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色 浅色 自动

尖白深渊1

所属系列:Dnax

《尖白深渊》作者:DNAX

文案:

一个杀手,一个警察加两个变态的故事。

文字流畅,情节起伏激荡,最后小警察改当杀手,

小攻风流倜傥,说话做事的方式亦深得我心,

做事也很潇洒,总体来说,值得一看。

第一部是讲一个杀手和一个警察的故事。诚如文中插花:

侦探小说多杀人案,耽美小说多Sm情节。

要对付的是两个SM杀人狂人。

第一章 白猎鹰

第一部第一次修改完毕,可能还会修改第二第三次……

05年写此文时动机不纯,完全是冲著SMH去的orz,并且想当然地乱写一气。这篇文中有太多可笑幼稚的bug,还有一些照搬犯罪心理学案例的内容,对於看过的朋友感到万分抱歉。此次修改会逐一注明,出於以上两点的考虑,婉拒了出书邀请,将来也不会以任何形式(如个人志)出版。


这位年轻男士走进派翠西大厦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他看起来好极了,像个体面的高层主管。年轻,英俊,活力十足,手边的高档皮箱里装著价值几亿的计划书,也许正准备去和某位大客户谈一笔生意,或者去办公室参加一个重要的电话会议。

艾伦.斯科特带著迷人的微笑走进电梯,一位漂亮的金发女郎在关门的一瞬间赶上了末班车并对他抱以感谢的一笑。可爱的姑娘停在20楼,艾伦按动关门键,送走最後一位乘客後,电梯停留在44楼。一个好数字,离顶楼还有两层。他看了看手表,时间刚好,好计划是成功的秘诀之一。

艾伦走过通道转角,推门进了洗手间,出来时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穿著工作服戴上帽子,手里提著维修工具箱。接下来要躲开监视器。虽然他很清楚那些小东西的方向和位置,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成功的第二个秘诀。

“宝贝,来做些早晨运动。”艾伦穿过走道,从安全出口走楼梯上顶层。这个高度非常令人满意,艾伦迎上了清晨反射在高楼玻璃上的阳光,整个城市已苏醒,强风正掠过他的耳边。他来到蓄水箱的阴影中,从水箱下的缝隙间取出一个黑色皮箱。皮箱中装著一把H&K PSG-1半自动狙击枪──枪管、狙击镜、消音器、弹匣,部件需要一一组装。

这是个奇妙的时刻,杀手们通常认为保养和安装武器部件是一种向死神致敬的仪式,就像古代未开化部落里祭奠之前的仪式,祭品很快就会奉上。艾伦露出微笑,把蓝眼睛贴在狙击镜上,开始寻找目标。

对面的大楼属於伊格纳缇伍兹.汉克,一个倒卖军火,贩毒以及靠女人卖淫过活的肥猪。他有数不尽的钱,但这些来历不明的钱将有很大一部分会成为艾伦.斯科特先生的囊中之物。艾伦开始搜索那张活动的巨额支票会出现在哪个窗户,委托人向他保证中午前那胖子会在房里。五分锺後,他找到了目标。一个挂著深红天鹅绒窗帘的窗子,窗帘开了一半,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艾伦的眼睛离开了狙击镜,想了一下之後,又重新贴上去,把狙击镜的倍率拉到最近。雇主是这样说的:“窗户里面的事可能不太好看,但这是个好机会,这种时候他不会有防备。”伊格纳缇伍兹来到窗边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将他的卧室照了个通透。卧室的床上躺著个赤裸的人。是女人吗?艾伦很快否定了这个结论,那是个未成年的男童。

男孩的双手被紧紧捆在大床的黄铜栏杆上,双腿蜷起,无助地张开著。他被蒙著眼睛,堵著嘴,肥猪先生拉开窗帘回到床边,摆弄他的玩具。

艾伦瞄准目标硕大的脑袋,也许开著窗户确实比较有趣,但为了保证工作效率,他必须打断汉克先生的雅兴了。想象一下做了一半失去大脑控制会是什麽情况,艾伦扣下扳机。

消音器带走了射击的巨响,子弹穿过整条马路射进伊格纳缇伍兹的头颅,正在卖力干活的雄性生物向右微微一斜,接著前倾,倒在男孩身上。

温热的血流出时,孩子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以及带著腥味的液体可能意味著另外一个残酷游戏,他拼命挣扎,但情况并没有改观,伊格纳缇伍兹逐渐冷却的“宝贝”最终会让他明白发生了什麽,但这和艾伦.斯科特无关。

职业杀手正准备收走武器,迅速离开派翠西大厦楼顶,但是有一阵马达声。他弯下腰,蓄势待发,很快将整个身体倒向前方,并以手撑地滚进了天台的门背後。

几发子弹从背後射来,其中一发正擦过他的脸颊,马达声是直升机螺旋桨发出的。

艾伦摇晃了一下脑袋,换上手枪。这是个突发事件,正常人很难想到这样的卧室(或者说刑室)中会有探头。变态不但需要玩具,也同样需要观众。

艾伦想著如何脱身。对於“White Falcon”而言,任何困境都只是带有乐趣的小考验。白猎鹰看中的猎物无处可逃,而猎人永远也别想靠近他。

艾伦.斯科特该发挥特长了。时间很珍贵,保镖们坐电梯从对面大楼下来很快,而且他还必须先解决直升机。机翼声越来越近,就在楼顶上方。

艾伦闭上眼睛说:“好了宝贝,要是一枪射中,我就带你去装新部件,会让你焕然一新的。”他亲吻爱枪重新睁开眼睛,蓝色的双眼冷静异常。天台的铁门被踢开,艾伦举枪的手稳定而精准,直升机上的人正用MP5对准他。艾伦的枪比他更早发射,子弹穿过副驾驶座射中了正操纵直升机的男人,突然而来的倾斜让直升机中的射手失去了目标,飞机以极快的速度下滑,撞在巨大的水箱上。艾伦掉头从安全通道跑下楼梯。他选择货运电梯到12层,再走楼梯下去。有一部分人会坐电梯上来,还有一部分人会在出口等著,等他一出来就把他打成蜂窝。总的来说,他们都不够聪明,或是办事不够卖力。

艾伦迅速下楼,戴上墨镜往停车场的楼梯出口扔了个闪光弹,强光令汉克的保镖们产生短暂的暴盲。艾伦举枪射中其中两人的膝盖,从容不迫地穿过人群来到自己的车前。

孤胆杀手不需要同伴。

跃过车头,艾伦进入驾驶座,经过改造的发动机发出轻微鸣响,顺畅地滑出了车道。

“结束,现在来谈谈尾款的事。”艾伦望了一眼後视镜,没有人追来。他的蓝眼睛里带著准备享受生活的愉悦,伸手拨通了中介人的电话。

第二章 狩猎

对凶犯某种特别的性变态的了解可用来给某人一个空间,让凶犯与他觉得安全的一个人建立起某种程度的人际关系,从而使其暴露其与凶杀的牵连?(辨读杀手)

这个测试是对凶犯某种特别性变态的了解用来给他一个空间,让他和他觉得安全的一个人建立起某种程度的人际关系(尖白深渊)


麦克.艾尔维斯警官正在喝早晨的第一杯咖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麦克喜欢在看照片时喝咖啡。他认为照片和档案有区别,照片更加直观,但也需要比较具有稳定效果的东西来缓和这种视觉冲击。

这叠照片是同事艾瑞克送来的,一起连续杀人案的受害者照片。

“真糟糕。”麦克皱著眉说。当他说出“糟糕”的时候,那双高度透明的浅绿色眼睛转向了他的搭档。奥斯卡.塞缪尔摇了摇头,用手支撑著身体靠在矮柜上,开始摆弄上面放著的奖杯。他说:“还不算太糟,或者应该说,将来会越来越糟,这个世界就是乱糟糟的。我只能说这是个难缠的凶手,很残忍且性变态,他对年轻人实施性虐,又极其残忍地杀他们。”

麦克揉了揉额头,开始比对每一个受害者最後的照片和他们生前的档案照,每一个都是健康英俊的年轻人,年龄在20到25岁左右。

“都是男孩。”

“这不是什麽稀奇事。”奥斯卡试图从麦克手中看到点什麽,他用下巴指著其中一张照片说,“我认为他可能还有同夥。”

“亚历克斯说的?”

“是的,他在验尸时从这个叫肖恩的受害者身上发现了一些精斑,肖恩除了被捆绑鞭打之外没有受到进一步侵犯,凶手试图进入但没有成功,可能是时间不够被发现了,或者他泻精了。”

“你是说他干下那麽多残酷、变态的事,实际上不但早泄,而且是阳痿患者?”

“所以我认为他有同夥,受害者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小夥子,他们不像十几岁的小姑娘那麽好对付。”

“好吧,我们得扩大搜索范围,这是必须的,以免有更多受害者出现。”麦克放下马克杯,开始整理桌上的档案和照片。奥斯卡手指点著嘴唇,思考了一会儿说:“其实我们有一个嫌疑犯。”

“安德鲁.凯斯。”

奥斯卡点头说:“我们都想到这个名字,说明什麽?他在周报上刊登了征友启示。”

麦克说:“一个笑话,可如果他是罪犯那就一点都不好笑了。”

“事实上,他给志同道合的笔友写了很多信。”

“我没看过那些东西。”麦克说。

“那家夥以前被关进监狱是因为他性虐男童,几乎杀了那孩子。他控制不了自己。”

“DNA检测可以证实你的说法,但如果他有同夥,很可能因为他被警方传讯而逃走,安德鲁.凯斯参军期间的工作是……”

奥斯卡说:“他负责逼供。”

“所以要从他口中套问口供也是个难题,他懂得所有避重就轻的诡计。我们有必要对他做一个测试。”

“测试。”奥斯卡重复了一遍,“很有趣。非常有趣。”

如果要让奥斯卡警官说说长相和性格究竟有何关联,那麽他一定会用习惯性的思考动作──食指敲打著嘴唇说:“假如你是个极端的人,或是过於固执己见不肯曲折,那麽你得长得漂亮,否则就只剩下乖戾了。”

麦克.艾尔维斯警官27岁,体型标准肤色健康,四分之一的东方血统使他的外表显现出独特的柔和感。

“说说看测试的内容。”奥斯卡往芝士三明治上撒胡椒,麦克则在喝一杯苏打水。

午餐时间聊工作不是件愉快的事,奥斯卡咬著三明治等搭档说话。

麦克说:“我们通过信件和安德鲁.凯斯建立联系,测试结果将使他洗脱嫌疑或者成为嫌犯。”

奥斯卡也喝了一口苏打水,通过玻璃杯的边缘望著他的搭档。

麦克接著说:“深入虎穴。开始是信件上的接触,表露出某些相似爱好,给他一些同类的信号。”

“接著让他慢慢说出一些公众所不知道的细节,如果他在信里撒谎呢?”

麦克耸了耸肩:“撒谎对犯罪者来说很难。这并不是指他们不擅长谎言,而是他们记得犯罪时的每个细节,总会在不经意中透露一点,如果没有,那麽他就洗脱了嫌疑。”

“很好。”奥斯卡拧碎了一个柠檬浇在肉饼上,“谁来干这活?”

“当然不会是个真正的笔友,我们需要演员。”

“英俊年轻,像受害者一样,会引发他的兴趣……我面前就有一个。”

“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有眼光。”麦克说。

“开玩笑的。”

“我不是那种出了主意却让别人去冒险的人。”

“知道我在想什麽吗?”奥斯卡说,“这不是单纯的冒险,而是……我讨厌带血的牛肉。”他把盘子里的食物扔到一边。

“我们的职业生涯本来就充满危险……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带血的东西。”

“但不包括把自己送给一个变态佬。”

“我们会准备一位女警官。”麦克说,“这是选择权,如果安德鲁先生选择女性,测试就提前结束了。就像狩猎,总要冒风险。”

第三章 凯斯宾之家

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

特瑞.斯坦利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他的头有点痛,大概是酒精在起作用。房间里一片漆黑,特瑞挪动了一下身体,发现手脚被胶带捆住绕了很多圈,这造成了他的恐慌。他开始大叫,但是音乐掩盖了求救声,或者他被关在地下室,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他记得自己正在酒吧喝酒,一个叫做“深渊”的同性酒吧,到处都是成双作对的人。他记得有人上来搭讪,一个男人,30岁左右,很英俊。有点像电影里的硬汉,穿著黑背心,手臂上有个涂鸦式的交际花刺青。但是很可惜,特瑞不是同性恋,他有礼貌地告诉对方之所以来这里只是为了等他的朋友下班,一起去别的地方喝酒,特瑞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台上乐队的吉他手。对方显得很惊讶,但很快为自己的莽撞表示歉意,并且很高兴特瑞对同性恋没有歧视。他们友好地聊了一会儿,还喝了酒。

在酒吧和陌生人喝一杯并不是什麽坏事。当时他确实是这麽想的,结果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人捆住手脚丢在地下室里。明白叫喊徒劳无用之後,特瑞开始撕咬手上的胶带,但依然没有效果。胶带缠得太紧,而且绕了太多圈。他又大喊了几声,用并拢的双脚踢门。这样持续了5分锺,特瑞把自己累得只能躺在地上喘气。就在这时,紧闭的门打开了。手臂上有刺青的男人进来,脸上带著不愉快的表情。

“你会吵到我的邻居。”他边说边转著头在找些什麽。

“快放开我,混蛋。”

“那可不行,你现在得安静些,我来帮你一把。”房间的灯被打开,这是个储藏室,到处堆放著乱七八糟的工具、木板、尼龙绳还有几个发黑的桅灯。绑架犯从地上捡起一块布,上面沾著些红漆和油腻。他把这东西塞进特瑞嘴里,用手指填得紧紧的,然後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新胶带。特瑞终於明白自己有大麻烦了,他不知道为什麽会陷入这种恐怖的境地,甚至不清楚这家夥要干什麽。

“喜欢童话故事吗?”这个人终於找到了胶带,一边撕开一边对特瑞说话,弯下腰把胶带贴在他脸颊上并用手按著,往脑後绕了几圈。特瑞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呜声,对方似乎对此感到满意,扔掉胶带,稍微有一点喘气说:“我有个故事棒极了,是关於凯斯宾国王的儿子和一张银椅。”他蹲下身望著特瑞的眼珠说,“他们把王子绑在椅子上不断折磨他。瑞廉王子的眼神就和你现在一样,绝望而悲哀。他喊著放开我,但没人会救他。亲爱的,我喜欢你的眼神,快让我站起来了。”

特瑞闭上眼睛,血液都好像涌上头顶,这令他一阵晕眩而且全身冰冷。他开始明白这家夥接下去要干些什麽,他完了。

见鬼的深渊,见鬼的同性酒吧,他要是不去那儿就好了。

特瑞後悔自己一时兴起去深渊酒吧的同时,绑架犯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他抓著特瑞的头发把他从储藏室里拖出来,放在客厅的地板上。柚木地板还散发出一种很新的味道,看来他搬来不久,或是刚刚弄过房子。那男人兴奋地四处乱转最後搬来一张椅子。他把特瑞搬到椅子上。特瑞很难相信家居店有这种椅子出售。它很高,扶手和椅背也很高,竖著监狱牢门的那种铁栏杆,看起来很沈重,也许是定做的,或者自己动手。总之,椅子很容易和绳子组合起来变成好用的刑具,甚至可以根据铁格的大小来调整捆绑高度。

特瑞的双手已经高举过头部在椅背上固定好了,双腿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准备就绪。只要脱掉衣服,他就是一个任人玩弄的乖巧玩具了。此刻他只能表现得冷静些,并说服自己接受这种状况,他希望至少能活著回去。

男人的额头冒出一点汗,显得有点兴奋。他从厨房的抽屉里找出剪刀剪掉特瑞的衣服。先剪开一点,再双手撕开,撕裂的声音让人振奋。当上衣完全被撕裂後,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不断地说:“很美,完美。你不该到那酒吧去。”接著他开始对特瑞的裤子做同样的事,这次显得有些急躁,牛仔裤不是那麽容易撕开的,他只好用剪刀剪开裤管。

“现在只剩最後一步。”绑架犯把剪刀挪到特瑞的腿根处,隔著内裤在那里摩擦。特瑞发出浓重的吸气声,全身紧绷。男人观察他的反应,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到一点故事中王子的痛苦表情。当内裤被扯掉时,他终於满意地得到了这个结果。

“欢迎光临凯斯宾之家,现在开始上演幽深王国的瑞廉王子这一幕。”他丢掉剪刀用手指试探著特瑞的後面,那里紧紧关闭著并且因为手指的触碰更加猛烈地收缩起来。

“我喜欢第一次。”手指用力顶进去,特瑞从喉咙里发出一下古怪的惊叫,双眉紧紧皱在一起。

“别害怕,你会很快乐,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事现在就要开始了,你很快会明白并感激我。”他不断用手指进进出出,使男孩的脸涨得通红,这可不是一次有趣的经历。

玩弄了一会儿之後,绑架犯迫不及待地拉开自己的裤子,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这种时候被打断相当让人恼怒,他可以不去开门,只是不速之客已经喊了起来。

“唐纳德先生,我知道你在家。”

“妈的。”他作出要杀人的表情把宝贝塞回去,拍了拍特瑞的脸颊说,“别乱动,我很快就回来。”

唐纳德大步走到门边打开门,从门缝往外看,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外面,是他的邻居弗兰克斯。

他微笑著说:“晚上好,弗兰克斯先生,有什麽事?”

弗兰克斯敲开门後看到新搬来的邻居满脸是汗十分恼火的样子,他说:“我来告诉你先生,你的音乐开得太响了。我妻子有神经衰弱,明天还必须赶著去参加一个重要的见面会,刚才她喊著说要去报警,而我只希望今晚大家都能愉快地安睡。唐纳德先生,你究竟在干吗?”

“很抱歉,我会把声音关小点,我正在做一些运动。”

弗兰克斯皱著眉说:“伴奏是匈牙利舞曲。”

“是的,我喜欢这音乐。”唐纳德说完,室内传来一下什麽东西挪动的声音和呜呜声。

“那是什麽?”弗兰克斯向里面张望了一下,但什麽也看不到。

“是电视机。”

“唐纳德先生,你一定要开著这麽多视听设备做运动吗?”

“请放心,我现在就去关掉,所有的。祝你和弗兰克斯太太晚安。”

乔尼.唐纳德关上房门,重新回到客厅後没有继续刚才的行动而是给了特瑞一个耳光。

“你差点让他发现了,贱货!”他跑去楼上关掉音响又下楼来。

唐纳德握住特瑞的脸颊,强迫那双惊恐的眼睛看著自己。

“我本来想好好的对你,但看来不行,你需要被人干一场,这样才会懂得怎样不给我惹麻烦。”他重新解开裤子掏出那物儿,并当著特瑞的面开始手淫。恐怖的东西渐渐变硬,唐纳德一只手抓著特瑞的肩膀一只手扶著自己的家夥往下面使劲捅,但那里太紧了,根本进不去。於是他粗暴地用手指去挖,强迫它张开。特瑞来回晃脑袋并不断撞著椅背。当那个小地方稍微有点突破之後,唐纳德非常卖力地挺身,特瑞似乎听到自己被撕裂的声音,跟他的衣服被撕开时一模一样。他用力吸气,腹部不断上下起伏企图缓解痛苦。

这件事是怎麽会发生的。他被连续不断的冲撞弄得痛苦不堪,并产生了晕眩。希望这是个噩梦。特瑞闭上眼睛。

第四章 绿眼睛的猎物

修改人造肛门的内容,医学课题不了解……


一张新照片放在办公桌上,粉红色的回形针夹著後面的档案。

麦克揉著额头说:“粉红色的。”

“因为今天是周末。”奥斯卡坐到他的桌子上,侧著身看他,“安德鲁.凯斯的个人档案。”

“照片看起来不错。”

“除了这个粉红色的回形针,他不像个变态。”

照片上的人很严肃,稍微带卷的短发,深棕色眼睛,留著点胡子有些沧桑,容易给人留下经历过风浪的印象。事实上,安德鲁.凯斯非常具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如果他正常一些的话应该很容易组织一个幸福家庭。

“很多人在没有犯罪时看起来都很正常,天生长著犯罪的脸是无稽之谈。”奥斯卡望著安德鲁.凯斯的照片说,“这家夥出狱时很健康,那方面也是。”

“你好象很希望他能够洗脱嫌疑?”麦克笑著说。外面传来敲门声,艾许莉推门进来问:“要咖啡吗?帅哥。”

“好,谢谢。”

“你呢奥斯卡?”

“我以为这里只有一位帅哥,你在叫我?”

探头进来的金发美女侧著漂亮脸蛋等了一会儿,和坐在桌上的男警员面面相觑,最後终於妥协了,她说:“咖啡和加冰块的白兰地。奥斯卡,警官们上班时不允许喝酒,要是被发现别说是我给你的。”

“宝贝,只有你明白我的心。”

门重新被关好,奥斯卡摸了一下鼻子回过头来问:“我们讲到哪儿了?”

“讲到安德鲁.凯斯和你一样正常。”

“对。”奥斯卡拿起桌子上的档案说,“他因为非法拘禁,暴力虐待男童以及性侵等罪名被判入狱17年零9个月。”

“刑期比以往相似案件要长。”

“你知道他干了什麽?”

“我只知道他出狱以及周报上的事,他入狱前我还是个新人。”

奥斯卡说:“这个疯子从孤儿院领养了一个男孩,接下去的五年里他不断强暴那孩子,用各种方法折磨他。为了不引起怀疑他经常搬家,我们之所以发现他的所作所为,是因为那一次的惨叫实在太可怕,邻居们甚至不想去了解发生什麽事就直接报了警。”奥斯卡压低声音说:“我赶到现场时,看到那孩子全身是伤,体无完肤。他的肠子露在外面,玻璃珠一样死灰的眼睛瞪著我,求我救他。”

麦克吸了口冷气,身体往後靠。他说:“17年零9个月的刑期太短了,而且他只待了6年就因为表现出色被提前释放。”

“除非那男孩死了,否则只能判那麽多。”

“那孩子现在怎麽样?”

“得在轮椅上过一辈子,医生在他腹部开了肠造口,从那里排泄。”

敲门声又响起来,麦克松了口气说:“及时雨,我现在非常需要一杯热咖啡。”但是推门进来的并不是艾许莉.西尔维亚小姐,而是另一位同事艾瑞克。

“艾瑞克是你?”

“是我,不然还会有谁?听著,有个坏消息。”

“说吧,你从来没有给我带来过好消息。”

艾瑞克无奈地进来说:“那真是很抱歉。又有人失踪了,我想这也许和美男猎杀案有关?”

“美男猎杀案?谁取的这名字?”

艾瑞克表现得相当惊讶:“现在你负责这个案子,艾许莉是这麽说的,容易理解而且不难记。”

“热咖啡今年内大概是不会送来了,说正事吧,失踪的人是谁?”

“报案人就在外面,你要听他自己说吗?”

“好的,请他进来。”

杰米.吉恩是个典型的嬉皮士。

他在“深渊”酒吧工作差不多有两年时间,吸卷烟,素食主义者。如果他能够把胡子刮干净点,相信会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麦克尽量使用放松的语调,并注视著他焦虑不安的眼睛说:“你的朋友失踪了?”

“是的,警官先生。”杰米有点迫不及待地开口,“两天了,他不在家,电话没有人接,我想他一定出事了。”

“你为什麽这麽肯定?他是个成年人,很有可能在做自己的事,比如他的家人他的工作,诸如此类。”

“特瑞在这里没有家人,父母都在新泽西,我是他唯一的朋友。如果他不接我的电话,那就是出事了。”

“他什麽时候失踪的?”

“前天凌晨。”

“凌晨?”

“我在‘深渊’酒吧驻唱,工作结束後是凌晨两点。”

奥斯卡说:“是那个有名的同性酒吧,百分之九十的同性恋都能在那里找到他们生命的另一半,你也是其中之一?”

“可以这麽说,但有时我也爱和姑娘们在一起。”

“特瑞.斯坦利是吗?”

“他不是,那家夥是个保守派。要不是我让他去那里等我,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近那地方一步。”

“他现在失踪了。”麦克说,“吉恩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请问。”

“特瑞长得怎麽样,他英俊吗?”

杰米愣了一下,但他是个聪明机灵的年轻人,很快就给出了答复:“特瑞很帅,我们约会的姑娘有一半是冲他来的。我早该想到他去那种地方会惹麻烦,要是他真的出事,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有他的照片吗?”

“我没有带,家里有,合影可以吗?”

“可以。”麦克作了记录,对他说,“还有个问题,你说你是他唯一的朋友,他是否还有你不知道的亲友?”

“我知道他的一切。他父母不在身边,没有兄弟姐妹,交往的人都只是偶尔见面,没有深交。”

“工作呢?”

“自由职业者,他老爸喜欢有规律的生活,希望他能去公司上班,所以对看起来像游手好闲混日子的自由职业嗤之以鼻。他们父子的关系很紧张,也许除了我,他失踪一年都不会有人会知道。”

“很好吉恩先生,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对外宣扬好吗?我们会尽快查到他的下落,在这里留下你的联系方式,一有消息我们就通知你。”

“为什麽要他保守秘密?”送走了杰米.吉恩,奥斯卡拨弄著桌上的摇摆器问。

“为了测试。”麦克说,“假设这起失踪案与前几次谋杀有关联,我想他现在还不会立刻杀人,因为前一宗案子刚发生不久。这是一个意外,而不是一次有计划的绑架,他忽然想来点刺激的?是什麽让他忍不住重操旧业?即使他绑架了瑞特.斯坦利,他还是会耐心等一阵子,等风平浪静了再动手。如果吉恩到处宣扬这事,或者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凶手只要看到特瑞的照片就会知道警方仍在找他。我们不希望他知道这点,不会有任何信息反应出由於瑞特.斯坦利失踪而惊动了警方,直到他安心为止。”

“要是真没有人关注,他会忍不住找人倾诉,一个可靠投机的笔友就派上了用场。”

“是的。”

“你好象兴致勃勃。”

“我在分析。”

奥斯卡说:“你和本森埋头写了一晚上的交友信足够取信他吗?”

“我觉得很有吸引力,接著就得看安德鲁如何选择。”

“选择结果出来了。”奥斯卡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说,“今天早上收到的,来自38大街11号,安德鲁.凯斯先生的新家。给亲爱的路易斯.兰斯先生。我还从来没觉得亲爱的这个词这麽恶心。”

麦克接过信封,看了看说:“测试时间得延长了。”

“我还是得重申我的观点,从一开始我就不赞成打猎。”奥斯卡说,“树林里有太多陷阱了。”

第五章 死吻

“雷纳德.里安。我可以叫你雷欧吗?”

“当然可以,马尔斯先生。只要您愿意,您可以用任何字眼来叫我,您可以叫我‘喂’或者随便取个什麽顺口的名字。”艾伦一边说一边微笑,神情既像经验丰富的成年人,又像腼腆少年。面前这个男人对此感到非常满意。“很好。”他说。

“因为您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向我伸出援手,所以无论您要我做什麽,我都会很乐意为您效劳。如果当时您不走下车来赶走那些小混混,我很可能会被他们打死。”艾伦伸手擦了一下嘴角已经干了的血渍,表现得相当诚恳。“请说您想要我如何报答,只要我能做到。”

“你能做到些什麽呢?”马尔斯饶有兴趣地盯著他看。艾伦说:“用身体,我可以为您干活。”

“我不需要仆人和管家。”

“保镖呢?”

这次连身边站著的两个黑衣男子也露出了笑容,马尔斯说:“我已经有不少保镖,而且以你刚才的身手来看,你连自己都不能好好保护。”

“哈哈,好像的确如此。”艾伦附和著笑起来。

“那些小混混为什麽找你麻烦?”

“我不知道,他们只是喜欢揍我,从来不说理由。”

“那麽你是干什麽的?在哪里工作?”马尔斯打量了他一会儿,好像已经有答案,只不过在等对方自己说出来。

艾伦犹豫了几分锺,低声说:“我在俱乐部打工。”

“是侍应?”

“不是那一种。”

马尔斯笑起来,早在那条著名的俱乐部街区遇到他时,马尔斯就猜到他的职业。一个漂亮男妓,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客人和人际关系被一群人堵在小巷里殴打。幸好没有伤到那张漂亮脸蛋,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

“雷欧,我没有职业歧视,而且我经常去那些俱乐部。”

“马尔斯先生,您是个好人。”

马尔斯细长的眼睛几乎要消失在脸上了,他说:“你还是坚持用身体来报答我?”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乐意。”

马尔斯大笑起来说:“你真的很可爱,现在连姑娘们都不会干这种事,用身体报答别人的救命之恩只会发生在骑士时代。”

“我倒是很乐意回到唐吉柯德的时代,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骑士精神了,谁也不会理一个被踩在泥地里的可怜虫,除了您,伟大的马尔斯先生。”

“伟大可不是一个可以随便使用的词。坐到我这来。”马尔斯指指自己的脚边,那里摆放著一个天鹅绒垫子。

艾伦服从地走过去,跪下并抬头看著他。马尔斯.弗朗西斯寇有点谢顶,看起来却是个很有威势的黑道人物,细长的眼睛里经常会出现刀锋一样的光。他略微粗糙的手指穿过艾伦的头发,快到发稍时微微用力,好使自己看得更清楚些。艾伦纯蓝的眼睛毫不回避地与他碰撞,大约持续了一分锺,马尔斯依依不舍地松开手指。他说:“你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才敢这样看著我。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份,一定会吓得浑身发抖。”

“我没有好奇心,如果您觉得没必要,我什麽也不想知道。”

马尔斯挺直身体,向後靠在椅背上,他问:“说谎的结果会让你很悲惨,现在如实回答下面的问题。和女人做爱过吗?”

“没有。”

“有没有过性病史?”

“没有。”

“希望我相信你吗?”

“是的。”

马尔斯说:“站起来。”

艾伦起来後,马尔斯自己也跟著站起来,他站著时比艾伦还要高出一个头。

“让他们搜完身後进来找我。”

“是,先生。”艾伦目送他走进房间,随後张开双手让保镖们从头至尾摸了一遍。

“那是什麽?”其中一个男人指著他手腕上的圆环。

“手镯,一个小小的纪念品,伴随我度过了童年。”

“最好把它拿掉。”

艾伦试了试,但圆环太小了,刚好扣著手腕。“不行。”他望著马尔斯的保镖们说,“是金属的,需要切割器才能打开。”

一个保镖拉起他的手臂看了看,没有找到开口的地方,他向同伴摇了摇头,然後放开了艾伦。“你可以进去了,记得我们随时都在外面,别做危险的事。”

“整晚都在吗?”艾伦做了个不可思议的表情,但是并没有等待答案。

马尔斯.弗朗西斯寇身为一个出色可怕的黑道领袖,他的房间却并不特别。非但不像一个机关暗藏的堡垒,反而充满家庭式的温馨气氛。

艾伦掩上房门,透过宽大的床以及床栏上缠绕的铜雕,看到马尔斯在等待他。

“由你自己来。雷欧,脱了衣服躺在床上。”

艾伦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开始解衬衫的扣子。他动作很慢,但一刻不停,很快使自己的胸膛袒露在马尔斯面前。接著他又脱掉裤子,让对方看清他的腰和腹部。

马尔斯如同欣赏艺术品般沈默不语,不轻易作出评价。艾伦表现得很专业,他除掉身上所有衣物,展现出完美曲线。

“你的肌肉看起来倒不像身手那麽弱。”马尔斯说。

“我只是不擅长打架。”

“你不需要去打架。”马尔斯拉著他的手说。艾伦躺到床上去,马尔斯也把自己脱得精光,他小心抚摸著这个新鲜玩具。艾伦每一寸肌肉都紧绷著,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孱弱苍白的男妓相去甚远。马尔斯甚至在想,如果好好训练一下,也许他真的能成为出色的保镖。

他低头亲吻艾伦的脖子,听到玩具发出呻吟後,迫不及待地开始把手伸向後面,但是艾伦伸手抱住了他,使他整个翻转过来被吻住嘴唇。这个新玩具很主动。马尔斯从未遇见过敢在他床上如此主动的人,上下颠倒的情况很新奇。

艾伦的吻很有技巧,他靠这个过活。至少马尔斯是这样认为。他充分享受这个特别的小宠物带来的新鲜感,卖力地寻找可以进入对方的入口,触摸到那条小小的缝隙上下抚摸,手指正准备插进去。就在这时,马尔斯忽然感到一阵窒息。窒息感像刀锋一样袭来,在他的脖子上产生割裂式的剧痛。马尔斯睁大眼睛。艾伦的双手在他脖子後面交叉而过,一道极细的钢丝勒紧在马尔斯的喉咙上。他想发出叫喊,但是艾伦用自己的嘴堵住了他,紧贴著不使任何声音从他嘴里漏出来。马尔斯拼命挣扎,他挣扎得如此厉害,但是艾伦用全身力量压著他,两人在床上扭曲,豪华的巨床开始发出激烈的摇晃声。

门外的保镖望了一眼紧闭的门,面无表情地说:“一个糟糕的晚上。”他的搭档则报以恰到好处的回应:“剧烈运动。”

但这剧烈运动很快停止了。马尔斯充满欲望的身体变得僵硬,艾伦小心放开他,确定他已经不再呼吸,最後松开了缠在手上的钢丝。

杀人利器来自手镯,通过镶嵌在正面的碎钻将它抽出,由於没有转心用过後无法就再收回。艾伦把钢丝缠在手上,挺起身,望著两腿间的尸体,目光变冰。但这个属於杀手的眼神很快消失,变成戏谑的笑意。他张开双手说:“於是艾伦.斯科特,在危急时刻保住了他的贞操。”杀手从床上站起来,打开酒柜为自己挑一瓶好酒,去掉瓶塞用昂贵的酒漱口。

“我的初吻。”艾伦喝著酒说,“对男人。”他放下酒瓶走进浴室,悠哉地开始洗澡。

“我可以用身体为您干活,马尔斯先生。”他一边冲淋一边笑,“经典台词。”

艾伦.斯科特,杀手先生现在有很多时间可以从容地离开这位传奇式黑道领袖的房间。

马尔斯.弗朗西斯寇,让人闻风丧胆的伟人先生生前没有什麽缺点,除了喜欢和英俊的男人上床。这一点就目前来说,足以致命。英俊的杀手正在他的浴室里冲凉,而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已经永远不可能用到浴室了。

第六章 男人与枪

特瑞再次醒来时,窗外有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醒著还是在另一个梦里,但他感到下身传来的极度疼痛。这不是梦。特瑞沮丧地想,自己像一件粗布衣服那样被撕裂了,这种酸胀干涩的疼痛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他想知道自己究竟怎麽样了。

特瑞低下头。他还没被松开,依然以那种古怪的姿势被绑在椅子上。一张卡片挡住了他的私处。画著百老汇舞台帷幕的小卡片上用黑色麦克笔写著瑞廉王子下一幕的预告,卡片放在令他感到羞耻的部位,预告时间是上午十点三十分。

特瑞抬头望了一眼客厅里的挂锺,立刻绝望地把头靠在椅背上。还剩下两个小时。那家夥究竟要玩弄他到什麽时候。

“你醒了?”乔尼.唐纳德从楼上下来,他仍然精力十足,一副可以继续干活的样子。

特瑞惊慌地看著他,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呜咽之声。就在唐纳德准备走近他时,客厅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看无助的小猎物,转身去接电话。

“喂,是我。今天不行……没有为什麽。总之今天不行。安迪,我说了不行,你总想控制我,现在让我干点我喜欢的事。不,我再说最後一次……”他说著说著突然暴怒起来,“你他妈的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今天哪儿也不想去,就呆在家里。是的,我已经受够你了,你这个变态,瞧你上次把丹尼斯弄成什麽样了?连我看了都想吐,给我好好听著,要是被警方抓到,我的罪名会比你轻得多,我只是从犯,你在杀人时我什麽也没干……是的,你想要散夥的话我也很乐意,不过想清楚,没有我你能干什麽?你在床上只能像个娼妇一样躺在下面!听明白了,那现在就别来烦我。”

听筒里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地持续著,唐纳德听了一会儿说:“你是在安慰我?行了安迪,今天就这样,下次什麽时候都行。”他不再等回复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特瑞在他听电话时不断冒著冷汗,唐纳德也察觉了,他跑过去瞪著特瑞的眼睛威胁他。“你全都听到了?如果你不乖乖听话,我就把你送去给我的朋友,他不像我这麽温柔,是个真正的变态杀人狂,他会把你切成鱼片。”

特瑞“唔唔”了两声并使劲摇头,唐纳德望著他问:“你有话要说?”

他伸手撕开特瑞嘴上的胶带,对他说:“我让你喘口气,但你得说得轻一点,要不然你会知道结果的……我差点忘了,今天是工作日,弗兰克斯的老女人去参加慈善见面会,而他自己会开车去上班,你没救了亲爱的。”

唐纳德挖出塞在特瑞嘴里的布块,那东西一拿出来特瑞就开始不断咳嗽,他用极其难过的眼神望著唐纳德,目不转睛。

“别这麽看著我,会让我想不停干你的。”

特瑞吸著气说:“放了我,你已经干过想干的事了,让我走。我不会报警,只求你让我走。”

“可是我们还有第二幕等著上演,时间不多了。”唐纳德离开他身边,跑去厨房弄了一碗麦片粥来。“要吃早餐吗?希望你能保持体力。宝贝,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特瑞紧闭著嘴一声不吭,这让唐纳德感到很恼火,就像安排好的台词被中断了。

“快告诉我,贱货,你要是不出声我就用贱货这两个字来叫你,说不定那正好是你的期望。”他用力抓特瑞的头发,强迫他抬头。

“特瑞.斯坦利……”出於恐惧和疼痛,他只好开口。

“好名字,我很喜欢。”唐纳德松开手,开始喂他喝粥。这件事做得糟糕透顶,唐纳德显然不是个会照顾人的人,但也有可能是故意的。他把一半以上的粥都弄到特瑞身上。

“别担心,我会替你弄干净的。”唐纳德观察著特瑞的反应。他一条腿站著,另一条腿跪在特瑞分开的双腿间,开始低头舔他身上的粥。从颈窝开始一直舔到腹部,唐纳德感到他的舌尖成了一件具有魔力的东西,就像他喜爱的那些故事中的巫师一样,舌头造成的酥痒令特瑞不安地扭动。於是他在敏感区域停留了一会儿又回到胸前用牙齿磨擦乳头。

“够了,别再弄了。”特瑞大叫起来,“我受不了这样,放开我,游戏结束了。”

“这不是游戏,即使是游戏,规则也该由我来定。”唐纳德舔著他的脸颊说,“你应该严肃点特瑞弟弟。如果你急著进入角色,那麽我们这就取消休息时间,提前上演下一幕好戏。”

唐纳德离开客厅去楼上,当他下楼来时,特瑞的背上一片冰凉,全身血液都仿佛被抽干了。

乔尼.唐纳德手中握著一把枪。

“上帝,你要干什麽?”特瑞惊恐地开始拼命挣扎。唐纳德来到他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脸颊,他的举动带著种古怪而又不熟练的亲昵:“别担心,不会有事。我保证,但前提是你乖乖听话。”他边说边摆弄手枪,“亲爱的特瑞弟弟,你懂枪吗?其实我最喜欢左轮,史密斯威森的最好,可是我只能弄到M10和64,还有柯尔特侦搜型,看起来很酷,但你知道它们的缺陷在哪?”

特瑞使劲摇头,唐纳德愉快地微笑,笑容中带著种失控的兴奋。他凑近一些,和特瑞鼻尖相对:“它们的缺陷在於枪管都太短。”

“喀!”一声,上弹已经完成,唐纳德扳动後面的击锤,让手枪保持在随时可以发射的状态,然後他拿给特瑞看。“这是意大利伯莱塔M92SB自动手枪,可以连续发射13颗子弹。”

唐纳德望著特瑞简直被吓傻了的眼睛,食指和麽指捏著手枪的上半部分把它放到特瑞张开的两腿之间。冰冷的枪管碰了一下特瑞软软的性器,这刺激得特瑞又一下清醒过来,忽然明白了唐纳德的意图并立刻因为这个疯狂的想法而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不,不,别那样,你疯了,求你别那样!”

“你求我?”唐纳德高兴地说,“多有创意的台词,你是个极具天赋的演员。”他抓住特瑞找到肛门的位置,那里还残留著精液,但已经不像原先那麽松弛了,唐纳德用手指撑开它,接著在特瑞不断叫喊的声音中用力把枪管整个塞了进去。特瑞发出一声惨叫。

“好了好了,已经完事儿了。别乱动,要是让它走火的话我们可都有大麻烦了。”

特瑞感到自己被开了个大口,鲜血从里面流出来。那冰冷危险的东西不但刺激著他的身体也同样刺激他的神经,枪膛中的子弹不知道什麽时候就会要了他的命。特瑞不断吸气,控制不住恐惧地流下眼泪。唐纳德用手试了试他的宝贝手枪是否已经插紧了,在一阵左右摇晃之後又用力往里面顶了一下。特瑞再度发出惨叫,这次他像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一样又叫又嚷而且开始说粗话。

“你表现得太好了,王子殿下。”唐纳德用手揉著特瑞的头发,亲吻了他一下,为他擦干眼泪,然後开始搬动椅子。他做了件很累人的事,把沈重的金属椅子放倒,使它的上半部分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接著他就开始解裤子了。

“现在张开嘴好孩子。”他分开双腿跨坐在特瑞胸前居高临下地命令,“别让我教你怎麽做,如果你敢咬下去,或是让我的宝贝受一点伤,我会让你的下面开一个新的洞。而且我保证,它比以前那个要大很多,大得可以把你的脑袋塞进去。”

然後,特瑞的嘴被整个塞满了。

第七章 祖迪亚克面具

“你有什麽特别的兴趣爱好。”特瑞望著面前的女孩问。一个漂亮姑娘,长时间日光浴造成的古铜色肌肤,浅黄的小卷发,不可思议的蓝眼睛。

“我很开放,我的朋友都知道这一点。”她吸了一口杯子里的可乐说:“但是我不喜欢用嘴,如果你要求我那样做,我们的交情就完了。”

特瑞不太自然地换了一个姿势,暗中痛骂他的好友杰米.吉恩。虽然杰米好心地认为特瑞应该认真找个女孩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一下,但眼前这个显然并不适合。

“为什麽不喜欢那个?”他顺著她说,并找著离开的理由。

不拘小节的姑娘皱著眉说:“难道你不觉得很恶心?你喜欢那样?”

“事实上……是的。”特瑞抬起头,故作认真地说,“我很喜欢,我希望你能那麽做。”结果是他所期望的,那女孩用一种踩到狗屎的表情望著他,一句话都不说地走了。特瑞从未想过把那玩意儿放到别人嘴里,当然也不会想到别人会反过来对他做这事。就像昨天之前他完全没有想过会被男人强暴,这两天里他经历了所有没想到的事情,包括这张刑椅和体内的手枪。唐纳德任意摆弄他的身体,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现在还把脏东西塞进他嘴里。那东西胀大的程度简直要把他的两腮都撑破了,光靠鼻子吸入的氧气根本接济不了肺部的需求,一次次猛烈的撞击,让他不时就要干呕几下。唐纳德兴奋极了,一边尖叫一边抓著特瑞的头发要求他努力配合。

妈的,他以为这是全自动的。特瑞不敢动得太厉害,他必须时刻注意下面有一把随时可能射出子弹的枪。这种地狱式的折腾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唐纳德到达了欲望的顶峰,粘糊糊的白色液体直接进了特瑞的喉咙。唐纳德把软下来的宝贝拿开,将剩余精液在特瑞脸上擦干净,特瑞向外吐那些东西,有一部分进了鼻腔。他感到鼻子一股酸楚,一边作呕一边发出难过的声音,这些怪东西快让他窒息了。

唐纳德捏住他痛苦扭曲的脸,试图让他看著自己。“你为什麽不吞下去?”他拍著特瑞的脸颊说,“我在问你话,为什麽不吞下去?你觉得很脏,你他妈敢挑剔我的东西,应该让你好好受点教育。”他感到受了伤害,愤愤不平地把手伸到特瑞身下,握住手枪。有一瞬间,特瑞以为他要扣动扳机。他已经累得神志不清,脑子里不断地想:开枪吧混蛋,快开枪。

但是唐纳德没有那样做,而是一下把枪拔出来。枪管上带著一串血,他把带血的枪管塞进特瑞嘴里,并用破布把空余的地方塞满,这样特瑞就不能自己把枪吐出来。

唐纳德穿好裤子在客厅里到处找,很不幸,他从门背後找到了一把扫帚。扫帚的把手上有一段防滑塑料柄,廉价的东西,塑料做得很粗糙。唐纳德失控地走回来,用这东西往特瑞还没闭上的隐秘之处用力捅去,并粗暴地边捅边问:“舒服吗?你喜欢这样对吗?”

特瑞使劲摆动腰部,用力扯被捆住的双手和麻木的腿,他痛得快要死了,或者说死了更好。粗糙的把手迅速暴力地摩擦肠道,唐纳德像个锅炉工一样卖力。

“高兴吗?要我让它出来吗?”

