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神的新娘
所属系列：Lynn海
题名：龙神的新娘
作者：lynn海
Tag列表：原创小说、BL、短篇、完结、奇幻
简介：我一个滑铲就能屠龙
又名:
《我家老龙不可能这么可爱》
《驯龙高手》
《凡人修仙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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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贴吧，上传话题。
——回家后发现自己床上有一条龙是种什么体验。
2楼:沙发～
3楼:板凳～
4楼:地板～
5楼:请认真参与讨论。
6楼:谢邀，刚下飞机，年收百万，楼主加班过度出现癔症了吧，我的建议是早点就医。
7楼:感谢楼上对打工人的关心，但我很确定，这不是癔症，我床上真有一条龙。
8楼:无图无真相，爆照爆照！！！
9楼:【图片】【图片】【图片】
10楼:我草！大佬！
11楼:666～
12楼:尺寸是不是有点小啊，咱们冲国虽然人均白毛控，但这么小的白龙感觉不得劲儿啊。
13楼:尺寸不小，谢谢，我的床2m x1.6m，这条龙盘起来已经把床占满了:)
14楼:哎哟这鳞片的反光效果做得真好啊，吧内惊现ps高手！能拜师吗？
15楼:还有图没，再来点我爱看这个，顺便一提龙有两根jj，楼主记得好好建模嘿嘿嘿嘿……
16楼:楼主，龙是冷血动物吗？你去摸一摸？
17楼:龙算什么，我一个滑铲——
18楼:回14楼，不能拜师，因为我也不会ps。
19楼:回15楼，我对你这种满脑子yhsq的人无话可说。
20楼:回16楼，不敢摸，怕被咬。
21楼:回17楼，勇士，我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带上你的铲子，速来我家屠龙。
22楼:楼主，抛开事实不谈，人家好端端一条龙莫名其妙来你家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一上来就屠龙是不是不太好？
23楼:人类就是万恶之源！一切都是人类的错！
24楼:什么几把帖子好怪哦，再看一眼。
25楼:不过这条白龙真的好美啊……楼主，不商用，我能当壁纸吗？
26楼:龙龙能有什么坏心思，龙龙只是想找个地方睡觉～
27楼:回26楼，它没坏心思，它只是想睡觉，但我没地方睡了。
28楼:回22楼，你能和一头随时会吃人的猛兽和平共处吗？或者说，你能和一碟金黄酥脆的大鸡腿和平共处忍着不去吃吗？
29楼:你又怎么知道龙吃人。
30楼:因为它已经准备开动了。
31楼:？
32楼:？
33楼:？
34楼:楼主还有气儿吗？应个声？要帮你拨打120吗？
35楼:没气儿了，都散了吧，给楼主点蜡。
36楼:点蜡～
37楼:但不得不说这建模真的做得好啊……太漂亮了……
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
我说:“闻够了吗？差不多得了。”
龙说:“你身上的味道好奇怪，好呛鼻，呕，呕。”
我抬起胳膊仔细嗅了嗅，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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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请对救苦救难的六神放尊重些。”
说完，我顺手打开床头备用的六神，直接朝龙脸上喷去。
龙大惊失色:“你做什么？！不要喷，喷到眼睛里了！我生气了，我真的要生气了！……你到底在干什么！我是龙神，龙神又不怕蚊子！”
我:“驱魔。”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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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说:“你完了，你得罪了伟大的龙神，这波没一个龟缚甲土下座赔礼道歉说不过去。”
我:“龟……缚……甲……你还知道这种东西？”
龙:“你以为伟大的龙神才通3g网吗？”
没有龟缚甲土下座，我的底线是允许一身花露水味儿的龙神使用我刚刚清洁好的浴室。
龙:“抱我过去。”
我:“你没脚吗？”
确认一眼，有四只爪子。
我再次:“你没脚吗？”
龙:“不想动，地方太小了，束手束脚的，你抱我过去。”
我:“多大脸。”
费劲地抱起硕大龙头，短短五米的路，却花了我一生的时间。
龙:“愚蠢的新娘啊，伟大的龙神允许你为他净身。”
我:“你喊我什么。”
龙:“愚蠢的新娘。”
我面无表情抄起了花洒。
龙当场改口:“卖外敷。”
龙:“感恩吧，有了本龙神，你往后就无需再使用——”
我:“六神。”
龙:“呵，区区凡品药水，也敢冠以神之名，想当年我屠神的时候，眼都不带眨的，只是一个滑铲，神佛俱灭……想要成神，就要先弑神，愚蠢的新娘，说说看，这瓶药水是创下了何等丰功伟绩，才配称为六神。”
我忖度片刻。
我:“对蚊神哼哼哈哈拳打脚踢，七天七夜杀了个血流成河。”
龙:“原来如此。”
龙:“能让那个瘟神退避三舍，也还算够看。”
龙:“愚蠢的新娘，龙神大发慈悲，允许你继续使用这瓶六神了。”
我:“你可以走了吗？”
龙:“新娘，你听我说。”
我:“再喊新娘就滚出去。”
龙:“卖外敷，你听我说……”
我:“……”
龙:“你我有一段前世今生未了情，一千年前你是村民献给我的祭品，那一天正是蒙蒙烟雨，你穿了身白无垢来到山里，说愿意将一切献给伟大的龙神——”
我:“打断一下。”
龙:“哦！新娘，你想起来了吗？！”
我:“一千年前有白无垢？”
我:“这里是拆那，小日本文化滚出拆那。”
龙:“好吧，你穿的不是白无垢，你其实没穿衣服。”
我:“…………”
龙:“不穿也好，很方便我把你连头带尾整个儿吃掉。”
龙:“你懂是哪个吃吧？我的新娘。”
我目测了一下它的体型和我门的大小，最终决定把它从我窗台上推下去。
龙用爪子紧紧攀着窗台把手，声嘶力竭:“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伟大的龙神！就算你是新娘也不可原谅！……你不担心把我推下去砸伤路过的人吗？！你都不心疼我也许会恐高吗？”
