用的人。

苏显琛派人试探过,他只知道白家和反贼有所牵连,却不知道白崇山夫妇和莘妃的旧事。

这样一个没用的人如果杀了,反倒会引起旁人怀疑。

于是苏显琛什么都没做,礼数周全地派马车把杨谂送回家,这件事就算尘埃落定了。

苏显琛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向来好糊弄的傻皇帝,居然派人把杨谂再次抓进了宫里。

杨谂依旧是那副形如槁木的冷肃模样,淡淡地与皇帝对视。

皇帝又开始头痛,他踉跄着扶住身边的太监,那股剧痛几乎要撑裂他的颅骨。

他记得自己在山野深林中踉跄求生,从一个边哭边啃野兔尸体的小孩子慢慢长成狩猎猛虎野狼的大人。

那些记忆有些煎熬,于是他总是不愿多想。

可是看到杨谂,他脑海中却猛然浮现了另一段记忆。

他看到一家农户,看到篱笆墙和满地走的鸡鸭鹅。

他那时候好小,被小鹅崽撵得满地跑,哭着喊救命。

一个干瘦阴冷的男人从屋里走出来,举着放羊的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地怒吼:“叫什么叫!死人了吗!哭棺材啊!”

小孩子疼得满地打滚,更加大声地哭嚎惨叫。

男人眼球都充着血:“哭哭哭,哭个屁!你再哭啊!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个白家的孽种!!!”

人的大脑会自动淡化那些太过痛苦的记忆,于是伴随着痛苦的那些话,一个孩子又怎么记得清。

杨谂坐在阴暗的牢房里,冷肃的双眼无喜无悲:“草民,参见陛下。”

皇帝挣扎着从幻梦中醒过来,站在牢房外忍着痛楚与那双眼睛对视:“杨谂,是你告发的白崇山谋反?”

杨谂淡淡地说:“陛下上次已经问过了,既然陛下不记得,草民就再禀报一次。是,是草民告发白崇山谋反,他与反贼勾结来往的账本,还是草民一手经办的。”

皇帝问杨谂:“你与白崇山自幼相识同窗数载,为何要告发他谋反?”

他查过了白崇山和杨谂的关系,旁人都说他们从小关系极好,后来各自婚娶,也是彼此照应互有往来。

杨谂家中贫寒,几度科举未中花光家产,之后多次受到白崇山接济照顾,也常常寄信给白崇山叙说旧情。

白崇山对杨谂十分信任,连给反贼的军资都是由杨谂经手。

可杨谂……杨谂为何要如此?

杨谂听到皇上这句问话,冷肃的脸上骤然跳起一点阴毒的笑意。

皇帝头中又是一阵剧痛。

模糊的记忆中,居高临下的男人脸上就是这样阴毒疯癫的笑意,狠狠捏着孩子稚嫩的下巴,喂进去一颗药丸。

他的头痛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太监们慌忙劝:“陛下,陛下您先回去歇息吧,这人就关在大牢里,您歇息好了再来审问也不迟。”

皇帝强忍着剧痛和晕眩,死死盯着牢房里那个人,怒吼:“你养过孩子吗?回答朕,你养过孩子吗!”

杨谂无所谓地耸耸肩:“养过一个小畜生几年,后来他自己跑了。”

皇帝彻底昏死在回忆斑驳的剧痛中。

他梦见了年幼的自己。

不过四五岁大的孩子,伤痕累累地躺在柴房里,在剧痛中意识模糊地抽搐着。

他太小了,总是听不懂那个大人自己碎碎念念的话,只觉得痛,只会不停地哭。

男人嫌他哭得太吵,就会喂他吃药。

那种药会让他暂时睡过去,伤口不会那么痛。

可当他醒来时,头里却痛得想要死掉一样煎熬。

记忆从此开始慢慢模糊,他有时候会忘记吃饭,有时候会整日整夜地不肯睡觉。

小小的身子围着篱笆墙一圈一圈地转,像一头失去思维的小毛驴,麻木地转着圈。

那个养大他的男人,恨他。

有一年冬天,天堑山下了大雪,连鸡笼里的鸡都被冻死了。

他在篱笆墙上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于是他爬出去,迷迷糊糊地走进了大雪纷飞的深山中。

从此深山孤野豺狼虎豹为伴,再也不问前尘是谁人。

他终于想起来了。

他想起杨谂是谁,他想起自己为何这样痴傻疯癫了半生。

头还在痛。

明明太医说已经把他体内的毒清理干净了,为什么他的头还是那么痛!

皇帝头痛得厉害,躺在床上冷汗直流。

太医匆匆赶来要施针,皇帝冲着他怒吼:“你不是说朕体内余毒已清,再不会复发了吗!”

太医吓得跪地磕头:“陛下,陛下恕罪,老臣不知,老臣不知啊!”

皇帝现在看见这个老太医就烦,推开侍奉的宫人踉踉跄跄冲下床:“滚!都滚!”

侍女吓得直哭:“陛下……陛下您要去哪里?陛下!”

皇帝痛得眼前发黑,怒吼:“朕要审问犯人!”

他想起了那么多事,那么多的过往和苦痛,他怎么能再等,他要手刃那个曾经虐待他折磨他的疯子!

牢房之中,杨谂依旧无喜无悲地坐在角落里,沉默着看着地上的蚂蚁。

皇帝脚步踉跄匆匆而来,一剑砍断牢房上的铁锁,冲进去就要杀了杨谂。

可他头太痛了,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连杨谂在哪里都看不清楚。

“为什么……”

一刹那间,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很小很小的孩子,连院子里的鸡鸭鹅都欺负他,每天最盼望的事,就是在田里干活的父亲晚点回来。

他那么怕,那么痛,一颗心在恐惧中颤抖着,身边陪伴他的只有永恒的绝望。

如今他已经长大,手握天下权柄,再也不必害怕一个瘦小的农夫。

可痛苦却扎根在心里,痛得他几乎握不住剑柄,嘶哑着怒吼:“为什么!”

为什么要折磨一个孩子,为什么要用那么深重的恨意看他。

杨谂抬起头,含着笑,轻声说:“谁让你是白崇山的儿子呢?”

皇帝耳边一阵轰鸣巨响,整个人如遭重击,剧烈的痛在脑中炸开,他的思维和记忆仿佛都要在这一击中炸成了灰烬。

皇帝扶着自己嗡鸣作响的耳朵和头颅,喃喃:“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为什么会是白崇山的儿子,如果他真的姓白,为什么这么多年白家从来没宣称过丢了一个儿子……

杨谂悠悠说:“那一年……我不记得是哪一年了,我那时还在京中,寒窗苦读要科考。白崇山和京城的妓女生了一个儿子,他怕自己的夫人知道,就塞给我,留下几块银子,说过几年等把夫人哄好了,就来接儿子回家。那小兔崽子和白崇山一样讨人厌,吵得我没法读书,我只好教训教训他。后来懒得打了,就喂他吃周公丸。后来那小兔崽子不见了,我还以为他在山上喂了野狼。没想到……呵,你倒真是命硬的像块臭石头。”

皇帝听不下去了。

杨谂是个疯子,是个比他还要疯狂的真正疯子。

他不是皇子……他……他是白崇山的私生子,是白家不要的孽种!

那他和白明轩……他和白明轩……

皇帝心中痛得缠成了一团。

可他不能倒下,他还要问清楚,他要知道这件事杨谂都告诉过谁!

皇帝长剑颤抖着在杨谂脖子上划出血痕:“这件事还有谁知道,还有谁知道!”

杨谂开心地笑着说:“若不是陛下在草民面前惊慌得如此有趣,草民也不会想到,那个消失在天堑山里的小兔崽子,竟会是陛下您啊。”

皇帝干脆利落地一剑斩杀了那个疯子。

他生不如死的那些前尘旧事,终于还是靠他自己斩落在黄泉之下。

他的头颅还在剧痛,可伴随着杨谂人头落地声音,终于还是舒缓了许多。

侍女颤抖着来扶:“陛……陛下……咱们回宫吧……”

皇帝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沙哑着声音说:“去明月宫。”

明月宫里,月未明。

皇帝跌跌撞撞地冲进明月宫里,一头栽倒在床榻前:“明轩……”

他那么绝望,那么痛,那么孤独。

“明轩……你醒过来好不好……你醒过来……你骂我,训我,你醒过来,我求你醒过来……求你……”

白明轩仍然沉沉昏睡着,任由旁人怎么呼唤哀求,都再也不肯睁开那双星辰清冷的眼睛。

侍女轻声说:“陛下,小皇子今天哭得厉害,太医开了些药,奶娘不敢用,让奴婢先来禀报陛下。”

皇帝有些头痛,艰难地撑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朕去看看他。”

那天白明轩一簪穿喉自尽在床榻上,那两个孩子卡在将生未生的半路上差点憋死,被产婆强行拽了出来,才保住命。

小皇子的那个出来的晚了,身体一直不好,夜夜惊梦总是哭得筋疲力尽。

皇帝来到那个小东西身边,小皇子还没哭完,沙哑着喉咙歇斯底里地哭着。

皇帝忍着头痛慢慢把小皇子抱进怀里,喃喃道:“你在害怕吗?朕也怕,朕怕你母后再也不会醒过来,朕怕他再也不会原谅朕了……”

小皇子察觉到父亲的气息,哭得声音低了点,委屈得一抽一抽。

皇帝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说:“朕带你去看母后好不好?你们还没见过他呢。他是这个世上,最好看最温柔的人,以前总是对朕冷冰冰的,可朕就是喜欢他,看到他就没了魂,像条傻狗一样。”

皇帝带着小皇子回到明月宫,轻轻把襁褓中那一团软绵绵的小东西放在白明轩身边,让他们紧紧挨着彼此。

小皇子不哭了,眨巴着琉璃珠似的眼睛,仰头看着沉睡中的那个人。

皇帝不知是头痛还是心痛,痛得他眼里泪水都要掉下来了:“明轩……我错了……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他长得好像你,你看看他,他好喜欢你,你怎么舍得不要他……”

白明轩徘徊在忘川河边,把前尘过往一一梳理回看。

九和镇的阳光总是暖融融地熨烫着心口,一年一年春去秋来,他过得不算痛快,却也顺遂安稳,衣食无忧。

那个一会儿痴傻一会儿清醒的野人还在院子里摆弄那堆半死不活的花,白明轩坐在高楼上俯身而望,淡淡地说:“别弄了,我不喜欢杜鹃,太难养。”

野人抬头:“你喜欢杜鹃。”

白明轩懒得再争执这种小事:“上来,吃饭。”

九和镇里白少爷的日子过得寡淡无趣,除了吟诗作画,就只剩一日三餐还有点滋味儿。

野人却偏偏是个尝不出味的粗人,吃什么精致东西都像牛嚼牡丹。

白明轩慢慢用着红薯奶油泥堆出来的花,野人坐在他身边撕咬着整只烤熟的火鸟。

白明轩叹了口气:“以后这种东西给他切好了再拿上来,省得他乱啃乱咬扰得别人都没食欲”

野人嘿嘿地笑,边啃边笑嘻嘻地瞄着白明轩清雅如画的那张脸。

天有些凉了,屋里生着火盆。

白明轩用过午饭后就开始犯困,坐在暖阁的椅子上,捧着一本书看了两页,就昏昏沉沉地想要睡着。

酒意沉沉销欲睡,浮生寥寥半日闲。

那个粗壮高大的野人蹑手蹑脚地靠近他。

白明轩听到了脚步声,却也懒得搭理那个时疯时好的大家伙,依旧半睡半醒地靠在椅子上。

那野人在屋里踢里哐当地不知在折腾什么。

直到白明轩快要被吵得睡意全无了,那野人才安静下来,悄悄把抬起他的双脚,放在了一个平整温暖的东西上。

白明轩睡意朦胧地慢慢睁开眼。

那野人用石头泥土做了一个小板凳似的东西,正好能放在火盆上。双脚踩着石头,温热不烫,在深秋的冷天里十分舒适。

白明轩微微笑了一下,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若旧梦如此,又何须再醒来。

皇宫里,正大雪纷飞。

明月宫里的那位主子,已经昏死着睡过了两个大年三十。

两位皇子都开始学着念诗了,他却还没有醒过来。

小皇子们下了太学,被奶娘抱着回寝宫。

如今两位小皇子是和他们的父皇一同住在蟠龙殿里。

这有些不合规矩,可痛失所爱的皇帝,只想和自己的骨肉至亲能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

两个小团子一进蟠龙殿就被奶娘放在地上,自己迈着小短腿扑通扑通跑过去,小奶音争先恐后地嚷嚷着叫父皇。

皇帝放下笔,一手一只小团子拎起来放在大腿上,问:“今天先生教了什么?”