特瑞疯狂流泪,他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因为他找不到理智了。就在唐纳德折腾他时,外面响起汽车引擎声,一个夸张而气势汹汹的脚步声接近而来,并有人开始用力敲门。

唐纳德被吓了一跳,他停止了动作仔细倾听,随後放开把手犹豫了一会儿向门边走去。门外站著一个熟人。唐纳德开门时显得很吃惊,他说:“安迪。你怎麽来了?”

“我来看看你在搞些什麽鬼。还记得吗?你摔了我的电话,我要知道你在干吗?”

“这对你很重要吗?我只是在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你说得就像个在跟老爸讨价还价的小杂种,让我进去,乔尼。”

唐纳德显然很不愿意这麽做,但是他更不愿意当面得罪这位棘手的朋友。

“好吧。”唐纳德开门让他进来。

“我明白了,你弄到个好玩具,关起门来一个人享受。”安迪戴著墨镜,即使进了室内也没有摘去的意思。他问:“他好玩吗?”

“还不错。”唐纳德低声说,尽量不选择那些感官刺激强烈的字眼,因为他很清楚同伴一旦兴奋起来会发生什麽事。

“我可以加入吗?”安迪平静地问,就像在征询是否可以参加一个轻松愉快的集体派对。

特瑞听到这句话时,原本要失去的意识又回来了。他睁大眼睛望著这个穿著黑夹克,看起来像个恐怖分子的男人。如果他们两个轮番上阵,特瑞认为自己必死无疑,将来的某一天他会被人发现保持著一种古怪莫测的姿态死在某个角落。这个恐怖念头使他完全崩溃了,但是有人和他一样不希望此类事件发生。唐纳德适时阻止了同伴,他说:“安迪,你别在我家弄这些,我才刚搬来不久,地板都是新的。”

安迪走到特瑞身边,伸手抽动了一下扫帚,又左右转动,接著对唐纳德说:“我有个好主意。”

“老实说,你的主意通常都不怎麽好。”

“我们带他去外面。”

“你疯了?”

“别激动,我们又不是没那麽干过。这很刺激,开车去山区,把他弄到草丛里,没有门和窗户,谁都有可能会看见。”

“所以我说你疯了。”

“你不同意的话我们只好在这里干,我可能会弄脏你的客厅。乔尼,你得记住,我们是搭档,而他只不过是玩具。并且他看到你了,你还指望他守口如瓶?”

唐纳德皱著眉想了很久,他有点痛恨这个同伴,但同时又对他束手无策。

“好吧。”最终他妥协了,问安迪,“要怎麽做?”

“先把他弄下来。”

唐纳德照做了,他解开椅背和扶手两边的绳子把特瑞放到地上。特瑞已经失去挣扎的力量,只能轻微地对他们强有力的行动稍微做一两下象征性的反抗。安迪抓住他的双腿分开按住,唐纳德压著特瑞的背部把双手拧到後面捆起来,这件事他始终做得很完美。

安迪问:“你有些什麽好东西?”

“比方说?”

“我们以前常用的那些玩具。”

“你又让我想起伤心事了。我搬家时把什麽都弄丢了,你现在就要吗?”

“来给我们的玩具一点快乐,行刑前不给犯人快乐是不人道的,去找替代品。”

“能用什麽替代品。”

“发挥你的想象力,笨蛋。”

唐纳德骂骂咧咧地翻箱倒柜,在厨房的储藏柜里找到一袋核桃。

“也许是个好主意。”他喃喃自语,也有些兴奋起来,转身问,“这个怎麽样?”

“很好。”安迪说,“我喜欢形状不规则的东西。”

他拿了一个较大的往特瑞张开的双腿间塞进去。唐纳德一边递给他一边问:“要几个?”

“那得看他需要几个。”

塞了四个後,已经无法再往里面塞了,特瑞有气无力地在地上痉挛,安迪用手指试了试,确实已经填满了。他用尼龙绳从特瑞下面穿过,比了一下长短,在入口处的地方打了个结,再把这个大大的绳结按进刚刚塞满核桃的双股间用力勒紧,特瑞发出野兽一样的哀号,安迪将绳子在他腰部绕了几圈,最後和捆绑手臂的绳子紧扎在一起。他拍了一下特瑞的屁股,把他分开的双腿并拢,开始捆他的脚和膝盖。

“去把袋子拿来。”

唐纳德愤愤不平地听从指挥。他知道安迪在兴头上,所以没有违逆他的意思。唐纳德从储物柜里找出一个装杂物的塑胶袋子。

“这看起来简直像是装尸体用的。”安迪的活干得差不多了。特瑞已经像一件完整无缺的包裹一样被封好,安迪往他嘴里塞了两个核桃并用胶带封死,他和唐纳德两人抬起玩具娃娃装进塑胶袋,又在外面捆了几道。

“把他抬上车去。”安迪指手画脚,唐纳德与他合力把这个有微微小动作的袋子抬起来,放进停在外面的车子後备箱里。

“带好水,还有便当。”

“这又不是去野餐。”

“为什麽不?乔尼,想想这多有趣?别人都在上班,而我们开著车去野外举行一个特别的野餐会,我甚至准备好了道具。”

唐纳德从冰箱里取了两瓶水和一些三明治,他们坐上车,安迪从储物盒里拿出一样东西。一个类似麻袋的小袋子,上面开了两个小洞。

“这是什麽?”

“面具。”安迪发动车子说,“就像祖迪亚克,刽子手的专利。”

“希望你说的不是我想到的那个。”

“就是他。这世上只有这麽一个人。他可以在任何地方杀人,没人认识他。在公园里,在大学边上,甚至就在路边。他和警官们玩游戏,但他们抓不住他。六十年了,他成了一个谜。面具是个幸运物。”

唐纳德摆弄著手里的面罩问:“你要我戴这个?”

“我们都得戴。你不是喜欢那个折磨王子的故事吗?让刽子手来结束王子的性命,即使有人看到,他们也说不上来究竟是谁干的。”

唐纳德把袋子套到头上,忽然说:“安迪,我又开始喜欢你了。我第一次觉得你出了个好主意。”

第八章 志愿者

特瑞.斯坦利是在温斯特山区的一片开阔地里被找到的。一位遛狗的妇女经过那里发现两个男人正在强暴他,他们带著刀子。女士惊恐万分地报了警,而警方赶到时施暴者已经逃走了。特瑞全身都是淤青和血迹,被捆绑的地方出现了青紫,嘴里含著大量精液,直肠里也是。最糟糕的是他们往他胸口刺了一刀,弄伤了他的肺。这导致特瑞在凶手逃跑後没有立刻死去,而是痛苦地活了两个小时。

杰米赶到医院时已做好了充分准备,但他仍然被眼前的一切吓住了,不断低声说:“上帝,他们怎麽能这麽对你?”

特瑞的眼睛已经不会再睁开了,而他能够闭上眼睛也完全是由於医生的帮助。

“很抱歉,他在送来的途中就已经死亡了。”

“他不该这麽死的,我是说,我要杀了那群狗娘养的畜生。”杰米对著墙壁打了一拳,痛苦地捂著脸在走廊的座位上坐下。他不只需要发泄,而且需要冷静。麦克不太确定杰米在想什麽,有可能他在构思一个计划,一个完美计划能把凶手找出来替特瑞报仇。但这很显然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内,他会使整个事件漏洞百出并以失败告终。

麦克走到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当他回来时,递了一杯热咖啡给这个悲伤的年轻人。杰米把自己埋在海盗船长似的胡子里,失去方向,憔悴不堪。麦克在他身边坐下,杰米接过咖啡伸手揉著两腮,试图恢复精神找回理智。

“是我害了他,我知道那酒吧很危险,但我以为只是几分锺不会出事。可事实是,我们永远不该心存侥幸,也不能放松警惕。如果我们还和父母在一起,他们一定会这样告诫我们。我该说什麽好,那是他第一次去那里。”

“这不是你的错,或者说不完全是。即使不是特瑞也有可能是别人,仍然会有人受伤害,只要凶手还逍遥法外。”

“可为什麽是特瑞,他从不伤害别人,那些人渣强奸他,最後还杀了他。”杰米捂住额头,声音带著哭腔说,“这种事是怎麽会发生的?”

麦克拍拍他的背,但是什麽都没有说。

“尸检报告出来了。”艾许莉把文件放在麦克桌上,上面夹著黑色回形针。

“警官先生,再不把凶手找出来,姑娘们就很难再找到男朋友了。”艾许莉知道现在不适合讲笑话,但她不希望大家沈静在懊丧的工作气氛里。麦克也不想因此失去幽默感,他说:“世界只要还剩下奥斯卡,对你而言就就足够了。”

奥斯卡说:“别拿我开玩笑,我可不想当末世亚当。”他比麦克更快拿起桌上的报告,对艾许莉说:“亲爱的,我们要谈一些有关男人身体方面的事,请女士回避。”

“好的,先生们。”艾许莉说,“但是你怎麽能肯定,我对男人的身体就一无所知呢?”

奥斯卡说:“关上门。”他听到麦克在笑,於是摇了摇头,“别去惹她,女人身上到处都是刺。”

“可她们生产蜂蜜。”麦克说。

奥斯卡翻开特瑞.斯坦利的尸检报告看了一会儿。他说:“从特瑞身上找到的精斑只检测出一个DNA构成,说明其中一个没有实施强暴,或者他比较谨慎。精液和上次从肖恩身上找到的进行比对,确定是同一个人。”

“目击者确定是两个,他的确有同谋。”

“对,但是两人中的一个没有留下痕迹,这说明他担心自己会被发现。为什麽会这样,他认为要是留下体液会让警方很快追查到他,因为他有过前科,我们可以以此作比对。”

“从相似的性侵案件的罪犯中排查,他的思路很正确,把同伴当做挡箭牌。”

奥斯卡一边看报告一边说:“法医替我们重现了当时的情况,特瑞在被带到温斯特山区之前就遭多次性虐,肛交及口交。他的肛门有被异物插入的痕迹,里面严重刮伤,按照手脚上的捆绑痕迹来看,他大概是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较早产生的淤青在膝盖处,他当时挣扎得很厉害,留下了较深的痕迹。其中一个凶手,或者两个都在,他们让他坐在椅子里并且强奸他,强迫他口交。”

“特瑞是18号凌晨失踪的,他在那些家夥手里待了两个整天。”

“我想头一天他只是被囚禁,没有遭到虐待。可能凶手正在酝酿什麽有趣的情节,或做一些准备工作。19号下午时他们把他弄到山区,准备在那里玩游戏,并且计划最後杀了他。”

“我原以为他们不会那麽快动手。”

奥斯卡把报告放在膝盖上问:“要继续听吗?後面可能让人有点不舒服。”

“这是例行询问?我当然要了解每个细节。”

“他们到达温斯特山区时,时间大概是下午2点,很少有人在那,他们时间充足。勘察小组去过之後发现他们挪动了几个地方,大概觉得那些地方都不太合适。有些太过阴暗,而有些则太偏僻。”

“嫌地方太偏僻?”

“他们可能希望有人能看到,所以最後选择了一片开阔地。凶手们把特瑞放下,解开一部分尼龙绳,对他实施强暴,他的腿被张开到极限,最後都没有办法并拢。”

奥斯卡捡起桌子上的密封塑料袋,里面装著几个核桃,而另一个里面装著松果。

“他们在运送特瑞的途中把核桃塞进他的体内,在空地上施暴後又把松果塞进去,他们把他当充气娃娃使用。大约5点左右……”奥斯说,“整个过程持续了3小时,凶手用刀刺进特瑞的心脏,虽然最後我们知道他刺偏了,但这给特瑞带来更大的痛苦。”

麦克一直在认真听讲,奥斯卡讲完时他问:“那位报警的女士怎麽说?她看到凶手的样子了吗?”

“她只能说出是两个男人,其余例如发色长相一概不知。凶犯戴著头套,据她描述,就象刽子手的那种,在袋子上挖出两个洞。他们在模仿那个有名的连续杀人犯祖迪亚克,对吗?”

“我真不想说对,拙劣的模仿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奥斯卡说:“虽然以我的立场不该这麽说,但是我一直觉得祖迪亚克很特别。他很残忍,会对一个女孩开上十几枪,会当著一对情侣的面把他们绑起来,先用刀刺死男的,再继续刺死他的女友。他会在公开场合对一个人连刺几十刀,他是个真正的杀人狂,但真的很特别。甚至特别得让人觉得有点酷,记得那一段吗?”

“什麽?”

“他开车送女友去学校,把车停在树林说,到了。他的女友问什麽到了?他说,你的死期到了。”奥斯卡停了一下转变语气说,“我们严重偏题了。”

“那是你,我没有。”麦克从他手里接过尸检报告,一页一页重新看了一遍,他得记住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这些细节不会出现在任何报道中,只能由凶手自己说出来。

这时艾许莉敲开门说:“有人要见你麦克。”

“是谁?”

“不认识,从没见过他,但他指名要见你。”

“那麽请他进来。”

得到允许後,进来的是个年轻男子。麦克没有见过他,但看起来却有点眼熟。这个年轻人有张英俊的脸,有些憔悴,但是很干净。

“艾尔维斯警官,你不认识我了吗?”年轻男士说。

“杰米?”麦克记起了他的声音,“杰米.吉恩。你完全不一样了,像变了个人。”

“我刮了胡子,还去剪了头发。”杰米彻底改变了嬉皮士风格,像个普通的年轻人一样干净腼腆。

“这样好极了,以前我总担心你胡子里的虱子会跳到我身上。”奥斯卡说,“而且也更容易解释为什麽艾许莉会如此积极地替你传信。”

杰米说:“她是个好姑娘。”

“不错,虽然有时话里带刺,还喜欢以貌取人。”

麦克问:“杰米,你找我有事吗?”

“有一点。”杰米说,“我回忆起一点事情,也许对特瑞的案子有帮助。”

“请说。”

“特瑞失踪的那天,我在深渊酒吧演奏最後一首曲子。结束时我看到一个男人在和特瑞说话。”

“你怎麽不早告诉我们?”

“因为当时酒吧里有很多人,他们在跳舞,喧闹,调情。我不是很肯定那个男人是否真的在和特瑞说话,大家都挤在一起,乱糟糟的,他也有可能是在和别人闲聊,後来我去了後台,没看到接下去的事。”

“他长什麽样?”

“他背对著我,穿黑色紧身背心,大概6英尺高,很强壮。手臂上有个刺青。”

“什麽样的?”

“抱歉,距离太远了。”

“左边还是右边?”

“右边。不,是左边。”

“确定吗?”

“确定。”杰米遗憾地说,“我在想如果当时我把特瑞叫过来,或者自己过去就不会出事了,我为什麽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

“没人想得到会发生那种事。”麦克说,“过度自责会令你的朋友在天堂心神不宁。”

“警官先生,我希望能为特瑞做点事。”杰米说,“带走特瑞的人一定常去酒吧,他对单身男孩下手,我知道该怎麽把他找出来。”

麦克惊讶地望著他说:“你不能那麽做,我们不会让普通市民去冒险,这不符合规矩。”

“请听我说。”杰米显得有些激动,他表现出积极的姿态,试图说服眼前这两位警官,“我知道警方最後也会那麽做,但是我仍然希望第一个抓住他狐狸尾巴的人是我,是杰米.吉恩,特瑞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我要找到那家夥,揍得他满脸开花,让他知道自己对特瑞干了些什麽。”

麦克说:“你不能揍他,即使他是杀人犯。光是这条,我就更不能让你这麽做。”

杰米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说:“好的先生。你不用派人保护我,我一个人足够了。”

“杰米。”

“再见。”他把门带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太激动,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年轻人总是比较激动。”

麦克抬头看他的搭档:“只有长辈才能这麽说,你还不够年纪。我们得找人盯著杰米以免他干傻事。”

“我倒觉得他的计划可行。”奥斯卡说。

“是吗?”

“他要做的事本质上和你没有区别,你们各自盯住一个凶手,就像拼图游戏,人手越多拼得越快。”奥斯卡说,“现在有了一个志愿者。”

“我们应该按规矩办事。”

“规矩是人定的,而且定规矩的人头脑并不比我们好多少。”

第九章 深渊酒吧

艾伦进入酒吧时很多人都在看著他。他认为自己可以融入各种环境,但却是头一次被那麽多人同时盯著看。由於职业需要,艾伦对角色转型得心应手,环境对他来说并不会造成障碍。为了完成工作,他经常在不一样的地方打工,从便利店的地板到大公司的办公室,红灯区的打手或赌场的收钱人,这些丰富多彩的生活体验将在某些重要时刻发挥作用。近期他还扮演过一次男妓。

那次前所未有的经历令他非常愉快,他在努力工作的同时也享受每次工作带来的奇妙过程。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有收集癖,而艾伦.斯科特收集自己的成功经历,这让他受益匪浅。

今天深渊酒吧的气氛有些特别,艾伦是独自一人来的,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在一个大多数人都互相比较熟悉的集会场所,忽然出现的新面孔往往会受到瞩目。特别是在同性酒吧这种地方,加上这个新人年轻、性感、魅力十足,还是是单身。

艾伦东张西望,一副人生地不熟的样子,於是立刻有很多“热心人”上来搭讪,其中还有一个两边手臂上都刺著蛇纹的男人企图把手伸进T恤里摸他的腰部。

艾伦抓住他的手问:“你在干吗?”

“我以为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艾伦笑著说,“你在对我性骚扰。”

对方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真有趣,性骚扰,真是个好词,你能告诉我怎麽拼写吗?”

周围的人也跟著笑起来,但是艾伦并不在意这样的嘲笑。他从容不迫地把对方不规矩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拿出来,并且说:“我很高兴能对一个不识字的流氓做点贡献。”说完,艾伦拿起吧台上的笔在白色纸巾上写下性骚扰的完整拼法,再把这张纸举到男人的面前说:“还要我教你怎麽拼‘猥亵’这个词吗?要是你肯付学费,我会负责教完小学拼字课程。”

男人甩开他的手把纸巾团成一团扔在一边,大声骂了句:“妈的。”

艾伦微笑著转过身来说:“很好,那大概是你唯一可以拼对的词。”他向酒保递去一张钱币说:“伏特加和莱姆酒,要很多冰块。”

“新人?”酒保看了他一眼说,“你一来就引起骚动,这很不好,那家夥……”他用眼神指了指刚才离开的男人说,“比尔.马汀是个难缠的人。”

“他念过书吗?”

“谁知道。”酒保把加了冰块的伏特加莱姆酒推到他面前说,“你呢?”

“当然,而且我专攻法律。”

“是律师?”

“不是。”

“那麽是法官?陪审员?还是警官?”

艾伦忽然压低声音问:“你知道罗宾兄弟的事吗?”

“那对双胞胎,法律上需要你打听他们的事?”

“听说他们偷了霍华德那老家夥的钱跑了,现在全城的黑帮都在找他们。”

“从哪儿听来的?”

“到处。”

酒保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边擦杯子一边左顾右盼说:“听著,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想从我这儿打听什麽消息,现在最好赶快离开,要不然你就有麻烦了。”

“我只是随口说说,你难道从不和客人聊天?”

“你的麻烦不是来自於我,而是你後面的人。”

艾伦回头看到一群人站在他身後,接著後脑上就挨了一下。他倒在吧台的桌子上,那些人围著他挡住别人的视线。酒吧里很嘈杂,所以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刚才那个企图猥亵他的男人用手按著他的头,在他耳边低声说:“现在让我来教教你什麽叫性骚扰。”他把手伸进艾伦的裤裆用力揉捏他的性器。艾伦挣扎了一下,但旁边还有其他人帮忙按著他。比尔.马汀起劲地搓著那个部位,身边的人说:“这里不行,比尔,人太多了。你要是想玩,我们带他去别处。”

“闭嘴,我知道该怎麽做,不用你来教,带他上车。”

大约有两三个人跟著他,比尔看来是个小头目。他们从两边把艾伦架起来,其中一个用枪顶著他的腰离开了吧台。比尔对酒保说:“别报警,也别多管闲事,除非你不想在这儿干了。”没人会太关心酒吧里发生的一些小范围暴力事件,看到这一切的人只会觉得艾伦将有一个很不幸的晚上了。然而在另一个人眼中,这却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杰米.吉恩在深渊酒吧独自喝酒。他的形象改变得很成功,几乎没人认得出他就是那个满脸胡须的嬉皮士吉他手,想和他玩的人很多,但是左臂有刺青的男人始终没出现。他闷闷不乐,回想到就在十天前,他的好朋友还在这里一边喝酒一边等他演完最後一曲去吃东西,可是现在特瑞.斯坦利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杰米要求自己记住特瑞死的样子,直到找到凶手为止。就在他觉得今天已经不太可能有什麽奇遇,准备离开的时候,吧台附近起了一点点小骚动。一个年轻人被人从後面揍了一拳压倒在吧台上。从这个角度看去,杰米认为那个年轻人是他目前为止见过最英俊的。他有一双矢车菊蓝的眼睛,亚麻色的头发被人抓在手里,手感一定很好。杰米的想法是他在酒吧里被人骚扰是必然的,能毫发无伤地走出去才是怪事。

这个酒吧就像它的名字,是个不见底的深渊。

那群人显然是在干不好的事,他们把年轻人带走了。比尔威胁酒保时是杰米第一次看清他。虽然杰米一直在酒吧工作,但却不太关心来酒吧的到底是些什麽人。自从特瑞出事後,杰米开始比较仔细地观察这个酒吧。深渊的光线虽然昏暗,但杰米还是看到了比尔手臂上的刺青。虽然他还不能肯定和以前看过的是不是同一个,但比尔有刺青,而且他使用暴力带走了一个年轻人。这两点结合起来足够让杰米觉得可疑,他立刻跟了上去。就在他站起来时,另一个人也从自己的座位上起立,跟在杰米身後走出了酒吧。

比尔的手下粗暴地把艾伦塞进车子里。为了避免艾伦反抗,他们先朝他的腹部揍了几拳让他直不起腰,然後顺利地把他推进後排座位。

“好了。”比尔拨弄一下自己因为紧张兴奋而稍微有些零乱的头发,从後视镜里看著他的猎物说,“现在来好好教育一下我们的新朋友在公众场合待人的礼仪。”

“你显然没有授教的资格,而且在这方面表现得比野蛮人还不如……”艾伦的话尚未说完,比尔的同夥们就把他压倒在椅座下。其中一个拉高他的双手把他踩在脚下,并很快用枪对著他的脑袋阻止他挣扎。另一个人动手把他的T恤推高,手从胸膛一直摸到腹部,接著开始脱他的裤子。伴随著引擎的轰鸣声,後座上的两人发出一阵狂欢即将开始的尖叫。

比尔发动了车子,他很乐意通过同伴们的行为来揣测艾伦的反应。後排座位抖动得很厉害,比尔的同夥怕车子颠簸会使手枪走火,所以收回了武器改用手去掐他的喉咙。他们只想找点乐子顺便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但并不想杀人。

艾伦抬脚踢开那个正在剥他裤子的人,後座位置不大,那可怜的家夥很幸运地被踢中要害。

“噢。”他发出一声变调的怪叫,整个人都蜷曲起来,骂了句:“贱货。”

比尔在驾驶座上发出一阵暴笑:“看来你制服不了我们的小狮子。”

嘲笑让那人恼羞成怒,因此给了艾伦一个耳光,用膝盖压著他的腿,整个人的重量都用上了。接著他双手抓住艾伦的牛仔裤往下一扯,拉链处发出坏掉的声音,那男人连带著把内裤也一起拉了下来。

“下面的风光怎麽样?”比尔一边开车一边关心後面的情况,没有听到艾伦大喊大叫似乎让他有点意犹未尽。

“棒极了,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後面的景色了。”

“别急,詹,给我留点处女地。”

三人同时发出兴奋的笑声,被比尔叫做詹的人玩弄著艾伦软软的性器,低头舔了一下,想看看这麽做猎物是不是还能一声不吭。就在他的目光落到艾伦大腿根部时,忽然呆住了。

“比尔,我想我们不能碰他。”

“为什麽?他身上有炸药?”

“你瞧他腿上。”

“你没看到我在开车?告诉我是什麽。”

“一个双头蛇刺青。”

“吱”的一声,比尔踩下了刹车。一瞬间车子里变得异常安静。

“看清楚了吗?”比尔问。

“双头蛇。他是霍华德先生的人,我们不能碰他,除非我们活腻了。”

短暂的沈默之後,比尔.马汀用力敲了一下方向盘说:“该死,你怎麽不早说?”

“你在怪我?”詹大声说,“是你先看上他的,我们现在怎麽办?”

那个正掐著艾伦喉咙的人也慌乱起来,松开手等著比尔出主意。

“让他穿上衣服坐好,我得把他送回去。”比尔用吼叫的声音说,“别压在他身上你这头公猪,他要是受一点伤你就得掉一层皮。”

後座上的人像被火烤了一样跳起来,詹的头甚至撞到了车顶。

“听听我的主意怎麽样?”艾伦把衣服放下并拉好裤子,但是拉链坏了,他敞开著那里露出腹沟,左手搭上座椅的後背。“你们送我去罗伯特和鲁宾那。”

“罗宾兄弟?”比尔吃惊地问,“你究竟是谁?”

“别问得太多,提问和答案都是灾难的引线。”艾伦说,“你只要送我去,再告诉他们的新老大,说你们捡到了霍华德先生的宠物。然後你们就可以继续去找乐子了,什麽麻烦也不会有,我保证。”

第十章 自由杀手

杰米从计程车上下来时已是午夜了。

比尔的车中途停过两次。其中一次不知道在干些什麽,第二次则是停在通宵便利店门口,由他的同伴进去买了一卷胶带和尼龙绳,他们好像都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

今天是幸运日。

杰米躲在街对面的树後,心跳不止,他坚信这次找对了。

比尔和两个同夥停车在小巷里,打开车门把猎物从车里弄出来。杰米看到他被捆住手脚,嘴上封著胶带且衣冠不整。“他们也是这麽对特瑞的,这群该死的混蛋。”杰米愤怒地用拳头砸了一下树干。他还需要耐心等待,等比尔他们鬼鬼祟祟地进了一幢大楼之後才从树後出来,迅速跑过马路。当他跑进大厅时,比尔已经不在那里,但是电梯指示灯一直往上到了7楼。

“7楼……7楼……”杰米就像生怕自己忘了这个简单的数字似的不断念叨,等另一部电梯开门後,迅速按动了7楼的按钮。大楼里很安静,杰米尽量放轻脚步。他不知道那些家夥抬著可怜的猎物去了哪个房间,比尔再没有留任何线索给他。杰米在其中一扇门前停了停,没有声音从门内传来。他可能需要更多时间来确定这件事,希望在那之前不要有人受伤害。

就在杰米离开那扇门时,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传来一下撞击声。

艾伦倒在地上,从这个角度打量四周实在有点困难。不过可以看得出,面前这位男士相当英俊,力量也大到不可思议,和传闻中的形象十分吻合。唯一使他有些失望的是,这位先生过於激动,行动近乎疯狂。这只能表示他是个普通对手,不能控制情绪的人干不了大事。

艾伦蜷伏在角落里,刚才一下重击使他有点胸闷。他用力咳嗽几下,听到有人向他走来。

“这麽说,你就是死对头霍华德老兄的新玩具了,他真有鉴赏力。”这个人用手捏住艾伦的下巴,使他抬起头来,“相当漂亮,让我觉得同性恋也不是什麽坏事。”

艾伦转开目光,但是对方又强迫他转回来。

“霍华德那老家夥对你好吗?”他撕开艾伦嘴上的胶带问。

艾伦保持沈默,说话的却是站在一边的比尔。“希德尼先生,我们可以先走吗?”

“你们干得很好,我会给你们奖励。”希德尼盯著艾伦的眼睛,所以忽略了比尔眼中的慌张。他吩咐手下给他们一叠钞票,比尔接了之後说:“希德尼先生……”

“还有话要说吗?如果没有,你可以走了。”

比尔在原地踯躅了一会儿,他怕再待下去会有更大麻烦,於是迅速和同伴离开了房间。走出房门的一瞬间,比尔看到了艾伦的眼睛。他发誓永远不会忘记那双眼睛,一瞬间,他似乎产生了错觉,在那双纯蓝的眼睛里看到了猛兽纵向收缩的细长瞳孔,布满了厮杀前的残忍。

比尔.马汀不敢再看,带上房门逃了出去。

“现在来谈谈你和霍华德的事情。”希德尼抓住艾伦的头发把他拖到沙发上坐好。

艾伦的牛仔裤还没有拉上,从那里能看到美好的景色。

“我能想象你是怎麽引起霍华德兴趣的,你取代了罗宾兄弟的位置,所以他们需要找新出路。”希德尼交叠著双腿,目不转睛地盯著艾伦说,“知道外界怎麽说吗?他们说罗宾兄弟勾引霍华德的妻子,兄弟俩联手骗那女人打开金库卷走了所有财物,整个事情的经过就这麽简单。无知的人总是想当然,霍华德养著个小娼妇来考验部下的忠诚,其实却对男人情有独锺,他活该遭到背叛,好日子到头了。”

“霍华德先生对我很好。”

艾伦冷静地打断他,而希德尼听到後表现出一种厌恶而鄙夷的态度问:“真的?他没有虐待你吗?如果没有,那麽你想不想知道他过去干过的一些趣事。”

“那不关我的事。”

“我劝你最好了解一下,这样可以令你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希德尼的目光相当锐利,他说,“看来你还没来得及接受调教,他在你面前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获取你的信任,然後猜他会干什麽?”

希德尼从部下手中接过一把猎刀,走过去弯腰向艾伦说:“他会撕碎你,像这样。”他一只手抓著艾伦的头发另一只手用刀背在他下身至胸前的位置划了一道,艾伦看到在他敞开的衣领里面有一条伤疤。

“他这样对你吗?”艾伦问。

“他也会同样对你,没人能够幸免於难,你也不会是特例。”希德尼接著说,“老家夥们总喜欢虐待别人,他们在别处已经无能为力了。那个婊子养的差点把我从中间切开,但也许你能活得长些,因为你很漂亮。一个世纪前的开膛手杰克也不能跟霍华德比,杰克剖开妓女的胸膛是迅速的,但那老家夥不一样,他喜欢慢慢切割,取走你身体的一部分。”

希德尼手中的刀尖在艾伦腹部停顿了一下,冰凉的刀口令他不自觉地吸了口气。希德尼握刀的手一直往下,割断了绑住艾伦脚踝的尼龙绳。

“希望你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罗宾兄弟做了正确的选择,我也给你同样的机会。”

“你希望我杀了他?”艾伦问。

“不是我的希望,是我们的,所有人都希望那家夥下地狱。”希德尼又解开艾伦捆绑在背後的双手。他的声音充满诱惑,就在艾伦耳边:“他对你没有防备,在他剥开你之前,你应该采取行动。聪明的孩子知道怎麽对付坏蛋。”

现在匕首在艾伦手里了。他好像还有点迷惑,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希德尼很乐意给他思考的时间。终於,艾伦慢慢开口说:“我会杀了他。”

“你做了个正确的决定。”希德尼微笑,就在他的笑容刚刚出现时,听到艾伦接下去的话。

“我替你杀了霍华德,我知道你想这麽干已经很多年了,但是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他的触角遍布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他是个疯狂的变态,你却没办法杀他。我来替你做,相应的,你要付给我报酬。”

希德尼露出惊讶之色,他问:“你是谁?”

“清洁工。”艾伦的蓝眼睛里露出笑意。他丢掉小刀,伸出放在背後的另一只手,手里握著一把自动手枪:“你不应该只对送货人搜身,货物也该检查清楚。现在请付钱,我不收小费,因为还要先完成前一位雇主的委托。”

“你是个杀手。谁在雇用你?”

“你的老朋友。”

“可是你身上的刺青。”

“手艺不错,我自己对著镜子画的,特殊颜料看上去像真的一样。”艾伦用枪顶著希德尼的肚子,而希德尼的部下们全都举枪对准他。艾伦以轻松的姿态说:“我和他的雇佣关系到你死亡为止,然後我会执行下一个委托为你报仇,但我要提前收款。你账户里的钱如果没有人作为遗产继承,就会捐献给慈善基金会。我不要全部,留一半给那些需要用钱的孩子和老人,这交易怎麽样。”

希德尼僵硬了一会儿,一直被复仇之火燃烧的双眼中呈现出更为疯狂的笑意。

“好极了。”他甚至发出笑声,“这是我有史以来听到的最公平的交易,你的职业道德真令我钦佩。”他对部下说:“叫罗伯特开支票给他,马上。”

“谢谢。”艾伦说,“很高兴为您服务,希德尼先生。谢谢惠顾。”

“砰”的一声,鲜血从希德尼背後标出,瞬间溅到墙上,艾伦没有推开他的尸体,而是用它挡住了其他人射来的子弹。他像一架精准的开枪机器,没有浪费一颗子弹,全都射入了这些人的头骨中。罗伯特正从里面的房间拿支票出来,这一幕让他几乎整个缩到了墙角里。

“举高手,先生。”艾伦用枪指著他,让他举起手中的支票,“你要是把它弄脏,我就没办法从漂亮的银行小姐那里取到钱了。”

他从罗伯特手里接过支票,望著那个惊恐不已的男人说:“与霍华德先生的合作事项里有这麽一条,让罗伯特和他的弟弟鲁宾永远没有办法把他们的宝贝塞进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体里。这真的很惨,但是没有办法,这是我的工作。”他对著罗伯特开了一枪,然後进门去找另一个。就在这时,有两个人从门外闯了进来。

杰米躲在门外时并没有想到这麽快就有人出来。他听到转动门把的声音,几乎连心脏都要停止了。幸运的是,比尔似乎没发现有人在偷听。他们去楼下买东西?准备一个狂欢之夜要用的道具?杰米的直觉告诉他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就在他第二次把耳朵贴上去时,後颈受到了沈重的一击。

“这家夥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干什麽?”

比尔折回来看著被同伴击倒的杰米,他们把他拖到楼道旁的杂物间里以免惊动房内的希德尼。比尔拍著杰米的脸颊问他:“你是谁?”

“你们当然不会知道我是谁。”杰米被两个男人压住手臂一边挣扎一边喊,“但我知道你们是谁,你们这群人渣。还记得特瑞.斯坦利吗?你们杀了他。”

“谁是特瑞.斯坦利?你们有人认识这家夥吗?”

詹和同夥一起摇头:“这小子准是疯了,我们拿他怎麽办?”

“算了,我可不想和疯子打交道,今晚闯的祸够多了。”比尔摇了摇头,他对刚才艾伦的眼神还心有余悸,希望这不要给他带来不幸。然而最大的问题是,不幸这东西并不是靠个人意志就可以避免的。比尔摇头的一瞬间,他感到後脑上被一个冰冷的东西顶住,一个男人的声音对他说:“你的想法很正确,现在能放开他吗?”

比尔的同伴们全都吓呆了,他们一声不吭,也没有放开杰米的举动。

“照他说的做,白痴,你们想看到我脑袋开花吗?”比尔破口大骂。

詹醒悟过来立刻松手,杰米推开他从地上坐起来。

“现在小夥子们,往旁边,靠到墙角去,警官现在要搜你们的身。”

杰米借著门外的灯光打量救援者的样子,他立刻叫起来:“奥斯卡.塞缪尔警官,是你?”

“别连名带姓地叫,想让我在混混中出名吗?是我,除非你还认识别的警官。”

奥斯卡一边让比尔他们举著双手靠在墙上一边开始挨个搜身,他控制犯人很有技巧。

“都别动,谁动一下他就糟糕了。”奥斯卡把手铐绕过杂物房里的水管,分别铐住詹和他的同夥,另外用地上的电线把比尔绑在另一个水管上。

“你们涉嫌一起连续绑架杀人案,现在对你们进行拘捕。你们可以保持缄默,但所说的一切皆会作为呈堂证供。”

“发生了什麽事,他说我们杀人?见鬼,今天真他妈的见鬼。”比尔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我可没想要杀人,那家夥是杀人犯还是什麽,都跟我没有关系。詹,告诉他,是那小子自己让我们把他绑著送去给希德尼的,是他自己犯贱。”

奥斯卡皱眉说:“我没有听错,或者是你不擅长撒谎。你说是他自愿的?”

“没错,警官先生,你那是什麽眼神。难道你质疑一个守法公民的话?”

“我认为你在守法这方面做得并不出色,不该得到鼓励。现在回答问题好吗,那个人是谁?你们为什麽绑架他?”

“绑架,你说我们绑架霍华德的男宠,他会把我们都挨个儿剖开做标本的。”

奥斯卡再次皱眉,感到事情一定是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错。他对杰米说:“在这里看著他们,等警车来。我进去看看。”

“就你一个人?”

“是的,今天我值夜班。”

“麦克警官呢?”

奥斯卡做了个古怪的表情,好像想到什麽令人不快的事,望著天花板说:“他在给新笔友写情书。”他话音刚落,走道的房间里忽然传出连续不断的枪击声。

“杰米,待在这儿别动。”奥斯卡说。

“好的。”杰米对比尔说,“听到警官先生的话了?待在这儿别动。”他一边说一边跟上奥斯卡,两人同时闯进了希德尼的房间。

第十一章 精神交流

信件内容来源於《辨读凶手》(掩蔽行动)


奥斯卡是位勇敢的警官,他从21岁开始当刑警,遇到过很多危险,身上的弹痕也可以证明他的英勇。数次开膛剖肚取子弹的经历足以使一个人对死亡和恐惧有更深层次的理解。但是,当奥斯卡举枪对准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时,竟然产生了一种恐惧。

“别动,警察。”他持枪的手微微有些抖动。奥斯卡起先不明白这是为什麽,当他看到艾伦的眼睛时,忽然感觉到一阵凉意。这个人所拥有的恐怖气息,是由无数次杀人而积累下来的。这种恐怖就好像人们害怕迅速移动的生物一样,昆虫、老鼠、毒蛇,因为它们虽然暂时静止,但不知道什麽时候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背後给你一下。

无法控制的速度以及行动方式,这是令人感到害怕的主要原因。

艾伦没有听从奥斯卡的话,而是慢慢地转过身来看著他。

“我说了别动,否则我会开枪。”

“别紧张,警官先生。我只是自卫。”

“这些话留著到法庭上对法官去讲,现在放下枪趴在地上。”

艾伦松开手指,手枪的护弓绕著食指转了一圈。他把枪扔掉,按照要求伏在地上。奥斯卡毫不松懈地用枪指著他,小心走过去。他谨慎地蹲下来检查艾伦身上是否还有剩余武器,最後才把他的手臂扳在身後。

“杰米,去找绳子来。”

“好的。我这就去找。”杰米手忙脚乱地在沙发上找到尼龙绳,飞快地跑回来递给了奥斯卡。

“我最不喜欢被卷入黑帮仇杀的案件。”奥斯卡一边用绳子捆住艾伦的手腕一边说,“我猜你是个职业杀手,这类人只要有职业操守就会很吃得开。”

“我也是这麽想。”艾伦对这种说法显得十分高兴,他说,“我同情你,警官们的工作和杀手一样危险,但却不如我们逍遥。”

“你还坚持说是自卫吗?”

“不,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什麽都不准备说,闭嘴,沈默,保持安静。”

奥斯卡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就在他打算站起来时,里面的房门被踢开,一个男人举著左轮对准他,一边尖叫一边开了数枪。

奥斯卡飞快躲开,但依然有两颗子弹命中目标,令他重重撞向後面的沙发并摔到地板上。艾伦从地上跳起来,虽然被捆绑著双手,但他的脚还没有失去行动能力。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失去理智的鲁宾立刻摔倒在地失去知觉。

“尾声。”艾伦说,“有点出人意料,但是非常干净利落。”他用脚踩了一下鲁宾的下身,昏厥的人醒了过来,发出凄惨哀号,紧接著又被踢中头部晕过去。杰米简直快疯了,看著这个可怕的杀手在自己面前屡屡施暴,而唯一能够拯救他的奥斯卡警官现在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亲爱的朋友,来替我把绳子解开。”艾伦看著他说。

“不,我绝不会那麽做。”

“替我把绳子解开。”艾伦坚持说,“除非你想看著警官先生死在你面前,只有我能救他。十分锺,你不解开我,他就会死,救护车来的时候他就死了。你原本可以救他,但却眼睁睁看著他死,他会生气的。”

艾伦态度认真地说:“你为什麽害怕?我不会杀你,我不杀工作以外的人,因为一分钱都拿不到,这世上没人喜欢做白工。”

杰米终於妥协了,他解开了艾伦的绳子,现在正看著这个杀人狂给奥斯卡做紧急处理。两颗子弹一颗击中了手臂,另一颗在肩膀靠近胸膛的部位。伤口很棘手,需要手术和输血。

“你怎麽救他,他的血快流光了。”杰米著急地说。

“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你现在马上闭嘴过来帮我。”艾伦用小刀把嵌在肌肉里的子弹挖出来,动作粗暴得让杰米光看都觉得痛。等到弹头取出之後,艾伦从自己的枪里取下一颗子弹,拔开弹头把火药撒在奥斯卡的伤口上。

“对了,你叫什麽?”他问。

杰米并不想把名字告诉一个杀人狂,但他不擅长说谎,只好说:“我叫杰米。”

“杰米,你现在按住他,要用力,不然就不管用了。”

“你要干什麽?”

艾伦从客厅的桌上找到一盒火柴说:“我有一个止血的好方法,是从电视上看来的。但是我不想用在自己身上,因为我是个聪明人,又很机灵,中枪的机会不多。这是个好机会,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替警官止血。”说著他点燃火柴,跳动的火焰一瞬间烧著了撒满火药的伤口。只听见“哧”的一声,火药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奥斯卡狂叫了一声,发出惨叫不断挣扎。杰米用尽全力压紧他,但即使这样还是被推开了,艾伦丢下火柴上来帮了他一把。

“没事了安静点,你会把巡逻的警察都叫来的。”艾伦想了想说,“我都忘了你就是警察。”

他站起来捡起自己的枪,对杰米说:“记得带他去看医生。再见,警官先生。”

血洗希德尼府邸的案件见报是第二天,而霍华德遭到暗杀则是第四天才出现在报纸社会版头条的。那时奥斯卡.塞缪尔正挂著手臂在办公室里向负责重现嫌犯肖像的同事彼得描述艾伦的样子。

“男性,年龄大概23岁左右。白人,眼睛很深,再深一些。不是这样,要像油画里那种,比如圣塞巴斯蒂安。”

“奥斯卡,很多人都画过圣塞巴斯蒂安,你说的是谁?”

“哥德.莱尼的。”

彼得耸了耸肩说:“又是个美男子。”他开始为漂亮脸蛋加头发。

“头发看起来很柔软,你得画出柔软的样子来。”

“我不是街头卖画的,奥斯卡。”

艾许莉送咖啡和白兰地进来,看著彼得手中的画像说:“通缉令也给我一张。”

“你要它干吗?”

“可以贴在我的卧室里。”

“他是个罪犯。”

“别吃醋奥斯卡。他比你英俊而且有胆识,他还救了你一命。”

“是啊。所以我该把他抓回来,往他身上开一枪,再送他去医院。小姐,你真的是女警官吗?请有点身为执法者的自觉。”

“我只负责文字工作。”艾许莉说,“除此之外我还负责往你的小邦尼兔杯子里倒白兰地,你应该感谢我,否则下次出现在杯子里的只有清水。”

彼得边笑边画,纸上抖出长长的黑线。这时麦克从门外进来。

“搭档,今天怎麽样?我带了油性笔,可以在你的手臂上写字。”

艾许莉严肃地说:“请务必写上‘为了马克杯里的白兰地,我将永远臣服在艾许莉.西尔维亚小姐面前’。”

奥斯卡诚恳地说:“我愿意从今天开始戒酒。”

彼得把画好的画像拿去扫描,艾许莉收走空杯时向奥斯卡瞪了一眼。

“她在生什麽气?”麦克把手上的文件放到桌上,最上面夹著一封信。

“你的‘好朋友’给你的回信看了吗?”

“已经看过了,我正要拿去给本森先生看。”

“念给我听听。”

“你不会感兴趣的。”

“这和兴趣无关,而是工作。你知道的,我们是搭档。”

麦克说:“但我有感觉,认为你只是想看好戏。”他展开信封,把信纸取出来。

“亲爱路易。”

“连昵称都决定了。”

“别打岔,如果你真的想听。”

奥斯卡说:“好吧,请继续,亲爱的路易朋友。”

麦克望了他一眼,继续念下去:

“亲爱的路易,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说实话,我很少与人笔谈。你使我产生了强烈的倾诉欲望,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著你,期望能够更多地了解你。这是一个美好的开端,我们应该保持通信,这将使我们的友谊得到升华。在和你通信之前,我很孤单,没人能使我敞开心扉,因为他们头脑封闭思想狭隘。他们认为某些事是下流变态的,但我想你并不这麽认为对吗?生命太短促了,我们应该去大胆寻找自己的快乐。”

麦克停了一下,看到奥斯卡正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捂著脸。他说:“我被他感动了。”

“後面还有更经典的,希望你能好好捧住脑袋。”麦克接著念,“我想象了一下我们在一起共度欢乐时光的场景,这是其中的一段,我希望你能喜欢。要是你乐意,我们可以将它变得更真实完美。”他抽出後面的信纸,上面写了很多字。

“炎热的夏天,骄阳照射在公园的草地上,我们在那里相遇。最好有个合适的地方,不能太空旷,也不能太隐蔽。我们在那里进行一次热切而坦诚的交谈,释放内心共享所有秘密。接著你脱掉外套、T恤,把自己脱光,只剩下内裤。我也脱光自己,并且把你的内裤扯下来,我们互相抚摸对方的身体。”

“等等。”奥斯卡打断他说,:“你给他寄照片了吗?”