我:“既然是伟大的龙神，腾云驾雾应该也能做到吧，我相信你不会真的摔下去，加油。”
龙:“新娘，你好爱我。”
我:“？”
龙:“你的爱与信任，本龙神都感受到了，果然，哪怕时隔千年，你我也是这天地间最般配的夫妻！谁都不能再把我们分开！”
我:“说真的你要不去找个医生看看吧。”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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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决定我睡床，龙睡客厅地板。
龙不是很能接受这个安排:“你把伟大的龙神当什么了？你怎么能让我睡客厅地板？好歹也让我进你房间睡……别关门啊！喂！新娘！”
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缠了一条鳞片雪白的龙。
试着拔龙须，没拔动。
试着找逆鳞，扒拉了好一会儿，还没找到龙迷迷瞪瞪先醒了:“又要摸那玩意儿？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说着便不太耐烦地抬起头，脖子（大概是脖子）往我面前一伸，一块颜色格外闪亮的鳞片就不容分说顶到我肩膀上了。
“摸吧。”
留下这句充满宽容与居高临下意味的话后，龙继续睡了。
由于花了太多时间把缠我缠得死紧的龙从身上解开，最后导致我上班一整个大迟到。
不但失去了当月奖金，挨上司骂，还要加班，这就是打工人真实操蛋的生活。
晚上九点，终于解决完手里的工作，伸懒腰的时候，无意看向了旁边的窗玻璃。
我:“……”
我打开窗户。
龙:“嗨～”
我:“这里是四十七楼。”
龙:“区区四十七楼，腾云驾雾无所不能的龙神大人怎么会放在眼里。”
我:“下面很多人。”
龙:“他们看不见我。”
白龙亲昵地靠过来，长长的吻在我脸边蹭了蹭:“只有你能看见。”
我:“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接新娘回家。”龙轻松道，“对了，你那个领导，是秃头啤酒肚，戴了老花镜，没错吧？”
“……你要做什么？”
那双金眸闪了闪。
“伟大的龙神只是打算让他感受一下何为龙神的愤怒……”
“你又在愤怒什么？”
龙一甩尾巴，大声地道:“他扣你奖金！没人可以扣新娘的奖金！一分钱都休想！那些钱都是要给龙神买香火吃的！”
龙:“我要这个宅子。”
龙:“钱全部带走，全部！一张都不能剩！”
龙:“这个纸花也好看，要了。”
摊主乐得合不拢嘴:“哎哟好好好等着啊客人，我给您全部装上……”
龙缩成最小体型，藏在我的衣领里，以至于外人会把他的声音当成我在说话。
抱起满满一箱香火，我说:“这玩意儿是能当饭吃还是怎么？”
龙很惬意:“伟大的龙神怎么能没有祭品？龙来，龙见，龙征服，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我全都要！”
烧给亡者还是烧给龙神仿佛没区别。
我:“行吧。”
回去卷起袖子就给他做了顿精致的纸灰拌饭。
龙:“新娘，伟大的龙神愿意与你共享这一碗纸灰拌饭……”
我:“咱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我:“等等，你是不是又喊我新娘了，说了多少次再喊我新娘就滚出——”
龙忙不迭给我塞了满满一嘴拌饭。
我:“……”
当晚，我进了医院。
病床上，我挣扎着重复:“咱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化身人型的龙忙不迭按铃喊医生，一溜烟冲出去，隔条走廊都能听见他的咆哮:“病人求生意志十分顽强！……医生？医生！！！”
我就被立刻赶来现场的医护人员兜头镇压了。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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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到家。
我:“你给我变回去。”
白发金眸的英俊男子冷哼一声:“人外控是吧？”
我:“……我能接受养一只宠物，但不能接受和一个男人同居。”
最后的结果是他依然保持人型，但额上多了两根角，脖颈绵延开一片闪闪发亮的龙鳞。
四舍五入还算宠物的范畴。
龙盯着镜子里的我，我盯着镜子里的龙。
龙再度冷哼:“福瑞控是吧。”
我:“你算个哪门子的福瑞，冷血动物就别碰瓷毛绒绒了。”
……随后花了大半天时间安慰心灵受到严重伤害的冷血动物。
龙:“新娘，鉴于你最近服侍周到，伟大的龙神决定给予你一些奖励……”
我:“吃纸灰拌饭喝香油奶茶就这么让你高兴吗？”
龙:“带你去云巅看看今晚的夕阳好了！”
我:“昨天去过了，高空冷，感冒到现在还没好。”
龙:“……那就带你去看海底的珊瑚！给你掐个避水诀，你就不用带氧气瓶了！”
我:“说了感冒没好，听不懂吗？”
龙:“海鲜无限供应。”
我:“性寒。”
龙:“珍珠倾情赠予。”
我:“这个可以。”
龙松了口气。
我:“那过来签这个赠予合同吧，甲方龙神在20xx年x月x日自愿将名下南海大珍珠一百斤赠予乙方……”
我还没念完，龙就背过身，拖得老长的尾巴重重一甩，不理人了。
龙:“我觉得你是图我钱才和我在一起。”
我:“第一，你在这里的吃穿住行我全包，从头到尾没得一分钱，第二，咱俩什么时候在一起了，说话注意点。”
龙自顾自地继续说:“一千年前起就是这般，那些向我献上祭品的所谓信徒，无非图我钱财，图我权威，图我美貌，人类，肤浅又愚蠢的人类哟，在你眼里，伟大的龙神就是由这样庸俗的几个字眼所定义的吗？”
我:“你连这几个庸俗的字眼都够不上，差不多得了。”
龙:“你根本不明白，一位神祇站在你的面前。”
我:“这位神祇今晚能别和我挤一张床吗？”
数月后，我见到了另一条龙。
这条龙也是白的，但白里透着灰，眼睛也黯淡无光，跟我家那条款式有一定区别。
我还没开口问，新来的龙就变成了人，银灰的长发垂到腰间，他闭着眼，彬彬有礼地道:“龙神的新娘，久疏问候，我是水神。”
我家那条已然进入临战戒备模式:“你来做什么？！”
“听说时隔千年，龙神终于迎回自己的新娘，出于同族情谊，我特来贺喜。”
说罢，变出一整箱南海大珍珠递给我，甚至补充一句:“不方便携带的在后面，记得收快递。”