小皇子开心地抱着父皇的胳膊:“先生教我们背诗。”

皇帝微笑:“学会了吗,背给父皇听。”

两个小团子立刻争先恐后地背起来。

“君未折杨柳,山川已暮光。吾本踏花去,何须吟断肠。”

皇帝从小在山野间长大,这些年才渐渐学会写字,孩子们背的诗,他听起来有些酸楚,却不甚明白其中含义。

皇帝问:“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先生讲过了吗?”

大皇子说:“先生说,这是一首送别诗。你还没折下那枝为我送行的杨柳,天色却已经很晚了,我是踩着鲜花一路远去,你又何必再唱那《断肠》的曲子。父皇,儿臣听了好难过……”

小皇子轻轻扯了扯哥哥的袖子。

两个小团子一起仰头看,却发现他们威严霸道的父皇,眸中落下一滴泪,悄无声音地浸湿了龙袍。

皇子们在蟠龙殿里用过晚膳,被父皇抱着去明月宫里看望母后。

母后总是在睡觉,懒洋洋地不肯看他们一眼。

皇帝轻轻地把两个小团子放在床榻上,两团粉嘟嘟的小东西就熟练地一左一右趴在了白明轩旁边,眨巴着大眼睛在昏睡的人身上蹭来蹭去。

大皇子委屈地嘟囔:“母后为什么还是不理我们呀。”

皇帝深吸一口气,轻轻抚摸儿子的头:“是父皇做错了事,你们母后不想理父皇了。”

这些年,他终于慢慢学会了做一个皇帝和父亲。

两个小团子上课累了,窝在母后身边就开始此起彼伏地打着小哈欠要睡觉。

皇帝叹了口气,蹑手蹑脚地退出明月宫,让宫人们好生照顾白明轩和两个小孩子。

白家父母之死他追查了两年,却半点线索都查不到。

这座浩大皇城中,他虽是一国之君,身边却总被迷雾蛛网遮挡,什么都看不清。

他生于山野之间,本就是脾气暴戾之人,怎么受得了这种处处受人牵绊阻拦的日子。

皇帝站在明月宫外的台阶上,还在隐隐作痛的头中浮现出昔日旧年九和镇里风雨温柔的景象,更加觉得心如刀绞。

明轩……明轩……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明月宫里,昏睡中的白明轩还沉浸在陈年旧梦里,那里春光正好,云游四方的父亲归来,给他们带来一坛好酒。

一家人聚在梨花下小酌慢饮,微醺对月。

野人终于学会了一点人样,至少不会再把老父亲气得再去云游一回。

这些事并没有真的在记忆中存在过,可白明轩已经不在乎此情此前是真还是梦。

若大梦至死,此生何欢。

一年又一年,宫中的杜鹃开了又谢。

小皇子们每天都长得更高一点,跌跌撞撞地学着骑马射箭。下人没看住,小皇子从马上掉下来摔疼了,晚上一个人跑到明月宫里,在母后床边委屈巴巴地掉着金豆豆。

皇帝站在明月宫的殿门口,沉默着看向那些轻轻晃动的珠帘。

大皇子站在他身后,小肉爪子有些害怕地轻轻扯住父皇的龙袍,小声说:“父皇……”

皇帝把那个小团子抱起来:“你也想过去陪着母后吗?”

大皇子窝在父皇怀里,小声说:“皇弟哭了,他是个小哭包,儿臣不是,儿臣是大人了。”

皇帝沉默着,没有说话。

大皇子有些害怕,哽咽着说:“父皇,母后会一直睡着,再也不醒过来看儿臣了吗?儿臣会射箭了,想给母后猎一只白狐,母后为什么不看儿臣呢……”

今夜春雨,是白明轩昏睡的第七年,两个皇子已经能跟着皇帝去围场打猎了。

皇帝渐渐开始把朝堂大权亲自握在手中,大刀阔斧整治贪腐提拔新官,惹得苏系官员十分不满。

苏显琛也十分恼怒。

天下残疾的弃婴不计其数,他看中的,不过是这野人无牵无挂又天性痴傻,最适合当个傀儡。

可他没想到,这副傀儡的壳子里,藏着的却是一只天性嗜血的野兽。

皇帝在位这些年,从什么事都甩手不管,到肆无忌惮不顾苏显琛反对升贬朝中官员,最近干脆收了苏显琛的御赐仪仗,不许他再不经通传就自行入宫。

苏显琛一手把那个大字不识的野人推上皇位,如今却被自己养的傀儡赶出皇宫。

奇耻大辱!

当真是奇耻大辱!

苏显琛气得老脸铁青胡子打颤,咬牙切齿地说:“老夫早晚要弄死那个疯子!”

可那个疯子如今已经是真正的天下之主,苏显琛留在皇宫里的那些自己人,早就悄无声息地一个接一个消失了。

只留下一个未曾被皇帝发现,就是当年为皇帝医治过脑子的那个太医。

苏显琛有两个计划,一是勾起皇帝体内的余毒把他彻底变成个任人摆弄的傻子,二是干脆下毒弑君,把皇帝杀了换个更听话的。

苏显琛连夜见了太医,问他有什么药可以不被人发现。

太医苦笑:“苏大人,我是个大夫,只会治病,不会下毒啊。”

苏显琛脸色阴沉:“废物!”

太医说:“不过,我倒是可以不治了,让病人自生自灭。”

苏显琛眼中一亮:“那野人的病还没治好?”

太医说:“陛下的病根,是幼年时毒在骨子里的,哪怕治一辈子也未必能痊愈。”

苏显琛阴森森地冷笑:“那就让他病着吧。”

皇帝这几日头痛的越发厉害了。

他自年幼时被杨谂折磨,就落下了这个头痛的病根,多年来断断续续时好时坏,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这些日子天气渐暖,他的头痛症好像也越来越厉害了。

晚膳的时候,两个下学的小皇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奶里奶气地叫着父皇,争先恐后地嚷嚷着要给陛下背新学的文章。

皇帝头痛得厉害,又不忍心拂了孩子们的兴致。

他喝了一口冷茶,强撑着头痛,说:“背吧,父皇检查一下你们有没有好好上课。”

他的明轩,因他暴戾蛮横的性格而自戕,这么多年来都被不肯醒。因此对着白明轩留下的这两个孩子,皇帝百般容忍宠爱,生怕孩子们见到他凶狠暴戾的模样,会像他们的母后一样害怕他。

两个小东西却不背文章了,忐忑不安地仰头看着他们的父皇,小声问:“父皇,你脸上流汗了……”

皇帝苦笑:“父皇没事。”

小皇子怯生生地趴在皇帝大腿上:“父皇,你又头痛了对不对?儿臣给你揉揉,揉揉就不痛了。”

皇子们懂事孝顺,知道父皇这些日子头痛,于是都不去闹腾了,请过安就回东宫里看书写字。

父皇常常头痛,一痛就是好几天。

等过几天父皇好了,他们再去给父皇背文章。

两个小团子挤在一张大床上,头靠着头睡得香甜。

皇帝的头痛病却迟迟不见好,三日五日过去,反而痛得越来越厉害。

他已经没法处理政务,手指发颤,眼前模糊,痛起来恨不得一刀砍掉自己的脑袋。

皇帝知道自己如今状况不对,于是让人留在东宫看护皇子,决不能让那两个孩子到蟠龙殿来。

他痛得厉害,暴怒地掀翻桌椅,一脚踹烂床榻,像个疯子一样拼命撕扯自己的头发。

太医院送了药汤过来,他不顾那药汤烫不烫,抢过碗一口饮尽,只盼颅中剧痛能稍稍缓解。

可那些药汤毫无作用,皇帝痛苦地哀嚎着,怒吼:“没用的东西!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朕要把你们千刀万剐,朕要诛你们九族!”

就在此时,门口忽然响起了幼童害怕的哭声。

皇帝脑中的剧痛都压不下那一瞬间的慌乱,他踉跄着拨开侍女太监冲向前,两个小小的皇子正站在门口,抱在一起害怕地看着他,呜呜地哭着:“父……父皇……呜呜……父皇……”

皇帝痛苦地捏着太阳穴怒吼:“你们干什么吃的?来人!来人啊!送殿下们回东宫!来人!!!”

两个小皇子被惊慌失措的宫女们抱走,皇帝再也承受不住这样剧烈的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昏死过去。

白明轩的梦中,仍是一片春暖花开的盈盈好景致。

翩翩檐上燕,袅袅百花香。

他坐在水榭中作画。

远远的,有人从长廊那段走来,高大的身躯似是有些惶恐和紧张,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水榭中的仙人。

白明轩停笔抬眸,怔了一下。

来人一身明黄龙袍,金冠束着高髻,额前垂着金珠。

胡子刮的干干净净,露出坚毅的下巴和锋利的鬓角,显出一副英俊威严的模样。

只是发鬓有些白了,眼角也长了细纹,曾经暴戾蛮横的君王之相,染上了成年累月堆积的孤独萧瑟。

白明轩觉得自己应该害怕的,可他看着皇帝那副模样,却也生不出几分惧意了,只是有些疑惑:“你为何会来?”

皇帝有些不安地停在了三丈外的地方,遥遥看着白明轩,喃喃自语:“明轩……朕……朕等了你好多年……真的等了好多年……”

白明轩笔尖一颤,一滴浓墨落在画上,好好一副江南春景,就沾了凄楚泪痕。

白明轩轻声说:“陛下,我忘了。”

恨也好,爱也罢,前尘如烟,往事不堪再往,不如就此别过,又何必再生执孽。

皇帝不敢走近,怕惊了这个太过美好的梦,可眼睛却一眨都不肯眨,声音轻轻地发颤:“明轩,孩子们都长大了,会写字,会骑射,他们都是很乖很好的孩子,你看他们一眼好不好?”

白明轩闭上眼睛,连拂过脸颊的那缕风都不知道他眸中是不是已经有了泪光。白明轩说:“他们活下来了,过得好吗?”

皇帝提着心缓缓向前走动了半步:“他们过得不好,孩子们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好,母后才不肯睁开眼睛看看他们……明轩,朕的日子到了,朕……活不了多久了……你若是一直睡着,他们日后又该怎么活下去。明轩……”

白明轩流着泪恨声质问:“陛下为何还在逼我!为何到了这般境地,还要拿孩子做把柄逼我回去!”

皇帝慌忙伸手,想要触碰到那片明月般的衣角。

他惨然苦笑:“明轩,朕……朕不逼你,朕不逼你……只是……只是朕……”

日日夜夜的剧痛,渐渐模糊的理智,他知道,他时日无多了。

他的明轩在这里过得很好,岁月安稳,烟雨温柔。

明轩恨他,怕他,再不愿受人逼迫责难。

皇帝哀哀地看着他的皎皎白月,一步一步,退出了这方天地人间。

睁开眼,熟悉的剧痛再次占据脑海,皇帝却挣扎着坐起来,颤抖着一把夺过太医手中的银针扔在地上,强撑着冷声说:“朕要沐浴更衣。”

他不能用这个疯癫狼狈的样子,去见自己孩子们最后一面。

东宫里,两个小皇子正依偎在一起念诗。

看到父皇来,两个小团子有些害怕地颤了一下,但还是扔下诗集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怯生生地问:“父皇,你……你头还疼吗……”

疼,当然疼,疼得他快要疯了。

皇帝强忍着痛楚满头冷汗,慢慢单膝跪下,把两个小东西抱在怀里,低声说:“父皇没事……”

小团子们软嫩的小胳膊紧紧搂着父皇的脖子,委屈得眼泪汪汪:“父皇……呜呜……父皇不疼了……父皇不要疼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头痛得摇摇欲坠,他说:“庭儿,玥儿,过几天,父皇派人带你们出宫玩,好不好?”

两个小团子憋着泪花使劲儿摇头,埋首在皇帝颈间不肯出来。

“呜呜……父皇……父皇疼……儿臣不走……不玩……”

“儿臣也不走……呜呜……”

皇帝板着脸,凶巴巴地说:“听话。”

小团子们闹起来,哭着嚷着就是不肯走,除非父皇和他们一起走。

皇帝本就头痛欲裂,听着孩子们的哭声更是痛不欲生,心中一片哀凉。

也是,当年白崇山把他送给杨谂抚养,应当也是因为相信杨谂会好好待他,却让他一生受尽折磨,人不人鬼不鬼地蹉跎半生。

两位皇子更是身份特殊,极易被心怀不轨的人利用,他又能把两个小皇子托付给谁?