“是的。”麦克说,“还交换了卡片。”

“好吧,请继续。在我没吐之前,把那个变态的意淫故事念完。”

“我们互相抚摸对方的身体,想到可能会被人看到,我们就加倍地感到刺激。”麦克停了一下说,“注意後面的。就在这时,一个路过的男人看到了我们,他要求加入。你同意了,我也没有意见。他建议我们来点更刺激的,於是我找来绳子和刀,这些都是我事先准备好的,希望你能喜欢。我们合力把你捆起来,让你躺在地上为我们服务。我从後面刺穿你,那个男人则强迫你口交。他的刀在你的乳头边上不断摩擦,後来我们交换位置又来了一次,最後把你弄得痛苦极了,但是你表现得很兴奋。好了奥斯卡,你有何感想?”

“今晚的晚餐可以省了。他喜欢暴力虐待,喜欢造成对方肉体上的痛苦,这个过程有助於让他勃起。”奥斯卡说,“而且他提到有一个同夥。”

“但这不足以说明他和凶杀案有关系,任何人都可能从网络或者杂志上看到这些幻想情节。”麦克把目光转回到信纸上,接著念下去,“亲爱的路易,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见面,地点时间由你决定。安德鲁.凯斯,期待你的回复。”

“你们终於要见面了。”

“是的。”

“你准备赴约吗?”

“是的。”

奥斯卡说:“我也去。”

“那不行,我必须单独行动,而且别忘了我也是个警员,有能力保护自己。”

“带枪吗?”

“不带。”

“他是个杀人犯。”

“纠正,是嫌犯。”

奥斯卡说:“本森先生对此有什麽独到见解?”

“正要拿去给他看,不过我大致猜到他会怎麽说。我必须记住信件的内容和细节,接著虚构一段惨痛经历来博取信任。”

人们通常会认为一位心理学博士的形象应该是白发苍苍,眼睛里闪著睿智的光。但是尼可拉.本森刚过了30岁生日,一位正在意著自己新年龄的开头数字而经常长吁短叹的年轻人。

他戴著无框眼镜的双眼中时常会有一点令人意想不到的表情,此刻正来回扫视麦克和奥斯卡。

“别担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第一次交锋不过是相互试探深浅。”本森用手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我们可以看到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安德鲁.凯斯是一个虐待狂,以前没有故意杀人的记录。他在信里跨出了一小步,但又退回去了,表现得相当谨慎。因此麦克和和他见面时也要十分谨慎,最好表现出渴望与人接触的欲望,但又不是滥交的那种。我们来假设一个情节,你过去曾经遭到侵犯,年龄在15岁左右,这个年龄正处於定型期,容易为你将来的性取向找到合理解释。你受到侵犯并被迫参与一项谋杀,把这一段透露给安德鲁.凯斯听,为了取得你的信任并且使你安心,他将会保证缄口保密,这时就可以要求他也透露一点秘密。当然不能操之过急,你要表现出他不能整天用幻想来敷衍你,必须有实质性的东西。”

本森又推了一下眼镜,这是他的习惯动作:“第一次见面他可能会对你动手动脚,让他尝点甜头,但制止进一步的侵犯。选择一个开放地点,相反时间定在人流较少的时候,这可以保证你们的谈话不被别人听到,但是他又不能对你做什麽,明白吗?”

“好的。”

“带上录音笔,我需要你们的对话再进行分析。”

奥斯卡说:“我想知道要多少次接触才能确定安德鲁.凯斯与凶杀案有关?”

“不能操之过急。可能是几周也可能是几个月甚至更长。”本森说,“但我相信这次会很快。安德鲁.凯斯不会长久停留在柏拉图式纯洁的交流上,他的欲望膨胀得很迅速,第一封信就已经让他兴奋不已。”

第十二章 边缘

会面情节来源於《辨读凶手》(掩蔽行动2)


第十二章 边缘

长耳兔咖啡屋在一条繁华商业街的尽头。

它有个滑稽的名字但是下午茶却很出名,尤其是巧克力慕斯和手工曲奇,配上意大利风味的咖啡能够令人渡过美妙闲适的午後时光。

麦克推门进来时,已经看到在靠窗位子上坐著安德鲁.凯斯本人。工作日下午开始下雨,咖啡屋中只有很少的几个客人。安德鲁坐的位置不太显眼,正独自用小勺搅动面前的黑咖啡。

为了这次见面,麦克做了很多准备。他必须让安德鲁对他满意,因此穿著就成了很重要的问题。奥斯卡建议他穿带刺背心或者防弹衣,本森先生出於各方面的考虑,认为哪怕是一点暗示也会使整个计划泡汤。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失去了这次,猎物下次就不那麽容易上钩了。

麦克穿了一件贴身的白色V字领棉质T恤,没有任何图案,但可以充分展现肌肉线条,再加上一件合身的外套使这种性感不过於暴露,黑色牛仔裤体现了年轻人的活力。这种衣著很大一部分来源於安德鲁信中的暗示,符合他的个人喜好。

小型录音笔已经开始运作。麦克走过去,用试探的口吻说:“你是安德鲁.凯斯先生吗?”

“你一定是路易。”

麦克看到安德鲁的眼中露出兴奋的表情,已经飞快地进入了状态。

安德鲁说:“我来得早了些,但看来很值得。”

“是我来晚了,我有点担心。”麦克回答。

“下雨令人很失望。”

“的确如此,不过没关系,我们会聊得很愉快。”麦克要了一杯咖啡,他注意到对方一直在看著他。安德鲁和照片上一样,具有成熟男子的魅力,但是那种热切的目光却不是对著异性而发的。

“你跟我想象的一样路易。当我看到你的照片时我就在想,你一定会成为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在一起会非常愉快。”

“我也是这麽想。”麦克回答,“所以看到你的征友启事,我就立刻给你写了信。我们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我喜欢成年人之间的交谈,睿智、有趣,直接进入主题。没有多余的东西。”

“我看了你的回信,里面的内容很有意思,让我有些跃跃欲试。”

“是啊,我在写的时候就那麽想。如果我们能够真正地来一次,一定会非常刺激。”

麦克说:“我认为并没有什麽不好。我很喜欢那样。但是我对户外有些害怕,以前我曾经那麽干过,他们带我去公园结果被一个女孩发现了。”

“然後呢?”安德鲁更加热切地注视他的绿眼睛。

麦克直视他,用略带犹豫的语调说:“我的两个朋友不小心把那女孩杀了,我间接参与了那件事。我们就把她埋在院子的泥地里,那时我15岁,他们说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我至今仍然感到很不安。”他显出害怕和後悔的表情说,“请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出於信任我想告诉你我的秘密,这件事我从未对任何人讲起。”

“我发誓绝不说出去。”安德鲁靠近他,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说,“我不会对任何人透露这个秘密。这是我们两个独享的隐私,我会珍惜它,而且我也有过相似经历。”他摩挲著麦克的大腿,慢慢接近到根部,然後压低声音说:“事实上,我也曾经杀过人,也是在野外。我和我的一个表亲把一个男孩杀了,也许尸体现在还在汉纳森广场沙滩的新树林里。”

“真的?”麦克惊讶地望著他,向後退了退,使安德鲁不能再碰到他,“我们的经历如此相似,应该更进一步地互相了解和信任。”

“这很好,很应该。”安德鲁凝视著他说,“你说了一件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事,这足以表明我们之间的信赖。过去的一切都结束了,我不想隐瞒你任何事。我坐过牢,因为玩得太过火了,但那是过去的事。人得了教训总会成长,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和我共同生活的人。”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著麦克的反应,然後又从小桌子底下把手伸过去。这次他顺著大腿摸到了重点,并感到麦克的身体因为这个动作而轻微地躲闪了一下,但是没有挣扎退避。

安德鲁细心地观察,忽然收紧手指。麦克几乎跳起来,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对安德鲁挥拳的冲动,这种厌恶的情绪反而使他看起来像个涨红了脸的孩子。安德鲁吸了口气,松开手说:“我去一下洗手间,很快就回来。”

“好的,我在这儿等你。”

安德鲁把大量时间花在在厕所的马桶边手淫,他确信自己找到了一个极品。

“太棒了。我要他,要他躺在我的床上哭著求我饶了他。”安德鲁.凯斯从未试过在和一个人聊天或是仅仅抚摸对方时勃起,最近他觉得自己勃起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且经常只能持续一两分锺。

“你是我的,路易。”他不断说著,使自己达到了高潮。

麦克看到他回来时头发是湿的,他很容易理解这个男人刚才在厕所里做了些什麽。这个过程令他感到很恶心,一个同性对他产生性幻想,而且对此有冲动。这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件很离奇的事情,但是同时使他想到了很多问题。安德鲁所说的话是真的吗?他小时候就杀过一个男孩?他坦言坐牢的事却绝口不提那些连续杀人案,究竟哪些是他的真心话,或者他还抱有警惕,等著进一步的试探。

麦克看著他回到座位上,他们开始谈一些小说里的情节。安德鲁设想了很多环境以及情景模式,他提到绳子,小刀和轮奸场面。根据本森博士的要求,麦克说了自己的假设,他说需要有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但不苛求一定要在室内。这需要慢慢来,他提议最好是某个住宅的私人庭院或者乡下较为偏僻的地方。

“我的新家是楼房,没有院子,但是没关系。”安德鲁说,“我可以为我们的幽会借一幢别墅,在郊外很少有人经过的地方,你可以完全安心,一定会很有趣的。”

“安德鲁,我想知道你是否还会有其他朋友加入进来。”

“只要你没有意见,我可以找到合适人选,一个很好的朋友,和我一样可靠。”安德鲁伸手来摸了摸麦克的脸颊,把他拉过来低声说,“我们可以先写剧本,然後演出。约一个地点,不管什麽时候,我都会等著你。亲爱的,别叫我安德鲁,叫我安迪。”

“好的。”麦克顺从地说,“安迪。”

奥斯卡已经把录音停了三次,他在办公室里皱著眉,而尼可拉.本森先生则习惯性地推著无框眼镜保持沈默。

“你怎麽看?”奥斯卡说,“他提到了刀子。”

“是的。”本森点头说,“而且还提到了杀人。”

“我去调查过,汉纳森广场沙滩的树林里根本没有尸体,他在撒谎。”

“用一部分真话掩盖信口胡说,这很正常。他没想过有人会去调查,事实上如果不是警方,谁也不会真的去树林里挖挖看到底有没有尸体在,他还挺聪明。”本森说,“麦克,下次先改成电话交谈吧,不然他真的会带你去别墅过夜。看起来他对你的兴趣很浓厚,浓厚到出乎我的意料。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他可能会为了讨好你说出更多细节,坏处是危险的程度无限增加。”

“他离开去洗手间自己干了一回。”麦克说,“下次怎麽办。”

“在电话里直接对他提特瑞.斯坦利的凶杀案,跟他聊聊报纸新闻上贴的照片,看他会怎麽说。如果他避而不谈,这就很可疑。如果他跟你讲述细节,那麽试著引他说出只有警方和凶手才知道的事。”

奥斯卡在他们谈话期间一直用手指敲打桌面。本森回过头来望著他说:“奥斯卡,你有些焦躁不安。很显然不好的预测胜过好的,你在思考如何避免你所想到的结果,但是每条道路都堵塞了。想和我谈谈吗?来我的办公室怎麽样。”

奥斯卡停止敲打的动作,沈默了一会儿说:“不,谢谢。我宁愿去和艾许莉谈。”

麦克说:“别担心奥斯卡,相信不用下一次见面,电话就能够解决问题了。”

“但愿如此,乐天派。”

通话安排在一个周末的晚上,休息日前的夜晚总是很容易让人兴奋起来。麦克拨通了安德鲁的电话。“安迪。”他说,“是我,路易斯。”

安德鲁在电话那头显得很高兴:“我正想要打给你。”

“你在干吗?”

“很无聊,看电视。你呢?”

麦克说:“我刚才在整理房间,看看过期报纸,上面有条可怕的消息。”

“什麽消息?”

“上个月19号,有个男孩在温斯特山区被人杀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电话那头沈默了一下,好像在回想是否新闻里报道过这件事。安德鲁忽然恍然大悟地说:“是那件事,我想起来了。电视上有说过,他被人轮奸後杀掉了。”

安德鲁一边说一边转换语气,饶有兴趣地问:“你对这件事有什麽看法?”

麦克知道安德鲁在试探他,於是他说:“我觉得很刺激。当然,除掉他被杀的这个环节,死亡不是个好结果,但是整个过程相当有趣。”

“你喜欢那样吗?”

麦克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显得有些迟疑,最後他说:“我很喜欢,但最好不要受伤。”

“当然不会,亲爱的。”安德鲁向他保证,“这只是一个游戏,增加情趣罢了。我不会像那个凶手一样野蛮。”

“我真的有些害怕。”麦克说,“你看到报纸上那男孩的样子吗?像一个被揉碎的布娃娃。”

“我看到了。”安德鲁压低声音说,“听了可不要吃惊,当时我就在温斯特山区。”

“真的?”麦克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听到安德鲁叫他又立刻镇定下来继续对话,“你在那里干什麽?”

“散步,我经常去不同的地方散步,那里空气很好。很幸运,不,应该说很不幸,我看到那男孩的样子。”

“是死前还是死後?”

“死後,我只敢在死後张望一下。之前要是被凶手发现,连我也会没命的。”他一边说一边开始描述当时的情况,“他光著身子,草地上到处都是血。他被绑成受刑的样子露出隐秘部位,洞口完全张开著,他们一定是强迫他这样。”

“还有呢?”麦克的语气听起来对此很感兴趣,而安德鲁自己也说得兴起。就在他要继续说下去时,听筒里忽然传来门铃声,有个男人在叫他“安迪”。

“有人来了,我得挂断。亲爱的,我们下次见面谈好吗?你可以到我家来,你知道我的地址,下个周末你就来。”他不等麦克答应就把电话挂断了。

也许就差那麽一点,安德鲁就要开始说细节部分了,特瑞被捆绑的样子并没有刊登在报纸上,但是安德鲁狡猾机灵地说他在温斯特山区看到这一幕,这就无法成为有效的推理证据了。现在需要更多交谈来诱导他继续说下去,可是电话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断了。

麦克在想那个叫他“安迪”的男人是谁,有没有可能就是他的同夥。他感到自己正摸到真相边缘部分,必须继续往上攀登,否则只能前功尽弃。

第十三章 杀人者的天堂

修正人造肛门的问题,可能还是有错。


艾伦开始仰望天空。

他躺在沙滩上一动不动,海风吹过带起一阵浅蓝而透明海浪。海水淹没他的身体,冲刷著他的胸膛,然後带著一些细白的沙子退回大海。这个度假胜地的海滩上到处都是有钱人,一切都是最昂贵的,是富人的天堂。

艾伦用纯净的蓝眼睛望著天空,视线中忽然出现一个黑影。

“你在干什麽?”头顶的阳光被挡住了,艾伦转动一下视线,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女孩正弯腰看著他。

“我正在做一些事。”

“可是你看起来只是在发呆。”

艾伦不动声色。这位漂亮姑娘肤色黝黑、卷发,琥珀色的眼睛像两颗玻璃珠。她穿著白色比基尼泳衣,乳沟和平坦的小腹形成一道完美而连续的风景线。

“能告诉我你在干什麽吗?”姑娘问。

艾伦说:“我在沈没。”

“沈没?”

“是的。”艾伦说,“海浪把沙子带走,我就往下沈。”

他转动眼珠说:“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我叫黛西.碧塞特。很高兴能和你说话,下沈先生。”

“很高兴认识你。”艾伦把目光转回去继续仰望天空。

黛西在他旁边坐下,在这冷淡的人面前,气氛有些尴尬。她说:“我能问你为什麽要下沈吗?”

艾伦想了想说:“因为人类就喜欢下沈,我们不喜欢往上爬,我们喜欢堕落。”

黛西笑著说:“这个答案很有趣。”她的笑声轻松自然,但是很快就变得有些别有深意。黛西.碧塞特抱著膝盖问:“你觉得最後你会下沈到什麽地方去呢?艾伦.斯科特先生,或者白猎鹰。”

艾伦的眼珠又转向黛西,就像个被施了魔法只有眼珠会动的木偶。

“你说什麽,小姐。海水进到我的耳朵里了,你可以重新再说一次吗?”

“当然可以。”黛西看著他,弯下腰凑到他的耳边说,“艾伦先生,你是个了不起的杀手。这个世上能找到你的永远不会是警官,而是你的委托人。”

“我现在不在工作状态。”

“那麽,你承认自己就是那个独行杀手?”

艾伦闭上眼睛,眼帘中一片火红。他说:“在度假的时候不提工作,很多人都这样。但我对漂亮雇主总是比较优待,黛西小姐。如果你能用一个数字打动我,我就考虑取消休假。”

“我对数字很不敏感。”黛西说,“希望你不要生气,我的数字是零。”

说著她低下头,开始亲吻艾伦的嘴唇。她的舌头柔软而灵巧,完美地运动著。这是个漫长美妙的吻,艾伦用手背抚弄她光裸的背脊,忽然就把她推开了。

“黛西.碧塞特小姐,我想你还是不足够支付我的酬金,但我可以听听你的故事。虽然原则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很重要,但让工作时刻充满趣味也是保持精力的一种方式。”

黛西爬起来,在沙滩上重新坐好。她说:“艾伦先生,你已经想好要下沈的地方了吗?”

“无所谓。除了天堂,什麽地方都可以。”

“那麽请跟我来好吗?”

他们来到一栋别墅,当黛西推著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出现时,艾伦还以为那是一尊大理石雕像。他看起来非常漂亮,但叫人吃惊的却不是美感,而是一种没有生命征兆的冰冷和虚无感。他的眼中所映照出来的东西好像都是没有生命的,或者说,他感染了周围的一切,让整个环境都变得死气沈沈。

“这位是艾伦.斯科特先生。”黛西弯下腰来小声向他介绍。

艾伦没有做出任何友好的回应,他打量轮椅上这个古怪的人。一个本来不该有那种颓死气息的年轻人,年轻、俊美、孤独、忧郁。蜂蜜色的短发,皮肤白皙,眼睛的蓝色非常浅,以至於瞳孔周围的睫状体呈现出一种艺术品般的花纹。他还有著挺直的鼻梁和性感的嘴唇,如果生动一些的话,一定是个非常完美的人。但是艾伦看出他的生命已有一大半消失在过去的长河之中了。现在他能够坐在这里面,也是因为被某些深藏不露的情绪所支撑,勉强令他不像个真正的死尸而已。

“你好,艾伦.斯科特先生。”这个人微微动著嘴唇,声音像从别的什麽地方传来的,“第一次见面。我叫亚瑟.布伦特,很高兴见到你。”

艾伦仍然不予回应,因为对方看起来并没有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我们直接进入正题,说说看你想杀的人是谁?”

“你答应了吗?”

“看你的故事能不能打动我。”艾伦说,“我对故事情节很挑剔,而且很久没有人能打动我了。太小额的金钱不行,不漂亮的女人也不行。”

“我什麽也不能给你,艾伦先生。”亚瑟似乎发现站在身後的黛西有话要说,但是他立刻抓住她的手表示先让自己说完,“黛西希望能代替我叙述整个经过,但我不想这样。尽管回忆让我非常痛苦,我还是决定自己来说。”他们的手指一直交缠在一起,艾伦注意到这点,目光又回到亚瑟.布伦特那双好像经过阿托品作用,虹膜紧缩犹如清泉的眼睛。

他问:“那个人是谁?”

亚瑟说:“一个男人。”

“他干了什麽?”

“他让我坐到这张轮椅上,终身。”

“他推你下楼,还是向你开枪?”

亚瑟望著他,接著原因不明地呼吸急促起来,并且因此深深地皱眉,连握著黛西的手指也开始收拢,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显出指骨的轮廓。

“亚瑟,你还好吗?我去拿呼吸器过来。”

艾伦看著他一脸痛苦的表情,血色从那张大理石般冰冷的脸上消失得干干净净。黛西匆匆忙忙地翻著附近柜子的抽屉,从里面找出一次性使用的呼吸器。她帮著亚瑟平静下来,不断抚摸他弯曲的背部。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亚瑟终於恢复了基本的正常状态。他能够坐直并且抬头看著艾伦了。

“斯科特先生,想知道他对我做了什麽吗?”

“我等了很久,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是不喜欢浪费时间。”

亚瑟目不转睛地看著他,停顿了一会儿说:“黛西,过来帮我一下。帮我把衣服脱掉。”

黛西说:“亚瑟。”

“脱掉,脱给斯科特先生看。”

黛西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开始为他解衬衣的扣子。亚瑟的皮肤相当好,但是上面似乎有些斑点。当衬衣全部解开时,艾伦才看清楚,那些斑点其实是烫伤留下的痕迹。大部分应该是烟头,也有些形状较大十分奇特的伤疤,看不出是如何造成的。他的腹部有个肠造口,挂著袋子。

“还有下面。”亚瑟平静地说,让他刻骨铭心的是,这些都是地狱的经历。

“亚瑟,已经够了。”黛西说,“别再继续了。”

“不。”亚瑟的脸上出现了一种轻蔑的神情,他需要有人来打碎他,将他化成粉末再重新组合。他说:“让斯科特先生看清楚,他需要收取多少酬金才能帮助我重生。”

黛西捂住嘴,想让自己好过一些。她跪下来,揭开盖在亚瑟身上的毯子,为他脱掉穿在身上的长裤,露出一双瘦弱无力的腿。亚瑟的腿上布满各种已经不可能再消失的永久性烫伤和刀刻出来的意义不明的图案。他要求站起来,但黛西表示自己做不到。

“请为我再做一次,黛西,我求你。”

黛西弯下腰,让亚瑟的手越过她的肩膀,双手抱著他的上身令他从轮椅上站起来。

“艾伦.斯科特先生,你可以开始估价,要杀死那样一个男人,需要多少钱?”

“那是什麽?”艾伦看著他挂袋子的腹部问。

“我的肛门。”亚瑟平静地说,“我从这里排泄,没有任何感觉,黛西会替我更换。”

艾伦就像在刺伤他似的问:“原来的肛门呢?”

“它坏掉了。”黛西扶著他坐下,亚瑟平静得让人害怕,他好像忽然开始在说别人的事情了,“那个男人从11岁开始用各种残忍的方法虐待我,直到我成年为止。他最後做的事情是把我的直肠拉出来,让它断裂坏死失去功能。我差点死去,但是最终没有。我活著看到那个魔鬼坐牢。”

“他坐牢了?”

“是的。”亚瑟说,“可是他最近又因为表现良好减刑出狱了。”

艾伦说:“你要我怎麽杀了他,对过程有特别要求吗?”

“没有。”亚瑟的回答出人意料的简洁,连艾伦都觉得很惊奇。他说:“我只要他消失,不管什麽形式都可以。如果你不能杀死他,那麽请杀了我,我无法忍受每天清晨醒来想到那些可怕的场面,而那个造成这一切的魔鬼正自由地和我呼吸同样的空气。”

艾伦想了想说:“我可以帮助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请说,只要我能办到。”

“黛西小姐,请你过来一下。”艾伦不知从哪里拔出他的枪,这使黛西吓了一跳。“别害怕,你的吻让我回味无穷,所以我要给你奖励。”

艾伦从手枪的弹夹中取下一颗子弹放黛西的手心里。他说:“替我把这颗子弹交给那个出卖我行踪的人,就说我会向他收取杀人费用的,顺便问一下你给了他多少中介费?”

“10万,我们所有的钱。”

“好极了,10万。据我所知安德鲁.凯斯并不值这麽多。”

亚瑟的眼中露出惊奇之色,他问:“你怎麽知道是他。”

“因为我虽然在下沈,但却站得很高。”艾伦重新装好弹夹,把枪塞进穿著沙滩裤的後腰上说,“安德鲁.凯斯,两个月前刚出狱对吗?入狱六年零三个月十七天。罪名是虐童、强奸、非法拘禁、故意伤人和性虐待。也许还有还有一项不体面的暴露罪,他的价钱最多只有5万。我不接200万以下的工作,你是我的第一个例外,希望这次的善举能令我死後去天堂。”

“艾伦.斯科特先生,你真是个怪人。”黛西说,“我还以为杀手都不相信有天堂这回事?”

“你显然错了。”艾伦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们现在就在天堂里,现实是杀人者的天堂。”

第十四章 银椅

电话录音交到尼可拉.本森博士手里时,奥斯卡并不在现场。他的伤口才刚刚开始好转,就已经跑去和杰米喝酒看球赛了。

麦克和本森一起听录音带,专家先生露出严肃的表情很认真地对他说:“我觉得你该退出这个测试。”

麦克有些意外,他问:“为什麽?”

本森说:“因为嫌犯太狡猾了,继续下去可能会有危险。事实证明要从他口中获得证据非常困难,而且我们不知道他的同夥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一直以来都只有他暴露在我们面前,那个叫他‘安迪’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同夥,但我们却对他一无所知。”

“我可以再和他见一次面,最後的尝试,否则前面所有的一切都白费了。”

本森考虑了一下说:“如果你坚持的话,我有个建议。让人每隔一小时打电话给你,如果没人接,或者切断电话,其他人就能立刻过来帮你。”他的语气十分严肃,“这次将会很危险,你面对的很可能是两个手段残忍的杀人犯,有能力从各种渠道获得武器。在他们说实话之前你要令他们信任你,还要保护好自己。我知道你为了特瑞的案子对杰米感到很遗憾,但是如果遇到危险,我们也一样会很担心。奥斯卡一直是你最好的好搭档,你们在一起破了很多大案,所以不要太勇往直前,必要时记得及时抽身。”

“我全记住了,你的长篇大论。”麦克说,“对我非常有用。”

“可是你的眼睛在说你一定要抓住那两只狐狸的尾巴。如果你一直这样,我只好对你的上级说明,强迫你停止这个计划。现在看著我的眼睛麦克,对我说,你不会乱来。”

“我不会乱来。”

“好的,记住这句话,时刻提醒自己。好结果来自坏经验,并不是每次都必须以成功告终。”本森推了一下眼镜说,“下面来计划一下。安德鲁.凯斯的家在38大街11号,这是楼房的好处,周围有太多人,如果他对你有所举动,就直接告诉他这里不行。”

他翻看记录中的对话说:“上次通话很成功,已经让他接近了主题。这次可以跟他谈谈更详细的内容,比方说那个刽子手面具。”

麦克说:“还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带上你的枪。”

“好的,我也有一个要求。”麦克说,“别让奥斯卡参加这次行动。”

新装备有一个小巧的内嵌式通讯器,微型录音笔,储存特定号码的行动电话以及制式手枪。

10月晴朗的周末,麦克开始做最後的准备工作。

小组成员试了通讯设备的效果,会有警员在相隔两条马路的车里待命,一有情况发生就能及时行动。本森把具体的事项交待了一遍,麦克认真听他讲完,整个计划将在午後1点开始。

麦克先给安德鲁打了个电话,表示自己正在他家附近。安德鲁非常高兴,这一点从他说话的语气就能很明显的感受到,他屡次询问麦克是否找得到门牌号,甚至还说要下来接他。

“我已经看到11号,现在就上来。”

“我等著你,亲爱的。”

麦克把双手放进口袋里,为了不让安德鲁发现枪,他把左轮枪绑在脚踝上。楼道里弥漫著浓浓的烟味,麦克来到3楼尽头的房门前稍微深呼吸,接著开始敲门。安德鲁简直就像时刻等在门边似的立刻就把门打开了。他流露出一种热切的神情,伸手拉住麦克的手臂说:“快进来,路易。”

房间的光线很暗,窗帘没有拉开,所有东西看起来都有些暧昧不清,安德鲁用这样的光线来掩盖焦虑。麦克听到客厅里的电视开著,不断有古怪的声音传来。

“要喝什麽吗?”安德鲁问。

“不,谢谢。”

“来点啤酒?”

“那就给我一杯水。”麦克来到客厅,看到电视里正在播放一段同性恋色情电影,内容是一个男孩被绑架并遭到三四个绑匪的轮流强暴。不知道安德鲁是从哪儿弄来的,这部片子不但画面清晰而且花样百出,人人干得汗流浃背。

“你喜欢这片子吗?”安德鲁给他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搂著他的肩膀。

麦克望著屏幕说:“很不错,叫什麽名字?”他心里在想:确实很不错,一位警官在陪一个变态看色情片,史无前例的奇妙组合。

安德鲁说:“片名叫做‘XII’。”

“这名字很特别,有什麽特别的含义?”

“你玩塔罗牌吗?”安德鲁问。

“不太玩。”

“那你可能不知道,塔罗牌第12张牌面是倒吊者,代表牺牲。”

麦克说:“相对於情节来说,这个片名太文艺了。”

安德鲁小声笑著说:“我喜欢文艺些,通常这类影片的片名都很粗俗,只有这部别出心裁。”他说话的气息喷到麦克脖子上,而且还望著那里发了一会儿呆。就在安德鲁想要凑过来时,麦克忽然说:“安迪,你会被警方传讯吗?”

“你说什麽?”

“被警方传讯。”

安德鲁警觉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哪儿来的这种想法。”

麦克显得颇为忧心地说:“那次电话之後我一直很担心,因为你曾在温斯特山区的事可能会被警方知道,他们也许会要求你去协助调查。”

“那又怎麽样?”安德鲁说,“我可没有杀人。”

“但是那样一来,你就和警方有了接触。接著你还会和媒体接触,这让我很不安。”

“为什麽你会不安。”

“因为我以前也参与过杀人,而且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你,你不会对著他们全说出来吧。”

安德鲁松了口气,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容说:“别这样忧心忡忡,我们有共同的秘密。亲爱的路易,我已经发过誓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那就好,说实话我太敏感了。最近一直都在担心这事。”麦克巧妙地把话题带到特瑞的谋杀案,他说:“幸好你没有遇上那些凶手,太可怕了。听说他们都戴著面具的这件事了吗?”

“听说了,这些人戴著行刑人的面罩干活。我看完报道感觉很兴奋,这种效果一定很刺激。”安德鲁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麦克的衣服里,冰冷的手碰到麦克正常体温的腰部,使他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安德鲁相当满意这种效果,他发现麦克没有抗拒於是继续往上摸到他的胸部。安德鲁在他耳边问:“你喜欢那种面罩吗?”

麦克说:“有一点,就像你说的那很有趣。他们为什麽会想到用那种面罩?”

“也许他们和我们一样,觉得那样很刺激,很酷,很令人兴奋……”安德鲁的声音变得很低沈,呼吸开始有点紊乱。他伸进麦克衣服里的手不断摩挲著,体温已经把他暖热了。

“你为什麽总是提起那个男孩的事,你是想跟他一样吗?”安德鲁问。

“不安迪,我怕痛。报道上说他死得很痛苦,我可不想那样。”麦克对安德鲁的举动没有反应,他不可能因为一个男人的挑逗就兴奋起来。现在要做的是继续套话,找出有用的证据。

“我不会弄痛你,让我们来玩一会儿吧,你很快就会明白这比面罩什麽的有趣多了。”安德鲁说话开始有点前後不一,这显示出他现在有多激动。刚开始还对麦克说不会让他痛,後一刻就粗暴地说:“我要让你好好享受一顿,确保你在被虐待的时候痛得不行,然後毁掉你的自尊让你不敢抬头见人。”

麦克开始反抗他的粗暴举动,用力推开他说:“你让我感到危险了安迪,我简直怀疑你就是那个温斯特山区的杀人犯。”

安德鲁听到这些话後有点退缩了,他又万分诚恳地保证刚才那些过分的话并不是真的,希望他不要当真。

“好吧。”麦克说,“但我很怀疑你能把我捆成和那个男孩一样,你真的知道该怎麽做吗?”

“很简单,先从後面这样把两只手捆起来。”安德鲁抓住麦克的手放到背後比给他看,接著再用手画出绳子的位置,详细解释腿是怎样被绑起来的,如何使他露出性器官。

“难以置信,你看得真清楚。”麦克不可思议地说。

“是的,我全都看到了,我说过我经过空地看到那男孩躺在草地里的样子。”

麦克意识到安德鲁正在对他撒谎,因为特瑞躺在草地里的时候是面朝上的,他不可能看到背後绳子捆绑的样子,事後的报纸和新闻上也没有相关照片。

“路易,你要试试看这种捆绑的方法吗?真的非常性感。我看到他被那样捆著的时候,都快硬起来了。”

麦克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安德鲁和凶杀案有关联,接下去追问另一件事。“安迪。上次,就是你挂了我电话的那一次。我听到有人在敲门,他是谁,是你的朋友?”他小心地试探著问,并表现出较为期待的神情说,“为什麽不叫上他,这样我们就有三个人了,和你信里写的一样。”

“别去提他,乔尼只会破坏我们的好事。他是个胆小鬼,现在还在看童话故事。”

麦克好奇地问:“童话故事?”

“他不适合成人小说,亲爱的。难道你觉得我一个人还无法使你满足吗?”

安德鲁把手插进麦克的裤子里,手指一直往下,内裤的触感给他一种探索的乐趣。麦克抓住他的手说:“等一下好吗?安迪。我先去一下洗手间,你在房间里等我,准备好你要用的道具,我们这就开始。”安德鲁很不情愿地把手缩回来,他玩弄著麦克的头发,过了一会儿才说:“好的路易,我等你。”

现在可以拘捕安德鲁.凯斯了。他将受到审讯,通过他的通讯记录,警方将以最快的速度查找到那名叫乔尼的男子,并同样拘捕他。一旦这位好朋友的DNA与死者身上留下的证据对上,他和安德鲁就将一同毁灭。

麦克去洗手间通知楼下的同事上来。当他经过书房时,看到走廊的小桌子上放著一本书。一本童话绘本,每一页都只有很少的字。麦克随手翻了一下,书页很自然地翻到某个地方,这说明经常有人在看这几页的内容。画面上有一位年轻的王子,被捆绑在一张银色的椅子上,脸上流露出绝望痛苦的表情。对话气泡中写著:“放开我,我是凯斯宾国王的儿子瑞廉。”

书的第一页上有写著一个名字:乔尼.唐纳德。

这时,麦克听到了敲门声。

第十五章 最後的拼图

艾伦敲开门时,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正用警惕的目光望著自己。

他很英俊,穿著普通也没有特别的地方。但是很奇怪,艾伦觉得这其中有非常奇怪的地方,只是一时之间很难说清。这是杀手的职业敏感,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艾伦友好地对开门的年轻人笑了笑说:“请问这里是安德鲁.凯斯的家吗?”

“是的。”麦克望著他,虽然这个陌生人戴著墨镜,可是看起来却有些眼熟。他不太清楚自己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档案,某个案件的嫌犯。这是警官的职业敏感。

“太好了。”艾伦说,“那麽请问安德鲁.凯斯先生现在是否在家?”

麦克迅速整合目前的状况,这个突然造访的人是谁,他会是那个叫乔尼.唐纳德的人吗?不,他看起来似乎第一次来的样子,那麽他是安德鲁的新朋友?

很难想象安德鲁会有正常的交友关系,他的变态人格应该是在幼年时期就已形成了。如果他能有一两个正常朋友,或许精神上就可以得到释放,不至於处在“觉得很孤单”的状态中。

麦克一边思索一边准备回答“不在”的时候,安德鲁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

“是谁在敲门。”他问,“路易,是推销员吗?”

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来敲门的,和麦克设想的一样,安德鲁确实没有朋友。他认为要麽是推销员要麽就是笨蛋敲错门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站在门外的年轻人向安德鲁微笑了一下,甚至伸手向他打招呼。他的脸部轮廓十分俊美,安德鲁相信如果自己曾经见过他,绝不可能就这样忘得一干二净。

艾伦举起原本插在口袋里的左手说:“你好,安德鲁.凯斯先生。”安德鲁还来不及开口,因为对方的下一个动作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艾伦举起另一只手往前伸直,手中握著一把装上消音器和红外线瞄准器的自动手枪,那个发亮的小红点迅速准确地爬上了安德鲁的额头。

艾伦一边说“你好”,一边接著说“再见”。当他说“再见”时,麦克终於想起在哪儿见过他了。在彼得的素描本上,一个职业杀手的重现肖像。他知道现在艾伦立刻就要开枪,於是在那一瞬间推开了他的手臂。一阵轻微的枪声,经过改装的连射手枪里至少有三发子弹射入安德鲁身後的墙壁。麦克握住艾伦握枪的手腕,干净利落地将他拖倒在地。

艾伦丢掉墨镜後的眼中流露出意外的表情,他的确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状况。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虽然有些与众不同,不过艾伦以为只个比较特别的“宠物”罢了。他调查了安德鲁很长时间,这个精神失常的变态除了玩弄别人的身体几乎什麽正事都不干。可是真没想到他还有个身手不错的保镖。麦克用膝盖压住艾伦的右臂,抓著他的手腕向地面敲击,迫使他松开手枪。与此同时艾伦的左拳袭来,迫使他不得不用手臂格挡。那力量实在惊人,麦克感到胳膊一阵发麻,整个向左倾倒。谁也没有说多余的话,两人一言不发地在客厅里搏斗。艾伦获得自由後没有立刻反击,而是举枪继续对准安德鲁的脑袋。他的执著和敬业实在令人敬佩。麦克的右腿踢中他的手腕,手枪脱离了艾伦的手掌向上抛出一个弧线。

艾伦回过手来抓住麦克的脚踝把他拖倒在地,随後愣怔了一下。

“我还以为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艾伦从他的脚踝上拔出史密斯威森左轮手枪说,“警方制式装备,你是怎麽弄到的?”

“那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

“你是在演戏吗,警官先生。”艾伦扳动左轮枪的击锤,脚踩在麦克胸口上,却把枪口转向旁边,但是安德鲁已经不在那里了。一个推弹上膛的声音在背後响起,艾伦感到异物顶住他的後腰。

“放下枪。”安德鲁在他背後说。为了加强语气,他把手中的霰弹枪用力往前顶了一下。

艾伦说:“今天的意外真是层出不穷。”

“快放下枪。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还有命活著,杀手先生。”

艾伦手指松开,左轮枪掉在地板上。他说:“听上弹的声音是温彻斯特防卫者。”

“你很聪明。”安德鲁在他身後低声说,“但是现在好好听著。第一,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擅自说话,我会开枪;第二,你只要动一根手指,我也会开枪。听好了,路易宝贝,也包括你在内;第三,好好踩住我亲爱的路易别松开,他刚刚欺骗了我,而你吓到我了。我不会这麽轻易放过你们,不要试图考验我的射击能力,我也曾是个军人,身手不会比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差。明白吗?明白了就说是,先生。”

安德鲁说完用枪管顶了艾伦的腰部一下,艾伦说:“是,先生。呃──”

他“呃”了很长时间,但最後什麽也没说。安德鲁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紧跟著说:“你看起来倒有很多话要说,想说什麽?”

“我得到允许可以说话了吗?先生,我可不想违反你的一二三条而被打成碎块。我什麽也不想说,如你所愿,我会紧紧闭上嘴。”

“快说,你这混蛋,要我给你一枪吗?”

艾伦说:“我在计算你能坚持多久?我在想警官先生的同伴什麽时候会和他联系。他们应该就在附近,是一个小时联系一次还是半小时。他带著通讯器吗,或者直接带著窃听器?也许有人现在就从楼梯上来了,他们肯定都带著枪,他们会怎麽做呢?踢开门全都用枪指著你,或者用一个闪光弹让你什麽都看不到。”

“那样你会先完蛋。”

“有可能。”艾伦点头说,“很有可能,但主要是你,你迟早是要完蛋的。”

“闭嘴。”安德鲁一边大骂一边开始考虑他话里的种种可能性,他意识到艾伦说得确实有道理。“路易。我知道那不是你的名字,说你真正的名字。”

“麦克.艾尔维斯。”

“你想对我干吗?”安德鲁瞪著他,“我不会原谅你,我会让你知道欺骗我的後果。告诉我你的人多久会来?”

麦克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如此近距离,霰弹枪的12号弹在射穿艾伦身体的同时也会把他打成一堆碎肉。

“最多三十分锺,如果我的电话响,而我不去接的话。”

“好的,如果它响起来,你知道该怎麽做对吗?就那样让他们永远都待在原地别动。”

安德鲁边说边想著接下去该怎麽办,他不能同时控制两个人,尤其是这两个人虽然行事方法大不相同,但却都是危险人物。他不愿意被艾伦和麦克看出心里的紧张,可现在不得不发出下一个命令,太长时间的僵持只会使情况变得更糟。

艾伦的目光微微转动,感到背後的枪口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安德鲁说:“去搜他的身,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窃听器。立刻做,别忘了我就在你後面。”

艾伦按他说的慢慢弯下腰去,开始仔细搜索麦克的外套口袋。他找出了行动电话、通讯器和微型录音笔。安德鲁说:“干得不坏,除了电话,把其他东西踩碎。”

艾伦照做时悄悄往後看了一眼,注意到安德鲁握枪的姿势有了一点变化。他相信只要把安德鲁绊倒麦克也会立刻上来帮忙缴下他手里的霰弹枪。然而就在他准备行动时,虚掩著的门被一下推开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那里,一边推门一边说:“安迪,我忘了把故事书带回去,你为什麽不关门。你们在干什麽?”

安德鲁似乎发现了艾伦的企图,把自己的枪口重新调整好,低声说:“乔尼,我的好朋友。我还是第一次这麽高兴看到你来我的住处。快过来拿上枪,我们又有事情可做了。”

麦克看到那个男人的左臂上有一个刺青,最後一块拼图已嵌入,危机却才刚开始。

第十六章 约翰.肯尼迪

奥斯卡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他的心脏在制造噪音,要是静止不动这些声音会让他烦躁得崩溃。

“安静一点奥斯卡,你浪费体力於事无补。”尼克拉.本森说。

“先生。我不懂你为什麽还能这麽冷静,难道心理学家都是这样?为什麽要瞒著我这个愚蠢的计划,麦克独自去那变态杀人狂的家里了。”

“他向我保证过绝不会乱来。”本森遗憾地说。

“如果所有保证都有用,那就不会有意外了。我一直反对这个计划,而他一直在坚持。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如果当时我也在场,情况就绝不会是现在这样。他失踪了,得把他找回来。”奥斯卡说,“我们已经搜查了安德鲁.凯斯的住所,现在要全国范围通缉他和他的同夥,所有和他们有关的人都必须随时接受警方传讯。”

“假设他们知道自己被通缉,也许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来。调查可以先从暗中开始。”

奥斯卡停下来回走动的脚步说:“时间可不多了。对於这个凶犯的每一步行动我们从来都没有料准过,他接下去会怎麽做没人知道。你以为他不可能杀人但他杀了,所以听著先生,我是警察,而你只是顾问。你可以提出建议,但最後还得由我来做决定。请不要再费心试图让我动摇,我会自己去说服上级同意这次通缉。”

本森说:“我理解你的心情。既然如此,那就去的做吧,我会尽量找出线索供你参考。”

“很高兴我们能够达成共识。”奥斯卡离开办公室,去资料室准备通缉令用的照片。目前为止只能用安德鲁.凯斯的照片,没有他同夥的资料。申请通缉令还需要一点时间,他现在简直争分夺秒。

如果说有谁比奥斯卡.塞缪尔警官更加焦急,那一定是乔尼.唐纳德。

他在客厅里坐立不安,不断用手指摩擦手枪,又不断把弹夹卸下来检查。当他看到安德鲁.凯斯从地下室里出来时,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唐纳德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了:“安迪,你打算怎麽办,要杀了他们吗?”

“你在说什麽,别把我想得那麽可怕。我又不是杀人魔,暂时没那个打算。”

“好了安迪,我听出你的用意了。”唐纳德说,“你刚才说暂时,也就是说迟早还是会动手的对吗?安迪,你究竟想干什麽。这和以前那些男孩不一样,他是警察,警方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

“他们不会找到的。”安德鲁说。

“你疯了安迪,你还把他们弄到我家里来。现在该怎麽办?警方已经找上你了,他们派他来就是为了找出控告你的证据。他们对你了如指掌,你会被拘捕,而我会以你的共犯身份一起被捕。”

“安静乔尼,安静。你总是这麽神经质。”安德鲁拍著唐纳德的脸颊,用手抓著他两边的耳垂说,“冷静点,不会有事的。没有人能找得到我们,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常去的穆得小屋。你有一栋小别墅不是吗?那个地方很偏僻,人们几乎都不看报纸和新闻。我们去那儿等风头过了再回来。乔尼,没人知道我们杀人。我们以前也杀过人,可是被抓到了吗?没有。他们只是想吓唬我们,让我们自投罗网,傻瓜才会被骗。我们今晚就开车去,就当是度假狂欢,想想多刺激,就你和我,还有玩具。”

唐纳德稍微安静了点,开始仔细听话。他忽然问:“你要带他们两个一起去?这不行,会被人发现的。”

“只要我们小心点就不会,如果你想在这里杀了他们我也没意见。你好好想想乔尼,警探来搜查你的房子发现这里曾经杀过人,他们会以为是谁干的?”