我摸了摸那货真价实的大珍珠，转手用最昂贵的纸灰给水神拌了碗糙米饭。
水神很惊讶:“这可真是善解人意。”
但他即刻拒绝了我:“不必，神不会接受来自非信徒的祭品，吃了这碗饭，我便要承担起对应的责任，而你是龙神的新娘。此乃大忌。”
龙傲然道:“你知道就好。”
下一刻就一脸悻悻地被我赶到楼下收快递了。
我:“大老远的，真不留下来吃点？”
水神恳切道:“纸灰拌饭这种祭品就算了，我不想和龙神起冲突。”
“行吧。”
我顺手给他倒了杯奶茶，没有强留，水神便不再推辞，微笑着喝了一大口下去。
我:“里头放了香油，烧蜡烛那种。”
水神:“…………”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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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现在相当于我也给你献上了祭品，成了你的信徒？”
水神颤抖地放下杯子，撑住额头，久久不语。
估计他有一句“诡计多端的短命人类”忍着没说出口。
我:“水神大人，我突然被卷入神祇的世界，深感不安，请您庇护我。”
“龙神的新娘，你我无冤无仇……”
“水神大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凡人，过去与您无仇怨，将来也一样。”
水神表情极其复杂，与我僵持许久，到底屈服了:“龙神马上就要回来了，如果你能答应不告诉他，我吃了你供奉的香火这件事——”
“我不告诉他。”
盲眼的神明道:“好吧，我其实也觉得龙神的行为有不妥之处，一千年过去，虽不至于沧海桑田，却也早已物是人非……龙神的新娘，如你所愿，我会给予你庇护。”
他招了招手，示意我倾身，将耳朵凑到他唇边。
在龙去而复返，开门的声音中，我听见水神低声道:“你想要彻底安心，只需问他一件事——”
“新娘，伟大的龙神带着快递回来了！那个瞎子怎么还没走！”
“——若他知道答案，一切好说，可若他不肯正面回答你，那么，你就要多加小心了。”
龙:“你竟然和那个瞎子眉来眼去，你是不是出轨了？”
我:“既然知道人家看不见，又何来眉来眼去一说？”
龙:“我不管，我感觉我被绿了。”
我:“行，每个人的xp无罪，我理解你对牛头人的向往与渴望。”
龙:“……这个时候你应该安慰我！然后赌咒发誓往后再也不会看除我以外的任何龙哪怕一眼！”
我:“说实在的，连你这条龙我都不想再看一眼了。”
龙:“……”
龙气得把水神送来的礼物整箱整箱的吞了下去，尾巴还啪啪在地板上乱抽，生怕楼下的人不上来找我理论。
我不管他。
挺好，至少省一顿伙食费。
龙:“新娘，你最近对我很冷淡。”
我:“我一直都对你很冷淡。”
龙:“这不一样，我能感觉到，如果说你之前的冷淡仿佛夏日里刚从冰箱里拿出的雪糕，甜润又沁人心脾，现在的冷淡就仿佛是寒冬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川，刺骨至极——新娘，我很受伤。”
我:“哪儿来的怪话，一套又一套。”
龙把一本《霸道总裁爱上我》往身后藏了藏，我都懒得点破。
我:“行吧，你既然想知道原因，那我问你，你为什么总喊我新娘。”
龙:“因为你就是我的新娘，一千年来，龙神命中注定的新娘。”
我:“可我有名字，就像你叫白应一样，我也有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你从来不肯好好喊我？”
龙:“……喊新娘不就够了，这世上我的新娘也只有你一人。”
我:“是只有我一人，还是没办法，只能拿我将就？”
龙:“…………”
龙神没有再笑。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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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着一星期没回家，住朋友那儿。
到了周末，朋友死活拉着我出门去蹦迪，企图将我溺死在酒缸里。
朋友:“出嘛事儿一天到晚挎着个批脸，吓得我家猫都成天绕着你走。”
我:“……”
小哥将刚调好的酒递给我，我一口吨完。
朋友:“啧啧啧瞧瞧瞧瞧……”
调酒小哥见我气势如虹，急忙又调了一杯猛的给我。
我再次吨完。
吨了十七八杯，朋友都醉了，小哥都瘫了，我还是坐在那里默然摇酒杯。
嗨翻天的音乐里，白发金眸的男人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站在我身边。
龙:“不回家吗？”
我:“看见你嫌烦。”
龙:“……”
龙小声:“我不烦。”
我大怒:“都拿我当高级代餐了还不烦？！”
龙:“嘤。”
我:“你嘤什么？你还敢嘤？是谁吃了代餐还赖账我不说。”
龙:“嘤，我没赖账。”
我:“那你敢喊我名字吗？敢认清我是谁吗？”
龙:“……”
我:“看吧，看吧！吃我的饭，睡我的床，完了只拿我当代餐！你那个新娘早死了！我管你怎么想，转世的我就不是一千年前那个人！想吃代餐找别人！打工人没空跟你玩这些他逃他追他们插翅难飞的游戏！”
话还没说完，龙就哭了。
我:“……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龙抽抽搭搭:“你好凶……”
我:“兄啊，没一个滑铲干你已经算是我仁至义尽，骗人感情遭天谴啊。”
龙:“都说，都说了……没，没骗你感情……伟大的龙神才不会……嘤嘤嘤……”
众目睽睽下，龙带着满脸鼻涕眼泪，一个猛子扎进我怀里，先是嘤嘤啜泣，然后嚎啕大哭。
深觉丢人，我和一旁吃瓜中的朋友说了声，起身就要回家。
龙抱着我大腿拖在我身后。
等出了酒吧门，到了少有人经过的小巷，我刚想让他放开我，好生跟他理论理论，结果他很快啊，啪的一声变成龙型，缠着我的腰，咻的一声就盘到我上身了。
委委屈屈地从我衣领里探出个湿漉漉的龙头。
上面全是泪水。
我:“……滚下来。”
龙响亮地抽泣一声，扭发扭发，缠我缠得更紧了。
“不跟你玩替身游戏，也别想在我身上吃代餐，你要是真老眼昏花，分不清我和一千年那个人，那咱俩往后就不必再往来了。”
我看着那搭在我肩头的长吻，往上看去，一对金色的眸子犹如最名贵的珠宝，就忍不住想去摸一摸，手刚伸出，龙就自觉闭上了一只眼睛。睫毛也是白的。
“伟，伟大的龙神不会听从愚蠢的人类无理的要求……”