皇帝慢慢松开两个孩子,摇摇晃晃地扶着剧痛的额头离开了东宫。

他该怎么办?

若白明轩此生都不愿再醒来,谁又能在他死后守住那两块天真柔软的稀世珍宝……

皇帝前脚刚走,两个小皇子就哭着跑到了明月宫。

母后还在睡着,或许永远都不会睁开眼睛看他们一眼。

可小团子们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们太小,害怕绝望的时候唯一的本能就是扑进父母怀里哭。

明月宫里,昏睡了七年的白明轩,仍然毫无知觉地深陷在沉沉梦境里。

两个小皇子七手八脚地哭着爬上床榻,哭得上气不接不接下气:“呜呜……母后……呜呜……父皇不要我们了……呜呜……他不要我们了……”

“母后……呜呜……母后你醒醒啊……呜呜……父皇要把庭儿和玥儿送走了……呜呜……母后……庭儿害怕……母后……”

两位小皇子哭得小脸紫红,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宫女们心酸地红着眼眶想要把小皇子们抱回东宫,两个小团子却死死抱着母后的胳膊不松手,呜呜哭到干呕抽搐。

他们害怕极了,小小的脑瓜想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能不停地哭着哀求母后快点醒过来。

白明轩坐在水榭中作画,神情恍惚,心中泛着酸楚悲凉。

身后响起脚步声,白明轩回头,怔怔地说:“爹……”

白崇山叹了口气:“明轩,你怎么还没走呢?”

白明轩喃喃道:“爹,明轩留在这里陪爹娘不好吗?”

白崇山看着远方的蒙蒙雾气,轻轻叹气:“明轩,你听,有孩子在哭呢。”

白明轩侧耳凝神,小孩子委屈害怕的哭声遥遥响起,听得人心里难受极了,可他还没来得及听清那两个口齿不清的小东西在哭什么,白崇山就开口了。

“明轩,你小的时候也特别爱哭,哭得小脸都憋红了,急得你娘恨不得长出十只手哄你。”

白明轩轻声说:“爹,明轩并非白家亲子,这些年却让您和娘亲为我费心劳神,明轩心中感激愧疚,实不知该如何报答。如今,明轩只想在这里陪着爹娘过快活日子。”

白崇山又叹了口气:“明轩,哪个爹娘养孩子,是想让孩子为他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呢?爹娘早就走了,咱们父子间的缘分尽了,可你还有一辈子没活完呢。明轩,回去吧,你听得了自己的孩子这样哭吗?”

白明轩心中痛楚,鼻尖酸涩:“爹……儿子……儿子不愿走……”

白崇山摇头叹气。

白夫人在花园那边轻声说:“明轩,回去吧,孩子们等你等得太苦了,那个人……也等得太苦了……”

两个小皇子哭得睡着了,梦中仍然紧紧抓着白明轩的衣服,无论谁来抱都不肯松开。

皇帝如今头痛得无法理政,自己痛了一会儿,又跌跌撞撞地来到明月宫。

七年了,每当头痛发作的时候,只有这个地方能让他舒服一些。

宫女小心翼翼地扶住他:“陛……陛下……两位皇子在里面睡着了……”

皇帝疲惫地说:“朕知道了,如今天冷,再去拿两床小被子,别让皇子们冻着。”

宫女们不敢打扰,悄悄地推下去了。

皇帝走进暖阁里,看到两个小小的孩子正窝在白明轩身边睡得香甜。

白明轩一睡就是七年,开始的时候,皇帝像个疯子一样天天逼着太医院聚在明月宫诊脉用药想法子。

后来,天下名医该来的都来了,有用的没用的奇珍异宝都用了,那个昏睡的人仍是静静地躺在那里,连睫毛都不肯动一下,好像真的只剩了一具空壳。

一年又一年,一年再一年,皇帝等啊等啊,心中那些暴戾疯癫的念想都慢慢成了枯草荒漠,只剩一片空荡荡的死寂。

他不再强求,不再逼迫,只是苦苦等着,念着,日夜忏悔,仓皇无依。

皇帝小心翼翼地来到床前,轻轻抚摸两个皇子的小脑袋,又俯身轻吻白明轩平静的睡颜,低喃:“明轩……朕这一生,对不起你。可如今朕要走了,不知道还能照顾皇儿们多久。你不肯醒来,是怕朕再禁锢你,伤害你吗?朕不会了,这些年日日夜夜里,朕一个人躺在龙床上,就不停地想那些过去的事,想啊想啊,就开始恨自己,为什么就是学不会像个人一样去爱你。如今,朕要死了,再也没办法把你囚禁在身边,你别怕,带着孩子们走吧,一辈子都不要再回京城……”

两个小团子迷迷糊糊中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努力想睁开困倦的眼睛,软绵绵地梦呓着:“父皇……”

皇帝闭上眼睛挡住泪痕,他这一生过得浑浑噩噩痴傻疯癫,如今到头,却招惹了两个如此天真可爱的孩子为他牵肠挂肚。

他的亲生父母弃他如履,他的养父把他虐待成一个疯子,明轩怕他恨他却不爱他,他这一生就活该与蛇虫野兽相伴,怎能再奢求像个人一样,享儿女情长父母天伦。

皇帝轻轻拍打着小皇子的脊背,哄孩子们睡觉。

他想起了孩子们背过的那首诗。

“君未折杨柳,山川已暮光。吾本踏花去,何须吟断肠……”

明轩去了,走得干脆利落毫不留恋。

如今……他也该走了,明日,便派人把两位皇子送到民间,找两户人家分开抚养,永世再不要相见……

白明轩在梦中看见了昔日宫墙。

他曾经不顾一切想要逃离这里,如今却又循着孩子的哭声自己走了回来。

到底是不舍,不忍,不狠心。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体沉重得像被压在大山下一样,他动不了,说不出话,手脚都已经不听使唤了。

模糊的眼帘忽然被一个粉嘟嘟的肉团子占据。

肉团子粉嫩嫩的小脸呆呆地看着他,琉璃珠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忽然就“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明月宫里的清晨,皇帝被两个小皇子又哭又扯地叫醒了:“父皇……呜呜……父皇……”

皇帝忍着头痛缓缓睁开眼,疲惫地低喃:“庭儿,玥儿……不要闹……父皇好累……”

小皇子呜呜哭着使劲儿扯他头发:“父皇……呜呜……母后醒了……呜呜……母后醒了……”

皇帝踉跄着从床边爬起来,顾不得发麻的腿脚手忙脚乱地趴在床沿,颤抖着去看那双七年来都没睁开的眼睛。

他怀揣着巨大的欢喜和期待,却看到床上的人仍然闭着双眼。

皇帝心里的期待化作一片死灰,颓废地慢慢撑着身子坐在床沿,沙哑着声音说:“庭儿,玥儿,该去读早课了,父皇让人送你们回东宫。”

身后安静了一会儿,响起了那个夜夜回荡在他梦里的清冷声音:“陛下……我睡了多少年……你都老了……”

皇帝呆呆地僵在了床沿。

他不敢回头,不敢再看,既怕是生了梦魇,又怕看见那双怀着恨意的眼睛。

他苦等到两鬓斑白,再也不敢信那些亦真亦假的梦。

身后又响起了疲惫的低喃:“罢了……”

皇帝慌忙转身,仓皇间哽咽着喊:“白明轩!!!”

白明轩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他以为自己至少睡了三五天或者半个月,可睁开眼睛,却看见了两个六七岁的孩子,和皇帝鬓边的白丝。

恍恍一梦,已是数载春秋。

那个暴戾蛮横的君王已经失了当年的锋芒锐气,沧桑眼底透着疲惫的温柔。

白明轩有些恍惚,一时间竟已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皇帝小心翼翼地抚上白明轩的额头,刚要开口,头颅中忽然又涌上一股剧痛,他闷哼一声一头栽到床上,半晌才慢慢爬起来:“明轩……朕……朕错了……你别怕……你别怕……”

白明轩心中有些茫然。

他曾经很怕那个暴戾的君王,可如今这个两鬓斑白小心翼翼的男人,他实在生不出惧怕的情绪,反而有些怜悯和悲哀。

皇帝头痛得无法思考,急忙对两个小皇子说:“母后醒了,你们快和母后说说话。”

白明轩看着那两团怯生生粉嫩嫩的小东西,叹了口气。

他当年想要带两个孩子一起走,怕那个占有欲太强的皇帝会容不下这两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可皇帝却把两个孩子照顾的很好,两个小东西白白嫩嫩乖乖巧巧,眨巴着琉璃珠似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去扯他的衣袖,奶里奶气地小声说:“母……母后……儿臣会背诗了……”

另一个小团子也急忙边比划边喊:“儿臣会打猎,噗!噗!噗!”

白明轩看着皇帝,有些茫然:“陛下……”

皇帝还在头痛,可他脸上却抑制不住地洋溢着笑意:“明轩,是朕的错,朕……朕错了,朕忘了好多事,很久之后才想起来。当年在九和镇,朕不辞而别,是朕的错,朕脑子不好,总是忘总是忘,朕错了……”

白明轩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就因为这个混账男人忘了,发了疯一样自己醋自己,让他平白受了多少折腾。

第一次做那档子事儿的时候,白明轩就怀疑过这个疯疯癫癫的九五之尊其实和曾经被他捡回家的野人是同一个人。

毕竟,天下芸芸众生,哪就那么巧让他遇见两个身体同样畸形的人。

可皇帝自己不肯承认,又不愿听他说起往事,白明轩也只好把这个念头放下了。

白明轩闭上眼睛,忽然很想再睡过去,让那个混账野人自己难受去吧。

两个小团子看他又闭上眼睛,吓得呜呜哭起来,扑上来小手小脚地扑腾:“母后……呜呜……母后不要睡……呜呜……”

白明轩叹了口气,低声问:“我到底睡了多久……”

皇帝紧紧握着他的手,颤声说:“七年……明轩……七年了……”

白明轩睡了七年,虽然有宫人一直好生照顾着,却到底是太久没下床了,连抬手都困难,要一点一点慢慢学。

皇帝头痛得厉害,常常昏死在蟠龙殿里,就让两个小皇子常常来明月宫陪着白明轩,希望两个乖乖软软的小团子能让白明轩心情好一些。

白明轩心中有些茫然。

他刚醒的时候,皇帝欢喜得像个孩子一样,捧着他的手就快流出泪来了。

可他慢慢康复的这些日子,却很少见到皇帝。

那个男人,念着他,却又躲着他。

白明轩没打算躺过这七年就和那个混账东西重归于好,可那野人天天躲他,他心里却不是味儿了。

白明轩扶着长廊慢慢往前挪,两个小团子紧张兮兮地围着他上蹿下跳,奶声奶气地嚷嚷着母后母后。

白明轩听着心里怪怪的,又不好让孩子们改口。

他睡了太久,脑子里的事都是乱的,稀里糊涂就想起了当年的事,那个混账野人得意洋洋地和他炫耀,南荒进贡了一个大胸细腰的阴阳美人。

白明轩的脸绿了一下,感觉自己在这皇宫里待不下去了了。

那野人要是已经三宫六院夜夜笙歌,还死去活来地把他弄醒做什么!

夜色苍苍,皇帝扔在蟠龙殿中痛得咬牙切齿。

太医颤抖着捧上一碗药:“陛……陛下……”

皇帝忍着痛问:“这是什么药?”

太医吓得一颤,生怕事情败露,急忙说:“这……这就是陛下几年来一直喝的清毒茉莉膏,并……并无其他……”

皇帝阴沉沉地看着他,总觉得这个太医十分不对劲。

当年他被苏显琛的手下带进皇宫里,便是这歌老头为他诊治用药,数年来一直很少发作,可这一年,却每日都疼得死去活来。

之前他满心都是担忧白明轩和孩子,如今心心念念的人已经醒来,他被疼痛冲昏的脑子终于想起些事来。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太医:“可朕,怎么闻不到茉莉香了呢?”

太医脸上冷汗连连:“陛……陛下……”

皇帝正打算逼问出太医到底做了什么手脚,却有太监匆匆来报,在他耳边耳语:“陛下,皇后娘娘要离宫。”

皇帝顾不得再问太医,怒吼:“来人,把这太医押入天牢等朕发落,摆驾明月宫!”