唐纳德立刻因为他的话激动起来,大叫著说:“不,别在这里。带他们走,现在就走。”

“我去准备东西,那些麻醉剂至少让他们睡到明天早上。我们有很多时间,相信我,什麽坏事都不会发生。”安德鲁向他亲爱的朋友作了保证,接著开始和他一起整理要用的东西。

“好戏开始了,夥计们。”他用唐纳德听不到的声音自言自语,“路易,我说过会让你痛得不行。”

一个糟糕的早晨。

艾伦醒来时整个房间都在摇晃,暴风雨时的甲板可能还比这好些。他晃晃脑袋,感到脖子一阵巨痛,几乎没法转动。而当他想要用手去摸时,发现自己的双手被铁镣铐在身後。

“见鬼。”他想起昨天之前的事,那个手臂上有纹身的男人在他脑袋後面狠狠砸了一下,然後他就失去了知觉。

“偶尔的善心果然会带来厄运。”艾伦试著动一下手臂,结果发现自己和另一个人铐在一起,从失去知觉前所处的情况分析,毫无疑问背後铐著的是那位正义感十足的警官先生。

“麦克.艾尔维斯警官对吗?”艾伦用肩膀顶了他一下,希望他能及时醒来。在他不断推动下,手腕上的铁链发出了一些响声,但麦克还是过了很久才清醒。每个人对麻醉的敏感度不同。

“早上好,警官先生。”

麦克醒来後的第一件事是把头往後靠,他还没有完全从半昏迷的状态中清醒,疲惫地依靠在艾伦身上。过了一会儿之後,这种乏力的感觉才好了一些。麦克很快也发现自己被镣铐锁住,他环顾四周,室内的光线很暗,但总算还有些自然光。窗户很高很窄,可能是通到外面的地面上。这里像是个地下室。

“你总算醒了。”艾伦说,“我刚才还在担心背後靠著个死人。”

“那是你想象力太丰富。”麦克继续转动手腕,看看有什麽办法能把手铐打开。艾伦叫了一声说:“别乱动,你弄伤我的手了。”

“这是哪儿?”

“我怎麽会知道,看来像一个临时监狱。”艾伦说。

“见鬼。”

“这我刚才说过了,作为过来人我应该劝劝你。”艾伦说,“别生气,趁那两个家夥没来,我们想想怎麽脱身。”

“我不想与你合作。”

“我也不想,可有什麽办法呢。人总是必须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合作。”艾伦看看周围,地下室角落里有一卷刺网,他说,“我能把手铐弄开,但是先要谈谈之後的事。”

“你是说放你走?”

“不是很正确。”艾伦说,“应该是是我们各走各的。警官先生,要不是当时你阻拦我,安德鲁.凯斯已经死了,他的罪行足够他死上几百次的。”

“在没有受审之前,谁也不能随便杀人。我不可能看著你犯罪置之不理。”

“你可以等我杀了他再想办法逮捕我,至少我不会把你带到这种鬼地方来。不懂得变通只会害了自己。正义使者总喜欢绕远路,而我奉行黑暗的公正。你的童年生活一定很幸福,喜欢看个人英雄主义式的电影吗?孤胆英雄独闯魔窟,营救人质把恶棍送上法庭,对不起我说岔了。现在怎麽样,要把手铐打开再决斗吗?”

“如果你能打开的话。”麦克说,“在你说废话的这段时间,已经足够我们决斗好几回了。”

“我当然能。”艾伦说,“废话不过是为了活跃气氛增进友情。现在移到那边的角落里去。”

麦克用手撑著地面,但是脚踝上的绳索让他们无法站起来,只能一点一点移动。他们努力了一段时间,艾伦说:“有点像两人三脚游戏,不过增加了一点难度。”

麦克不想说话,尽量沈默,但在行动上与艾伦保持一致。终於,艾伦的脚勾住了刺网的一部分。他十分小心地把铁丝过来,接著两人又挪动了一下,试图把那些断裂的铁丝对准双手间的镣铐。接下来的事情有些困难,至少需要两根铁丝才能把锁打开。其中一根压住弹簧和弹子,另一根转动锁芯。艾伦说:“帮我一下好吗?你的手挡住我了。”他把其中一根连著刺网的铁丝送到麦克手里说,“怎样?”

“我学过一点。”麦克听著拨弄锁眼发出的声音,并感到从艾伦手中传来的温度。

“该你了,小心点,我可能压得不是很紧。”

锁芯慢慢转动了一下,并没有受到阻碍。就在两人压抑著即将要获得自由的喜悦之情时,残酷的现实却突然出现了。地下室的门被打开,安德鲁站在门口。

“你们在干吗?”他的手里还端著那把温彻斯特防卫者霰弹枪,看到麦克和艾伦的样子立刻警惕地把枪口对准他们。“你们真是一刻都不肯让我放松。想开锁吗?乔尼,去看他们在干什麽,谁要是敢乱动,我就打烂他的腿。”

唐纳德没有细想就服从了安德鲁的调遣,可能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麽会这麽听他的话。刺网的铁刺从艾伦和麦克的手中抽走了,安德鲁把身後的门关上说:“好极了。很高兴你们醒来。我原本以为这将是我的灾难日,但恰恰相反,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礼物,这很刺激对吗?被警方通缉,躲到偏僻的小镇上来,手里有两个人质,其中一个是警官,另一个……”安德鲁用霰弹枪的枪管挑起艾伦的下巴,看著他的蓝眼睛说:“另一个是想要杀我的职业杀手,世上还有什麽比这更离奇的故事?”

唐纳德有点不耐烦地催促他说:“安迪,你够了。该说点实质性的东西了。”

“好的,我有点兴奋过头,都忘了你的需要。”安德鲁放开艾伦,退开几步说,“谁来陪我们玩这个游戏?”

“谁先来。”唐纳德激动地问。安德鲁说:“要是他们联手会很麻烦。我们挑选一个,乔尼,你喜欢哪个?”

“哪个都不错,比我们以往找到的猎物都好,你先还是我先?”

“如果决定不了,可以抛硬币,这样很公平。”安德鲁说,“听天由命也是一种冒险。”他从口袋里找出一枚硬币说:“正面是麦克.艾尔维斯警官,反面是杀手先生,介意告诉我名字吗?”

“不介意。”艾无所谓地说,“艾伦.斯科特。主动打听的人都会死於非命,希望你能幸免,我觉得你的运气不错,不过特例不是经常会出现的。”

安德鲁眨了下眼睛。他不想承认自己被吓到了,但确实感受到冰冷刺骨的寒意。就像忽然之间被扔进冰封的湖里一样。他板著脸说:“我会打破这种惯例的。”

硬币抛上半空,银色的钱币在光线下翻转,每次翻转都象征著一次重大变革。它可以决定很多人的命运,可以改变很多事件。艾伦从不相信命运,麦克也同样认为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是每个人都有一个口袋,里面装满各种正反相对决定命运的硬币。

这枚看似毫无特别之处的硬币重新落回了安德鲁的手心。

“猜猜上帝选择了谁?”他微笑著张开手掌。唐纳德看了一眼说:“约翰.肯尼迪先生,是正面。”

“那麽我们和警官玩这个游戏。”安德鲁弯腰抓了一把麦克的头发说,“我在游戏里仍然叫你路易好吗?这个名字更讨人喜欢。”

麦克保持沈默,用浅绿色的眼睛安静无畏地望著他。

第十七章 天空

麦克和艾伦被分开。镣铐原来就是分开的,从中间穿过了一条铁链。现在这条铁链连接著墙边的钢筋梯。艾伦的双手越过头顶被锁在梯子上,这令他只能跪著并且没有太大活动范围。安德鲁在军队里学到不少东西,他为人谨慎,知道怎样控制人质。不管艾伦双手自由时多麽厉害,现在都束手无策了。安德鲁仔细检查了他的全身,连指甲缝都没有错过。他可不希望自己离开後这里变成魔术师表演极限逃生的舞台。

“乔尼去脱掉杀手先生的衣服,这样他在逃脱时就得先考虑一下找东西遮盖自己,而不是到处找武器了。”

唐纳德很乐於做这种事。他撕开艾伦的衣服後立刻被结实的腹肌吸引了。很多东西都会引人入胜,唐纳德色情地抚摸著艾伦的腰部,虽然他很害怕这个冷酷杀手,可是快乐的情绪使他忘却恐惧大胆起来。“我能现在就上他吗?安迪,我喜欢他。”

“不乔尼,我们有的是时间,不要操之过急。杀手先生现在正想杀人,要是你解开他的腿,他会一脚把你踢得永远都用不了那宝贝了。”

“好吧,你总是吓唬我,接著还要我乖乖听你调遣。我简直觉得自己就像你的狗。”唐纳德一边嘀咕一边拿走艾伦的衣服。他和安德鲁一起把捆住手脚的麦克抬到外面去。

麦克的眼睛接触到刺眼的阳光,他转过头试著让自己尽快适应这种光线,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这里看起来像个废弃农场,周围没有任何人在的样子。马厩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还有一些稻草覆盖著地面。他们把他弄到马厩的阁楼上,那里原来是给工人搭的临时住所,有一些破旧家具,但是屋顶损坏了,一大片天空从破损处露出来。阳光洒在地板上的时间太长,稍微有些烫手。

一个完美的游戏室,自然风,骄阳,适当的暴露。

安德鲁不用打开手铐,直接加上尼龙绳把麦克的双手固定在窗框栏杆上。麦克没有挣扎,他知道这不起作用,所以省略了这个过程,挣扎和抗拒只会让安德鲁感到兴奋。他像一条饥饿的狼狗一样嗅吸著刺激的气味。麦克很清楚自己没法躲过这一劫,除非发生奇迹,否则没人会来救他。安德鲁把他绑好後位置很好,阳光正对他的身体。

“路易,你一直很想知道我是如何对待那个男孩的对吗?他叫什麽来著。”

唐纳德回答说:“叫特瑞,是我喜欢的男孩。”

“对,我想起来了。好吧现在演示给你看,让你亲自体验一下他的痛苦和快乐。”

麦克望著他说:“你连名字都记不住,却把他折磨致死。”

“这并不重要。重点是折磨一位警官的事迹也会加入到我的罪名之中,但我不在乎。”

“你不需要再添加罪名,以前犯的罪就足够送你去监狱待一辈子。”

安德鲁斯开胶布封住他的嘴,再捏著他的两腮说:“你是一位很有正义感的警官。可正义感不会让你变成超人,正义使者只有在电影里才会所向披靡,现实比电影残酷多了。”他的双手沿著麦克的颈部下滑,一直滑到腹部,接著一下推高了他的衣服。安德鲁狡猾的手指顺著麦克身体的线条往上行走,但并不急著把衣服全脱光。他认为织物带有一种隐晦的暗示,更何况如今他已完全占据了主导地位,凡事都不必急於一时。

安德鲁吻著麦克的脖子,动作缓慢,把他当作女人一样肆意抚摸。安德鲁感到麦克的肌肉忽然变硬并因为这种从未体验过的厌恶感而不自觉地挣扎起来,试图避开他的挑逗。

“乔尼,别光看著。过来帮我按住他,把腿解开让我进去,但不要让他踢到我。”

“你最好别那麽干,我不想浪费力气。”尽管唐纳德满心不乐意,但最後还是照做了。他对安德鲁总是怀有一种畏惧,生怕他冲自己发火。唐纳德扯掉麦克的牛仔裤,用尽全力压住他。阳光照射在赤裸的身上有种令人惊诧的暖意。

“你真性感路易,快让我窒息了。”安德鲁潮湿的手掌裹住他的性器,正按著他双腿的唐纳德感到一阵剧烈的摇晃和挣扎。如果不是因为有所防备,唐纳德觉得自己很可能被一脚踢翻。

麦克原本打算忍耐,等待机会,至少不要激怒他们,加快他们行凶的速度。但他忽然发现很难做到这一点,被两个男人强暴完全超出了一个正常人的承受范围。他只希望能踢开坐在自己身上的安德鲁,一分锺也好。

唐纳德紧紧按著他的双腿,开始大叫:“安迪,我看还是把腿捆起来比较好,他像匹野马一样。”

“你这个软蛋,我来想办法。”安德鲁说,“让他虚弱一点,力气总会用完的。”

安德鲁松开手,开始猛掐麦克的脖子,想使他窒息。麦克挣扎了一会儿,铁铐和绳索捆绑的手腕出现伤痕。最後缺氧使他的挣扎慢慢减缓,最後一刻安德鲁松开了手,大量氧气涌入,麦克尽情呼吸新鲜空气。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脑中一片空白,陷入虚脱状态。

安德鲁重新开始玩弄他的宝贝,并用手拍打他的腮部说:“振作点路易,别像个性冷淡的女人一样。你的好身材应该表现得更性感和淫荡些,来吧,表演一下。我们等著大开眼界。”他把手指塞进麦克的体内,开始进行一番奇妙的探险。那里紧闭著,当安德鲁用力往里顶时,麦克发出了一声惊叫,全身都蜷曲起来,唐纳德又感到快压不住他了。

安德鲁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反应来观察猎物,他觉得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并相信唐纳德和他一样心情激动。他们在这方面一直很有默契。

进入麦克体内的手指变成了两根,安德鲁有点急不可待地推开唐纳德。他们把他的双腿抬起来,安德鲁和唐纳德交换了位置,想让自己那物儿快点硬起来,而唐纳德正用手揉搓著麦克的胸部。骄阳穿过屋顶照射著他正在被安德鲁玩弄的下体,从那里传来刺激神经的疼痛。麦克只能抬著头,阁楼上开始弥漫著一股奇怪的汗味,而这仅仅是开始。刺穿和破坏都只是序幕。安德鲁正在将亡命天涯的恐惧全部施加到他身上,这已不是单纯的施虐和泄欲。当安德鲁好不容易硬起来的东西靠著双手的帮助插入他体内时,麦克感到灵魂被赶出了那具痛苦不堪的身体。周围忽然安静下来变成一种持续不断的嗡嗡声,好像他成了另一个人,或者成了另一件物体。安德鲁兴奋地抽动著,觉得自己还可以把时间拖得更长些。这是个惊喜的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这种滋味了。没有一个医生治得好他,但现在他感到自己痊愈了,又成了一个勇士。安德鲁用一种极度愉悦的享受姿态在那里做运动,性交带来的晃动使麦克眼中的世界渐渐崩溃。

“好样的路易,干得好。”安德鲁抓著他的腰部,激动的手指用力掐著他。

唐纳德正吞咽著口水在後面排队,他很想知道安德鲁什麽时候才能从麦克身上下来,以前可没有这样的先例。安德鲁从来不会直接进入,他从别处获得快感。唐纳德感到这个新玩具棒极了,麦克不像其他受害者一样总是痛苦地闭上眼睛,一边痛哭一边哀求。他在饱受摧残时依然睁大眼睛,不肯屈服。唐纳德跃跃欲试,很想去狠狠伤害他,同时又感到有些害怕。他的下体一阵发紧,忍不住要用手去揉捏,这种感觉把他搞得很烦躁。终於,安德鲁发出一个满意吸气声,毫无顾忌地在麦克体内留下精液。他退出来说:“该你了乔尼,干到他求饶。”

“我会的。”唐纳德迫不及待地解开裤子。安德鲁帮忙把麦克的双腿架好,他感觉玩具已经不再像刚才那麽精力十足了,但是意识还很清醒,正用浅绿色的眼睛望著唐纳德。安德鲁将他的脸转过来说:“你该看著我,路易。”说完低头隔著胶布吻他的嘴唇:“我是第一个占有你的人,你刚才像个妓女一样在我身下扭动。永远记住这一幕。”

安德鲁抓著他的头发说:“这是你应得的,从你欺骗我的那刻开始,你就应该有这种觉悟。我会把你碾碎,让你忘了自己是谁。”

麦克转开目光,不去看他。唐纳德已经进来了,他比安德鲁更猛烈,以往的案例中他总是扮演主要的奸淫角色。安德鲁趴在麦克胸前用力吮吸,留下侵略者的印记。破陋的屋顶间那块天空蓝得令人喘不过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纳德才意犹未尽地退场。安德鲁兴致很高,他们又交换位置试了一次。唐纳德发现麦克竟然还清醒著,虽然看起来有些古怪,但却没有失去意识。安德鲁也对他能坚持这麽久感到十分惊讶,他想到了更有趣的事情。

安德鲁认为麦克已经没有力量挣扎喊叫,於是揭开他嘴上的胶布说:“感觉怎样,路易。我很愉快,你让我胃口大开。”他舔了一下嘴唇说,“时间还早,我们做点更有意思的吧。乔尼,把我们的礼物拿来。”

“为什麽又是我?”唐纳德不情愿地说,“我还不想离开这,你自己去拿吧。”

“我不喜欢说第二遍,快去拿。你照我的话做就可以继续参与这个游戏,否则就滚蛋。”

唐纳德低声咒骂几句,乖乖顺著楼梯下去了。10分锺後,他拖著一个木箱子在下面大叫:“安迪,我一个人拿不上来,你得帮我一把。”

安德鲁下到一半的楼梯上用手接住唐纳德托著的箱子,他们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东西运上来。麦克已经完全失去反抗的力量,不想知道他们接下去要做什麽。他产生了幻觉,在天空中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它悠游著,缓慢优美,阳光从变化多端的身体间射穿,好像随时会有奇迹出现。云层中一闪一闪。那是什麽?他想,是太阳吗?不,不是太阳。

麦克对自己说,那是心脏。是心脏在跳动。

忽然间,这个光芒也不见了。安德鲁用黑色的眼罩剥夺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第十八章 生存

艾伦觉得手臂麻木了。他已经这样赤裸地跪在地上将近3小时,膝盖因为长时间接触冰冷的地面承受体重而变得刺痛。他设想各种脱身的方法,但遗憾的是安德鲁这个变态把他弄得太干净了,除了空气他什麽都摸不到。没有工具,动一下手指都很困难,艾伦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家夥虽然不是什麽了不起的罪犯,但对於监禁这件事倒做得相当完美。看来他们一定做过很多次同样的事,熟能生巧。艾伦放弃了安德鲁和唐纳德不在时逃跑的念头,他觉得需要有一次交流。不管是什麽内容,如果有必要,他也不介意自我牺牲一下。

“总之你们要倒霉了。两百个弹孔应该足够让法医都不愿为你们验尸。”艾伦把头往後靠,尽量自己舒服一点,这样好节省体力。地下室的小窗户外,天空还是那麽蓝。现在有多少人出生了,有多少人正在死亡。这种事每天都发生,每秒锺都在发生。艾伦想,还有多少人正在受罪,这里就有一个。他忽然觉得好像听到喊叫声,不过太确定,一个人独处时总是容易产生幻听,而且地下室是个怪地方,很多鬼故事都是从地下室开始的。

艾伦看了一会儿天空,他也看到了闪光的东西。“天使们要下来了。”他自言自语说,“来吧,别像警车一样总是到散场时才出现。”

阁楼上。安德鲁抓著麦克湿漉漉的头发说:“路易,你觉得怎麽样,这样好吗?我为你选了很多玩具,你喜欢哪一件?”

麦克不能回答,他的嘴被口塞堵住了,两边的皮带扣在脑後,因为他刚才叫喊得太大声,把安德鲁吓了一跳。虽然周围不可能有人经过,但是安德鲁认为凡事都该谨慎些。

麦克的双腿张开著,橡胶管穿透了他。唐纳德往里面注射甘油,他舔著嘴唇说:“我很久没做过这事了,安迪。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用它的时候吗?我们让柯林.爱德文那小家夥爽得飞上天了,那次用了多少?”

“柯林.爱德文是谁,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安德鲁说,“随你喜欢的干吧,但是别弄死他。”

在监狱里忍耐了六年,出狱後安德鲁总是忍不住想杀人。这些残忍的虐杀通常发生在强暴之後,但这次事情有了新变化。他干完好事,却得不到占有和征服的快感。安德鲁希望麦克能哭著求饶,或是屈服在自己的淫威之下,哪怕一次呻吟和惨叫也好。但是麦克忍住了,只有无声的抵抗和蔑视。此类蔑视使安德鲁羞於以统治者自居,仿佛他才是受刑者,被人当做虫子一样不屑一顾。因此刚才当他把一根牙签插进某个隐秘之处,并听到一声惨叫时,立刻就享受到了施虐的快感。安德鲁缓缓转动牙签,手指穿过麦克湿漉漉的头发。他说:“如果受不了就求我停下。你刚才叫得太响,万一把什麽无聊的人引来就糟了。但是我知道你不需要语言就能和我沟通,你是个聪明人,快求我。”他又把牙签往里插了一下,麦克吃痛地弹跳起来。唐纳德说:“我好了,接著干什麽?”

安德鲁拍了一下麦克的臀部说:“以前那些受害者都分别玩过这些游戏,但是没有人能够挨过全套。等等,好像有一个,是我的第一个玩具。”安德鲁回忆了一下说:“他叫什麽名字来著。算了,别管了。你可以挑战他的纪录,路易。你要永远活在对那些死者的羞愧之中,因为你过分的正义感失去了唯一可以为他们报仇的机会。”他努力重述自己的罪行,对此津津乐道。在安德鲁叙述的过程中,唐纳德像个外科医生一样忙碌,从箱子里翻找塞子。

“用这个好吗?安迪。”他拿到其中一个问。

“是大号的吗?好的乔尼。会让路易宝贝很痛。”安德鲁在麦克的耳边低声说,“但这正是我们的目的,从未改变。”

唐纳德受到鼓舞。他把手指移开观察了一会儿,接著把塞子送进去了。唐纳德舔了一下嘴唇,他希望在安德鲁面前表现得很镇定,不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他们是同夥,某些事件上必须保持一致。异物进入体内後,麦克的上半身剧烈扭曲,双腿紧绷著。他感到一阵恶心,接著是口渴,但不想喝水,只是干渴。他还需要深呼吸,需要更多空气。

唐纳德看呆了,这种景象似乎从未出现过。他被那种口渴的感觉传染了,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甚至都没有听见安德鲁在叫他。

“乔尼。”安德鲁说,“把他抬到椅子上去。”

唐纳德木偶般地服从了命令,和安德鲁一起将麦克放到木椅上。

“痛吗?你流了很多汗。”安德鲁把手伸向麦克的脑後,慢慢松开眼罩。

一片模糊晃动的影象争先恐後地出现在麦克眼中。他的目光无法聚焦,但知道安德鲁就在面前。“求我饶了你,路易。说你屈服了,立刻就让你解放,否则我会让你坐得更舒服,要是把你的腿抬高,你会疼得哭起来。”他松开口塞,等著听求饶。

“我在等你路易,那个箱子里还有很多东西没试过。只要对我说你认输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麦克绿色的眼中布满痛苦的神色,瞪著安德鲁看了一会儿,吐了口唾液在他脸上。

安德鲁用力给了他一个耳光。“很精彩。”施刑者擦掉脸上的唾液说,“我很高兴还能继续下去。乔尼,给我绳子。”安德鲁抬起麦克的腿,用尼龙绳绑在椅子的扶手上。唐纳德说:“我喜欢这个动作,让我来好吗?”安德鲁不理会他的请求,把阻塞物从麦克体内里抽出,再用力推回去。他说:“感到羞耻吗,警官先生。我看到了你所有的秘密,接著还要看著你在我面前排泄。乔尼,你为什麽要害怕警察呢,我们完全可以控制他们,就像这样。”安德鲁反复数次才把东西拿出来,里面的液体顺著椅子流到地上。

唐纳德说:“别玩得太过火了,我还不想让他这麽快死。我们可能得在这里呆上几个月,你应该留著点乐子以後再玩。”

“我知道,所以我要让警官先生先适应一下。”他翻箱倒柜地寻找道具,找出一件满意的道具。安德鲁转身看著麦克说:“现在修改你的意愿还来得及。我拷问过很多战俘,每次施刑前都会给他们机会,只要屈服,我就放了他们。”

“他们说了没有?”麦克问。

安德鲁沈默了一会儿,很快就明白自己又遭到了蔑视。这一次他揪住麦克的头发说:“他们大多不肯屈服,什麽也不说,所以他们都死了。”

麦克低声说:“少数屈服的你也没有放过他们,你是个人渣。”

安德鲁用力把按摩器塞进他的身体,麦克倒吸了口冷气。唐纳特在安德鲁示意下重新为麦克戴上口塞和眼罩,把他的身体摆正,以便道具发挥作用。唐纳德用皮带捆住他的腰部、脚踝,再和背後的手铐一起固定在椅子里。

安德鲁弯腰在麦克的颈部扣上项圈,并吻了他一下说:“在这里好好待著,亲爱的。我们去打扫一下穆得小屋,天一黑就回来接你。”他和唐纳德两人把椅子搬到楼梯的栏杆边,用尼龙绳捆紧以防意外发生。临走时安德鲁打开了电动道具的开关,他看到麦克的身体剧烈颤抖,但却对摆脱这种困境无能为力。安德鲁高兴地笑起来,对唐纳德说:“我该拿相机来拍照,这是值得永久留念的场面。下次去镇上记得买胶卷。我真喜欢这地方,总会发生有趣的事。我们以前怎麽称呼它来著乔尼?”

唐纳德兴奋地说:“我们叫它惊奇小屋。”

笑声和脚步声消失後,阁楼上只剩下微风吹过的声音。

麦克感到自己成了一部机器,内部在运作,生产一种名为疼痛的东西。这些东西越积越多,无法自行消耗,很快淹没了他理性的一面。

麦克误以为这是弥留时的感觉,他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

“要咖啡吗?”艾许莉的声音。

“我们是搭档。”奥斯卡说。

“好结果来自坏经验。”本森博士的话。

“早上好,警官先生。”

这是谁?

第十九章 月亮花

麦克被送回地下室时,艾伦已经认不出他了。第一次遇到麦克时,这位年轻警官利落不凡的身手让他吃惊,艾伦必须承认他是个行动敏捷,机智勇敢的人,目光中时刻充满斗志。然而短短一下午,麦克像一条离开水的鱼一样被拖回来。身上到处都是伤,脸颊嘴角又青又肿,而且最严重的伤口不在表面。

安德鲁和同党把他丢进来拖到角落里锁好就走了。麦克的双手还被铐著,手腕上布满伤痕。

艾伦有些吃惊地望著他湿漉漉的仿佛刚刚被冲洗过的身体,难以想象到底发生了什麽事。虽然从这个角度很难看清,但他依稀看到麦克血肉模糊的下体。艾伦思考著这时说话是否合适,他认为麦克一定早就晕过去了,所以还是保持沈默最好。

晚上,冷风从小窗户吹进来。艾伦赤身裸体感到有点冷,但他至少完好无损,疲惫和寒冷并不太难熬。麦克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墙角,没有任何动静。

艾伦考虑著问:“你还好吗,英雄先生?”

理所当然的,他没有得到回应。艾伦把眼睛转到别处,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我一直以为肛门不是性器官。”

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确实有些过头了,但麦克却虚弱地哼了一声。

“你醒著?”艾伦似乎很高兴能听到他的反应。

麦克说:“你不必担心和尸体共处一室……我还活著。”这声音就像喘气,但至少表示他没有崩溃。麦克动了一下,也许是想坐起来,但是失败了。艾伦觉得他可能不愿意用这种虚弱屈辱的姿势躺在自己面前。“要是动不了的话就别动了。”艾伦说,“你不能要求事事都做得好。”麦克说:“请你闭嘴好吗?”他通过不懈努力终於使肩膀靠在墙角边。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铁门“砰”的一声打开,安德鲁端著个盘子走进来。

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生不愿见到的意外事件,於是满意地走进来说:“路易,你还有力气和死对头说笑,看来我们的游戏难度不够高,时间也不够长。”他蹲下来把盘子放在地上,盘子里有一碗热汤和几片面包。安德鲁把汤端到麦克面前说:“为了更好地进行下面的游戏,你要保持体力。我不希望你做了一半就晕倒,今天你的状况就很好,一次都没有昏迷。我和乔尼都不喜欢奸尸。”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在艾伦的注视下硬塞进麦克嘴里。

可能是汤太烫了,或是麦克的嘴角受了伤,他露出很痛的表情,很快转过头拒绝喝下去。安德鲁被这个举动激怒,他扔掉汤勺一只手把麦克的脸转过来,另一只手端著汤碗凑到他嘴边说:“你为什麽总是和我作对?只要你稍微合作一点就不用吃那麽多苦头,还是你生来就喜欢被人虐待?你这个受虐狂。”他一边骂一边强迫他喝汤,麦克无力挣扎,只好任由他施暴。

艾伦在後面观看,麦克无奈的目光也正越过安德鲁疯狂的举动和他撞在一起。这种对视不免令他有些意外。

“那是什麽汤?”艾伦说,“闻起来味道不错。”

安德鲁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但他十分恶毒地说:“没你的份杀手先生,你的体力太好了,而且有点精力过剩,所以我不打算给你水和食物。直到需要你做剧烈运动之前,什麽都不准你吃。”

艾伦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他跪在那里的姿势也很辛苦而且很难堪,看起来像个赤身裸体正在受体罚的奴隶。不过艾伦从来不觉得裸体有什麽好羞耻的,反正人们生来就赤裸干净,没必要遮遮掩掩。这种无畏的姿态让看著他的安德鲁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货。”安德鲁突然发起火来,无缘无故地痛骂他,但又不太敢走得太近。没有唐纳德在旁边帮忙拿著枪,独自接近艾伦使他觉得有点危险。艾伦和麦克不一样,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杀手。麦克就算逃脱也不会立刻杀人,可职业杀手就不同了,相信只要有一点机会,艾伦就会把他的敌人变成一堆肉泥。这种事绝不能发生。

安德鲁放下碗,把心里的不痛快全都转而发泄到麦克身上,把他按倒在墙角强吻,接著又咬他的锁骨和胸前。麦克极力挣扎,但是他太虚弱了,一下午的折磨夺走了他全部体力。

“快停下。”麦克开口大叫。

安德鲁停下发愣,抬起头望著他,眼中带著诧异说:“你在求我?”紧接著又兴奋地问了一遍,“你是求我停下吗?”不可思议,白天他经受了那麽多非人折磨依然一声不吭坚持底,可现在却只因为几个强吻和猥亵动作就开始叫停。

安德鲁揣测著,很快就在麦克愤怒的双眼中找到了答案。

“原来如此。你怕被杀手先生看到是吗?路易,你真是纯情得可爱。”安德鲁捏著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被死对头看到受辱的样子,会是种什麽样的心情,警匪关系真微妙。”他哈哈大笑,为自己终於找到挫败麦克的方法而感到由衷高兴。还有什麽比在艾伦面前羞辱他更能让他感到受挫呢。

“我以前为什麽没有想到。路易,你在我和乔尼面前不出声,是因为你把我们都当成畜生来看待对吗?如果你能一视同仁的话我倒不介意你这麽想,但是你把杀手当人看,作为警官,难道不觉得有些厚此薄彼?”

艾伦一直在旁边静静听著,这时忽然说:“畜生先生,你说的够多了。我讨厌喋喋不休的说教狂和变态,很不幸,你二者兼备。”

“谁允许你说话的?”安德鲁转身瞪著他,“你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我一向负责。”艾伦说,“所以我现在要告诉你的话,你最好能听清楚。去拿支笔记下来。”他仿佛也被激怒了,收起了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

艾伦因为夜色而变得深蓝的眼睛里迸发出狠毒的光芒。他说:“安德鲁.凯斯,你就尽情地去做想做的事吧,不管你做什麽,最後都会由我来杀了你。你永远别想坐上法庭的被告席,也不可能让任何一位警官对你开枪,正义不会来裁决你,你只配死在连老鼠都不愿去交媾的下水道。”

安德鲁感到身体一阵发紧,不由自主地汗毛倒竖起来。恐惧令他肾上腺素过度分泌,产生强烈的刺激感。“感谢你精彩的发言,艾伦.斯科特先生。老实说你真的吓到我了,我很害怕你会那样做。不过真高兴你能说出来,这样我就不会对你掉以轻心。在一个满心想杀死我的人面前作爱,光想就让我有勃起的冲动了。”

他收走餐具跑出去,叫唐纳德拿著枪,自己找来更多锁链和绳子。

“给你的特殊待遇杀手先生,你是第一个叫我胆战心惊的人。”

安德鲁把绳子穿过艾伦身後的钢筋梯抽紧,在脖子、胸前和小腹上绕了很多圈,迫使他只能紧贴在墙上,剥夺了原本就少得可怜的自由,紧接著又用铁链加固他手上的镣铐。

“我想看看你现在要怎麽来杀我。”

“会让你满意的。”艾伦说,“晚上睡觉时小心些,你随时可能丧命。你和你的小狗朋友最好能够轮流休息,别给我任何机会。”

安德鲁光火地给他一个耳光,艾伦俊美的脸上出现了指痕。安德鲁说:“三天,不,只要两天。当你渴得连我的尿都想喝的时候,我再来听你的发言,祝你有个好梦。”

他不再看任何人,和唐纳德一起离开了地下室。铁门完全关上时,艾伦露出了不易察觉的无奈表情。如果原本还有百分之一的脱逃几率,现在也因为自己的冲动行为而降到了零。艾伦很难说清为什麽会如此按耐不住,这不是他的风格。通常为了完成委托工作,他会忍耐很长时间,做细心的调查并融入环境,在近乎无法生存的严苛条件下等待机会。他非常清楚只要表现得软弱些就会令安德鲁掉以轻心。机会迟早会出现,可是为什麽却在关键时刻用那种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并且从未用过的威胁之词来刺激对方。

“我一定是疯了。”艾伦喃喃自语,被一个同性恋变态激怒,这种事要是让他的中介人知道,一定会成为终生笑料。他转过头去看了看麦克。安德鲁同样把他锁在另一面墙的钢钩上,但艾伦觉得那完全是多余的,等他恢复体力还需要很长时间,现在离天亮却只有几小时。下一轮施虐开始前,不知道他是否能稍微好过些。

艾伦闭上眼睛准备休息,喉咙上勒紧的绳子让他不敢睡得太死,以免在睡梦中窒息。狭小的地下室盛满了静止的时间,月光透过小窗洒在地上,形成一个发亮的四边形。

他们沈默不语,但都知道没有人睡著。

麦克注视著那一小块发亮的月光,随著时间的推移慢慢移上艾伦的身体。他充满力度的肉体被绳索勒紧,呼吸在此刻似乎成了天大的动静。麦克闻到一股猫薄荷的味道,但他不太清楚这种味道来自何处。

月光和裸体融合在一起,自然就成了原始意象的外形。

“睡一会儿。”

麦克吃了一惊。

艾伦闭著眼睛说:“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第二十章 穆得惊奇小屋

唐纳德的车停在艾德文娜工具店的门口。他下车,戴上墨镜竖起衣领,样子十分可疑。工具店的店主梅根经常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来店里的客人没有不可疑的,他们总是鬼鬼祟祟地进来,一个个寡言少语,生怕别人打听自己的秘密。唐纳德选购了针孔探头,一些初级监视设备,但是数量很大,让梅根忙碌了一阵。

“要接收器吗?”梅根问。

“我听说可以连接电视。”

“专配的接收器比较好,可以分屏,而且不需要你仔细研究说明书。稍有微点常识的人都能一次成功。”

唐纳德正在考虑,梅根问:“你在危险地带有一栋大别墅?”

“这不关你的事。”唐纳德警惕地说。

“对,我多嘴了。需要接收装置吗?”

“好吧。”唐纳德说,“和某些事比起来,少量投资是值得的。”

“说明书在盒子里,你可以把它扔了,或者上厕所的时候阅读。另外,如果使用後造成不良後果。”梅根望了他一眼,“比方说,看到妻子和别人上床而动了杀人念头的话,本店概不负责。”

“不用担心,我没有妻子。”唐纳德说,“即使有,我也不要求她对我从一而终。我喜欢贱货。”

“那很好。”梅根把封好的纸箱交给唐纳德,“谢谢惠顾,祝你好运。”

开车去30公里外的镇上花了一上午时间。

安德鲁反复叮嘱唐纳德不可以在附近的店里买东西,现在每次外出都必须小心,不能给警方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唐纳德除了买监视器之外,还到成人用品商店去了一次,买了些他觉得不错的东西。这个计划外的行动遭到安德鲁的破口大骂,因为警方对这些场所的注意度比任何地方都集中,他们很可能因此而暴露行踪。

“你在担心什麽,安迪。我很小心,而且地下商店从不留顾客记录,这是规矩,人人都去那里买。”

“你闭嘴,下次再擅自行动的话我就要你的小命。”

“试试看,没有我你连这个房间都不能踏出一步。”唐纳德心情很好,说话的态度开始强硬起来。这句话戳到了安德鲁的痛处,他的语气立刻软下来,说:“好吧乔尼,我也是在为你担心。我们现在必须互相扶持,否则就会没命,下次小心些。”

他从箱子里把摄像探头取出来,唐纳德和他一起研究了一会儿说明书。这些东西和军队里用的差了很多,但是用在那种地方是绰绰有余了。安德鲁找出工具箱,带著小礼物走进了地下室。

“昨晚睡的好吗?能够一觉睡到中午是年轻人的享受。”他心情很好地放下工具和手里的东西开始打量被监禁的两人。麦克没动,昨天留下的伤痕在自然光下看起来依然惨不忍睹。艾伦的脸色也很差,空腹使他感到很难受,而干渴比饥饿更强烈地刺激著感官,似乎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对水的渴求。

“我们来装饰舞台,你们可以看著,也可以继续睡。”安德鲁自顾自地开始搬梯子爬到高处安装探头。三个小时後,他把所有摄像头都装入了这个小牢房。墙上、窗口、门边、地板角落,没有一个地方是死角,一只蚂蚁在房里也无所遁形。

安德鲁变态地在捆绑艾伦和麦克的墙缝边也装了探头。他对唐纳德说:“我们又犯了个错误,我们应该购买红外线夜视的。这里太黑了,可又不能装上电灯。”

唐纳德调整接收器的屏幕,有些镜头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他稍微抱怨了几句。安德鲁把小型对讲机绑在门边上,唐纳德调整好频道对囚犯们说:“我爱这游戏。”

艾伦看出他的爱了,虽然唐纳德偶尔表现出一些畏惧,不像安德鲁那麽疯狂,但是他没主见的个性反而更棘手。

“我们把穆得惊奇小屋搬到这个地下室来,希望两位感到温馨舒适。”安德鲁通过对讲机说,“测试完毕,马上就开始新节目。”他放下对讲机走来。唐纳德在门口等他,有些迫不及待。安德鲁推门进去前找出麻布口袋,把挖开了两个洞的袋子套在头上,并要求唐纳德也照做。他们迅速脱光上衣,像行刑人一样推开地下室的铁门。

麦克知道他们将要进行的事。他是最大的仇恨对象,相较之下艾伦就显得普通了。艾伦不过是个雇佣的杀手,他和安德鲁之间的关系远不如“路易”这个可爱的笔友来得深入。虽然这样说相当可笑,但安德鲁认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他被欺骗甚至是背叛。

“麦克.艾尔维斯警官。”安德鲁终於改变了称呼,从面罩上的两个洞口望著他的猎物,这表示幻想结束,接著是处刑。

“我有话要问你。”安德鲁说,“昨天我们对你做过什麽?”

他模仿电影中那些行刑者的口吻,麦克愤怒地瞪著他。

“快说,我们昨天怎麽对待你的?当著杀手先生的面重述一下。告诉他,我们演出了一场什麽样的好戏?”安德鲁完全进入了逼供者的角色状态,拿著绳鞭走过去抬起麦克的下巴威胁他,“如果你不说的话,我们就重演一遍。”

麦克的眼神在相当短的时间里动摇了,安德鲁看出他的恐惧,把握机会说:“给你的考虑时间结束了。搭档,把他带到刑场来。”安德鲁松手,唐纳德上前来解开连接著钢梯的锁链,抓著麦克的头发连拖带拽把他拖到中间的空地。麦克被捆的双手抓著唐纳德的手腕,始终无法令他松手。他被拖到中间,唐纳德用膝盖压住他的手碗,安德鲁则在後面将他双腿举高。

为了能够保证全程观看的最佳效果,他特地把关键部位对准了艾伦的方向,甚至回头望了艾伦一眼,在面具下微笑。

“看清楚,杀手先生。保证你会震撼的,你看得越清楚,警官先生就越痛苦。你的存在就是最好的刑具。”他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去,手指在麦克的隐秘之处画圈,接著慢慢集中到一点用力捅了进去。麦克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趾骨张开蜷缩,安德鲁不断弯曲手指。他说:“叫出声来,让我听听你淫荡的叫声,杀手先生也想听。要是他愿意化敌为友,我可以考虑让他加入。”

唐纳德说:“我不想再多一个人了,什麽时候能轮到我?”

“别说话。”安德鲁说,“这场戏里没有你的台词。”

插入的手指越来越多,麦克的挣扎剧烈起来。安德鲁腾出手和唐纳德一起用皮带捆住他的腿脚,他说:“昨天这个时候我们在干什麽?”他把塑胶管塞进去,唐纳德很尽职地已经开始注射。麦克难以忍受,昨天的噩梦又将重现。他们按住他,不让他乱动。

安德鲁把手伸向麦克胸前,手指夹住某个敏感部位轻轻拉扯。接著他低下头,像婴儿一样吮吸起来。麦克痛苦地翻滚著,感到腹部鼓胀无处宣泄。

两个行刑者用手操纵一场色情秀。麦克第一次想到了灭亡这个词,这是他从没有动过的念头。然而,在这场可怕的表演中,他感到的不只是痛苦和羞辱──就像某种暗示:“魔鬼在哪里?”这个问题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强迫自己继续抵抗,忘掉所有苦难坚持下去。

释放到来时,除了注射液体没有其他东西从体内出来。虽然安德鲁提供了少量食物,但麦克无法吃下去。空腹和灌肠使他产生剧烈抽痛。

唐纳德把准备好的水浇在他身上以便清洗排泄物,安德鲁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往里面塞自己的宝贝。唐纳德只好再次在旁边等著,他不敢把自己小东西放进麦克嘴里。这太危险了,他认为麦克不会像特瑞那样屈服,即使用枪顶著也不可能要求他自愿服务。

第一轮惩罚结束,麦克无助地躺在地上。双手被唐纳德按住,浑身酸痛,双腿捆绑著无法并拢,只能任由安德鲁像昨天一样无休止破坏。他被完全打开,像一个箱子,安德鲁拼命翻找著其中的秘密,并把这些秘密都暴露在空气中。

“你为什麽不叫出声,为什麽不给这有益身心的运动来点音乐?”安德鲁一边干活一边问,“还不够刺激吗,更剧烈一点?”他把脏东西留在麦克体内,开始退场。

唐纳德迫不及待地准备接班。安德鲁从麦克身上下来时,特地回头看了艾伦一眼。

出乎意料,艾伦目不转睛地认真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安德鲁和唐纳德交换位置,现在由他来充当固定器压住麦克的手。虽然此时显得有些多余,麦克无力挣扎,软弱地任他搬弄身体。

安德鲁又看了艾伦一眼,故意低头吻麦克的嘴,让他不能呼吸,狠狠咬他的嘴唇。唐纳德开始横冲直撞时,麦克昏厥过去了,但他只用昏迷躲避了几分锺,立刻又被安德鲁用水浇醒。冷水从他赤裸的身体上滑落。唐纳德坚持的时间比安德鲁长得多,这似乎是他得到青睐的原因,但同样也是遭到憎恨的原因。安德鲁对他又爱又恨,他们搭档的时间很长,想过拆夥,却始终没有行动。唐纳德满足地站起来,安德鲁和他一起把虚脱的麦克整个按住。

“来试试你刚买的新玩具。乔尼,你冒了生命危险,这东西一定有它的特别之处。”

“当然,店员向我介绍了三十分锺。”唐纳德高兴地拿出来,一支新的按摩器,尾端带著黑皮带和锁扣。他们把这东西推进麦克的两腿间,使受刑者全身弓起。

“用力吸气宝贝,否则我就塞不进去了。”安德鲁最後用力一顶,感觉完全进去了,皮带扣在腰上。接著唐纳德用尼龙绳捆绑麦克的双腿,使他双腿并拢从大腿开始,接著绑住膝盖和脚踝。麦克的双手被锁到身後,手铐和项圈连在一起。现在成了一条真正的鱼,再也不能将那玩具从体内弄出来。安德鲁把手插进他并得紧紧双腿间,按动开关。麦克立刻弹跳起来,剧烈地在地面挣扎起伏,发出呻吟。

“多动听的声音,剧终。杀手先生,看得过瘾吗?谈谈你的看法。”安德鲁转向艾伦,望著他的双眼问。

“首先导演是个变态,其次扮演行刑者的你是个变态,其余我不做评论。”

“你真是不懂欣赏。”安德鲁来到他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体。大力揉捏使艾伦吃痛地挣扎了一下。安德鲁说:“要我来教你吗?你想要亲身演绎一次?”