他说着又哽咽了:“我没有分不清，对我来说都是一个灵魂，一个人……我一直都在等你……”
“那你为什么不肯呼唤我现在的名字？名字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所，你不肯承认现在的我吗？”
龙安静许久，我在等待中感到无尽的失望。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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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了，结一下你在我这里的食宿费，滚吧。”
龙:“……我不！”
我已经没力气说“你不什么不”了。
以为这条赖皮龙还要继续赖皮下去，结果他自觉主动放开了我，游蛇一样从我身上滑溜下去，重新变成了人型。
我:“肯滚了？”
龙躲躲闪闪不肯看我:“我怕再不听话，你要哭。”
我:“……”
龙:“我没有拿你当代餐，新娘，我——”
我:“闭嘴，给我说名字。”
龙:“……”
龙深吸了一口气:“你真的觉得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是吗？”
我:“别耍花招了你这shake it啊。”
龙:“你现在是在怀疑我。”
我:“说个名字有那么难吗？”
龙:“这不是名字的问题，这是我们的信赖母鸡鸡。”
我:“行，那就走到底，我用你今后所有的纸灰拌饭和香油奶茶赌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你赌什么。”
龙:“……一定要见血才行吗？”
我:“这就怂了？”
龙:“怂的不是我是你吧！”
我:“呵呵呵呵呵看看这龙赖皮的样子。”
龙:“数到三，我们同时说出你的名字，一。”
我:“只能想到这种拖延手段吗，真是可爱的小蛇。二。”
龙:“……”
我:“祈祷nia？”
龙:“走之前，我有最后一句话要说。”
我:“说。”
龙:“伟大的龙神不是蛇，更不是猫。”
龙:“三。”
我:“苗淼。”
龙:“喵喵。”
我:“？”
我:“苗淼。”
龙:“喵……苗，苗……苗喵……喵，淼……喵喵……”
我:“行了可以了。”
龙立刻紧紧抿起嘴唇，一扫方才的弱势态度，只是怒气冲冲地瞪了我一眼。
龙气得大叫:“你好烦！我，都说了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就是不信！你好烦！”
我默了片刻，勾手去搂他腰，将他抱过来。
龙意思意思挣扎就算了。
我:“朋友同事一般都叫我苗三水，你要是不好发音，也可以这样叫我。”
龙瞪大眼睛，更气了:“伟大的龙神在你心里，就和朋友同事一个地位？！”
“我不是这个意思……”
眼看着龙又要哭，我简直没辙了。
“愚蠢的人类，愚蠢的新娘，愚蠢的喵，苗……愚蠢的喵喵！什么吃代餐搞替身，我才没这么想！而你！竟敢戏弄伟大的龙神，我今天一定要给你一点颜——”
“啵。”
龙:“……”
“啵，啵。”
龙:“…………”
我放下踮起的脚尖，诚恳道:“我错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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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时隔千年，今夜又将是你我洞房花烛……”
我:“你冷静。”
龙:“新娘，无须多言，伟大的龙神不会错认你的爱意，既然你我两情相悦，事不宜迟，来吧！”
我:“来……什么？”
龙:“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就怜惜我，来啊！让我看看你有多热情！”
我:“……”
我一步步往后退，卧室近在咫尺，龙一步步紧相随，目中情意荡漾。
就在他要扑上来的前一秒，我闪身进屋，关门落锁。
龙piaji一声整个人撞到门板上，震得天花板开始簌簌落灰尘。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月光。
良久，隔着门，龙沉声道:“喵喵，你拒绝我？”
我:“我只是还有一件要紧事想跟你确认。”
“……说吧。”
“你们龙族，真的有两根jj吗？”
“有。”他声音闷闷地，“不仅有两根jj，我还有尾巴，你想要多大，我就能给你多大。”
我二话不说，直接转身研究如何无痛去世。
半夜，我模模糊糊感到龙在给我盖被子。
盖了被子，又盯着我看了很久。
我:“不睡觉干什么……”
龙低头亲了亲我:“伟大的龙神有点事要去办，你好好休息，明天醒来，就能看见我。”
“你要去办什么事……”
龙轻轻笑了，却没有回答我，我闭着眼，听见开窗声，狂风过后，屋里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我就继续睡。
我做了个梦。
梦见多日不见的水神。
他在梦里是龙型，却不若当初惊鸿一瞥下的华丽优雅，水神的角断了一根，龙鳞剥落大半，浑身都是鲜血。
水神说:“白应那个疯子……早知道他会疯到这个地步，我就不该让他找到你……”
那对无光的眼睛对着我，虹膜映出我呆滞的脸庞。
我喃喃道:“我到底是谁，我和他……我和他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闻言，伤痕累累的龙向我垂首，泛着金光的血液便滴在我眉心。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司掌江海的水神，怎么会察觉不到一杯奶茶的异样。
我叫苗淼，朋友们都喊我……苗三水。
“你是龙神的新娘。”他顿了顿，“不，是龙神的祭品。”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文科生不懂量子力学，于是我选择百度一下，立刻知道。
输入——“有关龙神的民俗传说故事。”
在我浏览到词条下第十页时，龙提着早餐，大大咧咧推门进来了。
一见我就嚷嚷:“新娘，伟大的龙神带着对你的思念，跨越艰难险阻回到你身边了！”
我放下手机，仔细观察他。
嗯，真是个没得说的大帅哥。
“新娘。”龙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你怎么了？”
昨晚洞房花烛，今早就要撕破脸离婚，这么狠的操作连我一个没感情的打工人都做不出来。