明月宫里月影依旧,与七年前并无不同。

白明轩坐在桌前,对着铜镜细细端详自己脖子上的疤痕。

当年他是何等倨傲之人,若受人所破,便一死了之。

如今他醒来,若是再受皇权羞辱,又怎能再留在此处?

他不知道那个野人到底在想什么,是在意,或者并非那般在意。

白明轩缓缓盖上铜镜,不忍再看自己的现在的样子。

明月宫外响起喧哗声和皇帝的咆哮声,那个控制欲极强的皇帝,怕是又要发疯折磨他了。

白明轩嘲讽低笑。

生死历劫归来,并非新生,而竟是又来一遍那些不堪的前尘。

皇帝大吼着撞开宫人们冲进来,喘着粗气像只野兽一样站在他身后。

白明轩不由得还是有些害怕,轻轻颤抖。

皇帝喘了一会儿,却没有扑上来质问他,而是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说:“明轩,我……我错了……别走……我错了……”

白明轩眼前一黑,看着那个毫不犹豫跪在地上的大块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陛下,您万金之躯,这可使不得!”

皇帝急忙起身冲过去,干脆跪在白明轩腿边,忍着头痛摇摇晃晃地喊:“我错了,我脑子不好,我忘了你,我错了……嗯……”

剧痛一阵接一阵涌进头颅里,痛得九尺大汉都白了脸。

白明轩还记着当年的仇,咬牙切齿:“陛下口口声声喊的情真意切,却已经十日未见,想来也并未有多想念。如今草民要走,陛下还想拿什么来威胁!”

皇帝心中百般愁苦无法说出口。

他是白崇山的私生子,就和白明轩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白明轩这人满脑子修道似的清规戒律自我约束,要是知道和自己的兄弟生下孩子,指不定还要难受成什么样。

可这事儿不说也不成,总不能瞒一辈子。

白明轩见皇帝久久不说话,心里不免有些慌乱有些酸楚:“陛下,你我是两路人。”

皇帝生怕白明轩现在就走,慌忙紧紧抱住白明轩修长的双腿:“明轩,明轩,我不是不想念,我……我……我早就被你迷得发了疯,我……我……白明轩!”

皇帝忽然拔高声音,歇斯底里硬着头皮大喊一声:“我是白崇山的私生子!!!”

白明轩:“…………”

皇帝一声高喊震得自己头皮生疼,抱都要抱不住了,颤抖着埋首在白明轩膝上,额角青筋痛得快要炸开,却怎么都不肯昏过去。

他在等一个答案,等那个清冷矜贵的皎皎白月,如何回应与亲生兄弟生孩子的腌臜事。

白明轩似乎是被他吼懵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你想问什么?”

皇帝忍着剧痛颤抖着咬牙切齿地说:“问……问你……在意吗……”

白明轩冷冷一声:“你我之间的混账情孽,还差这么一层吗?”

皇帝松了口气,彻底昏死在白明轩膝上。

白明轩咬牙切齿:“你给我起来!”

趴在他膝上的大块头一动不动。

白明轩气得脸色铁青:“别耍无赖,起来!”

他身体尚未复原,双腿被这么大一坨沉甸甸的东西压着,压得他骨头酸痛快要断了。

可那个大块头却还是一动不动。

白明轩慌了,艰难地俯身去扯皇帝的头发:“你怎么了?你别我吓我,混账东西,你别吓我!”

高大魁梧的男人被他轻轻一扯,便毫无知觉地躺在了地上,脸色青白惨然,竟已是进气少出气多。

白明轩慌乱中从椅子上摔下来,还未完全康复的双腿支撑不住身体,狼狈地摔倒在地,他来不及再和混账野人算旧账,慌忙大喊:“太医!传太医!陛下昏倒了!传太医!!!!”

他酸软无力的手臂不知所措地捧着皇帝沉重的大脑袋,心慌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刺激到了什么地方。

怀里那一大坨活人慢慢缓过气来,喘息着低喃:“明轩……我怕……我真怕……怕……怕你本就恨我,再碍于兄弟之实,会更……更拒我于千里之外……”

白明轩鬼使神差地轻声问:“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文质彬彬了?”

皇帝一口老气上不来差点又疼昏过去。

他自从在杨谂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夜夜难安,不知道日后等白明轩醒了,他该如何面对白明轩的眼神。

还好……还好明轩自己都不介意了,他一个山林野兽,又何必再在乎凡尘俗规。

白明轩看着皇帝额头上疼出来的冷汗,他不知道这个野人怎么了,为什么会如此虚弱痛苦。

他叹了口气,低声说:“没有兄弟之实,我……我是白家二老抱养的弃儿,并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可是……可是你……你怎会是……”

白崇山一生何等高洁清傲之人,与夫人更是伉俪情深绝无二心,又怎会不明不白地多出个私生子。

皇帝惊喜地从白明轩怀里爬起来,哆嗦着就想亲下去。

他才不管白崇山到底怎么把他这个孽种射出来的,反正那人从小都没看过他一眼,他又何必在意自己的亲爹是谁。

只要明轩不会心中别扭,身世种种不过风掠浮云。

皇帝仍然记得他疯疯癫癫被带进白家的时候,白崇山嫌他粗野肮脏,看都未看第二眼,满脸嫌弃地带夫人云游去了,还对白明轩说什么时候这野人走了,再传信让他夫妻俩回家。

白崇山从未在意过一个私生子的死活,他又何必在意自己的父亲是谁。

他只想狠狠抱着怀里那具的削瘦温热的身子,贪婪地汲取着月色微凉,仿佛只有紧紧贴着白明轩,他的头痛才不会那么要命。

白明轩手足无措地捧着皇帝的大脑袋:“你……你受伤了?”

皇帝在他怀里疲惫地摇头:“明轩……明轩……我亲你一口行不行?就亲一口,亲一口就不疼了……”

白明轩分不清这个混账野人到底是在装病耍赖还是真的已经疼到如此神志不清的境地。

可怀里的野人却像真的疼狠了,挣扎着要亲他,却颤抖着爬不起来,脸色青白满头冷汗,哀哀地看着他,像只被人开膛破肚后挣扎不动的野兽。

白明轩莹白修长的手指紧紧空握着,咬着下唇缓缓低头,轻轻在皇帝惨白的唇上啄了一口。

已经不再年轻的皇帝两鬓斑白,却在怀中露出一个孩子气的满足傻笑。

白明轩低声问:“不疼了?”

皇帝点点头。

白明轩微微皱眉:“真的不疼了?”

皇帝又点了一下头,还没来得及还给心上人一个微笑,就疼得又昏死过去。

皇帝这次真疼得狠了,昏昏沉沉睡了好几天,醒也是被疼醒的,惨叫两声就又昏过去了。

曾经独掌大权的苏国舅被皇帝一到口谕拦在宫门之外,皇宫里的事,稀里糊涂就全交给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受封过的皇后娘娘。

白明轩是个读书人,他无心接管什么龙印凤印,只是担忧那个野人到底是什么病,为何会痛的这么厉害。

白明轩在蟠龙殿里,皱着眉问侍奉皇帝的太监:“陛下一直这么痛着?”

太监说:“陛下并非一直如此痛苦,这几个月才痛的这么厉害。”

白明轩昏睡太久,头脑不太灵光,随口问:“是陛下收回苏大人随意入宫的权力之后还是之前?”

太监愣了一下,小声说:“就在苏大人不得入宫三日之后,陛下开始头痛的。”

白明轩看着床上那个疲惫昏睡的皇帝,心中竟有些不忍再离开。

山脚初见,那是个痴傻疯癫不知愁苦的野人。

历州府再见,那是个让他战战兢兢惶恐苦求的帝王。

可他一睡七年,再见时那个男人却脸色惨白,颤抖着求他不要离开。

白明轩轻叹一声,问太监:“陛下往日一直用着什么药?”

太监说:“回娘娘,是赵太医开的茉莉膏,据说有清毒醒脑之效。”

白明轩说:“药膏可曾每日检查?”

太监说:“每次端到陛下面前,都要由宫人尝三次试毒,绝无被人下毒的可能。”

白明轩想起当年九和镇里那野人疯疯癫癫的样子,轻声说:“陛下多年伤毒积郁,何须再另行下毒,只要停了他的止痛药……”

太监吓得一哆嗦,慌忙喊小太监:“快!快去太医院查方子!陛下前些日子剩的药渣也送到太医院去!快!快!”

白明轩问:“那个给陛下开药的太医呢?”

太监说:“刚押送到牢房里不久,就服毒自尽了。”

白明轩回头看了一眼龙榻上痛得昏睡不醒的人,叹了一声,对太监说:“让太医院的其他太医好好研究药渣和药方,尽快找出到底缺了哪一味药。赵太医的药童和侍从全部严加拷问,或许能问出些东西来。”

宫人们领命退下,白明轩缓缓来到龙榻前。

曾经在这里,他几乎要死在皇帝的暴戾之下。

可今天,那个暴君已经一只脚跨过了鬼门关,还要等他来救命。

白明轩自嘲似的笑笑,喃喃道:“我不懂医术,也不懂你们这些权利纷争的戏码。陛下,我尽力救你,你也要尽快好起来。天下是你的,我不要。”

太医院忙着查药方与药渣里到底差了哪一味药材,宫里宫外乱成一团。

白明轩烦闷不已,坐在龙榻边喃喃道:“你脑子坏掉的时候其实挺好玩的,虽然总是给我找麻烦,可是我一点都没觉得烦。后来你治好了,我却越来越怕你,怕你看着我的眼神,像只野兽一样。不对,你傻的时候也像野兽,不过那时候是条傻狗,不吓人。”

他一个人低低地念叨着那些心事,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恨和怕多一些,还是惦念怅然多一些。

念叨到最后,白明轩悲伤地看着昏睡不醒的男人,轻轻抚过男人鬓角的白丝:“快些好起来吧,别让我像你那样苦等那么多年。”

皇帝被他微凉的指尖抚过额角,竟从昏睡中挣扎着慢慢醒了过来,颤抖着缓缓睁开眼睛,沙哑着声音说:“明轩……龙床……龙床下有块托龙石,说是什么保佑天子龙体康健长命百岁的,我看也没什么用,不如你拿出来,在我脑门上用力敲一下。”

白明轩皱眉:“你疼糊涂了,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皇帝指指自己的脑壳,疼得牙根哆嗦:“明轩……你喜欢傻的……我……我就当傻的,当个傻子有什么不好……明轩就喜欢傻的……”

他实在痛得厉害,没说两句话就昏昏沉沉地又昏了过去。

梦里是天堑山一望无际的连绵叠翠,山里的野狼追得他边哭边逃,却不知道该逃向何处。

终于,他撞进了一片温软清冷的月色中,梦里的仙人白衣胜雪,如画的眉眼皎皎如月,缓缓向他走来。

仙人不悦地皱着眉:“怎么又把衣服弄脏了?”

皇帝痴痴地笑着,仰着头泪流满面。

他怎能不喜欢,怎能不疯魔,他生生死死受尽折磨痴傻了一辈子,终于有人会在乎他是不是弄脏了衣衫。

那不是梦啊,是他曾经真真切切抱在怀里的白明轩。

味道各不相同的几碗药一碗接一碗地灌进皇帝口中。

他虽然梦中痛得咬牙,可只要白明轩捏他的下巴,他还是会乖乖张开嘴把药汤吞下去。

他停药已经数月,病得比从前还要重,旧方子已经没有用处,只能找到被停掉的那味药,重重地熬浓灌下去才能止痛。

太医们不是神仙,没法从药渣里看出上百种药材中到底少了哪一味,陛下的头痛症到底病在何处,只能商量着开了几副药,死马当活马医看看到底是哪味药有用。

皇帝疼的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吃喝了什么东西,他生长在山林野兽间,性格极为敏感警惕,哪怕疼得快要死了,也只肯喝白明轩喂他的东西。

白明轩没办法,只好寸步不离衣不解带地守在龙床边,隔两个时辰就要伺候那坨大爷喝一次药。

白明轩叹了口气,莫名想起野人说床下的那块托龙石。

古往今来的皇帝都喜欢在床底下放块名山大川上敲下来的大石头,和普通人家的镇宅石差不多的东西,只有野人这样的傻缺皇帝,会说出让他拿石头把自己砸傻的蠢话。

想着想着,白明轩还是好奇地把大石头从床底下搬出来,在皇帝的大脑壳上跃跃欲试地晃了两下。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小孩子惊恐的哭声:“哇!!!!”