“好啊。”艾伦戏谑地望著他说,“只要你还硬得起来的话,我不介意陪你排练。但是要小心,我说过别给我任何机会活动。”

“啪”的一声,掌痕重叠在昨天的红印上。安德鲁捡起绳鞭放在水里浸湿了举在手中,此刻他的形象犹如恶魔。“我是主宰。”他说,“剧本是我来决定的,我现在不想上你,只想狠狠揍你一顿。”他起鞭子朝艾伦挥舞过去,一声清脆鞭挞声。艾伦胸前出现一条长长的血痕,像试卷上的一道红线。唐纳德正看著地上挣扎的麦克,想再为他添加点装饰品。当鞭声响起时,他抬头看到了那道红印。“能把他给我吗,安迪。”唐纳德问。

安德鲁说:“不,现在是行刑时间,我要让他知道顶撞我会有什麽下场。”他挥舞鞭子,故意抽打一些要害部位,艾伦吃痛得大汗淋漓的样子使他感到一阵异样的快感。

最後一鞭抽在艾伦头部,这使他陷入了昏迷。安德鲁扔掉鞭子,额头也开始冒汗。地下室里一片狼藉,他拉开门走出去,对唐纳德说:“我们走乔尼。让他们自己在这里回味一下快乐。警官先生,我知道你迟早会屈服的,你愿意屈服的时候就告诉我,我随时都在看。”

唐纳德收走了地上的东西锁好门,整个地下室重新又安静下来,只留下喘息和呻吟。麦克孤军奋战,和难堪羞辱的高潮做最终较量。

第二十一章 漩涡

奥斯卡揉著额头,他感到很头痛,所以没有听到敲门声。

艾许莉悄悄进来把咖啡送到他面前时,奥斯卡才发现她。“谢谢亲爱的,我正好需要一杯咖啡。”

“你需要的不是咖啡,而是休息。”艾许莉说,“但是我无法让你去休息,只好给你咖啡。”

“我很想休息,但我不能。”

“为什麽不能?”艾许莉盯著他憔悴的脸说,“人总要休息,你不能一直这样。戒酒很好,可你不能把咖啡当兴奋剂用。奥斯卡,你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好好睡觉,几乎都不下班。我第二天来的时候总能看到你趴在桌上,你至少该回去洗个澡。”

“艾许莉,可以出去吗?我得把资料再看一遍,兴许能发现什麽有用的线索。”

“你已经看过很多遍了,我不认为你还能从中看出什麽有用的东西。”

“我正要工作,宝贝。”奥斯卡一边说一边翻著手边的档案,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马克杯。咖啡倒翻在桌面上,档案纸湿了一大半。

“见鬼。”奥斯卡手忙脚乱地挽救著被浸湿的文件,忽然又把它们全都扔回桌上。“真他妈见鬼。”他一把抓起杯子摔向门边,咖啡在墙上留下一道道红黑的污渍。

艾许莉看著他颓然倒在座位上,两只手捂住了脸。这位经验丰富的资深警官失去冷静,憔悴不堪地躺在椅子上。艾许莉望著他,过了一会儿,奥斯卡才把手松开,他吸了口气说:“对不起,艾许莉,我太累了。杯子就放在那里,我自己会收走的。”

“奥斯卡,你真的需要休息了。”女警官绕过桌子来到他面前,他们目光相触。艾许莉捧住他的脸,手掌感觉著他长出来的胡茬。

“麦克会没事的。”她说。

“别对我说这种话,你会让我更难受。”

“振作一点,奥斯卡。他会没事的,你做了那麽多工作,很快就会有人发现那两个凶犯的行踪,如果想亲手捉住他们,就别让自己垮下。”

奥斯卡看著她,憔悴的脸上露出一种无法磨灭的受伤表情,像个无助的孩子那样,慢慢把头靠在艾许莉身上。

“教我怎麽做,亲爱的。”

“好的。”艾许莉用双手抱住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说,“你现在立刻回家去睡觉。”她说了一半忽然停下,奥斯卡已经在她的怀里睡著了。

“看来我得找个人帮我把他运回去。”金发美人无奈地按动桌上的电话。“艾瑞克,能进来一下吗?我需要叫个快递。”

警方的侦讯仍然毫无进展,安德鲁.凯斯好像从这个世上蒸发了,再没有人能找到他的行踪。奥斯卡偶尔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有可能真的只有等到发现了麦克.艾尔维斯的尸体後才能有新线索,这令他感到十分烦躁。另一方面,从安德鲁.凯斯家的墙上发现的弹孔证实有第三人在场。子弹是从改装过的自动手枪里发射的,这表示开枪者是个对枪械了如指掌的人,安德鲁被排除在外,他没有显示出任何对枪械改装的兴趣。这个开枪的人会是谁?是安德鲁的同夥?他发现了麦克的企图,所以打算杀了他?现场并没有血液反应,虽然经过剧烈搏斗,但是却没有人受伤。

奥斯卡早已把这份报告看过无数遍,他想不通的是,如果当时有第三人开枪,为什麽麦克不举枪自卫,是没有时间拔枪吗?为什麽会没有时间?

不管有没有得到证据,奥斯卡相信麦克有足够能力制服安德鲁,但他想知道械斗开始後发生了什麽事?从现场采集的脚印来看,又不止三个人了,还有第四个。安德鲁有两个同夥吗?这个人和麦克缠斗时,安德鲁没有插手,如果那是他的同夥,他为什麽不帮忙?

奥斯卡伤脑筋地托住自己的下巴,眼睛看著桌上的弹头。他被一个巨大的谜团裹住了,迷失在困扰的树林中。

“也许那个人要对付的不是麦克?”他忽然为这个古怪的想法吃惊。“那是个意外的闯入者,他要杀的人是安德鲁.凯斯吗?事情怎麽会如此凑巧。”

奥斯卡从桌边跳起来喊:“艾许莉。”他叫道,“帮我把安德鲁.凯斯的所有资料都拿来。”

“好的。”艾许莉答应,“只要你不熬夜,拿什麽给你都没问题。”

奥斯卡没有理会她的话,正努力使自己从一片扑朔迷离的沼泽中站起来。

“我会抓到你的,安德鲁.凯斯,你最好为自己留著点退路。”

艾伦醒来时,又到了午夜。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那麽不真实,仿佛倒退回了第一次醒来时的那种摇摆状态。鞭打的痕迹清楚地留在身上,夜晚冰冷的空气和险恶处境更加深了这种清晰的痛感。他转过头去看见牢友蜷伏在角落里,身体不时地抽搐一下,按摩器的电量不多了,但还没有彻底停止。麦克整个下体都麻木了,除了疼痛感受不到任何高潮带来快感。

艾伦识趣地不去看他,但是不看并不代表这一切不存在。麦克在受到极端折磨的状况下靠著坚强的毅力把自己挪到没有光线的角落中去了。艾伦看著地面上那条模糊不清的血迹,如果不在最短的时间里想出脱困的方法,那麽今天这样的施虐还会不断地重演,除非死亡,否则永远不会终止。他把头抬起来,看到四面八方闪动的探头,每一个都在精确捕捉他的动作。艾伦知道安德鲁在看著,监视两个囚犯的一举一动时刻使他出於一种亢奋状态。艾伦默默数著探头的数量,记下每一个的位置。

在他专心致志时,空旷的地下室传出空腹的“咕咕”声。必须在被饿死之前逃走,忍饥挨饿并不是他的强项,但他认为可以比普通人坚持得久些。

艾伦重新集中注意力观察四周,忽然,门边的对讲机响了。寂静无人的深夜重新响起了安德鲁.凯斯可憎的声音。

“你醒了,杀手先生。我的鞭子没有让你昏迷更久实在有点遗憾,不过说实话,看到你醒来我很高兴,现在是午夜12点,你该为我上演深夜节目。”

艾伦知道这是单向通话,安德鲁听不到他的声音,所以他闭口不谈。

“我为你安排了非常棒的戏码,在你头顶的墙上挂著一把钥匙。不用怀疑,就是你手铐上的钥匙。”

艾伦抬起头往上看了一眼,的确有一把银色的小钥匙挂在头顶上方,但是要取到那钥匙还是得花点力气。

“现在用那把钥匙打开手铐,不过别轻举妄动。我知道你是只危险的野生动物,所以特地做好了安全措施。”安德鲁得意洋洋地说,“这个地下室并不是独立的,穆得小屋的大部分结构都在地下。包括一个洗衣房,一个储藏室和一个工物间,我在相隔的三面墙上都安装了塑胶炸弹,威力巨大。只要你稍微有点我不希望看到的举动,我就会引爆它。当然,墙壁会为你们挡住一部分爆炸的冲击,但是三面承重墙全都倒下的话,你和警官先生也会被压成肉酱。想想看杀手和警官赤身裸体地死在一起是什麽情况,一定会很有趣。现在按我说的做,先打开手铐。”安德鲁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接著说:“去和警官先生做爱,快一点,我想看。”

艾伦很清楚地听到安德鲁的话,但他没有露出异常的表情,也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情绪,这令安德鲁感到有点失望。他看著艾伦左手往上伸,指尖才刚好碰到悬挂著的钥匙,再往上一点手铐在他的手腕附近留下一条红印。经过不断努力,艾伦获得了成功。手铐打开後,他为自己解开身上的绳子。艾伦感到手指不停发抖,是因为血脉不通造成的暂时性麻痹。

“很好,你干得很漂亮,艾伦。”安德鲁恬不知耻地直呼他的名字,“现在去把你的室友解开。他很可怜,你要用自己的身体好好安慰他。”

安德鲁望著屏幕,看到艾伦靠在墙上等了一会儿,忽然朝著门边走来。

“站住,你想干吗?我告诉过你如果乱动的话我就引爆炸弹,我不在乎多杀一两个人。”

他怒吼的声音一下中断了,艾伦按住了对讲机的通话键,使他无法再传送警告。安德鲁松开自己的按键,艾伦正通过探头望著他。

“我知道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按下引爆,不过作为演员我也应该尽职。”艾伦的声音清晰地通过对讲机传过来。他说:“我可以满足这可笑龌龊的要求,为你那垂头丧气总是不肯听话振作的小宝贝做一点贡献。安德鲁.凯斯先生,但是你先要满足我的要求,否则我不能保证你看得尽兴。”

安德鲁有些意外,饶有兴趣地问:“我很想听听你会提些什麽要求。”

“第一,我饿了。剧烈运动之前我要吃东西;第二,要消炎药和止血剂,我不喜欢和死尸做爱,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第三……”

“你的要求真多。”安德鲁切断他的通话说,“没有第三了,我满足你前两个要求。”

艾伦说:“我要点餐。”

“说说看。”

“大号汉堡包,很多沙律酱。冰咖啡用大杯装,全都是双份。你上次做的汤好像很不错,我很想尝尝,暂时就这些。”

安德鲁望著屏幕,很想推门进去狠揍他一顿,但是最後忍住了。他在通话器中发出一声冷笑说:“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很高兴你喜欢我的汤。我可以保证汉堡包送到你手里还是热的,为表诚意,你是否应该先来点预告片。”

艾伦问:“想看什麽?”

安德鲁微微一笑,声音很快变冷说:“自慰给我看,就现在。”

艾伦盯著探头看了一会儿,安德鲁说:“听到了吗?别告诉我你从来没那样做过。”

“女人们排队等著陪我上床,为什麽要自慰?”

“你对此很得意吗?我要求你这麽做,我是这里的主宰,而你是被囚禁的奴隶。想得到食物和水就立刻照办,否则就取消奖励,你即使饿著肚子也要表演和那个快死的人交媾,不听话就炸死你们,懂了吗?”

艾伦知道这不是开玩笑,他争取到了极小部分的利益,一次不能要求太多,安德鲁不会再让步了。

“听懂了。”艾伦松开压著的对讲机按键,举起双手往後退,直退到墙边。“希望你看得过瘾,尸体先生。这是一生一次的表演。”他坐到地上张开腿,右手握住了自己柔软的器官。“只要是男人都干过这回事,别亏待自己。”艾伦的手法并不生涩,身体慢慢有了反应。他开始有点呼吸紊乱,俊美的脸上微微泛红,蓝眼睛也失去焦点。麦克的诱惑力来自他的顽抗,抗拒会令人产生压迫的念头。艾伦则不一样,他缺少道德约束,更具有主动性,当然那并不代表他会主动献身,而是很难受到精神打击。他总是表现得无所谓。

安德鲁自作聪明地认为杀手喜好杀戮的个性可以让艾伦接受一切苦难,只要最後将那个把痛苦施加到自己头上的人杀掉,一切就会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事情很可能就是这样。安德鲁望著那具健康诱人的身体,手不自觉地捏住了下面,一段时间後他对著通讯器大喊:“高潮,让我看高潮。”声音在地下室的狭小空间里阵阵扩散,艾伦从鼻腔中发出呻吟,使自己陷入欲望的漩涡。

第二十二章 罪与罚

“神父,我犯了罪。”

忏悔室中寂静无声。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恐惧,也将是最後一次。他可能永远回不到原来的世界,只能当一个无奈而愤怒的怪物。

他低下头,声音跟著下沈:“我杀了人。”

“一个从出生起就和我形影不离的人。”

“我不再需要他了,他也对我感到害怕,我们彼此甩掉了对方。”

“神父,天堂是什麽样的?以後我会杀很多人,你是否还在我对面呢?”

“神父,我能够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艾伦猛然抬起头,感到一阵恶梦醒来的淋漓感,周身爬满了森冷的寒意。

天已经亮了,有清晨的鸟叫声,附近可能有个树林。

他看了看周围,想起昨晚的事。他使自己达到了高潮,这一切都被安德鲁看在眼里。

不过整个经过也不算太糟,至少这是他在这个牢房中第一次获得行动上的自由。艾伦来到墙边,麦克蜷缩在角落里,这样失去意识可不是件好事。艾伦动手解开尼龙绳,松开缠在他腰部的皮带,但是不敢立刻把刑具取出来。

“救援队来了,警官先生。你获救了,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艾伦试著手感,这东西没有附著肠壁是个好消息。至少可以不必看到直肠粘膜血淋淋的情景了,经过一番努力,艾伦终於把那可怕的东西拔了出来,麦克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动了一下,但手铐还是无法解开。艾伦扔掉手中的刑具,轻轻拍打他失去血色的脸:“醒一醒,好让我确定你没事。千万别死,我不喜欢和发臭的尸体同处一室。”

麦克在他的拍打下慢慢睁开了眼睛,意识一恢复,随之而来的就是浑身疼痛。现在他什麽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长时间皱眉,努力适应这剧烈的伤痛。

“先别动。”艾伦站起来,走到门边砸了一下对讲机,使它发出尖锐的杂音。“早上好,安德鲁.凯斯先生,我的早餐还没送来吗?”

过了好一会儿,对讲机里才传出安德鲁的声音。

“你醒来得真及时,乔尼刚回来。清早起床到邻镇的快餐店买东西让他颇有怨言,不过请放心,一切都很顺利。”安德鲁说,“东西很快送来。”

“有抗生素软膏吗?”

“用来做什麽?”

“你不会希望主角在整个故事的高潮部分忽然死了吧。”

“你的要求越来越多,这不是好现象。”安德鲁知道他是为麦克要求的,当然他也不希望麦克这个时候死去。“好吧,一会儿就送来。”安德鲁关掉通讯器气愤地上楼找药箱。很快,艾伦就从高高在上的小窗户收到了货品。

汉堡包果然是热的,冰咖啡也没有失去风味,热汤用纸杯装著,附带一个塑料勺子。

艾伦咬了一口汉堡,感到胃部愉快地接受著食物的填充,接著他又翻找塑料袋,找到了药品和止血剂。安德鲁甚至好心地提供了纱布和药用棉球,看来他也很清楚自己所作的一切带来的严重後果。

艾伦把纱布卷在手指上,拉开麦克的腿把手指伸进去。

“别碰。”麦克说,“这不需要你来做。”

“我也很希望你能自己做好,可是现在没有工具可以打开你的手铐。我不希望你像个女人一流血,会影响我的食欲。”

麦克说:“别逼我对你说脏话。”

“你不该骂我,应该骂那些把我们弄到这鬼地方来的混蛋。”艾伦迅速擦干他体内的污物,情况好像还不算太糟。麦克无法拒绝他的帮助,挣扎会显得心虚。他不想在这种状态下表现得分不清好坏。疼痛的感觉依然明显,就像不打麻药开刀一样,但是止血剂发生了作用,促进凝血因子,伤口很快不再流血。艾伦把抗生素软膏挤进去,冰凉的药剂产生奇怪触感,伴随著艾伦手指的运动,麦克说:“别再弄它了。”他感到一种比遭受强暴更难以忍受的恶心。

“再忍耐一下,这不只是为了你,也为了我,我们。想从这逃出去吗?我不希望合作者随时需要照顾,你是个出色的警官,知道该怎麽做。”

麦克说:“是的我知道,你做得很好,现在可以走开了。”接受一个杀人如麻的职业杀手救助,在他面前暴露所有的隐秘,这些并不代表他们就成了统一战线的战友。合作不等於战友。

“你的通缉长期有效,不会因此更改。”麦克说,“这是我的底线。”

艾伦说:“我的底线是只要你不想杀我,我就不会主动杀你,除非有报酬。我喜欢和警官们玩捉鬼游戏,我们的较量可以等离开这里之後才开始。”

“好的。”

艾伦把手指抽出来,感觉到那个地方友好地收缩著,於是开了个玩笑说:“魔法药粉起作用了,你很快就会好,那里还活力十足。”

麦克抬腿腿向他踢去,但根本没有力量,艾伦毫不费力就挡住了攻击。

“休息一会儿,我们一起踢断安德鲁.凯斯的脖子。”

“你的脖子也不保险。”

艾伦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我会注意的。但现在我们得达成共识,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个尽职的仆人来看待,这样就不会觉得难堪了。有什麽想要我帮忙的请说出来,反正他们听不到。而我唯一的要求是,请你不要和我作对,也不要自暴自弃。”

他倒出消炎药,把药片塞进麦克嘴里,打开纸杯的盖子送到他嘴边说:“用咖啡代替吧,再向他要水会让我崩溃的。”冰凉的咖啡顺著喉咙一冲而下,药片混著浓郁香味的液体流进了麦克的胃里。他感到胃部一阵痉挛,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艾伦咬著汉堡说:“抱歉,我忘了你该喝点热的。”他放下纸杯找到塑料汤勺,这东西除了喝汤什麽也干不了。

“战俘营真是个使人进化成变态的好地方。”艾伦舀了一勺浓浓的蔬菜汤试试,味道十分鲜美。“我得承认,变态也是有优点的。”

艾伦送了一勺到麦克嘴边。麦克没有拒绝,不久前,安德鲁.凯斯那样喂他时,他还觉得受辱而躲开了,但他没有躲开艾伦的勺子。

“我冒了很大的风险,如果这件事传扬出去,我的中介人一定会把肠子笑断的。”艾伦说, “这次全都拜他所赐,如果不是他,我现在正在邦托塔砂糖海岸愉快度假,比基尼和性感女郎,金色海滩和总统套房。”

“那麽你为什麽放弃在天堂沙滩上的放荡生活来杀安德鲁.凯斯?”麦克问。

“不为什麽。”艾伦说,“纯粹是兴趣。我以为很容易完成,如果你不跳出来碍事的话。”

“我也想说如果没有你插手,安德鲁.凯斯现在正在监狱里等待受审。”

“监狱比这里干净吗?只要他不死,在监狱里一样可以做恶。你的想法过时了,麦克.艾尔维斯警官,这是个充满暴力的世界,正义并不会产生好结果。告诉你一个真理,地狱永远比监狱可靠。”

麦克闭口不谈,尽管他对此类说法很不赞同,但没有当场反驳抗议,对於艾伦送来的汤还是一口一口喝下去。

“如果当时我不在场。”麦克问,“我不在场的话,你会怎麽做?”

“由於这项工作的报酬不多,我可能不会用掉所有子弹,但是会尽量使他看起来出色。把他剥光了在胸前写字怎麽样?”

“我想听听标语的内容?”

“通俗一点,就写‘仅供瞻仰’。”

“很像个替天行道的孤胆侠客。”麦克说,“你自我催眠了多久才变成这样?”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英雄。”艾伦收起笑容说,“我很清楚自己只是个杀手,没有道德观,没有善恶感,除了杀人,我的生命中没有别的东西。”

他们在这个充满了血腥味和荒淫气味的地下室里对视,相互保持著微妙的均衡。有一瞬间,麦克似乎觉得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这令他有些震惊,还有些动摇。他们相处的时间实在不长。这个年轻杀手使他产生一种错觉。一种挺身而出的自暴自弃感,一种对危险的亲近感。

艾伦似乎在思考,又像在凝视虚空。他的双眼透过障碍,穿破层层迷雾回到了一个秘密的场所。

“怎样才能去天堂?”

“想一想,你会知道的。”

第二十三章 渎神的欲望

“早餐时间过得还愉快吗?”

安德鲁打破了室内的平静。艾伦的目光立刻恢复镇定,不再神游天外,重新回到现实中来。

“生殖器障碍先生又来了。”他知道安德鲁听不到,於是给他取了个新绰号。

安德鲁说:“艾伦,你最好搞清楚,给你食物和药不是让你们在这里两情相悦。我满足了你的要求,现在该轮到你满足我了。”

艾伦充耳不闻激怒了安德鲁,他在通讯器里暴躁起来:“过来跟我说话,贱货。我数到三你还待在那里,我就把你炸到天上去。一,二……”

艾伦放下纸杯,走到门边按下对讲器说:“有什麽吩咐,安德鲁.凯斯先生。”

“你为什麽不能自觉点。”安德鲁问,“吃饱了吗?”

“很饱。”

“有充沛的体力了?”

“是的。”

“接下去该干什麽?”

“接下去我应该睡觉,血液都去胃里帮助消化了,我感到头晕,睡一觉会好的。”

通讯器里传来砰的一声。安德鲁用拳头捶著桌面,低声说:“我不喜欢滑头。听著,除非你做爱到昏死过去,否则别想好好睡觉。别以为只要不逃走我就不会炸死你们。虽然现在我确实不想那麽做,但是如果你违逆我的命令,那就没有下一次食物和水了。我会操到你连痛感都没有,而且再也不会有止血剂和抗生素。现在表演给我看,我和乔尼都在等,等著看下贱的动物是怎麽交媾的。”

“你们自己照镜子不就看到了。”艾伦松开对讲机的按键,安德鲁没听到这个好提议。

麦克在听他们的对话,昨天他处於半昏迷状态,不知道艾伦和安德鲁达成了什麽协议,为什麽会食物和药。他看到艾伦走过来,站在他面前。

“好吧,既然他们要看。”艾伦说,“我们只好照办。”

“到中间来。”安德鲁通过通讯装置在楼上遥控指挥。

“是,中间。”艾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望了麦克一眼。後者已明白安德鲁要他们做的事,脸上顿时露出憎恶的神情。

“你屈服了,打算满足他?”麦克说。

“让我来解释。”艾伦帮助他移到中间的空地。昨天这里刚发生一场惨剧,现在到处还留著污物,令人作呕反胃。麦克感到一直坚持著要活下去的念头动摇了,现在需要一场大灾难才能拯救他。艾伦跪在他的两腿间,用漂亮的蓝眼睛望著他。

年轻的杀手看了很久,像在酝酿感情,最後忽然问了一句:“你要在上面吗?”

如果安德鲁.凯斯在场,一定也会为此绝倒,麦克感到虚脱了。

艾伦说:“如果你要在上面我也没意见,那样至少对伤口好。”

“不。”麦克说。

“你是个好人,警官先生,我会很小心的。”

“我是说我两样都不想要。”麦克说,“为什麽你能这麽轻松,他们在看。”

“那就让他们看好了,他们看不了多久了。”艾伦双手撑地慢慢低头。他知道安德鲁在看,所以故意把自己埋得很深。他的脸颊擦过麦克僵硬的脖子停在肩膀上。

“别乱动,好好陪我演完这场戏。”他的吻轻轻地落在麦克的颈窝,在他耳边低语,“今晚我们就走,我有个好计划,但要等他们睡著。”

麦克感到自己的心脏就像刚刚完成一次长跑一样,目光越过艾伦的肩膀投向肮脏的天花板。

“你打算怎麽做?”他问。

“安德鲁已经两天没睡了,他不是铁打的。今天节目结束,他一定会让那个叫乔尼的来守夜。而据我观察,这家夥不像安德鲁那样尽忠职守。”艾伦一边亲吻他一边说出计划。

麦克仔细听著,偶尔提出一些修改意见。

“很好,我们达成了共识。”艾伦停下说。

安德鲁问:“为什麽停下?继续,加快点速度。你们培养感情的时间太长了,在浪费我的录影带。”

艾伦看著麦克说:“演一场好戏吧,这是他们最後的乐趣了。”

“等一下。”麦克说,“你不会想来真的吧。”

“我数过了,有三十个探头,作弊不会让他满意的。”

麦克说:“尽量演戏。”

“试试看。”艾伦的手顺著他的腰部滑向胯部。这个举动已经令麦克全身颤抖,考虑到他们的合作关系,他只能尽量忍耐。艾伦的手指像有魔力一样,麦克身体的线条也确实诱人,他该庆幸合作者是个健康英俊的男子。艾伦忽然觉得同性恋也并不是毫无道理。他低下头,望著麦克浅绿色的眼睛越来越近,接著深深吻上了他的嘴唇。麦克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呻吟,似乎想躲避这种逼真的演技。艾伦的吻很有技巧,柔软的舌尖在他口中纠缠,动作缓慢温柔,并在深吻间隙亲吻下巴和鼻尖,让空气足以维持下一轮漫长而潮湿的热吻。

安德鲁在显示屏前冷笑著说:“乔尼,瞧他们多投入。职业娼妓也没有他们卖力。”

唐纳德目不转睛地看著那个引人入胜的画面,没有听到他在说什麽。

结束了一个长吻,艾伦向下开始亲吻麦克渐渐发硬的乳头。

“你做得太逼真了,快结束吧。”麦克受到他的挑逗,挣扎了一下又深深皱起眉。艾伦湿润的舌尖轻舔著那里,抚摸他的身体,感受他的颤抖。

“演技是成功的关键,投入一点。”

他们都开始有些喘息,艾伦的手通过他毫无赘肉的腹部,摸到了隐秘之处。对於来真的这件事,艾伦也感到棘手,缺乏经验,还处於摸索阶段。他轻轻抚弄麦克的私处,感觉它在慢慢变硬。“我们双方都要有牺牲精神。”艾伦喘了口气说。他俯下身去,轻轻含住了那东西。

麦克的理智完全被淹没,只感到一阵强烈汹涌的刺激传向头脑。他紧紧绞著铐在背後的双手,随著艾伦的吸吮和舔弄,骨骼发出格格声响。

这样对吗?艾伦有些不确定,他只是按照自认为正确的方法做,随时注意麦克的表情,希望安德鲁能满意。麦克紧闭双眼,感受到温柔的爱抚,但剩余的一丝理智仍然固执地告诉自己,这是一场表演,不能投入太多。

“好了,够了。”他疲惫地说,“让我出来。”

但是已经晚了,艾伦温热的口腔剥夺了他的意志,强烈的刺激过後他释放了出来。

艾伦擦了一下嘴角,麦克气喘吁吁的身体上下起伏,鼻翼颤动,不断吸气。

“我真该在那里装一个扩音器。”安德鲁说,“继续艾伦,下面该是重点了。”

艾伦充耳不闻,轻抚麦克的小腹,运动著的线条优美而充满力度。他从下面绕过把麦克的双腿抬起来。可以看到那里因为突然被分开暴露在空气中而微微收缩。麦克睁开眼睛,目光沿著小腹往上望著艾伦,紧皱的双眉是一种无形的语言。艾伦接受了这无助的目光,他说:“看著我。”那双高度透明的蓝眼睛包罗万象,是个崭新而无垢的精神世界。

麦克忽然松弛下来。放松了自己,头部後仰靠近地面,目光离开艾伦的双眼望著天花板。

“会有一点痛。”艾伦说,手指轻轻探了进去。

“不来真的就没办法蒙混过关吗?”麦克忍耐著不适说。艾伦的手指正轻缓地运动,尽量不使他感到疼痛。

“准备好了吗?”他充分润滑,直到安德鲁不耐烦地催促。

麦克深吸了口气,轻微点头。

“想想你的朋友。”艾伦说,“他们在等你回去。”

“你呢?”麦克感到他要进来了,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艾伦说:“我没有朋友,一个也没有。我只有合夥人,但他一直希望我能受点教训。我们合作并不愉快。”他一边说一边闯了进去。麦克全身弓起,呼吸急促,无论多少次都无法习惯这样的事。但是艾伦不像安德鲁那样完全把他的身体当作泄欲工具,每一次深入都是付出与索取的交替,每一次都带著奇妙的韵律。他们的呼吸在这小小的牢房中交替响起,随著这种神秘的韵律渐渐统一起来,变成一致的节奏。

“令人叹为观止。”安德鲁抚慰著自己的下体说,“真想下去狠狠操他一顿。”他紧盯屏幕,看到艾伦浑身一颤,知道他想要的高潮来临了。艾伦按著麦克的腹部,同样感到异常强烈的刺激。这种刺激真是奇迹,和姑娘们做爱从没有过的奇迹。令他浑身发抖,丧失理智。但就在这时,他把兴致高昂的器官从麦克身体里抽出来,抽出的瞬间,精液落在双腿间的地上。

“为什麽不射在里面?”安德鲁大叫。

艾伦双撑地,呼吸著,背上浮起的汗水随著吸气的动作往下滑落。他喉结滚动,挺身向後坐倒在自己的小腿上。

“我忘了你是男人。”他说。

“我现在没力气踢你。”麦克动不了,他的声音很轻。他们互相听著对方的呼吸声。

“别误会。”艾伦说,“我是说女人会怀孕,没有安全措施时,我习惯体外射精。”

麦克静静听著,他觉得这句话中有个重点,但此刻的理智不够对其进行分析。

安德鲁嘲讽地通过对讲机说:“一场蹩脚的表演。”声音在牢房里回荡著。

第二十四章 罗得的妻子

“说说你的愿望。”

“我想成为一名警官。”

“这是个了不起的愿望,小夥子。”粗糙的大手摩挲他的头顶表示鼓励。他柔软的头发被弄乱了,抬起头用孩童特有的纯真的眼睛望著手掌的主人。阳光从大人的肩膀和头顶漏下来,看不清面目,只留下一圈金色的的光晕。

“虽然拙劣,但我不是个苛刻的观众。”安德鲁在作总结性发言,“我录下了你们淫荡的全过程,会在适当的时候播放给你们看。现在,把警官先生挪到角落去,再把自己锁起来。”

艾伦合作地照办了。把麦克送回角落,再为自己的手铐上锁。探头清楚地记录了手铐锁住的过程,安德鲁命令他把钥匙扔到自己够不到的地方去。

“很好,除了做爱,你每一步动作都那麽专业。下次希望能让我看到完完全全的高潮,而不是浪费精力在地板上。”

安德鲁关上通讯器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久坐使他感到十分疲惫,过度刺激和强烈欲望同样容易促使肉体疲劳。安德鲁打了个哈欠,有些饥饿。

乔尼.唐纳德也很疲惫。他的疲劳来自於安德鲁无休止的差遣。他像个仆人一样随传随到,而且不准有任何怨言。安德鲁对他软硬兼施,有时痛骂威胁他,有时又体贴地安慰他,这让唐纳德在愤愤不平之余又心甘情愿地受他差遣。

整个下午都是安静的,他们过足了瘾後开始休息。连续几天的感官体验有些太过强烈,安德鲁和唐纳德起先还在轮流注意地下室的情况,到了傍晚,睡意终於战胜了警惕。安德鲁亲自去地下室门口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後才回楼上卧室睡觉,唐纳德轮到下半夜和他交换。

艾伦假装睡著,在心里数著时间,到深夜才睁开眼睛。他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开始拼命挣扎。这些动作在监视器中一定会非常显眼,可以用来试探观察者们的反应。如果有人注意并开口警告,表示机会还未降临。幸运的是,没有任何声音通过对讲机传送过来。

艾伦把目光转向角落里的麦克,对方也正在看著他。

“机会来了,警官先生。”他说,“上帝创造机会,我们把握机会。”说完他的双手一松,手铐发出哢的一声,从中间松开。艾伦的双臂立刻获得了自由。

这并不是极限逃生的魔术,也不是奇迹。这是智慧和耐性的完美结合,安德鲁应该後悔用情趣镣铐来禁锢他,这些道具总是破绽百出。艾伦把一小块塑胶袋折叠塞进手铐锁扣的凹槽里,这个简单工作需要一个绵长深邃的热吻来掩盖。当他们在安德鲁眼前深吻时,麦克的头发挡住了艾伦手指的动作。热吻使监视者失去了警觉。艾伦重新扣上手铐时,这个小小的阻碍物在凹槽中发挥了作用,虽然看似被扣紧,却留下了只要用力就能打开的缝隙。

艾伦已经获得了想要的自由,离开冰冷的墙壁。麦克也挪动身体,跪在墙边的角落里。艾伦踩著他的肩膀爬上了小窗户。

窗户不能让一个成年人爬出去,艾伦把手臂尽力往外伸,摸到一条电线。这个荒废的小庄园早就停止了供电,安德鲁和唐纳德使用小型发电机才能使那些监控设备得以运行。在他们安装探头时,艾伦就注意到了那根电缆。他抓住了它,在窗口的砖石上用力磨擦,使外层绝缘橡胶断裂露出铜芯。艾伦从麦克肩膀上下来,捏著绝缘层反复弯折中间的铜线,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它折断。

地下室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但他们知道整幢房子已陷入一片黑暗。不再有电力供应到各处,电灯熄灭,一切设备停止运作。

“我现在只希望它够长。” 艾伦握著裸露铜芯的电线走到铁门边,向麦克做了个竖起麽指的手势。麦克用肩膀压住对讲器的按键,使它发出一个开始通话的提示音。

“嘟”的一声鸣响惊醒了在监控器边打瞌睡的乔尼.唐纳德。他猛抬头看屏幕,立刻发现周围一片漆黑。

“该死,停电了。”唐纳德推开椅子说,“他们怎麽弄的?”他气呼呼地从桌上抓起霰弹枪,迅速地往地下室跑去。“这些欠教训的杂种,我一下去就要他们好看。”他嘟嘟囔囔地来到地下室门口,铁门被锁链锁著,唐纳德不像安德鲁那样警惕机灵,他没见过艾伦和麦克在安德鲁面前的缠斗,对他们的行动能力一无所知。他认为地下室只有两个虚弱疲惫的囚犯,而自己是火力十足的狱卒,有什麽可怕的呢?该有人告诉他们谁是主宰了。

“先生们,你们和安德鲁合起夥来剥夺我的睡眠时间,我要让你们知道这是多重的罪。”唐纳德把钥匙插进锁眼转动了一下。当艾伦听到那一声叫人愉快的开锁声时,立刻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电缆凑到金属把手上。

“电力强劲。”一束耀眼的火花从接头的地方迸发出来。门外几乎没有听到唐纳德的叫喊,他的身体被强烈的电流通过,瞬间肌肉痉挛重重撞在铁门上。艾伦立刻拉开电线,望著手中的线头说:“危险。”麦克靠在墙边,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放下电线把门打开,唐纳德从打开的门外倒进来。

“他死了吗?”麦克问。

“没有。他用右手开门,还不到心脏麻痹至死的程度。要是我晚一点拉开电线就难说了。”艾伦踢了他一脚,顺便捡起地上的霰弹枪,对麦克说:“先去弄开你的手铐,然後找衣服离开。”

安德鲁说过这个地下室两边是洗衣房和工物间。艾伦和麦克离开囚禁了他们近一周之久的地下室,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工物间里乱七八糟地摆放著工具,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修建草地的树篱剪,牧场用饲料叉,还有电圆锯和切割机。艾伦从一堆工具中翻出一把生满了斑驳锈迹的断线钳。他对麦克说:“转过身来。”先剪断手铐之间的锁链,再用改锥撬开镣铐。“项圈。”

“我自己来。”麦克剪断皮质项圈,现在他们彻底自由了。

艾伦说:“去找衣服,希望能在安德鲁.凯斯那个变态醒来之前穿好。我不希望自己光著身子的样子成为他在这世上看到的最後影像。”

麦克扶著墙,脸色发白十分虚弱。艾伦注意到这点,他说:“要我帮忙吗?”

“不。”

“求你让我帮你吧,警官先生。我们在赶时间,否则就要被冻死了。”他不等麦克回答,手臂穿过他的胳臂下,把他扶起来。麦克开始想反对,可最终妥协了,借助他的力量离开工物间。

“那就靠你了,伟大的杀手先生。”

艾伦笑著说:“这是警官先生第一次的肺腑之言,我会加入收藏。”

“收藏?”麦克问。

“我收藏我的奇妙经历。”艾伦扶著他往前走。周围很安静,他们往洗衣房的方向走。

“我很想知道一个杀手的奇妙经历是怎样的。”麦克说。

“是商业机密,不会向同行透露,警官也不行。”艾伦一边说一边警惕地察看四周。洗衣房里堆满了杂物,没洗过的衣服和被单桌布放在一起。他们来时的衣服也被扔在这里,只是艾伦的衣服被唐纳德撕破了。艾伦穿上裤子,从置衣箱里翻出一件黑色背心。

“这件不错,军工产品,阻燃材料。”穿上背心,看到麦克也在穿回自己的衣服。艾伦说:“我能问个问题吗?”

“什麽?”

“为什麽安德鲁.凯斯叫你路易,为什麽你会在他家里?”

“你最好别问。”

艾伦说:“你在卧底?你知道安德鲁是个色情狂所以故意扮成同性恋去勾引他?”

“闭嘴。”麦克说,“艾伦.斯科特先生。”

“你叫我的名字了。”艾伦惊讶地说,“这没什麽好难堪的,我也干过。我们的经历很相似,不过那时没人半路出来捣乱。”

“你终於承认你把我的任务搅乱了吗?”麦克说。

“你很机灵,不肯放过我说过的任何一个细节。”艾伦说,“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漂亮女人让人警觉,漂亮男人却常遭人轻视。轻敌是可以轻松战胜对手的要素之一,能利用就别浪费。”

“杀手的歪理?”

“不全是,杀手也会思考一些神圣的事。”

“比方说呢?”

麦克穿上外套,听见艾伦说:“我也阅读圣经。”

“圣经?”

艾伦举起霰弹枪推弹上膛。他说:“天使领著罗得的妻女从城里逃出来,他告诉他们不要回头,要一直往山上跑。罗得的妻子却在半路回头看了一眼,她变成了盐柱。”

麦克看他举著枪,右手推开洗衣房的门。艾伦说:“为什麽罗得的妻子要回头看呢?她看到了什麽?”

周围忽然变得杀机四伏。

麦克说:“我要去逮捕安德鲁.凯斯。”

艾伦纠正了他的话。“不。”他说,“我去杀了他。”

第二十五章 战争故事

录音机里放著一首歌。

古老的磁带,古老的朋克摇滚乐,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专辑。

亚瑟.布伦特安静地在这个撞击著音乐的房间里静坐,面无表情,像雕塑一样静止不动。不管周遭环境如何,他永远处於静止状态。日光穿过窗户照射到他的膝盖上,那里覆盖著厚厚的毛毯,一直垂到轮椅两边的踏板上。黛西从外面推门进来,把音乐声关小了些。

亚瑟的嘴唇动了一下,令人有些吃惊。他说:“黛西,斯科特先生有和你联系吗?”

“还没有。”黛西如实回答。

“他说过如果杀了安德鲁.凯斯就会和你联系是吗?”

“是的。”

“他为什麽还不和你联系?”

“亚瑟。”黛西说,“我是来告诉你,有人要见你。”

“谁要见我?我没有认识的人在这里,让他回去,我不想见任何人。”

“是一位警官。”

亚瑟终年不见阳光的脸转动了一下,眼睛看著黛西。

“警官先生要见你。亚瑟,你必须见他。”

“请他进来。”

五分锺後,奥斯卡.塞缪尔警官站在他的面前。奥斯卡打量这个面目俊美,毫无生气的男人,按耐著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情说:“亚瑟.布伦特先生,很久不见了,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艾伦握著温彻斯特防卫者霰弹枪来到地面。

他第一次看清这个房间。起居室的桌上放著电视机和监控器,各种电线缠绕著拖在地面。麦克的制式手枪也丢在那里,茶几和沙发上到处是喝空的啤酒罐和速食食品的包装袋,甚至还有一些爆米花。

“他们把这儿当成电影院。”艾伦发现麦克没有跟上,这是个好现象,至少不会妨碍他杀人。艾伦并不期待麦克会被愤怒冲昏头,陪他一起向安德鲁.凯斯扫射。他把这称为职业守则,好警官不会随便杀人,职业杀手不会免费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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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上层的楼梯也一样肮脏简陋,缺少打理。艾伦走上去,设想如何杀死安德鲁.凯斯。这不是预言,而是计划。他信步上楼,不掩饰脚步声,到了卧室门外踢开门。然而卧室是空的,凌乱的被子堆放在床上,地面扔著一些色情杂志和发黄的报纸。衣柜大开,里面只有几个衣架。艾伦端著枪走进去,他镇定且随心所欲,就像在自己家里。发黄的墙壁上贴满了不堪入目的照片,全都是些性虐和鸡奸的镜头,以剪报的格式分布在墙面上。

艾伦的目光从整面墙的照片上扫过,那些可能是以前被折磨致死的受害者照片,惨不忍睹。虽然所有的照片上都没有出现安德鲁和唐纳德的脸,但同样是重要的犯罪证据。

艾伦草草看了一遍,目光被其中一张照片吸引。在无数凌虐照中,这张显得特别突兀。艾伦把它从墙上撕下来,擦掉上面的灰尘。照片的背景是一架休伊眼镜蛇直升机,前面聚集了十几人合影。所有人都穿著迷彩战斗服,肩上扛著武器。前排的人单腿蹲地,安德鲁是其中之一,右下角印著日期。

艾伦攥著照片,仔细看後排站立的一个男人。那是个高大强壮的白人,表情严肃,头发棕色剃得很短,看起来十分精悍。

“你从这照片上看到了什麽?”安德鲁的声音在背後响起,他说,“别动艾伦,先放下枪。”接著是一个金属声,是左轮枪转轮的声音。安德鲁说:“你是枪械专家,应该知道我手里拿著什麽。”

艾伦没有动但也没有放下枪,他说:“是史密斯威森M500,麦格农手枪弹,一发子弹可以打死非洲象。”

“回答正确,你的专业让我敬畏,现在听话放下枪。”

艾伦转过头,眼角望著他。安德鲁看到一个永生难忘的眼神。

“你只有一次机会,我给你最後的机会。如果一枪不能打死我,你的死期就到了。我不会放下枪,也不会再服从你的任何命令。试试你的运气。”

安德鲁打了个冷战,冷气包围了他。这个猎物太危险。虽然艾伦很特别,年轻性感,符合安德鲁的口味,但他不是个可以供人随意摆弄的性玩具。安德鲁对自己说,现在就杀了他,否则一切将变得无法挽救。杀人的念头刚一兴起,安德鲁就扣动了扳机。

左轮枪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大口径子弹旋转著射出转轮,转眼就使对面的墙壁粉碎,残破的照片纷纷落下,扬起一片浓重的灰雾。安德鲁被巨大的後坐力推动,枪口朝上,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等看清子弹造成的破坏时,艾伦已经从他眼前消失了。安德鲁惊慌地重新举枪,紧跟著左腮受到重重一击。

艾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躲开子弹,翻滚过地面在安德鲁的左侧站起,霰弹枪的枪柄重击他的头部,接著又在下巴上补一下。安德鲁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艾伦踩住他的手腕,霰弹枪漆黑冰冷的枪口压他左眼的眼眶上。

“实战课的重要讲座。”艾伦居高临下地望著他,黑夜里看不清表情。他说:“室内和近距离范围不要用威力太大的手持加农炮,容易失控,会过度破坏环境,一旦第一枪落空,就很难再有机会迅速瞄准。”艾伦的声音有条不紊,接著说:“你不该让我猜枪的型号,不该给我思考的时间。”

安德鲁不敢说话,死亡压著他,使他不能动弹无法思考。但是艾伦并没有立刻开枪,只是维持著随时可以射击的状态,把左手举到安德鲁能够看到的右眼前。他的手里捏著那张从墙上撕下来的合照。

“看清了吗?。”

安德鲁的眼珠转动了一下说:“这是STA小队的合照,在我服役的军事基地拍的。”

“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和军衔吗?”

“不是全部。”

“第二排第三个是谁?”

安德鲁困难地把视线聚焦在那张照片上,借助月光极力分辩上面的人影。

“雷克斯.尼古拉斯少尉。”他说。

“最近你见过他吗?”

“我退役後就没再见过他,你想知道什麽?”