但不做不行。
我:“你去哪里了。”
龙:“买早餐啊。”
我:“不，昨天你半夜就走了，你去哪里了。”
龙:“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回领地给你拿东西了。”
他将一根项链系在我的脖子上，我用手指轻轻抚摸坠子，那是一根小小的尾指骨。
“千万不要取下来。”龙认真道，“这是你身为龙神新娘的证明，有了它，千年万年，我永远都能找到你。”
我没说话。
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如果现在斩断我的尾指，烧干其上的皮肉，留下的重量形状，大概与我脖子上挂的这根分毫不差。
——龙神给我的，是前世，我自己的骨头。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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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把离婚这两个字直接甩人脸上，但看龙一脸没搞清情况的傻乐，我就叹了口气。
我:“你昨天是不是去找水神了。”
龙勃然色变，又立刻反应过来，道:“他给你托梦了？真是阴沟里的老鼠，一门心思给我找不痛快……”
“你伤他伤得很厉害。”
“他活该。”龙冷笑，“前两天你对我态度冷淡，不就是受了他挑唆？”
傻子在奇怪的地方还挺敏锐。
他很不高兴地变回龙型，娴熟地缠到我身上，将下巴往我肩头一搁，吻部便正好蹭在我颈间挂的那根骨头上。
龙用一种命令的口吻道:“不用再去管他的事，他说的话你也都不要信，要不是看在你成功转世有他的手笔这一份上，早一千年我就和他撕破脸了。”
“白应。”
“嗯？”
我说:“一千年前，我是怎么死的？”
在我发出灵魂提问后，龙当场表演了一个遁走。
真·钻地遁走。
幸好他还有良心，替我修复了地板上的坑，不然我就得和楼下住户面面相觑了。
但这点难得的靠谱并不足以挽回他此刻在我心中的糟糕形象。
我面无表情把他最喜欢的那一箱香火全部烧给了水神。
也许是得到龙神喜爱的香火效力太好，烟雾冒起，啪的一声，水神就在我房间里现身了。
果然梦里所见不假，他被白应伤得很重。
“谢，谢谢你的香火……”
“不谢，但这一地的血你负责处理。”
水神勉强笑了一下，但在注意到我脖子上的白骨项链后，他表情就变了。
银灰长发的男人踉踉跄跄扑上来，紧紧握住了那根雪白尾骨，以至于我被陡然收紧的红绳勒到窒息。他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会交给你……果然是这样……哈哈，龙神，一心只有情爱的龙神……”
我:“虽然但是，我目前还没跟他拆伙，你最好离有夫之夫远一点。”
水神这才喘着气松开手，好一会儿，尽力平和地说:“你找我，是有事想要问吗？”
“本来有事，现在没事了。”我端详着他脸上未退的狂热神情，“毕竟你看着怪像反派，还是不太聪明的那种。”
水神:“冤枉。”
我:“你有什么冤屈，留着去和法官说吧。”
水神:“你就这么信任龙神吗？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你，千年前你正是因他而死，死前你曾向我许愿，来世再也不愿与龙神相逢，这些年我费尽心思隐瞒你的出生，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我:“那大家一起把话说开吧。”
水神:“？”
龙:“台下何人状告本官？”
水神:“……你不是回你的领地了吗？”
龙:“愚蠢！我怎么可能抛下自己的新娘独自离开！特别是在知道你这个变态没安好心的情况下！”
水神:“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你说谁是变态呢？！”
龙:“你，就是你！早就看出你不是个好东西，成天惦记着撬我墙角！怎么着，就是过了一千年，我新娘还是一心向着我，你又不平衡了，又要开始作妖了？告诉你，我和喵喵郎才郎貌天生一对，岂容你个妖怪来反对！”
我:“……怎么，这出前世今生的戏码里还有修罗场np情节的吗？”
龙登时大惊失色:“没有！没有np！纯爱战士拒绝np！只有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水神:“什么np！你本来差一点就是我老婆——”
“谁是你老婆！喵喵是我老婆！”
“你老婆就是我老婆！龙族本来就有共妻的传统！真论起来他也是我新娘！”
“好哇，当年那么主动要帮他转世，我就知道你小子心怀鬼胎，喵喵如今叫这个名字也有你的手笔对吧？你就这么想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呸！”
“呸也没用！他向我许愿，因我转生！四舍五入我跟他早就结婚了！”
“……这是哪门子的四舍五入啊！”
在他俩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静静在电脑前坐下，选择再次百度一下立刻知道。
输入——“重婚罪的法律后果。”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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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拥有姓名。”
龙:“狐狸精他太不要脸，阴魂不散真的讨厌。”
我:“……”
水神:“千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龙:“要不你还是把他删了吧，我咬紧牙关命令我发出这句话……”
我:“…………”
水神:“你把我灌醉，你让我心碎，爱得收不回……”
龙:“如果我错了也承担，认定你就是答案，我不怕谁嘲笑我极端……”
引颈高歌，响彻云霄。
隔壁邻居开始砰砰砰不满敲墙。
我心平气和:“要不你俩过得了，看你俩挺默契的。”
龙龙队震大惊！
好一通掰扯，我总算弄清了这个故事的梗概。
前世，我信奉水神，却被村民作为祈求庇佑的祭品献给了龙神，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不是，总之我心一横眼一闭，就等着这所谓的龙神把自己整个儿囫囵吃下去了。
结果确实被吃了。