白明轩吓得手一抖,差点直接把大石头糊在皇帝英俊粗犷的脸上。

白明轩慌忙把石头放在地上,回头看,却看到两个小团子手拉着手委屈巴巴地躲在门边,哭唧唧地看着他。

两个小团子似乎被他刚才的举动吓到了,委屈巴巴地哭着:“母后……呜呜……不要打死父皇……呜呜……不要打……呜呜……”

白明轩有些无奈,又有些酸楚。

这两个孩子喜欢黏着他,又好像有些怕他。

他睡了太久,几乎错过了孩子们所有奶里奶气软嘟嘟的童年。

他对皇帝有心结,所以总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两个孩子。

小团子们此起彼伏地抽噎着,躲在门边露着半个小脑袋偷偷看着他,像两只无家可归瑟瑟发抖的小猫咪。

白明轩叹了口气,说:“我不会杀你们父皇,别哭了。你们这个时辰不去太学,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侍奉你们的宫女太监呢?”

两个小团子怯生生地手拉着手从门口慢慢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靠近着有点冷漠的母后。

大皇子鼓起勇气为两个人回答:“今天太学不上课,儿臣……儿臣想念父皇和母后了……”

他到底年幼,强撑着说出这句话,立刻就委屈得又要掉金豆豆。

白明轩没哄过孩子,不知所措地伸出手:“别哭,别哭,过来这边坐……”

两个小团子立刻泪汪汪地扑进他怀里,呜呜地倾诉着委屈和害怕。

白明轩被两个小东西黏糊得心里发颤,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孩子们的依赖和委屈。

他自己只是沉沉睡了一觉,却已经离开这个人世太久了。

虽然太医院仍然找不到治愈皇帝的方子,可那些胡乱用的猛药到底还是有了点用处,皇帝不再疼得满头冷汗,慢慢地醒了过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哪怕是皇帝这种强壮如牛的人,也被病痛折磨得虚弱了几分。

他恹恹地躺在龙榻上,有气无力地低喃:“明轩……别走……”

白明轩不好和一个差点被痛死的人吵架,深吸一口气,说:“陛下又要把我囚禁在此处吗?”

皇帝慌了,挣扎着抓住白明轩的手:“不是……不是……我不会再强迫你,那……那你能不能不走?”

白明轩深吸一口气:“放开。”

皇帝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一双虎目警惕地紧紧盯着心上人的脸,生怕白明轩扭头就要走。

白明轩在龙床边看书,两个小团子特别黏他,每天从太学里回来,就找他聊新学的文章。白明轩是个才子,若是被两个七岁孩子问倒了,岂不是十分丢脸。

皇帝沉默着看了白明轩一会儿,试探着慢慢伸出手,想要去摸白明轩裹在白衣里的纤瘦腰肢。

白明轩眼珠都不动一下,拿着手中诗文敲在皇帝那只不安分的大手上。

皇帝悻悻地把手收回来,装模作样地虚弱着:“明轩,孩子们都长大了,你没见过他们小时候,那么小小的一团,小脸还没有我的拳头大,一边一个坐在我大腿上念五言绝句,念的磕磕绊绊的,像两个小奶球一样。”

白明轩不曾见过孩子们那时的模样,可现在看着乖乖巧巧清秀漂亮的两个孩子,也能想到刚学说话的团子们该有多可爱。

皇帝慢慢靠近,手指又不老实地轻轻碰到了白明轩的细腰:“明轩……”

白明轩神情有些恍惚,没注意到身边不老实的那只手,低声问:“他们念的什么诗?”

皇帝轻声说:“君未折杨柳,山川已暮光。吾本踏花去,何须吟断肠……明轩,你听过这首诗吗?”

白明轩幻想着两颗小团子软唧唧念诗的模样,心头酸楚发颤,强作不在意地说:“这是幼童启蒙必读的送别诗,我年幼刚刚识字的时候,先生也教过。”

皇帝轻轻叹息,伏在白明轩耳边说:“明轩,你想再陪着我们的孩子长大吗?从那么大点一个小奶球,一点一点长大,学走路,学说话,念诗,骑射,变成一个懂事孝顺的大孩子,就像现在的庭儿和玥儿一样……”

白明轩耳朵发热,仓皇间想要躲,却觉得腰肢酸软,一下撞进了身后那个宽阔结实的怀抱中。

皇帝像只大狗熊一样四肢并用地抱住他的明月仙人,粗大的龙具已经在胯下滚烫地硬挺起来。

白明轩躺了太久,那些被两根巨物开发出来的淫欲深埋在骨髓里,被那根滚烫东西一磨,顿时酸软地流出水来。他清雅俊美的脸上浮着一层羞耻薄红,难堪地酥软在男人怀里,被磨到的地方有些酸,有些发颤。

白明轩试图夹紧双腿:“你……你别想……嗯……别想让我再给你生……”

皇帝气喘吁吁地耍无赖:“明轩,我……我不进去,你让我看看你那儿,我想它了。”

白明轩的身体早已被开发得淫荡不堪,只是听着男人说这种混不吝的混账话,都酸软得淫水湿透了亵裤。

想……嗯……想什么想……

白明轩脑子里一片晕眩的灿烂光华,像是丢了魂失了智一般,被高大的男人压在身下撕开了雪白的一身,露出一身如玉的肌骨。

修长笔直的双腿半掩在凌乱的衣衫下,皇帝粗糙大手急不可耐地伸进乱布里,隔着湿透的亵裤用力揉按着白明轩腿间那个不同于寻常男子的雌穴。

白嫩的阴户太久没被触碰,在男人蛮横的揉捏下欢愉地吐着淫水,肉缝被揉开,里面嫩红的软肉被手指隔着亵裤大力玩弄,又酸又酥,白明轩喉间几乎抑制不住地要溢出些淫叫来。

皇帝一点皇帝样也没有,反倒像个奸污良家人的土匪无赖,他一边用力揉着白明轩腿心的肉缝,一边咬着那温玉般的耳垂说些混账话:“明轩,相公摸得你舒服吗?嗯?这骚地方隔着亵裤都快把相公的手指吸进去了。”

白明轩一个清高矜贵的风雅少爷,哪受得了这地痞糙汉的骚话,也不知是被摸的还是被说的,白玉似的双腿羞耻地紧紧夹住皇帝粗壮的手腕,淫水顺着亵裤的边缘失禁似的往下流,好像连后面臀缝里的菊穴都开始流水了。

皇帝渐渐不满足隔着布料这样摸,喘着粗气开始撕扯白明轩的亵裤,薄薄的绸布在他手里被扯成了布条,露出了粉嫩的玉茎白软的肉唇和殷红的肉缝。

白明轩羞得要躲,却被急不可耐的皇帝狠狠压在身下,硕大头颅蛮横地挤进他双腿间,高挺的鼻梁从肉缝里蹭过,重重撞在娇嫩敏感的肉核上。

剧烈的快感让白明轩眼角都溢出了泪痕。

可这还不算完,皇帝下巴上短短的胡茬戳在他肉缝间的软肉上,把两个小小的肉瓣扎得又疼又痒,嫩乎乎的穴眼更是饥渴地流出了骚水。

白明轩颤抖着抓住身下明黄的被褥,感觉到粗糙湿热的大舌头狠狠舔在了他许久没有被触碰过的嫩处。

舌头舔着,嘴唇吮着,牙齿甚至咬住小小的肉瓣用力磨。

白明轩瘫倒在龙床上,大张着双腿无力地颤抖:“不……嗯……不要咬……嗯啊……不成……不成了……啊……”

肥厚粗糙的舌头拼命舔弄着阴户中最敏感的小肉核,白明轩呻吟中都带上了羞腻的哭腔:“别弄那里……啊……要……要去了……不成了……啊……”

皇帝更加用力地吮吸舔咬着那个软嫩微肿的肉核,含糊不清地低喃:“明轩,你这身子都快憋坏了,让相公舔的你喷一回,你才能想起来被相公操的时候有多爽利。”

白明轩想起那些被男人欺负到潮水喷涌的样子,雌穴里的嫩肉一阵轻颤,竟立刻就要喷出去。

他带着哭音羞耻地想要推开那个花样百出的大脑袋:“不……嗯……不要舔了……嗯啊……”

皇帝紧紧握住白明轩两条如玉的大腿根,高挺的鼻尖撒娇似的在肉核上用力磨蹭,边蹭边不依不饶地说:“喷嘛喷嘛,明轩,相公想看你喷潮时的样子,小骚穴一边哆嗦一边喷热水,喷相公一脸。”

白明轩哪受得了粗野男人这样调戏,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快要潮喷的小穴,红彤彤的嫩肉哆嗦着,热乎乎的淫水从湿热的小眼里失禁似的喷出来。

越想越羞耻,越羞越发骚,白明轩羞耻地捂着眼睛,双腿颤抖着,热乎乎的淫水喷在了一国之君英俊粗野的脸上。

看见白明轩被他舔到高潮,皇帝更是兴奋地扑上去,粗糙的舌头狂乱地伸进喷水的肉穴里,把里里外外的香甜淫水舔的干干净净。

还没开始上正菜,白明轩已经被欺负到高潮,惨兮兮地瘫软在龙床上,敏感到极致的身体无助地任由壮硕的男人肆意玩弄。

皇帝终于吃够了阴户里外的甜软滋味,沿着白明轩平坦的小腹缓缓吻上去,像条狗一样东闻闻西嗅嗅。

白明轩被他弄得满脸潮红,虚弱无力的手使劲推那个大脑袋:“你……嗯……干什么……”

皇帝坏心眼地拨开白明轩胸前的衣衫,对着一颗粉香软嫩的奶头轻轻吹了口气:“找到了,香奶子。”

白明轩感觉男人那两根沉甸甸滚烫坚硬的肉棒已经戳在了他大腿上,他生怕这个混账野人真的再把他干到怀上双胞胎,急忙红着脸微微挺起胸脯,把香软的奶头送到男人唇边:“你……你吃吧……嗯……吃完了……吃完了就休息……”

皇帝贪婪地咬着那颗小小软软的香甜奶头,嘬得啧啧作息。

白明轩被吸得有些痛了,又羞又气地扯着那颗大脑袋上的头发:“你……嗯……有完没完了……嗯啊……皇儿们要下课了,你……你松开……嗯……”

皇帝理直气壮地叼着媳妇儿的小奶子不撒口,含糊不清地嘟囔:“下课也不许和朕抢,让他们喝奶的日子早就过了,现在这两颗小奶子是朕的……谁都不许抢……”

白明轩生怕孩子们闯进来看见这副淫靡之景,颤抖着手指慌忙想把床帐放下来。可他又慌乱又羞耻,没控制住力道,竟把整副床幔都扯了下来。

明黄床幔落在地上,两人和门口就隔了两层半遮半掩的珠帘。

偏偏这个时候,两个下课的小皇子手拉着手欢欢喜喜地跑进了蟠龙殿,奶里奶气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大殿里:“父皇~母后~先生今天教了新文章~”

白明轩脸都气红了,扯着皇帝的头发用力拽:“松开……嗯……不要吸了……孩子……嗯……孩子们要过来了……啊……”

柔嫩的乳尖被吮得酥麻难耐,白明轩的怒吼听上去都像求欢的呻吟声。

皇帝舍不得松开那嘴里香甜软嫩的奶子,嘟囔着:“都没奶了朕怎么还要和孩子抢吃的。”

白明轩被蛮汉胡言乱语的骚话欺负得淫水直流,大腿根湿漉漉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流出了多少。

皇帝依依不舍地松开嘴里的奶头,对外面喊:“庭儿,玥儿,你们母后睡着了,过两个时辰再来。”

白明轩气呼呼地小声说:“你这样喊,便是死人也该被你喊醒了!”

皇帝坏心眼地在白明轩裸露的肉缝中狠狠摸了一把。

白明轩立刻惊慌失措地捂住嘴,生怕孩子们听到自己淫荡的喘息声:“嗯呜……”

皇帝打发走了两个小团子,居高临下深深地望着眼中含泪的白明轩,扶着自己硬得快要爆炸的巨大肉棒,在肉缝中寻找第一个入口。

白明轩颤抖着想要推开:“不……不许……嗯……别想让我再给你生……不许进来……”

皇帝那双野狗似的眼睛受伤地看着白明轩,哀哀地低鸣:“明轩……”

白明轩心口一颤,几乎就要从了。

可他……可他到底心结未解,实在不愿再怀上两个和这暴君纠缠不清的孩子。

皇帝英俊粗犷的脸上慢慢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扶着额角摇摇欲坠。

白明轩慌忙抚上皇帝的额头:“怎么了?又疼了?太医!传太医!!!”