艾伦说:“他的联系方式。”

“我没有。”

艾伦望著他的眼睛,确定他不可能在枪口下说谎。

“我的问题问完了,向你告别,希望你在地狱能受到热情款待。”艾伦的手指已将扳机扣下三分之一,再稍微用力一点,弹丸就会让安德鲁头骨碎裂,血肉横飞。安德鲁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不不,别开枪。”他尖叫著说,“我求你,饶了我。我想起住址了。”

“什麽住址?”

“尼古拉斯少尉的通讯地址和电话。你要什麽都行,只求你别开枪。”

艾伦说:“你把通讯录放哪儿了?”

“我得找找。”

艾伦弯腰拿走他手里的左轮枪,推出转轮把里面剩下的四发子弹倒在地上。霰弹枪的枪管离开了安德鲁的眼眶。

“站起来。”他说。

就在这时,艾伦听到麦克的叫声。他在楼梯口大喊:“艾伦,躲开。”

话音落下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第二十六章 崩溃的追讨

克莱恩.G.阿洛特。

爆破专家,在战争期间执行STA小队爆破任务。他上过电视,得过勋章,在设置炸弹方面是个好手。麦克在洗衣房墙壁的塑胶炸弹上看到了这个名字,这使他不得不将安德鲁和阿洛特联系起来。他们之间存在著亲密的战友关系吗?阿洛特教会了他如何设置炸弹?

爆破专家喜欢在自己的得意作品上留下名字,就像把自己融进炸药里一样。墙上的炸药设置完美,经过精确计算。安德鲁并没有恐吓他们,炸弹的爆炸范围以及造成的毁坏程度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我需要一个拆弹专家。”麦克说,“希望他没有在别的地方这麽干。”

他离开洗衣房迅速上楼,艾伦一定会杀死安德鲁,但直到此刻尚未听到枪声。

他们在谈论什麽?如果要让安德鲁充分体会到临死前的恐惧,时间也未免太长了。

麦克上楼时,发现安德鲁的手指紧贴在裤子口袋上。“艾伦,躲开。”他叫了一声。但是安德鲁引爆了炸弹,爆炸声惊天动地。硝烟过後,艾伦伏卧在地上,大量墙壁碎片覆盖著他和周围的地面。安德鲁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越过阳台的窗户,从二楼跳下去。

麦克冲上阳台往下看,安德鲁虽然摔倒,但没有受伤。地上的稻草堆救了他一命,他迅速站起,进了下面的房间。

“艾伦。”麦克回到室内,拨开碎墙看到艾伦也毫发无伤。他坐起来,抖了抖头发上的灰尘说:“竟会被他的小花招耍了。”

“我想知道原因,要是经常失手,你不可能活到现在。”麦克问,“你们在说什麽?”

“说一些过去的事情。”艾伦把枪还给他,“在起居室捡到的,丢了枪的警官要写报告,那一定很麻烦。”

“谢谢。”麦克接过枪,检查转轮中的子弹说,“我们得赶快离开这。”

“为什麽?”

“安德鲁要开始拆房子了。”他的话音刚落,下面传来连续不断的爆炸声,房间因此产生一阵剧烈摇晃,屋顶上掉下一片粉灰。艾伦走到楼梯口时,剧烈的爆炸把楼梯炸毁了,火焰伴随热浪席卷而来,把他逼回室内。

“走捷径。”麦克指了指阳台。一楼完全烧著了,干燥的稻草堆燃烧起来很快。

艾伦向下看了一眼,只有左边还有一块空地。他登上栏杆说:“我先下去。”

麦克说:“可以,但我不需要你在下面接我。”

艾伦跳下去後,麦克紧跟著跳下,落地时艾伦还是顺手扶了他一把。

“现在可以去报警了,把你的同事们叫来收拾残局。”艾伦端起枪寻找房子的入口。

“你要干什麽?”麦克抓住他问。

“我去找安德鲁.凯斯,他还在这房子里。我有话要问他。”

“你有什麽重要的话非要冒著生命危险去问?”麦克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报警。没有电话,车子也毁了,离开这里至少得徒步走上三十公里。”

“那是你的问题,警官先生,但不是我的。”艾伦说完闯进了硝烟中。

地下室的门敞开著,遭到电击昏厥的唐纳德已不在那里。

“他逃走了。”艾伦从地下室上来,火焰使他看起来有些激烈。麦克不知道他发生了什麽事,艾伦忽然像变了个人。

“先快离开这。”他说。艾伦一脚踢开钉著木板的窗户和他一起闯出几乎快倒塌的房子。他们在室外远离浓烟的地方呼吸新鲜空气。

“猜他们会往哪逃?”艾伦吸著气问。麦克说:“树林,安德鲁受通缉,往任何一条大路走都会遭到盘问和拘捕。”

“听说我也被通缉对吗?”艾伦站起来往树林走。

麦克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挣扎在崩溃边缘的失控和紊乱。无论遭受囚禁还是陷入生死困境,艾伦都能保持冷静,此刻他却失去理智,不顾一切。

这是对安德鲁.凯斯的仇恨吗?

绝不是。艾伦能够控制对安德鲁.凯斯的仇恨。使他憎恨的应该是别的东西。

麦克说:“这样进去等於送死,黑夜追踪会让你迷路。”

“是吗?”艾伦边走边说,“他们是亡命之徒,我是追踪者,我不会比他们先死。”

“我们应该想办法和当地警局联系,让他们派搜索队过来,这样很快就能逮到他们。”

“你的想法错了,警官。经历了这麽多事之後,你还在幻想把他们送上法庭。想想看法官会怎麽问你?你要当著所有人包括陪审团、律师,还有你的警员同事的面说出这一个星期来发生的所有事。他们会问每一个细节,你觉得那样很好是吗?如果你认为很好,那麽我无话可说。另外请搞清楚,我不是执法者,我们立场相反,所以别再用‘我们’这个词,这里只有你、我和他们,没有我们。”

麦克望著他的背影说:“你在房里找到了什麽?”

“没什麽,不关你的事。”

他们的脚步在干燥的土地上反复响起,却使气氛更加沈闷。

麦克又说:“你是去杀他的,为什麽又变成有话要问他?发生了什麽事?”

“你问得太多了,麦克.艾尔维斯警官。你为什麽这麽关心我,不管我是要杀人还是提问,这都不关你的事。还是说因为那次做爱,你爱上我了。”

麦克从背後狠狠给了他一拳,把他压倒在地上。艾伦手中的霰弹枪对著天空放了一枪,惊起一片飞鸟。麦克一只手揪起他的衣服,另一只手握拳对准他的左腮用力揍下去。

艾伦不甘示弱地踢开他,很快占据优势。他们在地上翻滚,互相伤害。麦克的体力大量消耗,刚聚集起的一些力量迅速用尽了。艾伦举起的拳头停在半空,喘著气。他们彼此愤怒地瞪视对方。

“向我道歉。”麦克说。

艾伦放下拳头,从他身上站起来捡起枪。他说:“抱歉,我不是故意那麽说的。我有点失控。”他诚恳地道歉,不只是对麦克说的那些话,也对自己失去理智道歉。艾伦把拳头放在额头上,低声说:“真的很抱歉,请原谅我。”

麦克说:“得有个约定了。抓到安德鲁.凯斯之前谁都不准轻举妄动。”

“你要和我一起追踪?”

“我不能放你一个人行动。”麦克说,“合作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好吧。我甚至可以答应你不杀他,只要你不继续反对我,把他交给警方也无所谓。”

“说定了。”

“绝不反悔。”

麦克站起来,看到了艾伦纯蓝的眼睛。这双眼睛给他印象深刻,就像阁楼屋顶上露出的那一小块蓝色天空。麦克说:“我们走吧。”他掩饰情绪,抬头望了一眼阴沈的天。“要下雨了,不快点走的话,雨水会把脚印冲走。”

艾伦点了点头。他不再说话,麦克也保持沈默。

不论对谁而言,安德鲁.凯斯都已经不是一个具体目标,反而成一种精神压力

第二十七章 玻璃丛林

“你不认识我了吗?亚瑟。”奥斯卡望著这个年轻人说,“我们见过,六年前在安德鲁.凯斯的家里。”

亚瑟的呼吸从几乎消失的状态中骤然响起,像要把肺部撕裂一样吸气,眼睛望著奥斯卡。

“是的。”他一边喘气一边说,“我想起来了,你是奥斯卡.塞缪尔警官,那时你救了我,把我抱上救护车。”

“我很抱歉让你想起这件事,是迫不得已的。亚瑟,我有事想问你。”

“请问。”

奥斯卡说:“安德鲁.凯斯最近出狱了。”

“请说重点。”

“好的。安德鲁.凯斯涉嫌一起连续杀人案,警方正要拘捕他。有一位警官在与他接触後失去了行踪,而我们在现场发现一位意外的闯入者。”奥斯注意著亚瑟的反应说,“他是来杀安德鲁的,很可能是一名职业杀手。亚瑟,你知道他是谁吗?”

“塞缪尔警官,你怀疑我买凶杀害安德鲁.凯斯?”

奥斯卡沈默不语,表示默认。

“他害过的人不计其数,你为什麽只认为我想杀他?”

“因为那些被害者全死了,他们没有办法为自己报仇,他们的家人完全不知道凶手是谁。亚瑟,你是唯一活著并且受伤最深的一个。告诉我你找的杀手是谁,我需要线索去找到安德鲁.凯斯。告诉我杀手的名字,他的眼线,他的中介人,什麽都行,求你告诉我。你再迟疑一小会儿,很可能一位优秀的警官就会死去。安德鲁.凯斯继续逍遥法外,那不是你希望看到的。”

亚瑟的脸上没有表情,黛西在旁边握著他的手。他说:“如果我告诉你,结果会怎样?”

“我不是个不知变通的人,不会泄露任何秘密,我只想抓住安德鲁.凯斯。”奥斯卡望著亚瑟优美的眼睛说。“只要抓到他就行了。”

亚瑟转开目光,让黛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浅蓝色的纸片,上面画著一只白色猎鹰。

“拿著这个去康斯坦丝模型店找露比.特罗西,别让人知道你的身份。”

奥斯卡接过来,诚恳地说了声谢谢。他说:“我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看到安德鲁.凯斯的死刑。”

天气开始变坏了。浓厚的云层覆盖著天空,不吉利地压在树林上方。

麦克的呼吸沈重,脚在下沈。每一步踩下去就像有人在用力往下拽,要把他整个人都拖到地下去。艾伦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检查地面的泥土。

安德鲁和唐纳德没有走远,他们的脚印有时清晰新鲜,有时又因为故意掩盖而消失。逃亡者比追踪者拥有更多优势,但要承受更大的精神压力。

“为什麽不走了?”麦克撑著树干问。

艾伦正在检查地上的泥土,确定刚刚翻起的新土是动物干的。“很遗憾,脚印到此为止了。”

“他们不可能就此消失。”

艾伦直起腰来,迅速扫视周围。他说:“这里真安静。”

麦克把手指放在左轮枪的扳机上:“别出声。”

黑暗的天空中忽然闪起一道白光,他们暴露在闪电之下,随後传来霹雳般的雷声。麦克扑向一个灌木丛,艾伦向另一边滚倒。电闪雷鸣中混著枪声,一发子弹穿过他们之间,射进後面的树干,紧接著一连串子弹扫射而来。麦克撑著地面往树後退却,好几次,子弹几乎射中他的腿。一瞬间,暴雨倾泻而下。雨幕挡住了他和艾伦,以及他们共同敌人的视线。

枪声立刻停止了。

在树後重逢,艾伦说:“雨太大,找不到他们的位置。”

“他们也一样。”

“下一次闪电过後就走。上帝保佑,不要击中这棵树。”

麦克在雨中说:“你真是个虔诚的信徒。”

“我只在需要的时候祈祷,因此上帝很可能置若罔闻,你也祈祷一下吧。”

又一次耀眼的闪电在森林上方擦亮,光芒消失他们同时站起来,往森林深处跑去。雷声和暴雨掩盖了这次行动。

“安德鲁那个变态哪来那麽多武器。”艾伦说,“警方真该好好管管地下枪市了。”

“想想你自己的枪是哪来的。”麦克说,“想一想你就明白了,你们的思路应该是一致的。”

“别讽刺我,我又不是变态。”

“很高兴你不是,你多心了,我并没有讽刺你。”

艾伦停下来,在一块岩石後休息,麦克的脸色在闪电下看起来很苍白。他们正式开始和敌人玩丛林游戏,双方都有强力武器,只看谁能坚持到最後。

“我後悔了,我要杀了安德鲁.凯斯。”

“你刚才说过,交给警方处理的。”

“所以我说我後悔了。你是安德鲁.凯斯的保镖,我不是,我只想要他的命。”

麦克有些无奈地说:“又来了。”

艾伦擦掉脸上的水珠说:“先找个地方避雨。”

暴雨连续不断地从头顶浇落,麦克感到双腿更加沈重了。他希望某些事不要发生,尽量忽略一些不良征兆,比如呼吸浓重,视线模糊,还有浑身发冷。希望这不是生病的预告。

“我开始怀念安德鲁的蔬菜汤了。”艾伦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前方传来,麦克几乎听不完整。

“你说什麽?”他问。

“我说,我肚子饿了,如果有一碗热汤,感觉一定很好。”

“热汤。”麦克自言自语。艾伦顺著岩石找到了一个山洞。他先进去查看了一番说:“今晚的避风港。虽然小了点,希望安德鲁也能摸到这里,我们就能守株待兔。”

他让麦克先进去,自己在外面找了些树叶挡雨。

这是个被过冬动物遗弃的洞穴。洞口很小,里面还比较开阔,只是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他们听著彼此挪动的声音,呼吸的声音,闪电来临後两人目光相对。

麦克疲惫地靠著身後的岩石,湿衣服紧贴在身上,感觉比淋雨更冷。他要结冰了。

“希望天亮之前雨会停。”艾伦说。谁也不能和大自然作对,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计划,没办法取暖,没有火,还有饥饿和寒冷。艾伦看著电闪雷鸣的天空,进退两难的境地真让人烦躁。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因为任性和不听劝告,他又成了一个不肯妥协的对象了。

艾伦听著雨声,从口袋里找出那张被雨水淋湿的照片。照片中的人早该死了,为什麽又活了一样。他在一片漆黑之中狠狠捏住照片,把它团成一团握在手心里。

“是谁的照片?”麦克问。

“一个老朋友。”艾伦把照片塞进牛仔裤口袋里,抬头望天。闪电一个接一个亮起来。他说:“我恨有闪电的雨夜。”

“很多人都不喜欢这样的夜晚,但不是恨。”麦克说,“是害怕。”

“别人怎麽样我不知道。”艾伦说,“但我是恨,很难向你解释,你不会明白的。”

麦克说:“像隔著玻璃的丛林,可以看到对方,却无法靠近。”

“很有趣的比喻。你为什麽要一直和我说话,这不像你的作风。”

“我只是不想睡著。”

艾伦透过黑暗望著他,直等到下一个闪电亮起。他说:“有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问你。”

“什麽事?”麦克说,“我不回答不该回答的问题。”

艾伦说:“从昨天开始我就注意到,你的脸色很不好,怎麽回事?”

“这是个不好的消息。”麦克说,“我好像生病了。”

第二十八章 献身精神

这不是个意外的坏消息,至少不是突发的。他们早该有这种准备。

艾伦弯腰过去按住麦克的肩膀,伸手摸了他的额头。

“你发烧了。”艾伦说,“为什麽不早说。”

麦克没有反应。他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我来想办法。”艾伦松开手,脱掉麦克的外套。潮湿是让体温降低的原因之一,既然没法生火,只能把衣服脱掉。

“等我们分开了随便你死在哪个混蛋枪下都不关我的事,但现在别死在我面前。”艾伦把他脱了个干净,拧干衣服把他身上的水擦干。

“别担心,很快就会暖和的。”艾伦说,“我学过野外求生,只是至今还没用过。为什麽我初次的对象总是男人。”他把手伸到背後,往前脱下自己的背心,迅速把自己脱到一丝不挂。

他让麦克侧卧,保持急救姿势,好让他呼吸畅通。

“睡觉吧。”艾伦轻声说,“醒来会好的。”他在麦克身边躺下,靠近他,以此保持体温。

麦克的呼吸沈重,没有流一滴汗。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空气好像与他绝缘。

时间凝固,一切静止不动。外面倾盆大雨好像静音了,这里成了一个静谧的藏身之处。艾伦很想知道自己的好心从何而来,他是独行杀手,不需要友情,不需要爱情。

关於这一点暂时无法解释,但迟早会有答案。艾伦不认为自己会对男人有感觉。他是正常的,喜欢女人,女人也同样喜欢他。但是在这种正常的喜欢中,他有一种异常的恐惧,必须时刻小心谨慎,否则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艾伦尽量使自己不去想这些事。现在要思考的是如何走出这片森林,如何找出真相,还有挽救生命。就在他认真思考这些事时,麦克挣扎了一下。起先还只是有点小动静,渐渐他挣扎得越来越厉害,简直像在和梦中的凶犯搏斗。

“如果每个男人的睡相都这麽差,新娘的课程表里应该加上一条自由搏击。”

艾伦抓住他的双手,把他按在地上。“冷静点,再不停下我只能采取防暴措施了。”他紧压著麦克的四肢,低头吻住他发白的嘴唇。这是让女人冷静的好方法,屡试不爽。他用舌尖撬开牙关,深入其中慢慢探索,嗅吸著雨夜山洞中冰凉的气味。麦克紧闭的双眼下有著深深的阴影。艾伦试图将它抹去,但那并不是真正的黑色,而是一种状态,无法轻易抹去。艾伦闭上眼睛。麦克停止了挣扎,停止了和艾伦的搏斗。

“不会是窒息了吧。”艾伦担心地把耳朵贴在他心口上聆听。他的心跳很有规律。

艾伦放心地说:“又是一个令人窒息的热吻。无论对手是男人还是女人,结果毫无悬念。别把发烧病毒传染给我。”他擦了一下嘴唇,重新把麦克抱在怀里,一只手紧拥著他,另一只手握住霰弹枪。这是一座坚固的堡垒,只要他醒著,什麽坏事都不会发生。

──给我讲个故事好吗?

──不行,我现在很忙。

艾伦低下头,把自己埋在麦克滚烫的颈窝中。

第二十九章 雨夜

闪电划破了夜空。

焦雷疯狂地在窗外响起,雷霆震怒,仿佛要把一切击碎。

他心惊肉跳地在床上弹了一下,瞪大眼睛望著窗外怪异的影子,用被子把自己裹紧。“砰”的一声。楼上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大人们在房间里争执的声音。

“再试一次,这些东西经常出错,以前也出过错不是吗?”

“我已经试过三次了,瑞克。我不想再听你说同样的话,你得拿出办法,而不是整天对我说再试一次再试一次,这全都是你的错。”

男人沈默不语,很快,女人哭起来。

“不用再试了,两条红线,已经两个月没来了,我怀孕了。”

他悄悄抱著枕头走上楼,透过亮灯的门缝往里偷看。

男人和女人拥抱在一起,他和她。男人显得很焦虑,他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女人只是哭泣。她说:“我们应该把它打掉吗?”她用了“它”,听起来像一件不需要的物品,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若不是有脐带连接,她和这个“它”没有任何关联,这是一个突发事件,一个不该有的小怪物。

打掉它吧,好像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闪电和雷鸣把偷看的他吓了一跳。楼下的门打开,另一个男人湿漉漉地站在外面,慢慢走进来,从客厅的壁炉上取下猎枪。

──好吧,我来讲个故事。

是关於怪物的故事吗?

不是,是关於妈妈的故事。

麦克醒了。

他感到自己全身的水分都已烧完,只剩下一具枯竭干裂的身体。

天还没有完全亮,暴雨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但是闪电和惊雷已经过去,只剩下连绵不断的风雨还在继续。麦克动了一下,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这令他大吃一惊,如坠云雾之中。他还在噩梦里吗?当然不是,他很快明白了艾伦这样做的原因。麦克疲惫地把头往後靠了一会儿,手捂著仍有些发烫的额头。

艾伦睡著了,他和麦克一样不眠不休几个晚上,寒冷和饥饿的感觉是相同的。麦克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即使如此,他也没有醒来。就像沈浸在美梦里,他们都做了梦,每个人都做梦。梦境是一个魔幻之地。麦克摸到自己的衣服,还是湿透的。他不想再加重病情,只好重新把它扔回地上。

艾伦紧闭的双眼下有无数道模糊的雨水流过的痕迹,柔软的头发紧贴在脸上。他睡著时变得孤立无援,若不是那把霰弹枪加深了杀手强韧的印象,麦克甚至会感到他在害怕。

麦克观察了一会儿,艾伦轻轻一动,慢慢睁开眼睛,从梦中醒来了。他皱著眉,揉了揉眼睛,有些陌生地望著周围。

“你醒了。”麦克说。

“竟然睡著了,这种事以前可从来没发生过。”艾伦说,“为了狙击目标,我可以三天三夜保持清醒。”

“别对我说你的犯罪史。”

艾伦说:“好吧,正义使者先生。”他动了一下,左腿传来针刺般的酸痛。

“脚麻了。”他说,“你觉得怎麽样,退烧了吗?”

“没问题。”麦克说,“已经全好了。”

艾伦借著微弱的晨光看他,倾听著仍然不太不正常的呼吸声。他们闭口不谈昨晚的事,就当作一次正常的紧急救助,没有重提的必要。

艾伦觉得应该说点什麽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他问:“跟我说说当警官的感觉怎麽样?”

麦克说:“什麽感觉?”

“就是当你举枪对著罪犯,向他们喊‘别动’的时候,那种感觉?”

“很酷。”麦克回答,这是玩笑话,他很庆幸自己还能说笑。

艾伦显得十分愉快,他说:“我想也是如此,一定是非常酷的。”

“你被人那样命令过吗?”

“有一次。”艾伦回忆著说,“在希德尼和罗宾兄弟那。我在完成我的工作,一位警官忽然闯进来,用枪指著我说,‘别动,警察’。”

“那你怎麽做?”

“告诉他,我是自卫。”

麦克发出低低的笑声,艾伦说:“那位警官说,‘这些话留著到法庭上对法官去讲,现在放下枪趴在地上。’。”

“然後呢?”

“然後我屈服了,邪不胜正,警官有这样的权力,我只能服从。”

麦克说:“我还以为你会痛恨执法者。”

“刚好相反。”艾伦摩擦著枪械,认真地说,“那是我从小的志愿。”

麦克有些难以置信,生怕自己听漏了细节。这个人总是不断会冒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话。他的冷酷和幽默,放荡和收敛,残暴和温柔,任何对比都不会比这句话更让麦克吃惊。

“你想成为什麽?”他又问了一遍。

艾伦说:“我想成为一名警官。8岁前,那是我唯一的梦想。那个时候不管谁来问我,‘你的愿望是什麽’,我都会大声回答,我想成为一名警官。听起来很棒,就像个咒语,使我时刻充满力量。”

麦克听他回忆过去,提问有些迟疑。他说:“後来呢?为什麽没有坚持你的志愿。”

艾伦说:“命运的安排。”这是个消极的答案。

“我不相信你会是个听天由命的人。”

“有可能。”艾伦一边笑一边说,“不过命运经常捉弄人。我可以悄悄告诉你,下著雷雨的晚上永远是我的倒霉日。”他沈默了一会儿,手指抚著嘴唇说:“死神喜欢这样的雨夜,他带著噩梦而来,留下潮湿的脚印。”

艾伦望著地面,并不是在对麦克说话。因为他看不见麦克,他倾诉的对象是个看不见的隐形人,一个过去的他。艾伦说:“我父亲因为工作关系很少回家,母亲独自带著我。5岁那年的某一天,晚上下著暴雨,我非常害怕,我想上楼和妈妈一起睡。我通过走廊,上了楼梯,我在卧室门口看到什麽?”

麦克没有打断他,他总能自己说下去。这不是个问句,而是个开端

艾伦说:“闪电过後,我看到她赤身裸体,床上有一个男人,但不是我父亲。我认识他,我看到了他的脸,是我爸爸的兄弟,我的叔叔。他们在一起了。这还不是结局,他们这样干了三年,我母亲怀孕了。他们一起商量如何制造意外死亡骗取我父亲的遗产和保险金。”

麦克虽然看不到他,却可以感到他在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愤怒。艾伦是杀戮场中的乐观主义者,享受生活,恨他所恨,爱他所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禁锢他,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他。但是现在那个精明强干的杀手不见了,只留下一具颤抖的身体。

“我杀了他。”艾伦说,“仍然是个雨夜,我母亲发现自己怀孕,和他在卧室里争执。父亲知道了这件事,开车回来看到卧室的灯亮著,於是拿著猎枪上去把母亲杀了。他和那个男人争斗时猎枪走火,父亲死了,子弹穿过他的下巴,从头顶穿出。那个男人被流弹射到颈部,但他不会死。如果等邻居报警後叫救护车来,他就不会死,他会得救。警方会因为正当防卫而放过他,除了道德谴责,几乎什麽惩罚都不会施加到他身上。法律没有办法制裁他,那就由我来,我从没用过枪,可我居然开枪射杀他。我把现场弄得一塌糊涂,那时我就有犯罪潜质,知道如何杀人不被发现。”他用力挥拳砸向山石嶙峋的洞壁,愤怒地喊:“我明明杀了他,为什麽那个叫雷克斯.尼古拉斯的男人还活著。他已经死了,不可能在三年後又出现在战场上。”

他歇斯底里,不断砸著洞壁,直弄到关节血肉模糊。他说:“我还要杀了他,不管他活过来多少次。”

麦克抓住他的手臂,但是艾伦甩开了。他力大无比,把麦克推倒在地,双手压著他。他们气喘吁吁。艾伦说:“你能解释吗?”

麦克说:“我能。”

“他是不死身?”

“不。”麦克搂住他的脖子,就像在对十几年前的男孩说话,“你没有杀他,你什麽都没有做。”

艾伦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压在他身上。麦克似乎感到滚烫的水珠沿著胸膛滚落到地面。

第三十章 中介人

修改GRPS定位仪……


康斯坦丝模型店位於这条街的尽头,店内出售各类逼真的“仿真武器”。手枪、冲锋枪、步枪、机枪、霰弹枪和防暴枪、狙击枪、手雷、十字弓、刺刀和匕首,警棍和电击枪,甚至还有日本刀和中国剑。

朱蒂趴在柜台上看书。她穿著暴露的皮革外套,露出深深的乳沟。店堂里正放著一首不知名的爵士乐,朱蒂裹著迷你裙的臀部随著音乐来回摇摆,像上了发条一样。

奥斯卡推开挂著“正在营业”吊牌的玻璃门,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欢迎光临。”朱蒂头也不抬地说。

奥斯卡走进去,环顾四周,望著货价上的合法商品。他伸手取下一把武士刀,刀锋锋利,像真的一样。

“别用手去碰,这是非卖品。”朱蒂说。

奥斯卡把它放回去,继续看别的东西。

“你想要什麽?”朱蒂仍然低头看小说,摆臀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我要枪。”

“枪在2号柜台,自己看。”

“要真的。”

“都是真的。”朱蒂说,“好吧,什麽型号?不需要改装的话有现货。”

奥斯卡走到她的面前说:“有沙漠之鹰吗?”

“当然有。”朱蒂说,“新人都喜欢,你就像去酒吧点血玛丽的人。这些都是电视上看来的吧。”

“那麽白猎鹰呢?”奥斯卡望著她戴著假睫毛的眼睛,把那张画著白鹰的蓝纸片递过去说,“我有贵宾卡。”

朱蒂接过纸片,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奥斯卡的脸。

“对不起,这张过期了。”她说。

“我要见露比.特罗西,她在吗?”

“谁叫你来的?”

“有个老朋友托我把这个交给她。”奥斯卡从口袋里找出黛西给他手枪子弹,那是艾伦留下的,他的中介人应该认得出来。朱蒂伸手要拿时,奥斯卡把手缩了回去,他说:“不行,我要亲自交给露比。”

“听著。”朱蒂说,“别打我丈夫的主意,不然这颗子弹会送进你的脑子里。”她说完向里面的房间喊了一声:“昆廷。”一个肌肉纠结的黑人男子推门出来,他比奥斯卡高一个头,黝黑的皮肤像上过橄榄油一样闪闪发亮。朱蒂抬了下眼睛,对黑人说:“他要见露比。”昆廷听了走到奥斯卡面前,居高临下地望著他,忽然间挥拳朝他太阳穴打去。奥斯卡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眼前一黑,立刻摔倒在地,失去知觉。

当他再次清醒时,已经不在康斯坦丝模型店里。这里看起来更像个书房,或者一个秘密的工作地点。沙发,办公桌,转椅还有一位美女。若不是她自报家门,奥斯卡很难相信这就是那位独行杀手的中介人。

露比.特罗西用一种十分随便的姿态出现在奥斯卡面前。她穿著柔软白色的衬衣,没有扣上扣子,敞开著的衣服中间能看到淡淡的乳沟和线条完美的小腹,薄牛仔热裤紧贴著臀部,修长笔直的腿交叠在一起,赤著的脚正随小腿的晃动上下起伏。露比细长的手指卷著金发,眼睛浅蓝透明。这双迷人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望著奥斯卡,她斜靠在椅子里,另一只手搁在扶手上,手指不断转动著一根彩色铅笔。

“你好。”露比说,声音有些中性,但很好听。奥斯卡从冰冷的地上站起来,伸手摸了摸额头,那里痛得要命。

露比说:“请坐,昆廷下手总是这麽重。我告诉过他对客人要友好,他只听取了一半。”

“我很想知道是哪一半。”

露比说:“他对女士一直很温柔。”

“这是个好习惯。”奥斯卡找了张椅子坐下,他一直在看著露比,忽然非常唐突直接了当地问:“你是女人吗?”

“不完全是。”露比说,“从生理上说,应该算男人。”

“整过容?”

“女人的这部分。”露比毫不介意地指著胸口说,“这里。”

“难以想象,White Falcon的中介人会是这样。”

“在没见到我之前,你想象中的露比.特罗西是怎样的人?”

“一个精明厉害的女人,长得像像比萨.里昂,或者穿皮衣和高跟鞋,黑发,看起来有点可怕。”

露比微微一笑,也可能并没有笑,只是嘴角动了一下。他说:“女子健美冠军加上SM女王?想象力很丰富。”他站起来从酒柜里倒了两杯威士忌,把其中一杯递给奥斯卡。“16岁之前因为长相而惹了不少麻烦,干脆做了个小手术,这样就顺理成章了。”

“女性形象确实更适合你。”

“我也喜欢当个男人。”露比凑近到奥斯卡眼前,望著他,压低了的声音说,“我两样都行,别告诉朱蒂我们喝酒的事,她会吃醋的。”

“我不告诉她。”奥斯卡向後退了退,让自己离露比远一些。他说:“我们赶快进入正题,露比。关於艾伦.斯科特,就是那位被称为白猎鹰的杀手,希望你能告诉我他的下落。”

“你要杀什麽人吗?”

“不,没有。”奥斯卡说。

“那我无法帮你,我只为他介绍委托人。不管你是崇拜者还是仇敌,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中介人也有职业操守,我们的合作关系一直如履薄冰,我可不想被他打穿头骨。”

奥斯卡说:“那麽我只问一个问题。这一个星期来,你有过他的任何消息吗?我保证你没有,你找不到他了。艾伦.斯科特失踪了,如果他永远失踪,你的生意就完了。”

露比看著他问:“你是谁?”

“奥斯卡.塞缪尔,一名普通警员。”亚瑟告诫过他不要透露身份,但现在不是兜圈子的时候,奥斯卡决定采取一些违背执法者规范的手段。

露比说:“你知道警官深入这里的後果吗?”

“会有两个选择。同流合污或者被杀掉。”奥斯卡说,“我准备好了。”

“同流合污是什麽意思?”露比说,“这是你自己出的选择题,我并没有给你选项。”

“是我用词不当,别再玩文字游戏,来点实际的。”

“我也不喜欢文字游戏。昆廷,你进来,这位警官先生要和你玩动作游戏。”

黑人打手就像一座巨塔一样弯腰走进来。他一言不发地过去抓住奥斯卡的肩膀,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铁锤般的巨拳直接向他的脸颊挥去。奥斯卡低头躲过这一击,右拳穿过昆廷的双臂直击他的下巴。这一拳正中目标,但是击中的感觉却像打在坚硬的墙壁上一样。昆廷的头部往上一扬,很快恢复正常,而他挥出的重拳却落在奥斯卡的腹部。警官向後飞出,撞在酒柜上。奥斯卡撞碎了很多酒瓶和玻璃杯,落地时简直不相信自己仅仅只是挨了一拳,还以为是被炮弹击中了。昆廷过来想把他从地上拖起,奥斯卡费力往旁边滚。他抬起腿往昆廷双腿间猛力一踢,昆廷发出一声沈闷的痛呼,整个人弯了下来。

好机会。奥斯卡强忍腹痛,手肘扣住昆廷的脖子,往墙壁上撞。昆廷怒吼著双手从背後紧箍他的胸膛,几乎使他的肺部炸裂了。他们同时摔在地上,奥斯卡用尽全力压住他,挥拳痛击他的脸颊。

“停止。”露比用一支消音枪顶住他的後脑说,“你把这里搞得一团糟,我的收藏品全毁了。这样还想要要我合作,简直是天方夜谭。”

“还是担心一下你以後的生活吧。现在来做我的选择题,开枪,或者回答问题。”

露比转到他面前,奥斯卡因为剧烈争斗而汗水淋漓的脸上带著无畏的神情。

“你猜对了。”露比说,“五天前我就没有再收到过有关艾伦的任何消息。这是以前绝不会发生的事情,不管他到什麽危险的地方执行任务,我都能清楚他的动向,用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的方式沟通,必要时提供支援。他有时也会不通过我自己接买卖,但我们一向合作无间,令人们生活中的‘烦恼’消失。”

“你现在找不到他了。”

“是的。”

“最後的联系地点在哪?”

“38大街11号,目标是安德鲁.凯斯。我们最後沟通的对话是他说,‘露比,我上去了。等会儿回来找你,10万元中介费还给委托人一半,否则就等著我用RPG-7来拆你的房子’。”露比收起枪,无奈地说,“我真不想惹他。”

“我想不到杀手还会退款给委托人。”

“他经常会发疯。”露比说,“为什麽要和钱过不去呢。”

奥斯卡站起来说:“後来呢?”

“後来的不能算联系,但我知道他的位置。”

“用什麽?”

“跟踪定位器。”露比说,“他像只老鼠一样满世界乱窜,中介人不是捕鼠器和猫。”

“那麽他最後在哪?”奥斯卡问。

露比回到椅子上坐下说:“玛克辛山区。离这里230公里,靠近西维亚森林,他的设备坏了,我再也找不到他。”

第三十一章 极限

天亮时,雨终於停了,气温降到极限。

艾伦感觉不到热意,麦克蜷缩在角落里,又陷入了昏迷。他的病情不容乐观,继续这样发烧一定会没命。艾伦回想著雨夜的对话。他从未对任何人讲起过去的故事。那是一段奇怪的经历,一处不会痊愈的伤疤。没有人可以触碰,否则就会流血不止。艾伦.斯科特以杀人为终生目标。这是自我催眠,他是个杀手,他有这项天赋,一定会做得很好。没有人不能杀,没有规则不能破坏。他不断卖力地建立起无所不能的生活。在亡命生涯中,他甚至还能接触到一点和梦想有关的东西。就像现在这样。他和麦克相遇了。

他们像硬币的正反面,背道而驰又紧紧贴合。艾伦有些明白,为什麽会对此事耿耿於怀。并不是因为同仇敌忾而萌生的战友之情,而是他们本来就是一致的。他从麦克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就像是从他身上分离出来的另一个人,经过无数苦难又再度重逢。如此亲切,艰难,令人心痛。一位正直不屈又勇敢的年轻警官。艾伦知道在麦克身上闪耀的东西,他永远也不可能得到了。他们在天堂和地狱遥遥相望。有什麽事是比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自己,却无法接近更令人痛苦的?

清晨的冷空气从缝隙间钻进来,变成藤蔓缠绕著他。麦克醒了。艾伦伸手摸他的额头,把他从地上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天亮了吗?”

“天亮了,而且没有再下雨。坚持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我就回来。”艾伦说。

“去哪?”

“去做个了结。”艾伦说,“顺便弄点水。半小时後我一定回来。”

“怎麽能相信你?”

艾伦说:“没有办法。我们本来是一个人,应该互相信任。”麦克不明白他在说什麽。他们分开太久了,艾伦心想。他空有一具肉体而丧失精神,所以虽然活著享受生活,却始终无法找到活著的感觉。现在他知道,麦克是他的精神体。

“也许我真的天生是个……知道我要说什麽吗?只是自己从没有发现罢了。”艾伦说,“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

麦克静静聆听,呼吸起伏,却没有露出厌恶的样子。他本该对此类事件深恶痛绝,要是对象是艾伦,好像一切又都变样了。

“我应该说好极了,我也想这样吗?”麦克说,“实际上我很想拒绝,或者说,我应该拒绝。”

“那就拒绝我。”艾伦抱紧他,下巴在他的颈窝摩擦,闭上眼睛,不再看任何来自外界的干扰。他捧著麦克的脸,在耳垂和颈项上亲吻。

大胆去拥抱。一句歌词,是谁的歌?

麦克忽然明白,为什麽他能够如此坦然地面对性爱。他的心死了。他的肉体在做爱,但他不相信爱情。没有人可以进入他的内心,性爱带来的只有恶果,暴雨之夜的枪杀,父母双亡的结果。艾伦把此事当做无关感情的东西,没有爱,或许有恨。就像杀人,不排斥,工作需要。

当艾伦那样拥抱著,亲吻著时,麦克觉得也许现在的他是在恋爱了。和性别无关,没有任何外界的因素,纯粹只是精神和肉体的完美结合。他伸出手搂住了艾伦。相拥在一起,融为一体。艾伦亲吻他的嘴唇,麦克没有躲开。

“我知道罗得的妻子为什麽要回头了。”他说,“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因为孤独和欲望。”

麦克说:“说下去,我想听。”

艾伦的手指穿过他潮湿的头发,他说:“人人都在往前走,她的丈夫,她的两个女儿。她放下了手中的婴儿数次回头。想一想,如果我停下,他们不会等我,我何必去追赶他们呢。我停在这里,永远看著城头,这样就能将他们抛弃了。是我抛弃了他们,不是他们抛弃我。再不需要他们了。”

艾伦一边说一边又深深印下一个吻,爱情给他生命的力量。麦克说:“让我看看那个景象。”

“不,别看,会让你毁灭的。”

“我情愿毁灭。”

艾伦微微一颤,没有再说什麽。

“你应该带我走。”他说,“而不是和我一起停下来观看,我们走吧。”

艾伦吻著他,快乐汹涌而来。麦克的感觉他也成了别人,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艾伦每个动作都很轻柔,麦克以为他会做些什麽,但他没有。艾伦把他扶起来,为他穿上衣服。他在麦克昏睡时一直穿著湿衣服,用体温把它烘干了。

“在这里等著”。艾伦说,“我很快就回来。”他穿上自己湿漉漉的背心,黑色加深了冷酷杀手的形象。艾伦捡起霰弹枪,他重又变回了那个传奇式的杀手。冰冷而坚硬,拒绝妥协,只要结果。

麦克说:“要回城里去吗?”

“我们本来就在城里。”艾伦说,“还能到哪去?把罪恶之城扫干净,这样就行了。”

第三十二章 杀戮的活物

艾伦穿过潮湿的灌木丛,雨後的新鲜空气满布在空旷而寂静的树林里。

他感到自我在渐渐恢复。艾伦.斯科特的自我。一个职业杀手。没有过去,只看现在,不必考虑未来。这件事本来很容易解决,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已经超出他的预想太多太多。

快点把安德鲁.凯斯解决,然後回去。

归心似箭。

艾伦慢慢停下脚步,目光往两边扫了一下,迅速转身举枪。身後没有人。微风丛灌木间穿过,树叶沙沙作响。他必须小心谨慎,敌人并非手无寸铁。昨天在电闪雷鸣的暴雨中,艾伦从枪声分辨,他们至少有一把MP5冲锋枪。这使他联想到康斯坦丝模型店,想到露比.特罗西和他的女人朱蒂,想到昆廷那个大块头。

这时,一串的子弹向他射来。

艾伦跃向左侧,翻滚著进入湿漉漉的草丛,子弹擦过他的脚踝射向地面。三发点射,跟著又一次射击,艾伦躲在一棵针叶树背後。霰弹枪的弹仓是满的,八发子弹足以和任何人较量。

艾伦看清环境,站起来,往不远处的另一棵树飞奔。他暴露在射击者眼中时,立刻就响起一连串枪声。然而这样盲目的射击很快会把子弹耗尽,艾伦靠著树干计算对手冲锋枪的子弹数,他不相信这种情况下,还有人会带著备用弹夹。又一次转移隐藏地点,艾伦终於看清了向他射击的方位。唐纳德正向他疯狂扫射,射击次数超过5次,弹容30发。艾伦捡起石头扔向旁边的树丛,立刻又听到一串漫无目的的枪声,这是精神紧张的表现。

艾伦说:“来赌赌运气。”

他从树後走出来,唐纳德看到他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个人一定是疯了,居然如此悠哉地把自己暴露在对手枪口下。

“别动,不然我会开枪。”唐纳德虚张声势地说。

艾伦不听命令,一边向他走过去一边说:“别动不是你的台词,那是警官们的专用语。”

“别再过来!”唐纳德尖叫,立刻扣动扳机,子弹脱离枪膛飞射而去。艾伦向旁边跑起来,动作迅速如同猎豹。唐纳德来不及停止射击重新瞄准,只能按住扳机一边发射一边用枪口跟著艾伦跑。连续三次点射後,最後9发子弹消失在灌木中,没有激起一点火花。只差那麽一点,枪口就能赶上目标,遗憾的是弹夹空了。

唐纳德仍然徒劳地开枪,空弹夹却令他无能为力。他惊恐地大叫,扔下枪往後跑。艾伦向唐纳德的左腿开了一枪,弹丸穿透腿骨,使他痛苦地摔倒在地上。唐纳德挣扎翻身,满头大汗,眼中布满恐惧。艾伦走过去,一只脚踏在他受伤的腿上。剧痛令唐纳德发出了尖叫,疯狂扭动。

“很痛吗?”艾伦望著他说,“你从没想过被人折磨是这麽痛吧。”

他看著唐纳德的脸,忽然觉得恶心。“刚才那一枪是为那些让你随安德鲁做恶而死去的人,我不认识他们,不存在复仇和怨恨,所以只给你最低惩罚。”他把枪口对准唐纳德的下身,恐怖的武器使唐纳德清醒地吓出一身冷汗。

“不,别这样。你这个疯子,杀人犯。”他尖叫著,忘了究竟在求饶还是咒骂。

艾伦毫无感情地接著说:“而这一枪是为了麦克.艾尔维斯警官。记住,因为你对他干的那些事才让你受这极刑。真正的刽子手不需要戴面具,他们可以微笑著砍下人头,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把恶棍们临死的表情尽收眼底。”

“砰”一声巨响,鲜血伴随碎裂的肉块在艾伦的眼前飞溅。唐纳德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艾伦松开脚,他竟然没有昏迷。这样最好,艾伦也不希望他失去意识。

“安德鲁在哪?”

唐纳德根本无法回答,他需要大量时间适应疼痛。艾伦又问了一遍:“安德鲁.凯斯在哪?如果你还说不出话,我会多奖励你一枪。那样你永远都不必说话了。”

唐纳德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宁愿就那样失去知觉,无论怎麽死都可以。但艾伦的话又把他拉了回来,使他明白他的苦难才刚开始。唐纳德极力挽留意识以便能够回答问题。他断断续续地说:“你已经晚了……安迪……安迪知道你们……躲在哪儿。他知道,他已经去了……就在,在你……离开的时候……”他忽然笑起来,像痛哭一样。唐纳德反复说:“安迪不会放过他……是他的猎物……我……我……”声音中断,剧痛终於让他昏厥过去。

艾伦站了一会儿,如坠冰窟。他竟然和这个变态纠缠浪费了那麽多时间。复仇的快感的确有一度曾经充盈他的身心,但这还不是最终结果。

“安德鲁.凯斯。”艾伦发誓只要一看到他立刻开枪,不管他在做什麽,不管他知道什麽事。现在他不需要知道过去的事了。除了那个粉碎他童年和家庭的男人,艾伦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憎恨一个人。

艾伦跃过唐纳德血肉模糊的身体,飞快往藏身的山洞而去。

──因你向他复仇,就是以恨恶的心雪恨,永怀仇恨,毁灭他们。

第三十三章 守护天使

麦克扶著山壁站起来。他不能继续呆在山洞里,可又无法与艾伦并肩作战。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很陌生。他想起了奥斯卡、艾许莉、本森和艾瑞克,还有很多熟人。这些人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各自说著简短而有代表性的台词。像一场戏中的演员,那麽遥远陌生,又像虚构人物一样。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天已经放晴了,云层间漏下金色的阳光。四周静悄悄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小心翼翼的脚步证明这不是艾伦。如果他解决了难题,一定会快步走来,不必躲躲藏藏。麦克小心提防,没有失去警觉。猛然间,安德鲁从洞外冲进来,一拳向他脸上揍去。麦克躲开这一拳,举枪对准他。

“你去哪?路易。”安德鲁说。他的神情有些不正常,紧张情绪反而使他显得超乎寻常的冷静。麦克说:“你还活著。”

安德鲁吃惊地说:“别用枪指著我,会让我发抖的。如果你开枪,我们就都完了。”他的手上握著一个液体炸药填装的金属管。“我跑得很累了,你的杀手朋友精力充沛。你们的感情真好。”他慢慢走过去,麦克说:“虽然我很不愿意和你同归於尽死在一起,但如果你想要这结果,我会满足你。”

安德鲁停下来,诧异地望著他:“你不怕死吗?”