但是另外一种形式上的被吃。
然后中间的虐恋情深都略，我和白应总算心意相通，好日子没过两天，天空一道闪电，霹雳打在了龙神身上！
“大胆妖孽！人妖殊途，你怎能逆天而行！”
……我这才知道，村民一心信仰的白应根本就不是神明，只是一位大妖。
一位强横到可以无视天地规则的，大妖。
中间的“让我走”“不行我死都不要和你分开”“但我不走你就真的要死了”再略，九重天劫下从无妖怪生还，万念俱灰，前世的我选择向白应的同族水神许愿。
神明不能拒绝自己的信徒，于是水神只能施展障眼法，让那场天劫降临在了我这样一个凡人身上。
灰飞烟灭前，我斩下了自己的尾指，留给终于赶来的白应。
而白应成神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那名要求对我们降下天罚的旧神，用以此得来的神格作为代价，我原本被天雷劈得渣都不剩的魂魄，才能有成功转世的契机。
于是一切来到千年后。
把话说开后，龙的眼睛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了，我还以为他早就憋不住要开哭，可他只是这样含泪看着我。
我叹口气。
一边把孤寡千年在线等爱的老龙抱在怀里拍拍，我一边问杵在边上同样满脸悲痛的水神:“你又在伤感什么？”
“一千年前，深爱着你的不止有龙神，我也——”
“可你从头到尾就一工具人，不觉得给自己的戏份给太多了吗？”
水神徐徐龟裂。
白应破涕为笑。
水神一身伤痛的来，一身伤痛的离开。
伤上加伤了可以说。
屋里又只剩下我，以及一条赖皮龙。
龙垂着脑袋绞着衣角，扭扭捏捏:“现在……现在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意了吗……”
“先别急着贴。”我道，“跟你讲清楚，我不记得前世，你把我当另外一个人也可——”
“前世今生无关紧要。”龙打断我，“伟大的龙神只会认准那一个灵魂。”
龙补充:“那根骨头可以让你渐渐回忆起前世，但如果你真的那么抗拒……”
他竟轻描淡写从我脖子上取走了项链，当着我的面拉开窗子，就要来一个可以入刑的高空抛物！
我急忙拦住他:“算了算了！倒也不至于！”
“我觉得很至于，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见什么替身ntr之类的名词了……明明伟大的龙神就没那么龌龊的想法！”
龙说这话时，语气可委屈坏了。
我唇边却忍不住泛出笑意。
关键时候总能交满分答卷，这大概也是伟大龙神的某种天赋技能了。
当着他面，我把项链锁进了柜子。
龙脚前脚后跟着我转悠，还想叨逼叨，被我一句“龙性本淫但你是不是不行”給堵回去了。
……实践证明，千年孤寡老龙还是很行的。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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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理清了前世今生的情情爱爱，第二天就要骑着我家老龙去上班，可见天大地大，最重要的还是按时打卡。
龙:“你上司在那里，说起来他之前扣了你的奖金还没还，看我这就过去一个滑铲……”
我跟他商量了一下，最后从滑铲变成平地一阵妖风掀了我上司的假发。
可能是上司受了太惨重的心灵之伤，急需治疗，破天荒允许我们提前下班了。
走出大厦，马路边龙就站在那里吃棒棒糖。
嘴里含一根，他手里还捏着一根，是草莓味的。
归我了。
我以为到了这一步，我跟我老龙之间的现代都市恋爱轻喜剧也差不多可以落幕了，结果命运转头就给我一记重击。
正如一千年前，向我们劈下的那九重天雷一样，来得猝不及防。
我失明了。
最开始是某天起床，感觉卧室里没有光，明明闹钟响了，但和大半夜没区别，我推了推旁边的白应，让他去把窗帘拉开。
龙:“天气不错啊，你今天别上班了，我带你出去玩吧，我们可以——喵喵，你怎么了？你眼睛怎么回事？！”
然后是失聪。
能不再成天被伟大龙神扯着耳朵叨逼叨固然是件好事，但也有不好的一面。
譬如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去给他擦眼泪了。
然而很奇怪，最重要的两个感官没了，我心里却不怎么慌，可能是在世界彻底陷入寂静的深渊前，白应表现得比我更慌。
没光没声，我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我又见到了水神。
我:“嗨。”
水神:“……”
水神:“合着我就真是你俩口子的工具人对吧？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是一块砖，哪里有事往哪儿搬？”
我:“哈哈哪儿的话，你怎么又来了？白应拜托的？”
水神板着脸，不理会我的调侃，上上下下给我检查了一遍。
我在梦里东张西望:“白应呢，他不跟着一起进来吗？”
“他去想办法了。”水神说，“……果然如此。”
当初白应杀了那名要拆散我和他的旧神，通过对方的神格作为代价，才使得我在天雷下几乎灰飞烟灭的魂魄得以转生，但九重天雷非同小可，旧神的神格维持我的生命到今天，也几乎消耗殆尽了。
我:“……好离谱的设定，这合理吗？”
水神:“这很合理，五感灭尽，你的生命也就走到尽头，往后每一次转生，你都不会活过二十五。”
“毕竟，你是白应成神的代价。”他竟苦笑起来，“所以我才说你并非龙神的新娘，而是龙神的祭品。”
我:“好无聊啊。”
水神:“……”
我:“搞台switc○行不行啊？咱俩还可以联机打分手厨房呢。”
水神:“……”
我:“哎哟说起来，我这是在做梦啊，梦里什么都有，水神大人，再搞点快乐水和薯片，炸串串也来点，妹说就是零卡！”
水神:“……”
水神:“你倒是自在。”
我吧唧吧唧吃东西，含糊道:“要不然呢，反正我现在就一废人，什么都干不了，不抓紧时间享受假期，我亏啊。”
“你觉得这是假期？”水神脸上露出一丝与他气质微妙不合的讽刺笑意，“你知道你在现实世界里，已经成植物人了吗？”
“知道，知道又能怎么样。”
水神看了我一会儿，笃定地道:“你认为龙神一定能想到办法救你。”
“……”我陷入了沉默。
见我不语，水神笑得更加猖狂扭曲:“的确，神界现在都快被龙神弄塌了，为了你，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在你面前表现得人畜无害，但我比谁都清楚，白应就是一个疯子！为了爱人，连神都敢杀的疯子！”