皇帝握住他莹白如玉的手指凑在嘴边苦笑着亲了一口:“明轩……让我进去好不好?你说进哪个咱们就进哪个,我什么都听你的,孩子跟你姓,我封他做太子,好不好?”

白明轩最受不了这粗野皇帝说这样没轻没重的胡话。

他觉得自己像是养了一条凶悍野狗,野狗发起疯了把他咬的鲜血淋漓,可咬完了,又可怜巴巴地窝在他腿边摇头摆尾地求原谅。

白明轩心里轻轻地颤抖着。

从醒来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打定主意离开皇宫,只是皇帝那时整日头痛得死去活来,他实在放心不下宫里的两个孩子。

如今皇帝既然好了,他也要准备离开了。

在此生永别之前,从了那野人一回,就……就一回,也不会再有什么牵连了吧。

心意已决,白明轩反倒痛快了些。

他闭上眼睛,紧紧抓着身下明黄被褥,颤抖着张开湿漉漉的双腿,轻声说:“慢些,我好久没做过这档子事儿了……”

两个小皇子乖乖在东宫等到深夜,一个一个打着小哈欠睡着了,还没等到母后听他们背书。

小团子们委屈巴巴,抱在一起此起彼伏地打着小呼噜。

白明轩出宫的打算暂时耽搁在了皇帝野狗似的体力下,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欺负成了什么样。

皇帝饿了七年多,今夜终于饱餐一顿,恋恋不舍地吻着心上人汗湿的脸颊,亲够了才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连夜去办正事。

他和苏显琛彼此牵制威胁了这么多年,是该有个了结了。

皇帝头不痛了,也吃饱了,精神抖擞地走出寝宫,对宫中侍卫首领说:“传令下去,皇城禁军秘密出动,围住苏府,朕亲自前去,务必活捉苏显琛!”

皇城禁军悄无声息地在夜色下疾行。

犹在梦中愤愤不平的苏显琛被下人惊慌失措地叫醒:“老爷,老爷!不好了!陛下翻脸了!!!”

苏显琛猛地坐起来:“他下旨削我官职还是爵位?”

下人已经哭了:“禁军已经围住苏府,老爷,陛下想要您的命啊!”

苏显琛老脸青白满头大汗:“不……不用慌乱,老夫……老夫还有后招,老夫还有后招!快!快去院里放信号弹,快!”

一道红光咆哮着直冲云霄,蟠龙殿守夜的太监心头一颤,狠狠心走进了内殿中,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还在龙榻上酣睡的美人。

禁军冲破苏府大门,苏显琛自知已无路可退,干脆强压着恐惧大大方方地坐在正堂里,面君不摆,冷笑相对:“陛下深夜前来,是有急事吗?”

皇帝看着那个枯瘦的老人,不由得又想起了干瘦冷肃的杨谂。

他脑中隐隐作痛,却还是自行压制住了。

皇帝说:“朕想问你几句话,你可以答,也可以不答,朕仍然会让你舒舒服服地上路,绝不会狠心让国舅体会头颅剧痛欲裂的苦楚!”

苏显琛知道事情败露,也懒得再在这个冒牌皇子面前强撑,只是冷笑:“你不过是个痴傻的山野村夫,老夫救了你,让你像个人一样活在世上,你竟还不满足。你以为自己真的是皇子?老夫告诉你,你就是头来路不明的野兽,做我手下的棋子而已!”

皇帝沉声问:“你早就知道?”

苏显琛估摸着时辰,他在宫里的内应应该早就把白明轩运出宫了,因此更加有恃无恐,桀桀冷笑:“自然,如今真正的皇子已经被我的手下所救,待天运司验明他的身份,你就是个冒牌顶替犯下谋逆大罪的逆贼!”

皇帝琢磨此事,越想越觉得古怪。

他不知苏显琛所言真假,苏家亲兵众多,一时若打起来,苏显琛恐怕更容易趁机逃走。

皇帝说:“来人,去天运司!”

白明轩是在颠簸中醒来的。

他虽然被折腾得狠,可全身羞人的酸痛的却让他睡的并不深,昏昏沉沉间感觉自己正被关在一个大木箱,摇摇晃晃地不知要运往何处。

他闻到了菜肉腐烂的味道,头顶似乎放着泔水桶。

身体很疲惫,可能被下了药,也可能是被那只野兽欺负成这样的。

白明轩试探着推了推身边的木板,外面上了锁,应该是打不开的。

他手脚被牢牢捆住,又被手帕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很细的呜呜声。

白明轩心中焦急,想挣扎中又怕惊动贼人反让自己就此丧命。

他正急着,忽然听到了巡夜侍卫的声音。

“你们是哪宫值守的太监?半夜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大太监不慌不忙地说:“我们是专事处理宫中杂物的太监,正要把今天一天的泔水和杂物运出宫去。”

白明轩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侍卫没有发现他,他可就要被这太监不知带往何处了。

侍卫说:“今夜京中有大事,你们小心一些,千万别往人多的地方凑。”

白明轩心中焦急,狠狠心用力向右翻身。

木板磨得肩膀生疼,放在木箱上方的两个泔水桶被撞的晃了两下。

侍卫心中起疑,不由得多看了那两个桶一眼:“那桶怎么晃了?”

大太监堆笑着说:“小金子,你怎么又毛手毛脚,小心弄洒这些脏东西,我让你趴在地上舔干净。”

小太监手心额头全是冷汗,低着头弱弱应着。

白明轩肩膀头火辣辣地疼着,他咬着牙,竭尽全力又狠狠地撞了一下。

侍卫脸色变了:“来人,检查这车泔水桶!”

两个泔水桶被侍卫们搬下车,露出下面那个一人高的木箱。

侍卫吓得脸都绿了:“开箱子!”

白明轩终于松了口气。

木箱打开,冷风透过薄薄的浸透肌骨。

白明轩冷得一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侍卫们凑过去看了一眼,就吓得跪了一地,此起彼伏地高喊着向皇后娘娘请罪。

白明轩还有些头晕,被一个侍卫从木箱里抱出来,喃喃问:“出了什么事……”

侍卫说:“回禀娘娘,陛下今夜出宫有要事处理,属下失职,让娘娘受惊了。”

白明轩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派人去东宫一趟,皇子们……皇子们可能有危险……”

苏显琛有恃无恐。

天运司不受皇权管束,只负责鉴定皇室血脉的真假。

只要天运司查出白明轩的真实身份,天下藩王必群起而反。这时候他三朝老臣苏显琛大可跪在新皇面前嚎哭效忠,为自己真正的外甥报仇雪恨夺回皇位。

白明轩在那野人手下受了多少屈辱折磨,不知真相也就罢了,一旦知道了自己才是真龙天子,岂会再甘于人下?

苏显琛笑眯眯地沏茶:“陛下,渴否?”

皇帝心中也是有些慌张。

他知道自己不过是苏显琛勤王的一颗棋子,却不知道苏显琛何时又弄来了一个真正的皇子。

若天运司已经验出真龙,苏显琛是死是活都是个巨大的麻烦。

两人各怀心思。

死到临头的有恃无恐,掌控局势的却百般忧愁。

他们没有等到天运司,却等来了本该在蟠龙殿里酣睡的皇后。

白明轩亲自带着那两个太监来到了苏府,令侍卫扔在了苏显琛面前:“苏大人派这两个人绑架我,是想用我威胁皇上吗?”

苏显琛一看那两个太监已经被捕,白明轩却没有按计划被送到天运司。

来不及再多思虑,苏显琛胡子一垂嘴角一耷拉,一张老脸千变万化,嚎啕大哭着冲到了白明轩面前:“明轩!明轩!舅舅被那贼人所骗,让你受尽凌辱折磨。你才是真正的皇子,你才是莘妃娘娘当年生下的孩子啊!!!”

白明轩僵住了:“你……你说什么……”

苏显琛见白明轩有松动之意,立刻兴奋地嚎啕大哭:“舅舅不知道,舅舅真的不知道啊!当年皇后派人把你扔下护城河,舅舅本以为你此生就算活着,也必然受了重伤。可舅舅没想到,白崇山竟把你救走抚养长大。那日在大理寺监牢中,舅舅刚得知了这个消息想要告诉你,可没想到白崇山和他的夫人却很快遭到灭口。舅舅……舅舅对不住你啊!!!”

白明轩听到这个消息,却没有苏显琛预想中的悲伤和愤怒。

他看向皇帝。

皇帝慌忙想要解释白氏夫妇绝不是他杀的。

可白明轩已经低下头,轻轻问:“苏大人可查过,当年白崇山救我的时候,在京城逗留了多久?”

苏显琛不明所以,但他为了确定那段时间白崇山在京城,确实查过白家的行踪,一头雾水地回答:“舅舅查过当年的文牒,白崇山和他夫人出入京城中的时间一共是五个月,中间正好是莘妃娘娘生下你的日子。”

白明轩抬头,有些悲伤凄然地看着皇帝,却不是在为自己悲伤:“五个月,白崇山怎么可能和京中娼妓生下一个私生子呢?”

皇帝呆呆地看着他,眼底浮现出不敢置信的痛楚:“明轩……明轩你说什么……我脑子笨,我……我不明白……”

当年白崇山带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出京,必然会引起怀疑。

可刚好,白夫人是怀着身孕入京,夫妻俩就干脆在京中把孩子生下来,去办了一张婴儿的出京文牒。

而他们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了京中友人的照顾,为了避免引起怀疑,白崇山只好谎称那是他和京中娼妓厮混生下的私生子,不敢带回家让夫人发现,才送给旁人。

白崇山一生清高自律,与夫人情深似海,怎么会荒唐到让妓女给自己生下这样一个孩子。

白家没有私生子,只是……只是他们为了报恩,把自己的孩子弄丢了。

白明轩幼年时曾经记得有一个冬天,一封京城来的信寄到家里,父亲疯了一样冒着大雪冲出家门,一走就是一月有余。

那时母亲总是哭,把自己一个人关在祠堂里,哭着说对不起白家列祖列宗。

他如今才明白,那一年,被送给杨谂抚养的那个孩子走丢了,那才是白崇山和他夫人的亲骨肉。

白明轩低头看着苏显琛那张老脸。

老头子脸上挂着滑稽的泪痕,还在等他一怒之下为自己和父母报仇。

可他……他几十年锦衣玉食尊贵安宁的少爷日子,却是真正的白家少爷受尽虐待疯疯癫癫换来的时光。

他有什么可恨,又能再去怨恨谁。

白家一家三口皆是为他心魂煎熬受尽折磨,莫说他绝不肯信皇帝在答应他之后还会派人去灭口,哪怕当年真的是一道圣旨落下让白家因谋反之罪人头落地,他又怎么能比皇帝更悲伤。

苏显琛慢慢回过味儿来,老脸上皱纹颤抖着,不敢置信地看着彼此对视的两个人:“你们……你们……”

皇帝又开始觉得头痛了。

他以为那些过去都已经走的够远了,杨谂死了,他和白崇山并无亲情。他不在乎,他什么都不在乎。

被抛弃也好,被虐待也罢,过去的记忆都不清楚了,他根本不会沉溺在往事之中。

他只想好好过日子,只想守着他的明轩和他的孩子们,快快活活的过日子。

白明轩颤抖着慢慢走向皇帝:“陛下……”

皇帝在剧痛中愤怒地咆哮着:“回宫!”

他顾不得在场的所有人是敌是友,他痛得无法收拾这个烂摊子。

他这一生早已习惯了孤独煎熬,甚至可以原谅当年抛弃他的白崇山和凌虐他的杨谂,就像他终于原谅了天堑山里的虎豹豺狼。

可他无法接受,无法接受原来他是个被父母冷静思考之后献祭出去的牺牲品,他痛恨着父母那份活在旁人口中的深情。

他宁愿和白崇山之间毫无父子之情做个两不相欠的路人,也不愿再听到有人说,他的父母其实爱着他,只是不得已……

不得已……

他最恨这样假惺惺的不得已!!!

皇帝连自己身边的侍从都不再理会,咆哮着孤身冲入了夜色中。

他本就是该一个人活在深山老林里,他为什么要出来,为什么要非要学得像个人一样!

做人便知七情,做人便有爱恨。

会有欲念,会有痛苦,会有求不得,恨不能。

他为什么一定要做个人!

白明轩心中荒凉一片,呆呆地站在了侍卫簇拥之中。

侍卫头领急忙跪下:“殿下!”