“要看什麽情况。”麦克说。

“如果你死了,你的杀手朋友会很伤心。”

“伤心不是永久性的,而且这和你不再有关系了。”

“那麽开枪吧路易。让他看看我们死在一起的样子。”安德鲁一边喊叫一边向他扑去,“开枪,婊子。”麦克朝他开了一枪,但是没有命中目标。子弹在洞壁上擦亮了火花,这里太黑暗。麦克只觉得自己挨了一拳,原本就晕眩的头部一阵轰鸣。安德鲁抓著他的手腕往突起的山石上狠撞,麦克抓著他滚倒在地。这里成了一个小战场。一个决定最终命运的地方。

“大声叫。”安德鲁说,“把他叫来,我不想再捉迷藏了,我们来个了断。你认为我只是个变态吗?我是军人,我经历过生死一线的考验。”

麦克说:“如果真是这样,你不该在卧室里求饶,你表现得像个逃兵。”

安德鲁把他压在地上,用力掌掴他的脸,麦克体力大量消耗,无法与他抗衡。安德鲁失去理智,艾伦带来的死亡阴影使他狂暴发疯。他毒打眼前的人,好像回到了刑讯室──撕开战俘的衣服,用脚踹他的胸口,直到他缩成一团,失去抵抗。

安德鲁双手用力掐著麦克的脖子,想让他窒息。

“这样好吗?”他说,“你会有个非常体面隆重的葬礼,到时他们会为你穿上衣服的,警官。”

安德鲁低头用力咬他的乳头,麦克惨叫了一声。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突然,他听到艾伦的声音。

“麦克!”

艾伦在叫他的名字。神奇的声音穿破一切障碍,直接传进他的头脑中。安德鲁的手一下松了,这是个下意识的举动,表示对某件事心怀恐惧。艾伦端著霰弹枪,但没有开枪,而是上来用枪托狠砸安德鲁的头部。这样近的距离,散弹很有可能误伤麦克。安德鲁也想到了这一点,即使被砸得头破血流,也不肯放弃手中的人质。

“住手。”安德鲁说,“除非你想看我们同归於尽。”他握著左轮枪,将装著炸药的金属管塞进麦克体内用力一捅。麦克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艾伦说:“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安德鲁说:“我会珍惜的,但你只要再动一下,我就让这个山洞炸上天。”他一边说一边推了推金属管。“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活著离开这里。”他说。

“你一下要求太高。”艾伦说,“难道没人告诉过你,谈判应该循序渐进。”

“那是在双方对等的情况下。”安德鲁说,“现在我得为自己考虑一下。”

“我不能做决定,是否放过你,得听警官的。”艾伦越过安德鲁的肩膀看著麦克,他们目光相撞。麦克说:“不。”

“砰”的一声枪响,艾伦向洞穴的顶部开了一枪。安德鲁吓了一跳,这个答案使他有些意外。

“警官先生拒绝了你。”艾伦说,“但我给你的机会仍然有效,我不会杀你,你可以活著在监狱里过很长时间。死刑的审判期很长。”

“我怎麽能相信你?”安德鲁说,“你只是骗我把炸药从你的宝贝体内拿出来,我不会上当。”

“你只能相信。”艾伦说,“我数到三,我们一起放下枪。我说过不杀你,绝不食言。警官为我们作证。”

安德鲁在考虑他的建议,双方手里有枪,这种感觉很危险,但他更不愿意自己手无寸铁。安德鲁说:“你在这让我很不安。我很想照你的话去做,但不能保证因为你使我紧张而犯错。请到外面去,警方到来前我不会放他。这是我的护身符。”

艾伦看了麦克一眼说:“不,警方到来之前,我不会离开你一步。”

“但是你太危险,我对你有些害怕。”安德鲁说,“你的枪一直对著我。”

艾伦扔掉了霰弹枪,他问:“这样呢?”霰弹枪在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安德鲁吃惊地看著他,这种情况超出了他的预料。一时间他不知该怎麽办才好,枪口该对准谁?威胁不在了,为什麽艾伦仍然镇定自若,好像有更大的圈套在等著他。安德鲁的脸上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别动。”他说,“不然我会开枪。”

艾伦说:“为什麽开枪,我没有武器,不能对你怎样。你现在控制住了局面,为什麽紧张?”

他往前走了一步。安德鲁说:“站住。”艾伦又朝前走了一步,他走第一步的时候就知道安德鲁不敢开枪了──纠正,不是不敢,而是不想。艾伦丢掉枪,使安德鲁松了口气,情况就是这样,现在他不愿意同归於尽了。安德鲁觉得自己有机会可以全身而退。这是个转机,不止对他一个人。艾伦逼近他,对他说:“我们该谈谈了。”

安德鲁说:“我不想和你谈话,你只要闭嘴,安静地呆在一边就行了。”

“唐纳德在哪?”艾伦问。

“这不关你的事。”安德鲁说。

“他好像并不喜欢你。从你们相处的方式,我发现他不是个忠诚的夥伴,时常摇摆不定,容易出错,情绪也不稳定。”

“闭嘴。”安德鲁说,“我不需要他了。”

“也许他也这麽认为。”艾伦说,“他是从犯,罪名轻得多,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这也不关你的事,你究竟想说什麽?”

“我只想让你想想,他会背叛你吗?”艾伦清晰地说,“要是我答应,如果他帮我干掉你,就带他离开这森林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会不会立刻背叛你?”

“你想激怒我。”安德鲁说,“我不会上当,我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压著你的甜心,对著他的下面瞄准。”

艾伦说:“要是我想激怒你,就不会说唐纳德。你自己的事比他精彩多了,说说你那废物一样的宝贝怎麽样?它是什麽时候开始站不起来的。没有受害者时你在床上扮演什麽角色?”

“闭嘴。”

艾伦说:“现在你连杀人都不敢。”

“我叫你闭嘴。”安德鲁瞪著他尖叫,忽然举起枪对准了他。麦克抓住了这个机会,一拳击中了他的左腮。枪声响彻山洞,在四壁撞击,发出金属般的声响。艾伦以极快的速度抓住安德鲁的手腕,夺下他的枪,一腿将他踢到对面的石壁上。安德鲁头部受到撞击,痛苦地发出了呻吟。艾伦捡起地上的枪,对准他的膝盖连续开了两枪。安德鲁在一阵狂叫之後失去了意识。艾伦向著地面吐了一口满是仇恨的唾液,用力抹了一下嘴角说:“警官可没说不能打断你的腿。”他来到麦克身边,麦克正在看著他。

“我以为你想一个人解决。”

艾伦说:“如果我一个人解决的话,这里早就只剩下尸体了。”他把枪口对准昏迷的安德鲁,稍微过了一会儿又松开了扳机。

“我答应过你,要把他交给你来处置。”艾伦说,“这是我们的约定,你怎麽样?”

“比以前更糟了。”麦克没有试图站起来,他需要休息一会儿。

艾伦还没想好如何离开这里去最近的城镇,麻烦还有一大堆,但他也暂时不愿考虑,只是用力抱紧了麦克赤裸的身体。

“结束了。”他紧紧的拥抱令麦克有些吃惊,但更多的却是高兴。麦克也伸出手拥住他宽阔的後背。

“我喜欢这样的结局,好莱坞不接受暧昧不清的结尾,正义必定战胜邪恶。”艾伦说,“下次你可以来我家,我们一起看电影,还有爆米花。”

麦克为他的话而笑了,艾伦习惯地把自己埋在他的颈窝里说:“你愿意吗?”

“我可能会逮捕你,杀手先生。”

“别扫兴。”

同性恋也好,什麽都好。总之,艾伦从未觉得人生如此美好充裕。

“任务完成。”他摩擦著麦克的脖子说,“5万酬金里我能拿3万,安德鲁.凯斯交给你。警官先生,和我一起去砂糖海岸度假好吗?”

“我的薪水可不够挥霍的。”

“没关系,不用你出钱。”艾伦亲吻他的耳垂,在他耳边低声说,“你的旅伴是一张空白支票。”

“那也得等到开庭审理之後,我没有带薪假期。”

“我有的是时间,我会等你,顺便替你在法庭上作证。”

“你在开玩笑,那样你就会和安德鲁一起被丢进监狱了。”

艾伦吻了他一下说:“到时候你再偷偷放我出去。”

“监狱不归我管。”

“能站起来吗?”

“可以试试。”艾伦扶著他站起来,过程虽然很艰难,但现在什麽都不重要了。

一次奇妙的经历。艾伦说:“这是真正需要珍藏的一次。”

他愉快地笑著,蓝眼睛里布满纯真的笑意。

“但别把安德鲁.凯斯收进去,实在太不堪了。”麦克刚说完,忽然听到了枪响,艾伦的身体微微一颤。他们相互望著对方,艾伦眼中露出一丝意外。他睁大眼睛望著麦克,在麦克震惊的目光中倒了下去。他倒在麦克怀里,但是麦克无法承受这重量也一起倒下了。

安德鲁.凯斯双腿流著鲜血,手中握著匕首枪,唯一的子弹已经发射了。他无声狂笑,喉咙嘶哑,听不出究竟是高兴还是绝望。

“艾伦!”麦克摇晃那具毫无反应的身体,脑中嗡嗡作响,仿佛城市崩塌,森林倾倒,周围的一切都在毁灭之中。

“他死了,警官。”安德鲁说,“他死了,是我杀的,逮捕我吧。”

麦克跪在那里,倾听艾伦的心跳声。

“他还活著。”

“他死了。”安德鲁固执地说,“他活不了多久。”

“闭嘴。”麦克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左轮枪,猛然站起来,走到安德鲁面前。

“怎麽了?警官。”安德鲁脸上的疯狂表情和麦克的冷静形成鲜明的对比,他说,“你不是一直想送我进监狱吗?快给我戴上手铐。”

麦克举枪对准了他。

安德鲁说:“你不会开枪的,你是个好警官,你要看到我受法律制裁。”

他像疯子一样自言自语不知所云。麦克望著他,以一种陌生而遥远的声音说:“麦克.艾尔维斯警官的职业生涯到此为止了。”

“砰”的一声枪响,紧接著又是一声,两发子弹全射进了安德鲁的头颅。死者眼睛突出,疯狂永久地留在脸上。

麦克的手仍然举在半空,最後他扔掉了枪,回到艾伦的身边。

“醒一醒,别睡著了。”他想法替他止血,按住伤口。

艾伦睁开眼睛说:“我怎麽了?”

“你中了一枪,但是没关系,救援很快就会来的。”麦克抱住他,让他的头靠著自己的肩膀,“别闭上眼睛,这样不像你了。”

“我是什麽样的?”艾伦问。

麦克说:“不死身。”

外面传来了隆隆的声音,像是直升机正在接近的声音。那是救援到来的声音吗?

他对艾伦说:“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他们一个信号。我们马上就得救了。”麦克穿上衣服,拿走安德鲁身上的打火机,爬出山洞。在森林中,他实在太渺小了,必须站得高一点。麦克费尽力气爬到高处,试图点燃一些干燥的叶子,但是暴雨把一切都弄潮了。他脱下外套点了很久才烧著,引起一团黑烟。

救援来了。

麦克回到山洞,等待救援队到来。当他走进山洞时,艾伦已不在那里了。

他去哪了?地上还留著他的血,但是这个传奇杀手如同烟雾一样消失不见。

“艾伦。”麦克喊了一声,但是只有回音。悲观的推测是在他离开的时候野兽拖走了重伤的人,乐观一点是他不愿被警方救助自己离开了。

麦克知道只要自己走出这里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他会回到奥斯卡身边,回到日常生活中去,依然还是以前的麦克.艾尔维斯警官,甚至会因此升职。

然後忘记艾伦.斯科特,一个生活在无形世界里的杀手吗?

不,绝不要那样。

麦克望著天空,他不知道自己在流泪。

第三十四章 白猎鹰Ⅱ

搜索队在这天上午到达玛克辛山区。奥斯卡亲自带领搜索小组队员对整个区域进行地毯式的搜查。他们很快发现了安德鲁.凯斯和乔尼.唐纳德的穆得小屋,那里的地面建筑已经完全烧毁了。清理现场之後,警方发现了地下室。那里保存完好,火灾和爆炸没有引爆地下室周围的炸弹实在有些不可思议。经过调查,地下室曾囚禁过至少两名人质。

奥斯卡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从地面情况看,人质受到性虐,至少有三人以上的精液。事後经过检验和DNA对比,其中一个正是麦克,另一个是安德鲁,剩下的基因库没有存档记录所以无从比较。

午後,搜索队进入西维亚森林。他们找到了重伤的乔尼.唐纳德。直升机发现黑烟,在附近的山洞里找到安德鲁.凯斯的尸体。整个山洞就像屠宰场,到处都是鲜血。奥斯卡焦急地命令搜索队分头寻找麦克的下落,但是十几小时的搜索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既找不到人,也找不到尸体。

麦克.艾尔维斯像是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一样。奥斯卡满心以为可以找到的,虽然他一直害怕会找到麦克的尸体,可现在他绝望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什麽事,安德鲁.凯斯死了,乔尼.唐纳德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也因为失血过多丢了性命,没有人能重述当时情况,没有人知道麦克去了哪。奥斯卡一蹶不振地借酒消愁,一直过了好几个月,他确信自己已经失去这个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搭档。如果麦克还活著,一定会和他联系。他不愿意忘掉这件事,又拼命工作试图让自己忘记。

在连续虐杀案的电脑档案上已经打上“结案”字样,人们很快会忘记它,因公殉职的警员很多,麦克不是第一个,也永远不会是最後一个。

奥斯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著新案件的资料。就在某一天晚上,一个陌生电话从一线进来,奥斯卡正在通宵达旦地加班。他为自己泡了咖啡,从乱七八糟的桌上提起电话。

“喂。”奥斯卡等了一会儿,约有一分锺。他感到心跳忽然加速了,出於某种预感,不,或者应该说是灵感。他大声问:“是谁?”

一个他期待已久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奥斯卡,是我。”

“麦克!”奥斯卡整个人都从座椅上跳起来,“麦克,麦克你在哪?”

“奥斯卡,我有事想求你帮忙。”

“什麽事?先告诉我你在哪,我找了你好久,以为你死了。”

麦克停顿了一会儿说:“我希望你能帮我找一个人。”

“什麽人?”

“叫雷克斯.尼古拉斯,战争期间曾在军队服役,隶属於STA小队。照片我会发到你的信箱里,查到後把他现在的住址告诉我。”

“我怎麽联系你?”

“明天晚上我再给你打电话。”

“麦克,发生了什麽事?你为什麽不回来?我们都在等你。”

“奥斯卡。”麦克平静地说,“我要挂断了,我会想念你们的。”

“麦克,麦克。”听筒里传来了嘟嘟声。奥斯卡握著听筒,站在那里。

雷克斯.尼古拉斯的住址抄写在一张广告招贴画的角落上的,麦克在公用电话亭打给奥斯卡,从他那里取得这个地址。不管奥斯卡如何问他,麦克很快结束了通话。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必须很快,至少比奥斯卡快。麦克从街上拦住计程车,直接去那个地址。希望雷克斯在家。那是一幢体面的小别墅,看起来雷克斯过得不错。

麦克打碎楼下的窗户,从那里跳进室内上楼。卧室的门半开著,男人和女人的喘息声从里面传来。他们在床上翻滚嬉闹,丝毫没有发现异常。麦克突然踢开房门把两人吓了一跳。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不然我报警了。”目标非常愤怒,他被打断了好事,虽然嘴里说报警,却从枕头底下抽出手枪。

“砰”的一声,麦克击落了他还未来得及举起的枪,然後枪口对准他的头部。他的脖子上有一块伤疤。女人尖叫起来。麦克不理会她,慢慢问:“你是雷克斯.尼古拉斯吗?”

“我不认识你?你他妈的究竟是谁?”

麦克把枪转向那个裹著被单的女人问:“你呢,你有丈夫吗?”

女人吓得瑟瑟发抖,哭叫著问:“是埃文让你来的?别杀我,我会向他解释一切。”

麦克的枪口转回来,对准雷克斯的头颅,回答他说:“我希望你还记得我,你同胞兄弟的儿子,那个被你毁坏了家庭和人生的8岁孩子。”

雷克斯眼中露出惊讶的表情,就像发现自己在一个噩梦里。他说:“你怎麽可能是艾伦,你们完全不一样,眼睛,发色,一切。”

他的话没说完,枪声就响了。子弹射进雷克斯.尼古拉斯的体内,女人继续尖叫著,很快因为过度恐惧而昏厥了。麦克走过去,翻开尸体上的被子,沾著鲜血,在他的胸口写下一行字。

“供人瞻仰”。

露比在地下室晃著脚。今天他穿著件蕾丝花边的薄睡衣,头发用彩色夹子别在一起。他不喜欢内衣,也不喜欢鞋袜,这不可思议的身体就是开放供人瞻仰的。

露比晃著脚等著地上的人醒来。昆廷下手越来越重,每次把委托人带来这里都要让他等很长时间才能开始谈价钱。他很不耐烦地转著手里的铅笔,总算听到了呻吟声。

“你好。”他冷冰冰地对头痛的委托人说。对方捂著脑袋爬起来,看到露比时显然吃了一惊。

“我最近心情很差,不想说废话,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好吗?先生。”露比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杀什麽人?”

“我的合夥人。”

“他干了什麽?”

“有必要问得这麽清楚吗?我可以付钱,只要杀了他就行。”

露比不耐烦地说:“先生,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你必须告诉我他做了什麽。我要确定你是受害者,才能找人替你动手,这样的确有点麻烦,但是没办法。”他冷笑一声说,“杀手组织的新革命。”

“他骗了我的钱。”

“就这样?”露比摇了摇头说,“我来替你补充一下。他骗了你的钱和你的老婆上床,然後奸夫淫妇一起跑了,你人财两空,现在流落街头。”

“你在说什麽?”

“如果你真的想你的合夥人去死,那就这麽说。不但对我,而且对White Falcon也得这麽说明白吗?”露比站起来,走到桌边写字说,“20万订金,余款30万等人死了之後汇回到这个帐户来,明天上午我会让人和你联系,叫你的合夥人抓紧最後的告别机会,昆廷,送这位先生出去。”他“砰”的一下关上门,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为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下去,自言自语地说:“非人生活。”

麦克推开康斯坦丝模型店的玻璃门,吊牌上写著“休息”。他进去时,朱蒂正在为自己贴假睫毛。

“晚上好。”麦克说。

朱蒂调整著睫毛的位置,用手指压住,对麦克说:“露比在下面等你,他今天心情不好。”

“我知道他为什麽心情不好。”麦克说,“他觉得50万的单子太小了。”

“是的,就我们以前的业绩来说,这根本是不值得一接的小生意。”

“我想知道以前是多少?”

“你最好别知道。”朱蒂说,“你会很自卑的。”

“说说看。”

朱蒂贴好睫毛,用那双诡异的眼睛望著他。“200万底线,最高上亿,对象是那个有名的──”她紧盯麦克的双眼说,“快去,麦克。别让露比久等,还有别打他的主意,我会杀了你。”

麦克说:“我似乎找到了努力的目标。”他转身走去,大个子昆廷在楼梯口为他开门。麦克问:“今天有手下留情吗?”

昆廷严肃地说:“今天失手了,我以为那个男人很耐打,想不到他昏迷了两个小时。其中有一个小时露比都在骂我。”

往地下室的通道十分离奇,没有人带路很难找到隐藏入口。麦克进去後看到露比正不高兴地为金库上锁。

“最近通奸的事好像变多了。”麦克说。

“是的,但拿不了多少钱。”

麦克望著他说:“我一直很好奇,为什麽每个委托人第一句总是说,‘他把我妻子骗上床’。他们约好的吗?”

露比也望了他一眼说:“他们没有约好,而是你喜欢,你喜欢接这样的工作,所以我专挑这些来给你做。不过这样下去不行,你会毁了我们的声誉,White Falcon是同行中的王牌,你想代替艾伦就把那种怪僻改一改。顺便也把正义感收起来。”他从桌子上拿起一张单子说,“这个不错,目标是政府的要员,暗中为黑帮服务。酬金300万,上线了。”

麦克接过来,委托单附带一张蓝色卡片,上面有一只白猎鹰。

“从现在开始,记得你是White Falcon,我们的宗旨是‘为人们解除烦恼’。”

麦克望著那只白鹰,手指轻抚了一下。艾伦不在这里,那麽现在换种方法,麦克要让自己活在艾伦的世界里。

尾声

“对了。”露比坐在椅子里,一只手撑著头说,“你最好认真工作,不然马上就会失业了。”

“你找到新的合夥人了?”麦克问。

“不,我想找回原来的合夥人。”

“原来的?”麦克停下脚步,回头望著露比。

美丽的中介人露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开朗笑容说:“还记得我给你的定位器吗?那样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是的,但和你以前的合夥人有什麽关系?”

“当然有。”露比说,“我今天早上发现定位目标变成两个。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谁?”

麦克愣住了。露比说:“他把它修好了。”

─FIN─

番外:一百问

1、请问您的名字是?

艾伦:艾伦.斯科特

麦克:麦克.艾尔维斯

2、年龄是?

艾伦:让我翻一下档案……23或者24吧。

(到底是23还是24?)

艾伦:总之没有超过25岁。

麦克:27。

(哦……)

3、性别是?

艾伦:露比!!他问性别。

露比(扔锅子):他问的是你的性别!!

艾伦:男。

麦克:……男。(你为什么要犹豫一下?)

4、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艾伦:很好,本来是和什么人都能合得来的性格,最近有所转变,只和麦克合得来而已。

麦克:以前那属于滥交型的吧。

艾伦:不会啊,我每次都在关键时刻保住了贞操,和你那是第一次。

麦克:……

(呃,我确定这才刚开始,还没有到成人向的问题……)

麦克:我比较平和,不喜欢太激烈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艾伦:嗯,差不多,但是不属于激烈范围的事情太少,在大庭广众接吻也算在内。

麦克:那还不激烈吗?

艾伦:连女人都不觉得激烈。

麦克:就是因为我不是女人……

5、对方的性格呢?

艾伦:很可爱,一开始会以为有点刻板,但其实他很有情趣,特别是在床上的时候。

(我们是否应该跳过前50个问题,直接进入成人向。)

麦克:他非常任性,有时候会不可理喻,比如在吃饭的时候,总是坚持要往三明治上撒胡椒。

艾伦:这有什么不对?很多人都喜欢这么做。

麦克:但他们只往自己的三明治上撒,我不干涉你吃饭的自由,但别把胡椒都撒在我的盘子里。

艾伦:好的,从今天开始我们的餐桌上将永远不会出现胡椒这样东西。

6、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艾伦:呃——在那个变态的家门口,是不是?

麦克:是的。

艾伦:我不想提那个人的名字,而且谁也不要提醒我,不然我就撕了他的嘴皮。

麦克:这一点我和他意见一致,但可以告诉你具体地点,38大街11号。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艾伦:一个漂亮的男宠,欧,别动手,这是我当时的真实感受,我甚至想为什么安德鲁.凯斯会这么走运。

麦克:我会撕了你的嘴皮。

(他们在接吻……)

艾伦:好了,我重新说一次,一个可爱又正点的政府特工……事实证明,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觉得你很迷人。

麦克:我只觉得你很危险。

艾伦:那就对了,我们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分工明确。

麦克:……

8、喜欢对方的哪一点呢?

艾伦:本来想说全部,但我看到后面的问题有讨厌对方哪一点,我要为自己留着点后路,嗯,让我想想……还是不行,只说一点太残忍了。

麦克:你不说就让我说好吗?

艾伦:好,我想听。

麦克:我喜欢他的性格,从某些方面来说就像孩子。

艾伦:孩子?

麦克:对童话故事有着无比的执著,而且喜欢扮演坏人。

艾伦:……

(能举例吗?)

麦克:比如他会突然从浴室里冲出来对着卢卡喊:“野兽,麦克是我的。”

(那是美女与野兽的台词么?还有卢卡是谁?)

麦克:邻居家的狗。

艾伦:我第一百万次警告过那只野兽,不准爬到我们的床上去。

麦克:请不要和动物争风吃醋。

艾伦:可是它舔你的脖子,那是我的地盘。

麦克:……

9、讨厌对方的哪一点?

艾伦:他总是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说“我爱你”,这样我就得每次在气氛很好的时候打电话给露比,问他那是什么意思。

麦克:那些话人人都懂。

艾伦:但我希望你用最直接的语言对我说那三个字。

麦克:我爱你。

艾伦:是的,再说一次。

麦克:我爱你。

艾伦:好了,我没有讨厌他的地方了。

麦克:除了总是喜欢听甜言蜜语之外,我也没有讨厌他的地方。

10、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吗?

艾伦:好到无与伦比。

麦克:虽然没有他说得那么夸张,但应该很好吧。

艾伦:什么叫应该?

麦克:就是很好的意思。

11、您怎么称呼对方?

艾伦:亲爱的,Baby,Honey,我的英雄。

麦克:艾伦。

(干净利落的称呼……)

12、您希望被对方怎么称呼呢?

艾伦:最好是像我称呼他那样称呼我,但我想那不太可能,如果有一天他那么叫我,也许是我快死了。

麦克:只要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其他的称呼可以私底下叫,但不要在很多人面前,我会很为难。

艾伦:私底下我有更亲昵的……

麦克:住嘴,别再说了。

13、如果以动物比喻的话,您觉得对方是?

艾伦:猎犬,有漂亮的绿眼睛,正义感十足,但对喜欢的人就会很亲近。

麦克:白色的小鸡,而且是刚孵化出来的那种,会整天追着人跑。

艾伦:是不是你对手机上的那个来电图案印象太深刻了?我说过那是因为图片里没有鹰。

麦克:是这样吗?

艾伦:你不认为猎犬和猎鹰是最佳组合?

麦克:我认为它们要配上一个猎人才是最佳组合。

艾伦:上帝,你不会是在说露比吧。

(朱蒂:亲爱的,那是我们最后的一个锅子了。)

14、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选择?

艾伦:全套厨房用具。

(……)

麦克:我可不是厨娘。

艾伦:但你比他们做得好吃,而且我希望你能感觉到自己是生活在一个生活有规律而且有洁癖的男人家里。

麦克:我看不出你有洁癖,我送你一只超大的泰迪熊怎么样?这样你晚上就可以抱着它流口水,我就能解脱了。

艾伦:我从来不在睡觉的时候流口水。

麦克:要看照片么?

(居然会半夜里爬起来拍照片……)

15、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艾伦:像朱蒂那样猛烈飞扑而来的拥抱和热吻。

麦克:除了像朱蒂那样猛烈飞扑而来的拥抱和热吻,什么都可以。

(似乎很不合拍的样子……)

16、对对方有哪里不满吗?一般是怎样的事情?

艾伦:如果能在我提要求的时候不要一直拒绝,那样就很好……

麦克:但你的要求一般都只在晚上我才能满足你,所以不要整个白天都缠着我。

艾伦:但为什么我可以整个白天都想,而你只在晚上想?

(露比:因为你很饥渴!)

17、您的毛病是?

艾伦:有时候会管不住自己。

麦克:经常管不住艾伦。

18、对方的毛病是?

艾伦:喜欢英雄救美,我非常讨厌这一点。

麦克:人格分裂,对别人都很冷淡,一到了晚上就热情似火。

艾伦:白天我也很热情,只要别让我看到露比势利的脸。

19、对方做的什么事情(包括毛病)会让您不快?

艾伦:基本上是他一本正经的对我说“不”的时候,但我没有不快,我知道他只是害羞。

麦克:如果他洗澡的时候能一次把所有东西都带进去,那就很好,我不喜欢一个小时里洗两次澡。

20、您做的什么事(包括毛病)会让对方不快?

艾伦:如果会让他不快,我就不会去做。

麦克:拒绝他,不过我们最近达成了共识,这种情况较少出现了。

(想知道共识的内容……)

21、您们的关系到了哪种程度?

艾伦:情比金坚的程度,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都达到了高度的统一。

麦克:……非常,非常好的程度了吧。

22、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艾伦:要说正式的吗?斯里兰卡的邦托塔砂糖海岸。

麦克:第一次是在露西大街的三条腿香肠咖啡厅,我从露比哪儿听说你还活着,约好了在那里见面。

艾伦:那是非正式的,后来我们一起点了法式料理,瞧,我记得很清楚。

麦克:那里没有法式料理,我们点了通心粉。

艾伦:我说了那是非正式的……

(他们在接吻……)

23、那时两人间的气氛怎么样?

艾伦:哪次?咖啡厅还是砂糖海岸?

麦克:两次气氛都很好。

(滴水不漏的回答)

24、那时进展到何种地步?

艾伦:虽然之前已经确定了关系,但还是有点腼腆,我不是说我自己,我是说他。

麦克:到了可以同桌吃饭的地步。

艾伦:……

25、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艾伦:世界各国的蜜月胜地,偶尔也会去看电影和游乐场。

麦克:虽然我很想说电影院不错,但是……

艾伦:但是什么?

麦克:两个大男人拉着手去看文艺片,会被别人当作变态。

艾伦:但是动作片对我们来说没什么意义。

(的确如此……)

麦克:那么下次至少先改成悬疑片吧,实在不行,卡通片也可以。

26、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艾伦:把露比赶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比如说给他两张去夏威夷的机票,不然他会接很多工作让我来不及为麦克的生日作准备。

麦克:会自己动手做晚餐,这一天随便他想干什么都行。

艾伦:只是这一天?

麦克:是的。

27、是由哪一方告白的?

艾伦:当然是我。

麦克:嗯,是他。

28、您有多喜欢对方?

艾伦:我认为这个问题意义不大,因为这个喜欢的程度还在不断扩大。

麦克:难以想象今后的生活中没有他会是什么样子。

29、那么,您爱对方吗?

艾伦:虽然问得多余,但我很愿意回答,我爱他,非常爱他,麦克,该你了。

麦克:……是的。

艾伦:你应该把问题答完整。

麦克:……

(我想你需要有人引导一下,那么你爱艾伦.斯科特先生吗?)

麦克:是的,我爱他。

(简直就像结婚典礼……呃——我只是说像,请不要这么快进入接吻的步骤……)

30、对方说什么会让您觉得很没辙?

艾伦:不,艾伦,现在不行。这是我最没辙的一句话,因为一切计划都被他彻底否决了。

麦克:再来一次。

(……)

麦克:尤其是已经有好几次的情况下。

31、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您会怎么做?

艾伦:这不可能。

(只是假设)

艾伦:不可能。

麦克:嗯,不可能,而且我也无法想象和另外一个人共同生活。

(奥斯卡也不行吗?)

麦克:他和艾许莉结婚了。

艾伦(安心):祝他们幸福。

(他们在接吻……)

32、能原谅对方的变心吗?

艾伦:……他和我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变心?

麦克(坚定地):不能原谅。

33、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1小时以上,您会怎么办?

艾伦:打电话给露比,问他是不是又接了麻烦的委托,得到确认后再考虑是不是回去拿武器,如果有人敢伤害他,我就扛着RPG火箭筒去拆他们的房子。

(暴力主义者)

麦克:他从不迟到,而且一般我们都是一起出去,不太会有互相等的时候。

(那就是典型的出双入对了?)

34、您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一部分?

艾伦:都很喜欢,但主要集中在颈窝附近,我喜欢把头埋在那里,因为头发和皮肤的味道都很好闻。

麦克:眼睛,他的蓝眼睛很漂亮,还有……腰肋上的那个子弹伤痕。

35、对方性感的表情是?

艾伦:闭着眼睛大口喘气的时候,真的很性感。

麦克:哭得鼻子都红了的时候。

艾伦:有吗?

麦克:你每次高兴的时候都这样。

36、两个在一起时最让您觉得心跳加速的事情是?

艾伦:在浴室里一起淋浴。

麦克:那次,他受了伤还坚持要做到底,整个过程我都很担心他会把自己弄死。

37、您曾向对方撒谎吗?您善于说谎话吗?

艾伦:应该有吧,但都是些善意的小谎言,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好演员,但是只要他看着我,就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麦克:不想对他说谎,但如果他对我说谎,我会稍微配合一下。

(装傻么?)

38、做什么事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艾伦:接吻的时候。

麦克:差不多。

艾伦:就是这样。

麦克:……

(他们在接吻……)

39、曾经吵过架吗?

艾伦:吵过,但那是在很早以前。

麦克:有多早?是在希维亚森林里那次吗?

艾伦:我们还打过一次架。

麦克:是两次,38大街11号那次也算。

艾伦:别提那次了。

40、都是些什么样的争吵呢?

艾伦:他不肯承认爱上我了。

麦克: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爱上你。

艾伦:那么你承认现在爱上我了?

麦克:……

(看起来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

41、之后如何和好呢?

艾伦:嗯,是忽然,忽然就和好了,不,应该说我们本来就很好,争执只是为了加深了解。

麦克:生活中的小争吵通常不会超过五分钟,他会来道歉。

艾伦:是的,通常是我道歉,因为他不会做错事,他是个完人。

42、转世后还希望作恋人吗?

艾伦:当然,如果能有后世的话,你确定有吗?

(我不确定)

麦克:不管转世后会怎么样,总之今生会好好地爱他。

43、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自己被爱着哪]?

艾伦:他用英文直接了当地对我说“我爱你”的时候。

麦克:只要他出现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我就感觉被爱着。

麦克(微笑):那种感觉的确非常好。

(一次非常有力的接吻……)

44、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也许他已经不爱我了……]?

艾伦:虽然这种自信有点夸大,但我想说,永远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除非我们中有一个人死亡,否则就不会存在只有单方面的爱。

麦克:即使死亡,灵魂也互相爱着对方。

(您真浪漫……)

45、您的爱情表现方法是?

艾伦:最原始的结合方法。

麦克:为他打理好一切,你知道他是个很不会照顾自己的人。

(包括洗内裤么?)

46、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艾伦:像我院子里的红色野荨麻花,这是具有献身意义的花,我希望露比以后不要再找类似需要献身的委托来做,而且麦克你也要把你喜欢英雄救美的怪僻改一下。

麦克(无视):蓝色的矢菊花,我每次看到他的眼睛就想起这种花。

47、两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吗?

艾伦:没有,我连我母亲的名字都告诉他了。

麦克:至少他不知道我母亲的名字。

艾伦: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麦克:因为那不重要,而且现在我属于你。

(我就不必描述现场的状况了……)

48、您的自卑感来源是?

艾伦:露比似乎比我更了解麦克。

(朱蒂:是这样么?露比:他是因为赔偿费的事耿耿于怀。)

麦克(笑):因为他太洒脱,所以有时候会感觉跟不上他,但我最近一直在努力。

49、两人的关系是公认还是极秘呢?

艾伦:公认,Tyrant和他的部下们可以作证。

麦克:他们死了。

艾伦:露比和克里斯也可以作证,还有兰德尔,我打赌他偷看过我们。

麦克:别再摧残幼苗了。

艾伦:你是害羞还是用词不当……

50、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持续到永远呢?

艾伦:永远是什么意思?

麦克:就是一直持续下去的意思。

含有成人向问题,阅读时请注意

51、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艾伦:从第一次开始就是攻,我当时的确征求过他的意见,而且我们达成了共识。

麦克:这个问题我们经常会打赌来决定,因为赌约一般都是“任由对方处置”。

艾伦:但是你从来没有享受过你的权利。

麦克:只是暂时没有用到而已。

(嗯,攻受关系已经很明确了)

52、为什么如此决定呢?

艾伦:情势所迫,而且我比较主动。

麦克:是的,在这方面我比较被动。

露比:是艾伦太饥渴!

(不不,请不要用枪,虽然我知道你们只是开玩笑)

53、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吗?

艾伦:很满意,而且是越来越满意。

麦克:还好吧,只要不是太频繁的话……

54、初次H的地点是?

艾伦:一个恶梦里。

麦克:请不要再提那件事了。

55、当时的感想是?

艾伦:只希望他不会太痛,因为我当时感觉他真的很痛。

麦克:让我死了吧。

56、当时对方的样子如何呢?

艾伦:有一种绝望的美,就像油画中殉教的美男子。

麦克:他很冷静,还问我是否要在上面。

57、初夜的早上,您的第一句话是?

艾伦:好了,我们再来一次之后就去洗澡。

麦克:不,24小时里你别想再有第二次。

58、每星期H的次数是?

艾伦:每天1-2次不等,具体会遵医嘱。

麦克:我记不清了,因为经常处于半昏迷状态。

59、您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星期几回最好呢?

艾伦:只要他肯答应,几回都没问题。

麦克:我认为没有什么区别,次数多他就会收敛一点,相反就会痛到不行,这是回合制与血流量之间的函数关系。

艾伦:你现在还会流血吗?

麦克:……

60、那么是怎样的H呢?

艾伦:有益身心的那种,彼此都感到非常愉快。

麦克:……我总觉得你比较愉快。

61、自己最敏感的部位是?

艾伦:为什么要我自己说,这应该是由对方来探索的。

麦克:……

62、对方最敏感的部位是?

艾伦:颈窝,所以我最喜欢那个地方,只要一把头埋进去他就什么都答应我了。

麦克:我错了,你不是白色的小鸡,是鸵鸟,另外,你好象什么地方都很敏感。

艾伦:我承认,只要你一主动摸我,我就立刻败下阵来。

63、如果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艾伦:难以形容的美。

麦克:很温柔,但是体力太好。

64、坦白地说,您喜欢H吗?

艾伦:喜欢,缺乏性的爱情是不完美的。

麦克:我不太想坦白。

65、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是?

艾伦:到处。

麦克:我希望是床,但事实的确是到处,整幢房子几乎没有落空的地方。

艾伦:像厨房、浴室都是很经典的场所。

麦克:但我认为武器库这种地方实在太危险,而且空气很差。

66、您想尝试的场所是?

艾伦:日出或是日落时在屋顶上。

(很有趣,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麦克:因为我们的屋顶是斜的,如果改造成平台式的,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就去尝试。

67、冲澡是在H之前还是之后呢?

艾伦:之前之后都有,也有一边做一边洗的情况。

麦克:加上他让我拿毛巾浴衣给他的次数,我最高的纪录是一天洗了五次。

68、H时两人有什么约定吗?

艾伦:我们心照不宣。

麦克:只要他高兴就好。

69、您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性行为吗?

艾伦:很多,但都是女人,而且已经过去很久了。

麦克:有过几次,以前交往过的女孩。

70、对于[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体]这种想法,您是持赞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艾伦:虽然我认为性是爱情过程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但如果勉强对方的话,似乎没什么意思,不过很难说,也许会情不自禁也说不定。

麦克:我反对。

艾伦:真严肃,这可不是在法庭上。

麦克:总之我反对。

71、如果对方被暴徒强奸了,您会怎么做?

艾伦:……打烂他们,然后再杀了他们。

麦克(握住艾伦的手)

72、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后?

艾伦:完全不会,之前会很兴奋,之后则是很幸福。

麦克:……之前吧,因为他总是会把气氛弄得很煽情。

73、如果好朋友对您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并要求H,您会?

艾伦:那个好朋友是谁?露比?他不想活了。

露比(扔锅子):别乱说话,不想要舌头了!

(朱蒂:扔得好,亲爱的。)

麦克:我没有那样的朋友,即使有也不可能这样答应对方的要求。

74、您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艾伦:是的。

麦克:这我方面似乎没有擅长不擅长的。

75、那么对方呢?

艾伦:他自己不觉得,但我认为他很诱人,能让我很快投入。

麦克:是的,他很擅长。

76、在H时您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艾伦:什么都不必说,我喜欢看他的表情。

麦克:因为他平时的话很多,所以我觉得这个时候不说话就非常好。

77、您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艾伦:尽力忍耐,但又无法抑制的表情。

麦克:询问的表情,让我知道他重视我的感受。

78、您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艾伦: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除了麦克,和谁都不觉得有意思。

麦克:不可能去找别人。

79、您对SM有兴趣吗?

艾伦:麦克对这个有阴影,而且我也不想伤害他。

麦克: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偶尔配合一下。

艾伦:不必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很满足,我们不需要靠那些东西来增加情趣。

80、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体了,您会?

艾伦:麦克很少主动索求,所以我不太在意发生这种事,因为已经习惯了。

麦克:太久以后我不知道,但最近反正是索求得越来越频繁了。

81、您对强奸怎么看?

艾伦:很失败的做法,如果是认真的话那就更糟糕了。

麦克:难道还有不认真的强奸?

艾伦:就像我们经常在床上格斗,那只能算是一种游戏。

麦克:不要说出来……

82、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艾伦:被打断。

麦克:深夜电话总是很让人痛苦的。

艾伦:特别是那些24小时不睡觉的人。

麦克:那是谁?

艾伦:不知道,总有那么一两个吧。

……

83、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您觉得兴奋、焦虑的场所是?

艾伦:到处都是。

麦克:餐厅的桌子上,因为虽然是晚上,但是窗帘没有拉好。

84、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艾伦(思考):……明白了,一直都是我在诱惑他。

麦克:虽然自认曾经有那么一两次,但他更为猛烈的诱惑把我的努力全都掩盖掉了,所以后来就没有做过类似的尝试。

艾伦:真的吗?

麦克:开玩笑的。

85、那时攻方的反应是?

艾伦:我?如果他诱惑我,我当然是第一时间热情地回应他,还能怎么样?

麦克:他好像没什么反应。

艾伦:……麦克,你真的是在开玩笑吗?

86、攻方有过强暴的行为吗?

艾伦:很想,但是他的身手和我不相上下。

麦克:不认真的有那么一两次。

艾伦:那是徒手格斗。

麦克:是的,只是地点在床上而已。

87、当时受方的反应是?

艾伦:是什么?

麦克:我怎么知道!!

88、对您来说,[作为H对象]的理想像是?

艾伦:就是现在这样。

麦克:嗯,是这样的。

89、现在的对方符合您的理想吗?

艾伦:是我自己选的,当然符合。

麦克:又不是在选衣服,不过比想象的要好得多。

90、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艾伦:除了润滑剂,基本上不用其他道具。

(你们真的很没情趣……)

麦克:但是他的手指比什么道具都管用。

艾伦(高兴):你越来越大胆了,这是好现象。

91、您的[第一次]发生在几岁的时候?

艾伦:离开家之后,那个时候几岁?应该有十岁或者十一岁了吧。

麦克:……

艾伦:怎么了?你呢?

麦克:二十一岁。

(这就是差距……)

92、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艾伦:当然不是,怎么可能。

麦克:不是。

93、您最喜欢被吻到哪里呢?

艾伦:哪里都可以,只要他主动吻我。

麦克:正常一点的地方。

94、您最喜欢亲吻对方哪里呢?

艾伦:嘴唇。

麦克:嘴唇。

(难怪不停地接吻……又来了……)

95、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艾伦:告诉他我要进来了。

麦克:对他点头。

96、H时您会想些什么呢?

艾伦:太好了。

麦克:就这样一直下去也很好。

97、一晚H的次数是?

艾伦:看情况,2次左右吧。

麦克:他的计算方式太保守。

98、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艾伦:我洗完澡出来一般不穿衣服。

麦克:脱衣服似乎是他的喜好之一,即使刚洗完澡我也会先把衣服穿上等他来脱。

99、对您而言H是?

艾伦:如果不这样,我们就不能知道彼此有多相爱。

麦克:能让彼此都感到幸福的事。

100、请对恋人说一句话。

艾伦:我们一起来改造屋顶吧。

麦克:我搬去和昆廷一起住……

※ ※ ※

101、请问你们中介人的性别究竟是?

艾伦(用力吸鼻子):你闻到了么?

麦克:什么?