“而你苗淼，相信这样的疯子！哪怕陪在你身边的是我，你也只会全心信任他！”
“一千年的时光都分不开你们！”
我终于忍不住了:“你真的不是在自虐吗？我都好不容易憋着不开麦了，你有不吃狗粮就会死的毛病吗？”
水神戴上小丑面具，汪的一声哭出来。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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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水神为我制造的梦境中呆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我都没能见到白应。
水神趁机阴阳怪气:“这种龙没什么好的，爱人最无助的时候不陪伴在他身边，这都不分留着过年吗？”
我没有搭理他。
直到某次睁开眼，我发现自己躺在卧室里，而非又出现在水神那个一片虚无的梦境。
白应就睡在身边，一手环着我，脸颊近似依恋地贴在我颈窝里。
“……”
我只是稍微一动，他就立刻睁开眼，瞳孔深处血色一闪而过。
但很快，那片最耀眼的金芒又晃晃悠悠覆盖上来，窗外明月昭昭，白应更加紧地抱住了我。
我:“我看得见了。”
龙:“我知道。”
我:“我也听得见了，花香也闻得到，还有你身上……”
龙:“我知道，太好了。”
他难得态度缱绻，雪白长发铺散在身后的床单，比月光更温柔，龙不再开口，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我迟疑道:“你怎么做到的？……那个神格，不是已经被消耗光了吗，你从哪里又——”
“喵喵。”
我的心重重一跳。
那对金瞳无声无息映出我的影子，许久，龙笑起来，又用那样傲慢不可一世的语气道:“这段时间我不在，你没有出轨吧。”
“……”
“不能出轨哦，你是龙神的新娘，出轨的话……你就犯重婚罪了，我会告你的，会让你蹲牢子的。”龙无比认真地说，“要离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远一点，这世上能与你相配的，只有伟大的龙神，明白了吗？要是让我知道你出轨了，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二话不说嘲讽开大:“这么严重啊，那你报警吧。”
他又笑了。
我还想再刺他两句，却发现龙已经睡着了。
我完全好起来了，甚至比五感灭失前还要健康许多。
龙对此颇为自得。
但我心里依然有种难以言喻的不安，直问道:“你是怎么办到的？”
“那可就厉害了，伟大的龙神去踢馆了！”
“踢馆？踢谁的馆？”
“母神。”龙简洁道，“我去跟她要了个说法。”
接下来他就不愿再解释了，想方设法打岔，不惜变回龙型缠在我身上耍赖——这段时间，白应几乎无时无刻不黏着我，有时候我都觉得他不是龙，是一条忠心耿耿又容易怕寂寞的小狗。
他不愿说，我就只能拨打场外热线电话求助工具……求助水神。
水神:“就是他说的那样，神界现在都传开了，龙神为了一个人类，独自去找母神，请求她修改天地规则。”
他语气又有点酸溜溜的:“不愧是龙神，千万年都没人敢去打扰母神的安眠，他就这么大大咧咧闯进去了……”
我打断他:“代价是什么？”
“代价啊……”水神安静了片刻，“代价就是我不得不看着你们这对夫夫在我眼前恩爱吧。”
“苗淼，你知道我和龙神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不等我回答，他续道:“龙神执着于你的魂魄，而我只想让千年前死去的人活过来，那截尾指寄宿了你前世全部的记忆，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你转世后我向龙神隐瞒了你的存在，就是希望能赶在他之前让你寻回记忆，再和你……”
水神摇头笑了笑。
“但我现在才明白，无论是前世的你，还是今生的你，无论有无记忆，其实都一样……千年万年，永远永远，你都是龙神的新娘。”
“也永远，都不会爱我。”
最后，他很轻地说。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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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和水神都对我的深究避而不谈，瞒到这一步，我就是把脑子忘在娘胎里，也知道这波多少要出大问题了。
我想去找白应摊牌，告诉他，就是往后每一世都活不过二十五也无所谓，只要他别玩儿替身游戏，老老实实注视着最本真的我，我不介意跟他再续个一万年的前世今生。
可我找不到白应。
分明自我醒来的这一两个月他都与我形影不离，却在我下定决心要向他问出究竟时，他便消失了。
龙消失的第一天，想打他。
龙消失的第二天，想打他，想打他。
……
龙消失的第n天，我面无表情取出那截白骨尾指，扔进香火炉就打算烧给龙。
那意思是再不回来，咱俩就彻彻底底掰了。
结果龙没回来，水神火急火燎第一时间出现，劈手抢走骨头捧在掌心，他心疼地来回抚摸，语气崩溃道:“你生气，要打骂龙神容易，何苦烧那命根子！”
我呵呵冷笑:“他现在躲着不肯见我，你不是很清楚吗。”
“……”
水神支支吾吾着被我一步步逼进墙角，拉锯僵持半晌，他破罐子破摔，道:“龙神回不来了！”
“……他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但他回不来了。”
像是无法面对我，水神别过了脸，说:“成神的方式无非那几种，凡人经历天劫，妖怪立下功德，白应的神格因你而生，这世上——也只有你能完整接受他的神格。”
不知过了多久，我说:“所以龙神到底在哪里。”
“在这里。”
水神道:“苗淼，你就是新一代的龙神。”
缘起缘灭，花开花谢，从《我家老龙不可能这么可爱》到《凡人修仙传》，我走过了怎样的心路历程不足与外人道。
回过头来，我就成神了。
我本来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朋友有两三，都算不上过命交情，一朝成神心里也没有太多牵挂。
到了神界，我发现做神和做人没区别。
照样要看上级（母神）脸色，照样要和同事（各路神仙）搞好关系，没事儿说个八卦（谁家闭关悟道结果悟出个心魔不说还和心魔搞一起了)，送点小礼（八百八十八年仙丹妙药百分百不含假)，关键是派系之争真是到哪里都有，伐异党同这个词本龙神都说厌了。