今夜围攻苏府的禁军头领也慌忙下跪:“末将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浩浩荡荡的禁军纷纷跟着改口,喊着请殿下千岁登基。

白明轩眼中含泪,怒吼:“够了!”

禁军们不敢出声,恭顺地跪在地上。

冒牌的假皇帝疯癫而去,他们自然要立刻找到下一个靠山。

白明轩却丝毫没有荣登大宝的欢喜,他心痛得摇摇欲坠,闭上眼睛缓和了一下情绪,轻声说:“苏显琛伙同太医谋害君上,斩立决。至于今夜发生的其他事,在场所有人全当不曾见过,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了!明日京中若有任何有关此事的传闻,三千禁军集体发配崇吾郡吃沙子,永世不得回京!!!”

他身量清瘦,肩膀单薄,人也总是一副温润秀雅的模样。

可他站在那里说话的时候,却每一字每一句都掷地有声威严如山,绝不肯旁人有半句辩驳。

白明轩看着漆黑如墨的夜空,不知道明日孩子们若问起父皇去了何处,他又该如何回答。

京中风雨飘摇的一夜,就这样悄无声音地过去了。

白明轩曾经想要不顾一切地逃离,可如今,他却成了被丢在原地的那个人。

皇帝离开了,像只受伤的野兽一样呜咽地逃进了无人知晓的地方。可他甚至没有资格去寻找那个离开的人。

白家是为了保护他,才牺牲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白氏夫妇一生煎熬挂念,他们的孩子疯疯癫癫地在野兽间艰难求生。

他若见了皇帝,又该说些什么?

那个被牺牲的孩子,连名字都没有,无牵无挂,无处留恋,本该富足安宁的一生因他而毁,却一心惦念着他,胡言乱语着要为他做个不通人事的傻子。

可他还能做什么?

他不能强求被牺牲的人解开心结,更无法再偿还皇帝一个安宁快活的过去。

他若再出现在皇帝面前,只不过是徒增痛苦煎熬。

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哪怕他们已经苦苦折磨了这些年,他也不能真的替皇帝分担半分痛楚。

愧疚至深,却无能为力。

白明轩在蟠龙殿里坐了一夜,像是把自己的一生钉死在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宫城中。

天亮了,白明轩起身,他要去东宫先安抚那两个小小的孩子。

一连数日,那日消失在大雨中的皇帝再也没出现过。

白明轩一个人走遍了京郊的山峦,甚至走进了天堑山脉的腹地。

山脚下是杨谂的故居,几十年前那个被凌虐到痴傻的孩子,就是从这里走进了无边无际的天堑山中,顺着山脉一路摸索,最后走到了九和镇,从那边的山口走出来,呵呵傻笑着认识了他。

白明轩把能走的地方都走了遍,他知道那野人肯定不愿再见到他,可他却挂念着那人的头痛病,断了药汤会不会再复发。

一天又一天,转眼已过月余。

白明轩在东宫里教孩子们念书。

两个孩子都聪明得狠,见他心情不好,就乖乖软软地什么都不问,依偎在他身边背着新学的诗。

“笑说观荷早,晞露映清池。枯叶染碧水,茕茕犹一人……”

小团子们眨巴着眼睛,嘟嘟囔囔地问:“母后,先生说这是一首思人的诗,可儿臣看不懂,这诗里既没有用离别的典故,也没提所思的人,儿臣所看,这就是一首写景诗。”

白明轩心中酸涩,轻声说:“这首诗写的隐晦,你们还小,看不出其中悲凉孤寂。荷花开的时候归人未归,所以才‘笑说观荷早’,并非真的未到看荷花的日子,而是他要等那个陪他一同赏荷的人。可直到荷花的枯叶染黄了碧绿的水面,他仍然孤身一人。”

作诗的疏雨山人年少丧妻,一生诗词诉尽别离之苦,却又说得极尽婉转隐晦。若非心有相思苦念,又怎能真切体会到其中哀凉。

白明轩感觉腹中一阵翻滚,他匆匆扔下书本冲进了偏殿里,抱着污桶吐得天翻地覆。

孩子们被侍女太监拦在偏殿外,害怕地哭喊着母后怎么了。

白明轩吐得满眼泪花,颤抖着跪坐在偏殿冰冷的地砖上。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为什么只是做了一次,就让他再怀上那个混蛋的孩子。

如今这样的局面,皇帝定不会再回京中,可他该怎么办?

他为什么又怀上了孩子啊……

白明轩绝望地想要哭一场,可小皇子们还在门口哭,哭得抽抽噎噎上气不接下气,一声一声地唤着他。

皇子们太小,又经历了太多无能为力的离别,他们害怕极了。

白明轩颤抖着慢慢站起来,擦去眼泪走向偏殿门口,俯身抱住两个哭唧唧的小团子:“别怕,别怕,母后只是吃坏了肚子。你们两个在这里哭哭唧唧的,还有什么皇子的样子?”

小皇子们一左一右紧紧地抱着他,死都不肯松开。

大皇子哭哭啼啼地嘟囔:“母后不许再吃冰过的西瓜了……呜呜……儿臣不许……呜呜……不许母后再吃坏肚子……”

小皇子也使劲儿点头:“呜呜……玥儿……玥儿也不许……呜呜……”

白明轩苦笑着领着两个孩子往书房走:“不许哭了,咱们继续背诗好不好?”

小皇子们抱着白明轩的胳膊抽抽搭搭边走边哭着背诗,怎么都不肯松开。

堆放杂物的偏殿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推开一条缝,胡子拉碴头发蓬乱的野人呆呆地看着那一大一小渐渐远去的背影,颓废地使劲儿揪着头发,也不知道哪里更痛了。

深夜,白明轩哄得两个孩子睡觉,自己就在外间暂且歇下。

如今皇帝下落不明,两个孩子心里怕的厉害,于是他不敢去别处,只好日夜在东宫守着。

三更天,守夜的宫女侍卫都开始打瞌睡。

白明轩谁在暖阁外的床上,昏昏沉沉半梦半醒。

一个九尺高的黑影缓缓靠近,大手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白明轩清瘦的脸上。

失踪了一个多月的皇帝缓缓跪坐在床榻边,沙哑着嗓子颤声低喃:“明轩……我……我心里难受……真难受……没处发泄的难受……”

白明轩被身边的动静和脸上的触感惊醒,慌乱间刚要喊人,低头却看见了那张颓废狼狈的脸。

高高在上的皇帝好像又变回了天堑山下那个痴傻茫然的眼神,一张英俊的脸埋在乱七八糟的胡子头发里,眼神哀切地好像要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一场。

白明轩颤抖着慢慢抬手:“我在做梦吗……你……你怎么回来的,头痛不痛?我让太医给你煎药,你……你病还没有好,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皇帝埋首在白明轩手心里,颤抖着哀嚎:“我难受……明轩……明轩……我心里难受……比头痛还难受……杨谂说我是私生子,我认了……这世上拔吊无情的男人又不止白崇山一个,我认了还不行吗!可不是……竟然不是……我怎么连个私生子都捞不着……明轩……我难受……”

白明轩含着泪,俯身抱住了那个崩溃哭嚎的男人,颤声说:“对不起……是我……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你别恨你的爹娘,他们念了你一辈子,你恨我,你恨我好不好。你折磨我,把我关起来,怎么发泄都行。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这辈子的孽缘,纠缠到了如此境地,到底是谁亏欠谁更多。

那个壮硕凶蛮的男人在他怀里嚎哭着喊难受,紧紧抱着他,就像抱着此生最后一点牵绊,绝望得不肯再松开。

小皇子们不知道发什么什么,只是乖乖睡了一觉,失踪好久的父皇又回来了,压得暖阁外的床榻咯吱咯吱响。

玥儿窝在哥哥怀里,小声问:“皇兄,我们是不是应该去见先生了。”

庭儿打了个哈欠:“母后还没来叫我们呢。”

玥儿也跟着打了个哈欠:“那我们再睡一会儿。”

小孩子贪睡,既然还不用去上课,他们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小皇子们睡到晌午,才被宫女叫醒了。

宫女温柔地笑着:“皇子们起床啦,陛下要带你们去打猎。”

小团子们欢呼着跳起来:“父皇回来啦!父皇回来啦!”

蟠龙殿里,吃喝饱足神清气爽的皇帝刮掉胡子束起发冠,美滋滋地喝着太医院刚送来的汤药。

他的头痛症是儿时留下的病根,可能一辈子都要喝药才能维持。

可他不在乎了。

他的心上人正半躺在他身后的龙榻上,沙哑着声音有气无力地咒骂:“混账……差点让孩子们看见……”

皇帝让宫女太监们都出去,像个登徒子一样探头探脑地钻进龙帐里,俯身就要往白明轩双腿之间钻:“让相公看看,是不是又被弄肿了。”

白明轩天生脸皮薄,可老夫老妻间再藏着掖着不让看,又显得他十分扭捏矫情。

白明轩按着那颗跃跃欲试地大脑袋,警惕地威胁:“真扛不住你再弄了。”

皇帝一本正经地嘟囔着:“我就看看……”

白明轩这才红着脸张开双腿,露出腿心那副被狠狠蹂躏过的地方。

肉缝里里外外都已经肿的不像样子,殷红的肉瓣红肿外翻,小小的肉核被蹂躏成了黄豆大的小东西,一碰就酥得浑身发颤。

雪白臀肉之间的后穴也被折磨得不像样子。

皇帝这对异于常人的粗大双鸡,让白明轩每次挨操都感觉自己好像在被一群人轮奸一样,前后两个洞都被插得要死要活,一刻也不得休息。

皇帝看着两个红肿可怜的蜜穴,殷红的穴眼一上一下近在咫尺,在他眼前缓缓吐出昨夜被他射进去的浓精。

皇帝咽下口水:“明轩。”

白明轩红着脸:“干什么?”

皇帝缓缓靠近:“朕……朕想……想……”

白明轩揪他头发:“不……嗯……不许再想了!”

皇帝被揪得嗷嗷叫痛:“明轩,朕就想想!就想想!我不进去,真的不进去!”

蹦蹦跳跳的小皇子们牵着手进来,一个接一个乐颠颠地钻进了龙帐里:“父皇!”“母后!”

白明轩慌忙扯过被褥尴尬地盖住自己的下身。

小玥儿眨巴眼睛:“母后你好懒呀,怎么还没穿裤子呢,玥儿都起床了。”

白明轩怒瞪某个罪魁祸首。

皇帝心虚,急忙一手一个把孩子们拎出去:“乖,去前殿等着,父皇母后梳洗完了就带你们去围猎。”

今日天晴,皇宫内外一片明媚春色。

蟠龙殿内,一场家暴正在进行中。

番外1

趁着风调雨顺朝中无事的好年景,皇帝和白明轩带着两个孩子悄悄回了一趟九和镇。

白明轩是为了安葬白崇山和夫人的骨灰,皇帝对这两人依然心结未解,气哼哼地在白家祖坟外面转悠,似乎不肯进去。

白明轩也无法强求他谅解自己的亲生父母,只好在白氏夫妇坟前又多念了几声恩,愿意替夫妻二人一生一世照顾他们的儿子。

两个小团子还不明白母后在嘟囔什么,但是既然母后拜了,他们也乖乖跟着拜了一拜。

九和镇的日子似乎过得比外面都要慢。

还是那几座宅子,还是那几亩田。

甄家的院子好像翻修了,马车路过的时候白明轩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惹得皇帝好生不悦,气哼哼地背着孩子偷捏媳妇儿的屁股。

白家宅子里如今住着白崇山的长子一家,白明轩不好与他们想见,只好站在对街远远地看了一眼。

正瞧着,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脆生生软嘟嘟的声音:“阿白!阿白你回家啦!”

白明轩蓦然回首,怔怔地看着甄杰家的小媳妇儿,刹那间竟恍若隔世。

可小池哪儿都没变,还是当年软软嫩嫩的模样。

小池背后是甄杰拎着两兜新鲜红薯,甄杰惊讶地看着他:“阿白?”

皇帝见到昔日情敌,全身都聚拢着黑气,他面无表情地从轿子里钻出来:“甄杰?”

甄杰点点头,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疑惑地问:“阁下是……?”

皇帝张嘴想编个假名,却忽然想起自己连真名都没有。

他心中更加酸楚沮丧,甚至有些委屈。

小池瞪大眼睛等他的自我介绍,等半天也没等到,茫然地看向白明轩。

白明轩知道皇帝心中为何所苦,急忙轻声岔开了这个话题:“你们两个怎么来这儿买红薯?”