艾伦:有男人的味道。

麦克:……

艾伦:今天他用的是古龙水。

……

Only for Amusement……

番外 友好搏杀

露比.特罗西轻轻摇晃着他的小腿。

笔直的小腿下是线条优美的脚踝,雪白的趾尖挂着一只黑色细绳的高跟鞋,设计简洁的鞋子随着腿部动作有规律地晃动着。

也许是这种太强烈的黑白对比让哈里.奥威尔先生产生了睫状肌痉挛,令他感到眼前一片模糊。

职业杀手的中介人穿着窄小的迷你裙,衬衣打开着,黑色的蕾丝内衣同样撞击着委托人的视觉神经。

“现在我已经完全明白你的意思,剩下的问题是你能预付多少钱。”

“200万。”

哈里得到一个委婉的笑容。

“300……”

“奥威尔先生,让中介人心动,这是委托人必须做到的事,况且你刚才提到的对象并不是个只值几百万的小角色。”

“我可以付更多,但是如果失败……”

露比浅蓝色的眼睛里露出难以形容的笑意,有条不紊地说:“失败了预付的钱也不会退还,雇用杀手本身是一种冒险的赌博,赌徒就应该做好随时会输钱的准备。但是你应该相信White

Falcon的能力,即使你把再多的钱投到别处也不可能有人比我们做得更好。”

哈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报出一个新数字。

露比展现出迷人的微笑,他的笑容让委托人如释重负,哈里忍不住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

“请在24小时内把钱汇入这个帐户,我们接下去就具体谈一些细节方面的事。”

“他必须在17号这天死。”

“只要我收到钱,那天就是他的死期。”

“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射穿他的头骨。”

“听起来很有类似电影的戏剧效果。”露比换了一条腿,用修长漂亮的手指撑着下颌说,“我想没什么问题,到时候你可以把场面录下来提供给媒体或者自己欣赏。还有什么要求么?”

“暂时没有。”

“好的,我找人送你出去。”

委托人被蒙上眼睛,昆廷带他离开地下室。

露比从酒柜里倒了杯酒,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一宗价钱合适的好买卖也并不能让他显得高兴一些,也许就像他的合伙人说的那样,他从没有不生气的时候。

一个小时过去了,露比仍然在想他的心事,可那两个不想事的人却从来不关心他的烦恼。

他从早上开始就动用各种方法寻找他的工作伙伴,White

Falcon的宗旨是迅速、简练、无后顾之忧,听起来像是某种减肥产品的广告词,但事实确实如此。

在以往的数年内,露比和他的合伙人合作无间,几乎从未有过失败的委托任务。

那个时候白猎鹰先生总是随叫随到,好像只要打个唿哨他就会从天而降。

露比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双腿蜷在宽大的椅子里。

他摇晃着酒杯里的酒喃喃自语:“世界充满了爱,就算是小鸟也会喜欢停在某棵树上和情侣共筑爱巢。”

通讯器中断,GPRS跟踪仪失去作用,无所不能的中介人现在束手无策。但尽管如此,露比仍然大胆地接下委托,无所顾忌地收取定金。

“总之,等工作积压到一定程度,那两个人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是的,因为他们怕你卷了预约金一走了之。”

朱蒂翻了下眼睛说:“艾伦总是很关心银行里的钱。”

“不,亲爱的,他总是把自己的那份挥霍光了,然后就来关心我的钱。”

露比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希望他们环游世界能早点回来。”

他的话一说完,楼上传来一阵铃声,朱蒂扬了一下眉毛说:“坏消息,你的合伙人总不肯呆在家里,委托人却蜂拥而至。”

“明天这个时候他们要是还不回来,我们就拿着钱去阿拉伯塔。”

朱蒂过来吻了他一下,眼睛里带着所有心满意足的女人都会有的表情。

“没问题,去月球也行。”

艾伦.斯科特先生准时抵达了他的小爱巢。

由于行走世界带回来的纪念品太多,所以他们花了不少时间才把东西全都搬进来。

“你该改改你的购物癖了。”

“我发誓我以前从不喜欢购物,也许这种病症的潜伏期很长,但发作起来很快。”

他看着正埋头整理东西的人,麦克从一堆纸箱里抬起头,手上拿着一罐喷雾剂。

“这是什么?”

“看起来好像是防狼喷雾。”

“你要它有什么用?”

“送给露比,纪念他手无寸铁的青春期。”

“他会杀了你。”

“他要是不想过凄惨的逃亡生活就该对我好一点。”

麦克弯了一下嘴角显得不以为然:“我想他宁愿一辈子逃亡也要杀了你。”

“那么到时候你来帮我。”

艾伦跨过一个大纸箱挤到麦克身边,手指穿过他的头发。

“别管那些东西,就堆在这儿。”

“总有人要负责整理。”

“反正不会有客人来,就让它堆着。”

“那么去洗澡好么……”

麦克的话没有说完,艾伦已经吻住了他的嘴唇,舌尖灵巧温柔,轻轻抵着他的上颌,从那里传来的麻痒令他不由自主地吮吸着对方的舌头。麦克把手臂绕过去捧住他的头,手心的触感很温暖,颈部血管轻微跳动着。

漫长的热吻。

两人一起倒在沙发上,麦克用力吸气:“别在这里。”

“我等不及了,10小时的飞机,上厕所都只能单独去。简直像监狱,不,比监狱还惨。”

他撩起麦克的T恤,轻吻他平坦的小腹。

“艾伦,我要用防狼喷雾了。”麦克的声音带着笑,但同时又显得很认真,“用它纪念一下你骚动的青春期。”

“你没有看说明,那东西成功的秘诀在于突然袭击,现在我有了防备,而你失去最后一次反抗的机会。”

艾伦压住他的手,膝盖放在他腰部两边,俯下身来亲吻他的胸口。

麦克靠近他的耳朵喘息着说:“我们应该先去洗澡。”

“等一下再洗。”

艾伦拥抱着他,手指从后面碰到了他的股沟。

纸箱间的狭小空隙好像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赤裸的肌肤摩擦着粗糙的纸板表面,很快就激发出了要破坏一切的欲望。

喘息声越来越浓烈的时候,电话铃忽然响了。

艾伦不去接,他抬起麦克的腿正要进去。

“那个巫婆怎么会知道我们已经回来的?”

他声音急促,麦克却在这时露出了微笑:“也许他等着你派送礼物。”

“你熟练多了亲爱的,不像以前每次总是愁眉苦脸。”

“人总要学会进步……轻一点。”麦克的声音也带着异样的喘息,但是很配合地适应艾伦的动作,让他能够进行得顺利。

电话铃一直响,艾伦知道除非接电话,否则没办法阻止它发出噪音。

露比总是有比他多几倍的时间可以随便挥霍。

“我第一次觉得,用铃声做背景音乐也很刺激。”

艾伦一边顶撞一边用手为他解决。麦克全身都绷紧了,感受到即将到来的高潮,但是不确定的刺激又令人焦躁不安。

他用力吸气,脸颊摩擦着靠垫,在最后的那一刻,几乎全身都挺直起来,发出模糊不清的呻吟。

艾伦伸手把他抱在怀里亲热地接吻,那急促的铃声忽然中断,整个房间就变得一片寂静。

寂静到只能听见心跳和呼吸。

可这寂静最多只维持了5秒,铃声就又一次突兀地响起来。

“他可真有毅力。”

“……去接电话艾伦。”

“也许我们应该像他一样有毅力再来一次。”

“我要去洗澡。”

“我来帮你。”

艾伦低下头吻他的腿,用舌头逗弄那柔软的器官。

麦克推开他:“再来一次?你10小时的积郁已经释放完了,下面轮到我。”

“我们的英雄要反击了。”

艾伦张开双手往后倒,靠在沙发垫上。

他那如同蓝宝石般闪亮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挑衅的笑意,精悍健美的身体在微弱的灯光下肆意张开着。

“来吧亲爱的,我就像二战的巴黎一样不设防。”

麦克微笑着靠近他,在极近的距离凝视那双蓝眼睛。

他轻轻托起艾伦的下颌,在他的嘴角亲吻一下。

“巴黎先生,你虽然沦陷了,但却为世界保留了一座完美的好城市。”

艾伦追逐着他的吻,低声问:“你在说谁的世界?”

“……我们的。”

电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接通的,总之艾伦拿起听筒的时候听到昆廷对着什么地方喊了一声:“接通了。”

那头在换手,很快露比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过来。

“快乐的小鸟回到爱巢了?”

“我们刚到。”

“一个小时前你们就应该到了,花半小时搬运你买来的垃圾、缠着麦克胡闹,接下去的时间我一直在让昆廷打电话,也许你有个很好的理由可以向我解释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艾伦躺在沙发里听着浴室的水声。

“我讨厌你露比,因为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你是不是在我家装了监视器。”

“我很想那么做,但事实上我只是用自己的方法查了从各个旅游胜地回纽约的航班,然后逐个筛选去掉你近期光顾过的地方,你应该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总是很无聊。”

“这对你来说也许是件好事。”

“好了亲爱的小鸟先生,我没时间开玩笑,工作堆积成山,我看你得要来一次大屠杀。”

“这是个好主意,想办法把目标人物全都集中起来,我们可以一次性解决。”

“被害人的欢乐派对?艾伦,你是个有创意的杀手,可惜经常异想天开不着边际。”

露比在电话那头翻着手中的委托单:“我们从最棘手的开始。”

“我还以为你会循序渐进。”

“循序渐进不是你的风格,这里有两个难度相当的任务,让你选A或B?”

“有没有提示?”

“很简单,你选择其中一个,剩下的交给麦克去做。”

“你是说我们要分开行动。”

“因为时间上有冲突,况且这不是第一次,你们总不能整天黏在一起。”

“好吧,我选我名字的开头字母。”

听筒里传来沙沙的翻动纸页的声音。

“布莱恩.吉罗德,他从20岁开始为可卡因帝国的头号毒枭当洗钱人,进行资本犯罪,经手整个组织的财政,是帝国的二号人物。”

“听起来是宗大生意。”

“一点也不错,你很会挑选工作。本月17号在广场公园有个露天慈善义卖,吉罗德会出席,委托要求在义卖现场杀了他。”

“委托人是谁?”

“哈里.奥威尔,但他只是个交涉人,真正的雇主是林顿.摩根……”

“可卡因帝国的头号人物,吉罗德的老大,这算是清理门户么?”

“总之资料全都在我这儿,等一下和麦克一起过来拿,你们任务不同资料我会分开给。”

“我想知道选择B的任务是什么。”

“艾伦,关心你自己的工作,我不管你们业余时间怎么整天黏在一起做连体婴,工作上必须分工明确。一个任务不需要两个人去完成,我们人手有限。”

浴室的水声停了,麦克一边擦头发一边出来。

艾伦把听筒递过去说:“魔女露比大人要你听电话。”

“他总是把时间算得那么准。”

“那么我去洗澡。”艾伦从沙发上起来,他闻了一下麦克湿漉漉的头发,“什么味道?”

“也许是薄荷。”

“我喜欢薄荷味。”

麦克微笑了一下,坐下来听电话:“露比,是我……”

康斯坦丝模型店迎来了本月第一个歇业日。

玻璃门上CLOSE的牌子旁边画着歪歪扭扭的骷髅图案,昆廷正在放下卷帘门。

“你知道,这里是牛仔的地盘,谁也管不了那么多。”

“那当然,不过我肯定没什么人能料到朱蒂会随手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火箭筒。”

“是的,人生充满了戏剧性,偶尔也会有像好莱坞电影那样的情节出现。”

麦克在露比指定的座椅上翻着手中的资料,他和艾伦来这里的时候看到一场好戏。

过了午夜又没有关门的模型店,加上一个看起来性感火辣的女店主。

一些刚从远方徒迁来的小混混找错方向闯进来,手里拿着把没填满子弹的M64手枪就打算抢劫。

露比不断地赞扬昆廷,大个子先生如果没有及时施展他的拳脚揍晕那些人,很可能半个模型店已经灰飞烟灭了。

“宝贝儿,你端火箭筒的样子漂亮极了,可下次最好用破坏力小些的武器,UZI或者MP5都很适合你。”

艾伦捂着额头一直在笑,昆廷正一只胳膊一个人地把失去意识的抢匪弄到外面去。

“好了,你有时间在这里笑,不如认真研究一下手头的资料。”

“让我和麦克坐得那么远,简直像中学考试。”

“你就把它当作考试,顺便管好你的眼睛。”

“我回去再看。”

“不行,现在看完,但不要说出来,我不希望你们互相受到干扰和影响。”

“露比,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从不搞鬼。”露比交叠着双腿坐在转椅上,左手很习惯地转着一支彩色铅笔,“我喜欢合理分配工作提高效率,我也喜欢有效率的合伙人。你瞧,在你和我闲聊的时候麦克已经把资料看得差不多了,时间总是不够用,而你总是在浪费。艾伦,我承认你有些方面很有天赋,可为什么同时可以那么没有自觉,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因为有麦克在。”

“没有麦克以前呢?”

“因为有枪。”

露比望了一眼天花板,漂亮的眼睛转回来看着麦克。

“怎么样?有问题么?”

“暂时没有。”

“我也没有。”艾伦把自己的那份放在桌子上,露比玩着手中的铅笔说,“你还没看,当然不会有问题。”

“那么换一种说法,我对目标人物早有耳闻,不用复习也能考个高分。”

“很好,我喜欢你的自信,你最好能全A过关,这样我们的收入就不会打折扣。”

“我会的,信用卡上的数额已经让我做噩梦了。”

麦克笑着说:“我还以为露比寸步不让的表情让你做噩梦了。”

“那个的确也是。”

露比不动声色:“那么避免做噩梦的方法有两个:保持清醒努力工作,或者工作到连梦都做不动。”

“为什么我总觉得正反都是你有道理。”

“因为我是个讲理的人。如果你们已经了解了自己的工作,把资料还给我。我不关心过程,你们可以尽情发挥,我只要知道结果和帐户的金额就够了。”

“他是个很彻底的拜金主义者。”

“但幸好并不吝啬。”

“金钱至上的人也要懂得享受生活。”

晚风在高速行驶的车窗外猎猎作响,艾伦把头靠在打开一半的玻璃上。

“这次的任务是否很简单。”

“至少不难。”

麦克专注地开车,他从不会像他的搭档那样把车开得横冲直撞像在拍电影,但是也并没有放慢速度。

“我想提个问题。”

“简单点。”

艾伦转过头来看着他说:“你喜欢现在的生活么?”

“指哪一方面?”

“杀人。”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因为没问过,所以想知道答案。”

“我不讨厌……”

“不讨厌并不代表喜欢。”艾伦继续看着他说,“和你以前的工作比起来呢?”

“艾伦。”

“怎么了?”

“前面有个加油站,我们可以停一下。”

在灯火通明的加油站里加满了油,麦克把车停在一边,他松开安全带借着白色的灯光看着艾伦。

“你知道安德鲁.凯斯最后对我说的话么?”

“别提起他,如果他还活着,我会让他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他对我说‘你不会开枪的,你是个好警官,你要看到我受法律的制裁’。”

麦克安静地说:“我回答他‘麦克.艾尔维斯警官的职业生涯到此为止了’。”

“那代表什么?”

“代表过去结束了。”

“麦克……”

“是的,我很喜欢。”

“我没听清,能重复一遍么?”

“我很喜欢,因为正义并不是每次都出现在阳光下,而且我喜欢看你和露比讨价还价,喜欢昆廷和朱蒂。”

“你喜欢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不用连那个巫婆也一起喜欢。”

“我喜欢他们,但是我爱你。”

麦克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主动地深入。

“真不敢相信,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杀手,可现实告诉我有些事必须用更直接的方法来解决。”

艾伦回应着他热情深情的拥吻,互相纠缠中语音含糊:“我对自己有信心,可我担心你会为了迁就我而做不喜欢的事。”

“艾伦,你回不去了。”麦克轻轻地说,“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嚣张、狂妄的坏小子了。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站在38大街11号的那个房间门口向我打招呼。你很耀眼,自由、热情、享受生活,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你喜欢那个时候的我?”

“我也喜欢现在的你。”麦克微笑着说,“因为现在的你已经不会看到女孩子就‘Baby

Baby’地叫了。人总会成长,当我们的年龄增长了,就去做更适合我们的事。”

“现在就做。”艾伦把手伸进他的衣服,冰冷的手贴着他温暖的身体,他用嘴唇摩擦着麦克的颈窝,呼吸灼热,“美国每天有30000多人感染性病,有一半是像我们这样的。”

麦克知道他在开玩笑,他习惯了艾伦总是不合时宜地和他开玩笑,也习惯了他认真严肃地向他提出问题。有些事情在慢慢发生变化让人不知不觉地习惯,但是偏偏又有那样一个惹人喜爱的影子在眼前不断回放。他有时也会想起在那个令人绝望的穆得小屋里发生的事,想起眼前这个日渐变得沉稳的孤胆杀手曾经一边咬着汉堡一边对他说“我不希望你像个女人一样下面流着血在我面前,那会影响我的食欲”。

那个时候的艾伦究竟是什么人,他明明是个杀人累累的凶手却会故作冷淡地用施与的方法来帮助别人。

——没办法,谁让你们运气好呢?

——我偶尔也会做几件好事。

麦克的手臂轻轻收紧,人生的相遇是很奇妙的事。

“你的心情好么?”

“好极了。”

“我们是White Falcon。”

“为人们解除烦恼。”

“也许我们应该先解除自己的烦恼。”

艾伦微笑了一下。

在安德鲁.凯斯事件之前,或者说在Tyrant死之前的每个任务对于艾伦都是充满了娱乐和奇趣的,武器对他而言与其说是杀人工具更像是他的宝贝玩具。他收集各种型号的枪械,会把汤姆逊M式的老古董放在车子里到处兜风,会穿着沙滩裤带着HK4式的袖珍手枪晒太阳。那样的艾伦无疑是像火焰和电光一样耀眼的。

麦克欣赏他在执行委托时的轻松自在,偶尔耍宝摆酷也很可爱。现在的艾伦虽然依旧保持着喧闹和激情,轻松和幽默,依旧能够完美地完成任务,但是已经不再像一团炽烈燃烧的火焰。他学会隐藏自己的热心,对于暗杀任务也心不在焉,这是让露比大伤脑筋的地方。

使一个杀手保持杀人的新鲜感,听起来很荒唐,可露比知道如果艾伦没有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而是急于求成,那么很可能由于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就导致毁灭。

“这次女巫露比安排了什么伟大的工作给你。”

“我要言而有信保守秘密。”

“你可真听他的话。”

“而你总是和他作对,他又没害你。”

麦克伸手揉了一下艾伦的头发,重新系好安全带。

“他最好不要害我,否则我会抽了他的延髓。”

“别忘了朱蒂的火箭筒。”

“……呃,那的确很可怕。”

两人同时笑起来,艾伦打开收音机,从里面传来一首乡村音乐。

“……我将胜过所有人那样爱着你……我会博得你的信任留住我们的记忆。”

林顿.摩根,一个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

他的毒品帝国庞大复杂,每个月从各处流入境内的可卡因近80吨,其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由摩根来控制。

40多年从事毒品走私的岁月里,这位可卡因帝国的大毒枭策划恐怖活动,暗杀法官、警察、记者和政客。短短几个月,摩根和他的同伙就能杀害数百名阻挡他财路的人。

冷战结束后,如何解决毒品贩子和恐怖组织成了国家之间最为头痛的问题。林顿.摩根的势力越庞大,追捕行动就越紧迫,但即使他被迫投降进了监狱却仍然生活舒适惬意,每天通过电话成交上百万美元的买卖。

林顿.摩根是毒品帝国不可撼动的神话人物。

与这个神话人物起到连锁反应的另一个名字:布莱恩.吉罗德。表面上,这个46岁的男人是个体面的银行家,慈善机构的负责人,有幸福的家庭和一个漂亮女儿。背地里他把摩根走私毒品获益的资金作为正当收入大量存入银行,然后又从国内转向瑞士和意大利用来支付运送毒品的费用,并且在那里投资各种合法和非法买卖。

吉罗德每天经手的资金之巨、洗钱的手段之丰富令人难以想象,可以说他控制着整个毒品帝国的资金来源和命脉。

在以往数十年里,吉罗德和摩根合作无间,触角遍布全世界。

这两个“亲密”的合作伙伴之间会产生嫌隙,是从林顿.摩根第一次坐牢开始的。

摩根对待手下的态度暴戾残忍,任何人犯了小错就会遭到“清除”的厄运,而吉罗德的兴趣完全在于敛财。

大毒枭摩根越狱之前的一年中,吉罗德开始接手毒品买卖,用各种方法笼络人心,试图架空摩根的权力。通过内线得知这个消息的摩根秘密策划了越狱,他和他的手下劫持两名监狱中的官员做人质,最终夺回了控制权。

回到自己地盘的林顿.摩根对于企图趁虚而入的布莱恩.吉罗德没有立刻采取措施。他甚至公开表示过无法再找到一个像吉罗德这样能干的金融天才当洗钱人。

事情并没有简单地划上句号,有时候裂痕在两个人之间往往会变成不可逾越的鸿沟。

毒品帝国两位重量级人物的明争暗斗从那一刻开始就从未停止过。

“17日的慈善义卖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政府的大人物们纷纷到场,林顿.摩根的家族成员、商业伙伴、朋友和崇拜者们都会出席这次政治表演。让布莱恩.吉罗德死在演讲台上,这将是一次示威,一次具有警示意味的处刑。”

林顿.摩根没有计划用他自己的手下来干这件事,布莱恩.吉罗德对他的家族成员了如指掌并且加倍防范。摩根对于这个控制着经济大权的伙伴的不满日益升级,当他消除了牢狱之灾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和损失之后,吉罗德的越权行为更变得不可饶恕。

现在可卡因帝国的大独裁者需要有个从天而降的帮手来替他完成暗杀,在他的计划中那就应该是像上帝的制裁一样降临到吉罗德的身上。他无数次地设想那戏剧性效果强烈的暗杀场面以及吉罗德漂亮的女儿惊慌失措的样子。那个小婊子应该找些男人来疼爱她,摩根在他舒适的“牢狱”生活中玩够了妓女,他可以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并不是个只懂得杀人越货而毫无情趣的人。

艾伦开始仔细研究自己的行动计划。要让林顿.摩根这个挑剔的雇主满意,事先的计划就显得至关重要,每个环节都要认真推敲。

他首先需要想办法通过义卖现场的安全检查,有政界要员出席的场合总是比较严格。

虽然谁都知道那些西装革履的企业家和银行家身后跟着多少荷枪实弹的保镖和杀手,随时都能令气氛融洽的义卖现场变成一场血淋淋的混乱枪战,但是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人人都是一副好市民的样子。

艾伦很快制定了暗杀步骤,接下去是搜集装备。

他需要一些简单的东西加以组合,以往这些东西总能轻松地从康斯坦丝模型店弄到手。

露比虽然爱财如命,可他同时又是个经验丰富人面很广的地下商人。

销售和改造武器可以算White

Falcon的副业之一,从某方面来说这是对正职的一种辅助。艾伦随时可以从那里得到最好的武器装备,他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也能及时得到满足。露比很重视这一点,他那从事贩卖情报的父亲喜欢阅读古老的东方书籍,令他从小懂得好工具可以让事情变得轻松简单。

艾伦从没有抱怨过康斯坦丝模型店对他的“支持”,可是14日这天,安排好一切的职业杀手却在店门口看到了放下的卷帘门和门上刷着的“歇业”字样。

“露比去哪儿了?”

“听说是去塞舌尔度假。”

“这个时候?还是他终于想通带着钱逃走了?”

麦克在电话里听艾伦对他抱怨,他耐心解释:“我也刚听说,详细情况并不了解。他只是去度假,两三天就回来。”

“好极了,也许他能赶上我们的胜利派对。”

“你准备得怎么样?”

“还差一点,我自己能解决,没有露比世界照样在运作。”

麦克微笑了一下:“祝你好运。”

“也祝你好运。”

艾伦挂断电话,开始选择他的购物目标。

奥克塔维尔小店是个正宗的五金店。店面里摆放着各种工具、钉子还有量具,除了墙角边的电锯有点凶器的样子之外,一切看起来都很友好。

艾伦推开门,他的老朋友表面上在干正当生意,可只要推开门往下走走就会发现另一个世界。

安东尼.阿姆斯特朗先生现在正表情僵硬地看着木柜台对面的客人。

“我想要一把枪。”

作为一个地下黑市的军火商人,安东尼很喜欢听人说“想要些什么”之类的话,通常他总是有求必应。

“你想要一把枪?”

军火贩子一边摆弄桌上排放着的二十多颗帕拉贝鲁姆弹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的武器库总是丰富得连我都想从那里进货,还有什么枪没有纳入珍藏?”

“就像女人的衣柜里总是缺一件衣服,我的武器库里总是少一把枪。”

“露比呢?连他都弄不到的东西你就该死心。”

“他去塞舌尔度假了。”

“塞舌尔是个好地方。”

“的确是个好地方,除了植物什么都没有。没有电视、报纸、电脑、购物中心、快餐店、咖啡馆……”

“也没有骚扰和烦恼。”安东尼挑了一下眉毛说,“艾伦,你知道我明天要结婚。”

“你终于决定要娶艾瑞莎了?”

“除了那小妞还会有谁。明天早上10点我要准时赶去教堂,如果迟到艾瑞莎会杀了我,别以为她讨厌枪就不会和我动手。”

“我可以等婚礼结束。”

“不不,绝对不要来参加我的婚礼,艾伦,以免变成一场枪战。”

“好吧,我再去找找布鲁克,你知道露比不在我总是先来找你。”

安东尼已经把桌上的子弹摆成了一朵向日葵,他抬头瞪着对方说:“你去找布鲁克还不如去正规枪店买。”

“没办法,我的要求比较特别。”

“别提要求,我不想听。”

“枪并不是重点,关键在于部件。”

军火商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灵巧稳定的手指一动,把桌上的子弹全弄乱了。

“我要一把G17。”

“附加条件?”

“要最早的批次。”

年轻杀手的蓝眼睛在背光的地方也一样通透发亮,安东尼注视着他过了很久才抬起眉毛。

“你打算去劫机?”

“我还没有落魄到这种地步。”

“即使是首批的G17,要想躲过安检也是不可能的。”

“我说了不是劫机……如果你找不到最早的批次就把弹匣卡榫和复进弹簧杆改装成塑料的,枪身换成陶瓷,不需要弹夹,只要一发子弹就够了。”

安东尼沉默了一会儿,他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

“这需要点时间。”

“我知道。艾瑞莎明天一定很美,她像公主么?”

“不,她在婚礼上肯定还穿短裙和靴子,像个热辣宝贝,等我们结了婚你就不是这里最漂亮的了,艾伦。”

安东尼摇摇头说:“你后天来取货,价钱是四季酒店的总统套间半个月。”

“托尼,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势利。”艾伦靠在柜台上说,“G17又不是金子做的。”

“它要是金子做的就不值这个价了。”

“我是不是从没有在和你讨价还价的时候占上风?”

“是的。”

“看来世上真有天生的克星。”

“不,你命里注定的克星永远是露比。”

“好吧,我认输,后天我来拿东西,酒店的费用我会替你预付的。”

安东尼严肃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我喜欢你。”

“你快结婚了,别乱说话。”

军火贩子从柜台上捡起一颗子弹丢过去,笑着说:“赠品。”

“谢谢。”

分开行动是在16日晚上。

因为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委托任务,所以省去了相互交流的时间。

麦克在走之前把脏衣服收集起来送去洗衣店,艾伦则在听安东尼打来的电话。

他那昂贵的杀人工具已经弄好了,新婚的军火商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地抱怨他的小娇妻如何不满意这次匆忙的备货,以至于让他们的婚礼都蒙上了一层危险的火药味。

结束通话后,艾伦看着干干净净的客厅,他不明白为什么麦克在这种时候还能够从容不迫地整理房间。

“也许他的确意识到自己正住在一个生活有规律而且有洁癖的男人家里。”

艾伦对自己开玩笑,穿上外套去安东尼那里拿东西。

他在奥克塔维尔小店和沉浸在新婚幸福之中的军火贩子一起喝了两杯酒,然后去一家有名的电影道具店买些有趣的小东西。

艾伦回到家对着卧室的镜子在自己的小腹上伪造一个愈合的伤口。以往的很多任务中他也经常会为自己添加一些虚假的花纹和刺青,事先的准备工作总是充满了趣味,也许以后不干杀手这行他可以去当特技化妆师。

特制的凝胶小心翼翼地被塑造成合适的样子,艾伦等着它干透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在腰肋上那个真正的枪伤。

遗忘并不容易,因为现实总是在提醒人们注意一些细小的伤口。

他用手指轻轻地摸着弹痕,麦克说他回不去了,那个从不受伤的大男孩已经变成了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但是为什么要回去?艾伦微笑了一下,凝胶干透了,接下去是上色。

全心全意地去做一件事,然后享受生活,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伪装的伤口像真的一样。

17日清晨,一个对很多人来说非常重要的白天到来了。

艾伦相信自己已经把一切准备工作做到完美,他的经历收集有了新项目。

一位论坛报社的记者。

道具是伪造的工作证、随身的工作包和一部特别构造的照相机。

年轻杀手把自己装扮成不起眼的普通人,戴上眼镜,准备随时可以记录的笔记本和录音笔。

重金购买的Glock17手枪被拆开,组件分散收藏。

艾伦从桌子上拿起两颗9mm弹,拔开其中一颗的弹头把火药倒掉,那是安东尼丢给他的子弹,弹壳上刻着1991的字样。

这颗空心弹被镶在一个精巧的项链托上,另一颗子弹则藏进皮带扣里。

他弄好了一切,又开始剃须,戴灰色的隐形镜片和棕色假发。

一个看起来非常正经的职业记者。

艾伦穿上外套,为自己的新形象打分。

“简直就像克拉克.肯特。”

通常来说单独行动总需要有点创意,没有援助也不需要去关心同伴的安危,自由度就变的宽广。

艾伦重新找回了独行杀手的感觉,他关上门,为这个危险而刺激的工作迈出了自信的步伐。

慈善义卖的现场比想象中更具规模,宽广的草坪上聚集着数百位身份显赫的上流人士。女士们身穿露肩礼服,男士则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早在几天前,艾伦就已经规划好他的位置,并且决定了几个不同的方案以应付突发状况。

他现在需要更接近一点,附近有利于狙击的大楼全都受三方控制,警方、林顿.摩根以及布莱恩.吉罗德。公园的外围也一样,但是越严密的监控往往越容易出现致命的盲点,当然这盲点很小很难找。

艾伦迈步往前走,就像个真正的记者一样挂着相机,带着自信的微笑。

他乖乖地排队接受安检,通过金属探测门时,有声音响起来。

手持探测器的男人把他叫到旁边。

“先生,能让我检查一下你的随身物品么?”

“当然,请便。”

艾伦张开双手,毫不设防,把相机和随身的工作包交给对方。

相机是非常专业的型号,看起来很庞大,分量也不轻。检查者从他的包里取出一个戴着小小喷头的金属罐。

“这是什么?”

“防狼喷雾。”

“有用么?”

艾伦伸出手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有时会有,要知道这世界并不安全。”

“那么这个呢?”

肥胖的安检人员又从包里摸出一个手电筒。

“我家楼道里的灯坏了。”

“噢,真不幸。”

继续从里面找出些零碎的金属物,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性。

“好了,先生,你带着足以应付荒岛历险的工具,现在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身上。”

探测器在全身扫了两遍,最后停在两处可疑的地方。

“请问你脖子上挂着的子弹是真的么?”

“当然,但是请放心里面没有火药。”

艾伦把子弹头拆下来给他看:“1991年海湾战争的纪念品,我曾经是战地记者。”

“美国为你骄傲,那么请问这又是什么?”

探测器在他的腹部位置叫个不停,艾伦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露出微笑。

“要看看么,我很乐意向你展示一下另一个独特的纪念品。”

他轻轻掀起衣角,露出伪造的弹孔。

“这的确独特。”男人甚至用手去碰了一下。

“我想你大概知道探测器一直响的原因,一个弹头。”

“为什么不取出来?”

“因为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机,现在要取出来就得重新把它割开,妈妈告诉我绝对不要那样做,而我自己认为把它留在里面是很酷的事。”

“简直酷毙了。”

对方耸了下肩,做出放行的手势。

“我们耽误了不少时间,但这很值得,希望你在这场义卖之后能写出一篇出色的报道。”

“尽我所能。”

艾伦拿回他的东西,顺便问了一句:“请问附近的洗手间在哪?”

“一直往前,然后左转,你会看见一座漂亮的白色小屋。”

“谢谢,我需要重新整理一下,媒体必须保持值得信任的好形象。”

“还要维持公理和正义。”

“是的,公理和正义。”艾伦微笑,“这两样在任何地方都是紧俏商品。”

正义凛然的记者先生找到了洗手间,关上独立小门,在干净得不可思议的马桶边开始组装他的武器。

拆开巨大的相机取出G17的部件,枪柄、枪管、套筒、击发器,加上喷雾罐里用胶纸粘住的复进弹簧杆,手电筒里的卡榫等等零件。这是件细致的工作,需要相当的耐心,但他有足够时间来做这件事。等准备工作完成,艾伦取出藏在皮带扣里的唯一一发子弹推进枪膛。

他反复检查了一遍,确定已经做到最好,然后把枪收进口袋里准备出去。

推开门的一瞬间,似乎正有人想从外面进来。

艾伦抬起头,这位在工作中遇到再棘手的问题也不会感到意外的杀手先生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最亲密的搭档站在门外。

“麦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那应该是我问你的问题。”

麦克绿色的眼睛里也露出同样的意外,但却很快恢复了镇定:“新形象很不错。”

“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艾伦低声说,“我们一起去杀了露比。”

“在杀了露比之前,你应该先杀了你的目标。”

“我会的,但吉罗德还没来。”

“你的目标是吉罗德?”

“还会有谁?你的呢?”

“他的老大林顿.摩根。”

“好极了,露比是不是疯了?”

“我想他没有。”

“他如果还正常就该知道如果那两个人死了,两边的尾款都拿不到?”

“也许他有办法。”

“或者我们应该事先比较一下谁的酬金较高。”

“当然是我的。”麦克微笑,“别忘了吉罗德是帝国的财政大臣。”

“亲爱的,你会毁了我的工作……你怎么混进来的?”

“我代替一个朋友在这里打工。”

“枪呢?”

麦克撬开马桶边的瓷砖,里面有个小小的凹陷,存放着用密封纸包裹的半自动手枪。

“你什么时候藏的?”

“三天前,那时这里还是人人都可以自由出入的公园。瞧,30公分的保鲜膜一点也不渗水,成本低廉,你的准备工作花了多少钱?”

“20万……”

麦克扬了一下眉毛,检查武器,又抬起头看着他:“我们应该分头行动,露比说过工作的时候必须分开,祝你好运,亲爱的。”

他刚要走出去,艾伦却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拖回来压在厕所单间的墙上。

“我爱你,麦克。”

“……我也爱你。”麦克微笑,紧接着说,“但工作是工作,有人来了,我得先出去。”

他轻轻地吻了艾伦一下,推开门走出去。

距离拍卖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艾伦整理好东西出来洗手。

“好吧,我承认,露比安排了一场好游戏。”

游戏规则很简单,奖品也近在眼前。

“麦克的确懂得节俭,总是会找到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但我注重游戏的趣味性。”

艾伦对着镜子安慰自己。

来到外面的时候,可卡因帝国的国王刚好登场。

林顿.摩根有一张平凡普通的脸,看起来就像个随时能在乡村俱乐部里遇上并且一起喝酒打桌球的中年男人。艾伦注意到他灰色的眼睛里经常会闪现出光泽,一般是在他看到熟人的时候。

对身边的人提防,永远比对陌生人的防范要严谨。

摩根在和吉罗德的小女儿拥抱,小姑娘一头灿烂的金发,皮肤白皙,鼻尖上有些小小的雀斑。

吉罗德本人看起来要年轻些,留着灰色整齐的胡子,个子不高但很有精神。

艾伦绕过人群,用目光搜寻着麦克的身影。

他看起来好极了,英俊健康、服务周到。艾伦走过去,从盘子上拿了杯酒。

“你靠得太近了先生。”

麦克低声说:“记住我们现在是竞争对手。”

“好的,我会保持距离,看看谁先得手。”

他看着拍卖台,周围的彩色气球挡住了一部分视线。吉罗德将要站上的演讲地点和预计的一样,艾伦测量过确切距离,露比的资料上也说明了吉罗德的保镖习惯占据的位置。现在一切就位,唯一需要的是等待以及一点唾手可得的小运气。

上午十点,义卖会开始。

虽然在场半数以上是黑道分子,可是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充满了阳光、彩带和气球的草地上就是一片和平美好的样子。

作为义卖的发起人,著名的慈善家吉罗德先生准备上场开始他的演讲。

他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艾伦听到周围响起无数按动快门的声音,于是也非常熟练地把相机举到眼前。

虽然目前只是个空壳,但镜头并没有失去作用。

“角度很完美。”

他微笑,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周围的人立刻涌上来占据他的位置。

从举枪到射击最多只用两秒,这么近的距离连瞄准都不需要。

就在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演讲人身上的那几秒钟,一颗子弹穿过人群击中了站在台上的布莱恩.吉罗德的头颅,鲜血顿时狂标而出。麦克风发出刺耳的电流声,他的演讲才刚开始,只说了第一句话:“很荣幸将我的终身献给慈善事业……”

现场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因为所有人都只听到一声枪响,但是坐在台下的林顿.摩根却在同一时间倒在自己的座椅上,子弹精准地从他的左胸射入穿过心脏留在体内。

吉罗德和摩根当时正处于面对面的状态,子弹从哪里射来就成了一个谜,但可以肯定杀手不止一个。

混乱的人群为保安人员增加了工作难度,几乎所有人都在叫喊,艾伦听到各种不同的嗓音不断说“这不是真的”。

吉罗德的保镖们正在安排他的女儿迅速离开现场,小姑娘开始哭起来,但保镖的动作很快,一下就把她塞进车里。

警方试图控制局面,这工作显然有难度,因为大家都担心下一个牺牲者就是自己。

如果没有后来突如其来的枪声,恐怕警方最终会稳住慌乱的人群,但是杀手们却更想让混乱扩大,只有这样才能全身而退。

艾伦扔掉眼镜和身上的累赘。

“超人先生的变身秀现在开始。”

他靠近身边握着枪的男人,对方目光警惕地看着四周,艾伦向他跑过去时他还试图举枪防范。可是朝他跑来的并不是什么被吓坏了的竞拍者或惊慌失措的观众。艾伦接近他,出其不意地握住他的手往上抬,被这个突然而至的动作刺激的男人手指一动,扣下扳机往天空放了一枪。

艾伦迅速伏倒在地上,眼睛看着某处的树荫。

麦克正站在那里。

“亲爱的,别让我失望。”

他的话刚说完,从那边响起枪声,子弹穿过混乱的草坪射向艾伦面前这个被迫放枪的男人。全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无法分辨究竟谁在开枪或者究竟谁先开的枪,总之最后吉罗德和摩根的手下全都拔出了身边的武器。械斗者们很快分出明显的两派,艾伦很不幸地和他的搭档分在不同的小组里。

阳光下的草坪上演着一场枪战。

艾伦躲到树后,从地上捡起一支枪,里面还剩下两发子弹。

大约3分钟内,警车就会把这里完全包围。

他朝对面开了一枪,射中了大束捆扎在一起的气球,漂亮的彩球散开,随风浮到半空。

有几秒钟,人们的视线被挡住,狂欢节派对的余兴节目为他争取到了退场时间。

艾伦躲过枪林弹雨快速跑到一棵树背后,没有人发现他的小动作,现场的枪战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虽然这场战火最早就是由他挑起的。

穿过公园的小树林,身后隐隐约约传来警笛声。

执法者们总是到得那么及时,等火并双方都过足了复仇的瘾才开始清理现场。

快要走出公园时,那里站着一个负责外围警戒的保镖,艾伦无法确定究竟是吉罗德的手下还是摩根的。

他用手轻轻碰了碰那人的肩膀,对方回过头来时,脸上立刻遭到重击。

艾伦扶着被打晕的人,把他拖到外面看不见的草丛里。

“做个好梦。”

和昏睡不醒的保镖交换了手枪,现在满满的弹夹足以应付任何麻烦。

他站起来,忽然感到身后有些异样,转身却看不到人。

艾伦穿过街道,去对面的小巷开他的车。

正要开门时,有一只手从后面伸来顶住了车门。

“放下枪,帅哥。”枪管贴着他的腰。

艾伦微笑:“好的,我不反抗,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乖乖顺从。”

麦克把手放在他的胯骨上,然后顺着腰线一直往上摸到肩膀,又顺着手臂往前。

他的脸颊贴过来,从艾伦的手上拿走钥匙打开车门,自己坐进了驾驶座。

“你从哪儿学会的这一招。”

艾伦去另一边开门,顺手拿掉假发。

“也许是电视上。”

麦克微笑着按下通讯器说:“露比,干净了。”

“很高兴你比艾伦快。”

“我也很高兴,虽然差一点让他领先了。”

“是的,随时保持竞争心,把事情做得又快又好这才是我们需要的。你知道现在职业杀手从业人数剧增,是竞争非常激烈的行当。”

“所以我很有危机感。”

“我们应该庆祝一下,我从塞舌尔带了礼物,现在过来。”

“好的。”

艾伦抢过通讯器对着露比大叫:“你们在说什么?我们是同时完成,连一秒钟都不差。”

“那真不幸,你为什么不早说,按照规则,先告诉我的那个人可以得到更多酬金。”

“这是谁的规定,从没有人对我说过。”

“艾伦,亲爱的小鸟,我写在资料的最后一栏里,是你自己不认真看。也许你的确能得全A,只是错过了交卷时间。”

艾伦抬起头看着身边的搭档,麦克做了个“的确如此”的表情。

他很气愤,抓着麦克的肩膀问:“你刚才那么做只是为了抢通讯器?”

“答对一小半。”

“好极了,还有呢?”

“还有我喜欢你的身体。”

艾伦忍住笑伸手推开他:“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说笑话。”

“笑话到此为止,你们在干嘛,我听到警笛声了。”露比在通讯器的那一端泼冷水。

他们互相轻吻,艾伦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再继续。”

“记得把隐形眼镜拿掉,除了你的身体,我还喜欢你的蓝眼睛。”

性能良好的引擎发出轻微的声音,麦克发动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路口。

桌上的礼物比想象的要巨大。

艾伦看着那两个酷似男性器官的硕大果实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塞舌尔的特产海椰子,别皱着眉,我决不开玩笑,2000美元一个,而且两个都是雄性。”

“是的,我看出是雄性了,但是椰子也分性别?”

“世界很神奇,艾伦,这是爱情树的果实,最适合你们这样喜欢栖息在树枝上的饥渴小鸟。”

“我想看看雌性的果实是什么样子。”

“那是我买给朱蒂的,你保证只看不动。”

“我保证。”

露比从盒子里取出一个浑圆的东西,看起来像女性的骨盆。

“你确定这不是人工培育的?”

“人工培育的2美元我也不会买,这东西是活化石,把它们带回来花了我不少时间,而且还得要塞舌尔政府批准。”露比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海椰子说,“不过很值得,完美性爱的象征,会给你带来好运气。”

“你去那里就是为了买这个?”

“噢,不。”露比把那奇怪的果实放回到盒子里,“我躲开了你工作前的狂暴期。”

“露比,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被害妄想症害我损失了多少钱?”

“我差点忘了,听说你买了昂贵的新武器。”

“托尼要了我20万。”

露比瞪着他:“安东尼那个奸商?坐在那儿别动,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

“算了,你有什么办法让他把吞下去的钱吐出来。”

“艾伦,还价的确不是你的特长,但这不表示他就可以随便敲诈。”

“好吧,我不管,你尽管去试。”

艾伦玩弄着那个雄性的椰子,地下室的门被推开,麦克从外面进来。

“修好水管了?”

“当然,小问题,只是接口松了。”

艾伦把手中的椰子递给他,自己又拿起另一个。

“可爱么?”

麦克皱了皱眉:“是什么?”

“爱情的象征。”

“那还真是赤裸裸。”

“放在我们的床头柜上。”

“我准会整晚失眠。”

露比挂了电话转身看着他们:“解决了,安东尼答应退一半的钱给你,下次别再上同样的当。”

“说起上当,我想问问尾款该怎么办?你从不做赔本买卖,还是说从现在开始转性了?”

“我正要告诉你这件事,看报纸了么?你肯定没看。”

露比从桌上拿起当天的报纸,翻到其中一版送到艾伦面前,上面刊登着17日露天慈善义卖惨案。

“由于你们的努力,林顿.摩根和布莱恩.吉罗德在义卖现场遇袭身亡,帝国失去两位领袖,吉罗德经手的大量资产以及他名下的企业全部遗留给自己的独女。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女孩一跃成为最具传奇色彩的财富女性,并且到了合法年龄可以随便动用这笔巨额遗产。”

“这和尾款有什么关系。”艾伦捏着麦克的手指问。

“关系很大,吉罗德小姐召开记者招待会,表示将继承父亲的‘遗愿’,将自己的终生献给慈善事业。”

麦克微笑:“她把一半的钱捐赠给了孤儿院和慈善基金会,很讽刺的是,林顿.摩根走私毒品赚来的钱经过吉罗德洗白后终于用在了最需要的地方。”

露比张开双手:“尾款就当作是为慈善事业作贡献,杀手行业的爱心捐款。”

艾伦抱着他的椰子苦笑:“露比,你早就计划好了。”

“没有,我只是把有冲突的任务组合起来加以简化,而且保持了我们一贯的职业道德。”

“反正你说的都是真理。”

“的确如此,那么最后的问题,你们觉得搏杀游戏怎么样?”

艾伦和麦克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微笑。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