水神也是龙族出身，不提千年来的孽缘，天然也站在我这边。
我作为新一代龙神，大约是前代名气太大，威名深重，以至于神界倒无人敢上来敲打我这个半路出道的新手。
——除了龙族，没人对我这个龙神有意见。
我:“没办法，我是人身成神，又不是你们老龙家的人，当个社畜神躺平神还好，偏偏又是龙神，你们龙族不认我很正常。”
水神:“可你身上的神格传自白应，白应在位时，龙族不会有除了他以外的第二道声音。”
我笑了:“连你也不会和他唱反调吗？”
水神也笑了笑，他习惯性摩挲着一截白骨，跟凡间老大爷盘核桃似的。
那是我前世的骨头，我留着没什么用，又欠了水神不少人情，便送给他了。
水神淡然道:“我打不过他，胜者为王，我无话可说。”
胜者为王，龙族的逻辑简单粗暴，而我作为龙族有史以来最弱的一位神明，不怪其他族人不服我。
更何况我还没有龙尾巴，这简直没处说理去。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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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但你为什么会这么弱？白应的神格凶悍暴戾出了名，怎么到你身上……”
我:“就变得佛系起来了是吧？”
水神:“也许是你当年在九重天雷下受的伤没有好全，神格大半力量都用来滋补你的魂魄了。”
我:“有道理，也许吧。”
水神安静很久，见我只是自顾自玩偷渡到神界更新换代不知道多少个版本的switc○，他便起身告辞。
临走前，他留下一句:“又要闭关了么？”
我:“啊，差不多。”
“这次打算闭关多久？”
“嗯……说不好，先来个两百年打底吧。”
水神点一点头，大步走出去。
闭关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我收起switc○，盘腿打坐，闭眼入定。
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
我没有告诉水神，我其实已回忆起前世，毕竟他不能一辈子困在过去。
但我仿佛也没有资格为他做决定。
我梦见身无寸缕的少年坐在青竹搭建的祭台上，被人抬着送进山里；
梦见他在龙神的神像前默念着水神的名讳，请求后者赐予他勇气与力量；
梦见应他祈求而来的水神，以及同一时间出现在庙宇前的大妖:
“白应，里面是我的信徒。”
“但人类已将他送给我。”白发金眸的大妖冷冷道，“他是我的新娘，白霖，哪怕你成了水神，也不要妄想从我手里夺走任何东西。”
水神似乎对大妖颇为忌惮，缓和下语气，无奈地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成神呢？建功立德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
“当神仙有什么意思。”
这么说着，大妖侧过头，望着那少年的背影，态度显得矜持而高傲。
穿越上千年的时光，白应的声音清清楚楚在我耳边回响——
“当神仙一千年，哪比得上我与新娘在人世一日的恩爱逍遥！”
又是一年龙族打架比赛。
我艰难地ko掉其他族人，最后轮上水神。
水神小声道:“要不我让你吧。”
我小声回道:“会被看出来的。”
“我会做得很隐蔽……”
“啊这，说实话我心动了，但还是算了，神明都能撒谎，那凡人还要不要活了……”
于是毫无悬念被水神打趴。
与我缠斗最久的那条黑龙不屑地瞧着我:“就你还龙神，真是败坏了白应的名声，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把神格从你身上抢过来！”
“没了白应的神格，你什么都不是。”黑龙冷酷道，“就是有了它，你也比不上白应一半的力量，真不知道白应为什么会看上你这种人类……”
我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撸起袖子，把这条正值中二期的叛逆龙揍了个嗷嗷叫。
水神在旁边给我喝彩:“没吃饭吗？再用点力！”
黑龙哭着被其他族人带回去了。
待告一段落，水神才用那种高深莫测的目光打量我。
我:“干嘛。”
水神:“小黑说的不错，你连白应一半的力量都没能使出来，就算是为了温养你的魂魄，可你接任龙神都一千年了，怎么还没好全？”
我笑起来。
只有一半的力量，自然是有原因的。
一千年里，水神没事就爱盘核桃，我除了打switc○，也有自己的喜好。
我喜欢脱了上衣坐在镜子面前看自己。
看那条盘在我皮肤上，寄宿在我骨血里，沉睡了足有一千年的白龙。
我:“李靖老婆怀胎三年生了个哪吒，你倒好，在我身上赖了整整一千年，管你收八百八十八箱南海大珍珠当房租不过分吧？”
龙眼泪婆娑抱着我的腰，被我一路硬生生拖着走。
龙:“新娘，我没想到今生还能再见你一面……我那时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向母神许愿，来世要成为你身前的一株花，一棵草，一根——”
“那还是算了，你当龙比较好。”
龙抬起头，朝我眨巴他那双漂亮的金眸，无辜又委屈地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说只要对象是我，就算变成蚊子，你也会和我在一起吗？”
我思考了一下蚊子版白应在我耳边嗡嗡倾诉爱意的那个画面。
一边蹦出额角青筋，我一边微笑:“想多了，我大概会第一时间对你使用六神进行驱魔。”
龙啊的张大嘴，满脸写着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
他好像想立刻冲我嚷嚷，我都施施然做好了魔音贯耳的准备，结果白应只是嘟囔:“反正你是龙神的新娘，你跟我分不开。”
“……”我拍了拍他的脸，亲昵道，“容我提醒你一句，现在我才是龙神，你只是我大发慈悲分出一半神格来饲养的小宠物罢了。”
“……”
看着白应那吃瘪的表情，我愉快地道:“这么说来，今时今日，你才是龙神的新娘？”
白应瞪着我，半晌，嗤的笑出来。
他化作龙型，就像这千年来的每一分每一秒，严丝合缝缠到我身上，只是那阔别许久的龙吻，终于贴在我唇边。
龙:“那听起来也不错。”
从此我将与他互为半身，共享神格，千年万年，永远永远。
我永远都是龙神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