甄杰说:“小池听说这里进了一批紫皮白肉的红薯,就非吵着闹着要来买,我怕下人们买错了,就自己带他过来了。”

小池看着白明轩细细一握的小腰身,担忧地说:“阿白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呀,走,去我家吃红薯。昨天我爹从乡下来,运来一批好大好大的鹅,我炖给你吃呀!”

番外2

甄家的后院里圈着十几只肥壮大鹅。

甄杰被大鹅拧得呲牙咧嘴,又不好在媳妇儿面前那么不男人,只能忍痛在鹅堆里上蹿下跳,试图抓住一只嚣张的大肥鹅。

皇帝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熟练地拎起最凶的那只大鹅,捏着脖子按在砧板上,抬起左手:“刀呢?”

小池乐颠颠地递上了家里最大的那把菜刀。

皇帝嫌弃地看了菜刀一眼,勉强接受了。

开刀,放血,烫水,去毛。

一国之君虽然穿金戴玉,这宰鹅的功夫却完美地嘲讽了一下假装很凶的甄家老爷。

小池看得眼睛都直了,两眼瞪着皇帝给大鹅开膛破肚的场面,连连惊叹。

甄杰不爽地捂住媳妇儿的眼睛,小声说:“这场面你不怕瘆的慌?”

小池那指甲盖大的小胆子终于迟钝地感觉到了恐惧,他飞快地溜回厨房里,大喊:“我看看葱油花卷熟了没!”

甄杰看着小媳妇儿蹦蹦跳跳的背影,大声喊:“灶台下面给你烤了红薯,别自己拿,让下人拿出来给你吹吹灰再吃,小心烫着!”

皇帝被乡土夫妻俩这黏糊劲儿弄得一身鸡皮疙瘩,把剁好洗干净的一大盆鹅肉往前一推:“弄好了,甄老爷打小没干过粗活吧?”

甄杰笑着说:“也是也是,打小我身边就有下人伺候着,这不为了哄媳妇儿开心才自己找罪受非要下去抓鹅吗。对了,兄台您贵姓来着?”

皇帝想起自己的名字,又郁闷地沉下了脸。

叶鸿熙是正经皇子的名字,他不过冒用了几年。

白明轩是他媳妇儿的名字,不管是不是爹娘给他备下的,反正已经给他媳妇儿用了。

想他一国之君富有天下,竟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

皇帝不高兴,心里郁闷,连甄家炖的那锅酥软香甜的大鹅都没吃两口。

他饭桌上吃得少,两个小小的葱油花卷和他九尺高的魁梧身材极为不相称,连小池都看出来他没吃饱了。

饭罢,小池带着自己的孩子和白明轩的那对粉雕玉琢的双胞胎出去玩,甄杰安排他们两个大人先在甄家客房里午休,又不放心地让人送了一大筐红薯花卷腊肉薄片菠菜粥过去,生怕把客人饿着。

皇帝躺在床上生闷气。

白明轩看着那满桌子的吃食,无奈地说:“先吃饭,今天饭桌上玥儿都吃的比你多。你这样,主人家还会觉得自己待客不周,让你没食欲了。”

番外3

皇帝心里郁闷,不肯吃饭。

白明轩轻声说:“小心玥儿和庭儿笑话你。”

皇帝说:“我没名字,不吃。”

白明轩心中愧疚,戳了戳皇帝宽厚的脊背:“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皇帝这才爬起来,认真地看着自己媳妇儿:“我不姓白。”

白明轩叹了口气:“那你姓什么?”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你以前怎么叫我来着?”

他说得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那时候他还稀里糊涂着,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

白明轩就按照给下人起粗名的规矩,叫他阿牛。

皇帝说:“我姓牛。”

白明轩没见过这么大块头还撒娇的人,拿这大家伙没辙,只好说:“这个姓起名,不风雅。”

皇帝说:“我不要风雅,记不住。”

小池领着三个孩子出去玩,一路上见什么拿什么,想起什么吃什么,把白明轩两个精致尊贵的小儿子喂得肚子圆鼓鼓,边啃玉米棒子边打嗝。

小池又要买糖人。

卖糖人的老头笑眯眯地看着三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要兔子还是小花呀?爷爷都会画。”

小池兴致勃勃地说:“我画!我画!”

三个小团子并排坐在凳子上啃玉米棒子,乖乖地看唯一的大人糟蹋卖糖老爷爷的家伙事儿。

他先画一个王八,再画一个萝卜,糖浆流得满地是。

小池的儿子甄襄默默从布兜里掏出两块碎银子,递给了卖糖的老爷爷。

一个不着调的大人带着三个乖巧听话的孩子逛到天黑,终于被管家请回家了。

两个小皇子在宫里长大,点心饭菜都定着量,太医天天苦口婆心地劝吃饭就吃八分饱,从来没这样肆无忌惮地吃过点心零嘴,这回吃的太撑,一个接一个歪歪扭扭地窝在马车里,困唧唧地打着哈欠。

回到甄府,小池刚进门就差点撞在那个巨人似的大家伙身上,吓得他向后一跳:“你你你……你叫什么来着?”

高大的男人低头看着他,美滋滋地说:“牛大壮。”

番外4

牛大壮今晚心情好,还没到晚饭时间就开始在甄家厨房门口探头探脑。

白明轩以前稀罕甄杰,还扭扭捏捏地不肯张嘴。

牛大壮不知道甄杰有什么好。

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抓个大鹅都被拧得满地乱窜。

于是今天,牛大壮站在厨房门口,心情复杂地看着甄杰一边熟练地切菜做饭一边时不时投喂一下身边上蹿下跳的小媳妇儿,那叫一个宠上天。

小池是乡下长大的孩子,不爱吃那些雕成花的胡萝卜,就喜欢农家里热热闹闹香喷喷的土菜土饭。

方瓜去皮切片炒得金黄酥烂,白萝卜细丝和面擀面条,一条盐巴豆豉腌了半月的海鱼刚洗干净,上锅浇上麻油蒜汁蒸得香气四溢。

甄杰不会抓大鹅,却很会过日子。

小池伸着小爪子忍不住要去掀蒸鱼的锅盖。

甄杰捏着媳妇儿白嫩嫩的小爪子拦住:“不许动,还没熟。”

小池咽口水,嘟嘟囔囔地说:“我尝尝咸淡……”

甄杰说:“孩子们都没你馋,出去跟孩子们吃点心,一会儿熟了我让人叫你。”

小池乐颠颠地去和小孩子们抢点心吃了。

牛大壮搓着拳头走进去,轻咳一声:“甄……甄兄。”

甄杰看着这个穿金戴玉器宇轩昂的男人,怎么看怎么觉得面熟:“那个……你……”

牛大壮美滋滋地说:“牛大壮。”

厨房里洗碗烧火的甄家下人们憋不住此起彼伏地噗嗤噗嗤笑起来。

甄杰不知道这位牛兄弟为什么笑得那么美,只说:“牛兄,怎么好意思让客人进厨房。”

牛大壮挽起袖子,说:“我学两手。”

甄杰原本也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贵少爷,没成想娶了个贪吃的小媳妇儿,于是下厨就成了一件谁都不许和老爷抢的美差。

牛大壮孔武有力的手臂笨拙地拎着勺子,一样一样地尝油盐酱醋的滋味。

甄家老爷熟练的厨艺惊醒了牛大壮。

哄媳妇儿这种事,不是有钱有权就能成的。

还要有心。

番外5

牛大壮昔日在山林中,天天啃着半生不熟的烤肉,吃酸涩难咽的果子。

对他来说,只要能咽下去的,都是好吃的。

可白明轩不一样。

家财万贯父母娇宠的小少爷,饮的是琼浆玉露,吃的是佳肴奇珍。

大米要选饱满莹白的,一粒一粒淘洗干净,加红豆绿豆黑米糯米玉米碎,缀上荷叶莲子白玉桃花蕊,水晶碗里舀半勺,再浇两圈蜂蜜,撒一捏娇艳鲜红的糖渍梅子碎。

牛大壮瞪大眼睛看着老厨子熬粥,战战兢兢地接过餐盘,生怕把老厨子摆好的花样给晃散了。

老厨子慈祥地笑着:“这梅子粥用料简单做着容易,又好看又香甜,我年轻的时候就爱拿来哄媳妇儿开心。牛员外您要是想给心上人露两手,不妨就用这碗粥,保管哄得佳人开开心心,日子过得比蜜甜。”

牛大壮老老实实地说:“我怕我弄不好,还让他笑话。”

老厨子笑了:“夫妻间的笑话,哪有什么丢人的?我家老爷早些年哄夫人的时候,还会故意在脸上抹灰,逗夫人笑呢。”

牛大壮看向灶台边给老母鸡按摩入味的甄杰,不敢相信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这么有心机。

甄杰把泡香菇的水沏干净倒进大铁锅里,扔进去姜片葱白八角花椒香叶桂皮,倒上老抽酱油胡椒汁儿,还放了白萝卜块和花生粒,与老母鸡一起慢火熬煮。

这老母鸡要煮一整夜,是备着给小池明天早上喝汤的。

甄杰熟练地盖上锅盖,让守夜的下人看好火候,一脸过来人模样地拍拍牛大壮的肩膀:“牛兄,笑话也是笑,咱不就为了逗媳妇儿笑吗?”

牛大壮沉思片刻,觉得十分有道理,干脆利落地说:“来,往我脸上糊,越多越好。”

甄家院子里,小池正跟三个孩子一起抓蝴蝶,白明轩坐在长廊下,借着一点灯影读书。

下人们开始上菜了。

牛大壮兴奋地喊:“明轩!明轩!吃饭啦!”

白明轩回头,在朦胧月色中看见那个很没体统的一国之君正小心翼翼地端着水晶碗,英俊粗犷的大脸上涂满了锅底灰,竟又有了昔日疯疯癫癫的野人模样。

白明轩又好气又好笑,刚要起身带拿大块头去洗脸。

忽然,抓蝴蝶的小池惊恐地叫着跑到了甄杰身后:“啊啊啊!大猩猩!!!那只大猩猩又来了!!!”

番外6

甄杰会做小疙瘩汤。

一碗面粉里面打两个鸡蛋,筷子张开向一个方向迅速搅拌,面粉和鸡蛋就会变成一个个黄豆大小的金黄颗粒。

面疙瘩倒进沸水里翻滚片刻,撒上菠菜叶,加一点榨菜,一点虾皮。小面团的色泽更加金黄诱人,入口酥软劲道,汤汁清香鲜美。

据说是跟着丈母娘学来的手艺,最熨帖媳妇儿的胃。

牛大壮怎么都学不会,那两个鸡蛋一碗面粉在他手底下搅两下,一半面团一半干粉,泾渭分明互不打搅,只能把面团捞出来擀了鸡蛋面。

甄杰也没招,只能带着牛大壮溜到乡下见丈母娘。

丈母娘正在杀猪,拎着尖刀利落地把一头三百斤的肥猪大卸八块,割的整整齐齐,准备抹上盐做腊肉。

丈母娘听两人说明来意,笑呵呵地洗手往厨房走:“这小面疙瘩是巧活,院外这双手做不来。”

丈母娘因材施教,给牛大壮换了个方子。

白萝卜切细丝撒盐腌上片刻,拧干净涩水粗粗剁几下。猪肉七瘦三肥,加葱姜盐细细剁了,与萝卜混合成馅。

一碗馅,半碗面粉,加两个鸡蛋丁点儿水,和一舀子稠面糊,那筷子拨着一团一团下到沸水里。

这锅疙瘩不调汤,不加料,鸽子蛋大的面团晶莹透亮,只等咬进嘴里那一口。

肉馅醇鲜,萝卜清甜,面团儿喷香,有软有韧又有脆嫩,入口才知世间百般滋味,闭目可见万家灯火葳蕤。

白明轩正在教孩子们读书。

甄襄很喜欢他。

这个叔叔长得漂亮,脾气又温柔,还识文断字,画得一手好画。

最重要的是,他在白叔叔这里,终于找到了作为一个孩子就该被宠爱的尊严。

孩子们正围着白明轩念诗,牛大壮紧张地端着一锅刚做好的萝卜猪肉疙瘩汤走进来:“快二更天了,你们喝点热汤睡觉不冷脚。”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做的东西到底好不好吃。

荒山野林的日子过的太久,只要吃不死的人,他的舌头都觉得很好吃。

还好,那一大锅大小不均的疙瘩汤被白明轩和三个孩子喝了大半,又被闻着味儿来吃宵夜的小池搜刮了个干净。

牛大壮终于松了口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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