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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

沼泽之春:不准 NG 的恶毒女配

1
少年人清俊无尘,但此时却紧张到屏住呼吸、耳根泛红。

因为他刚刚向自己心仪已久的女孩儿表白了,正在等待她的回应——或者可以称之为审判。

一颗少年心,要死要活,都只等她一句话。

而我明知后事如何,却还是只能笑眼温柔,看着他说:「好。」

「……好?」他纤长如月的眼睫轻颤,看了我一眼,又在下一瞬立刻移开,「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微微踮脚,伸手捧起他的脸,让他面向我,一字一句,「我也喜欢你呀,沈寂。」

话音落下,少年一向清冷自持的眼睛,瞬间柔软到不可思议。

好像高山冰雪,被我的双手捂热,融化在掌心。

他嘴角翘起,却又下意识地抿住,看着我,嗓音略哑:「白霜,那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我松开手,想冲他敞开怀抱,却被他抬手抓住两个手腕,他的指尖不轻不重地按在我的肌肤上。

我惊讶地看着他:「沈寂?」

他略偏过头,似乎有些羞涩,但还是坚定地抓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腰侧,然后顺势前倾抱住了我。

他的拥抱很轻,几乎没有一点重量。

只有浅浅的呼吸落在耳畔:「别松开我。」

平时的礼貌疏离完全消失了,他的声音那么低,那么柔。

满怀欣喜。

我在他的怀中,恍惚了。

手仍放在他的腰侧,眼睛却越过墙沿,望向了那轮昏月。

晚自习后,狭窄的小巷,没有路灯。

少年人吐露自己最诚恳的心声。

他获得了最美妙的回应。

然而,然而。

他不会预料到,他怀里抱着的温柔爱人,其实是条无情无义的美人蛇。

他现在爱她有多深,后来就会有多恨。

白霜高三和他在一起,大二攀上了权贵,便立刻与他分手。

哪怕他苦苦挽留,也毫无转圜的余地。

我想到那一刻就于心不忍,但是……
我不能崩人设。

一旦我做出与人设不符的行为,就会被剧情强制 NG,重来。

一遍又一遍,直到我完成剧情推进。

好像这是一部戏,世界是我们的舞台,镜头无处不在,而镜头之外坐着一个看不见的导演。

我们只是木偶,剧情已经写好,必须走下去。

我悄悄地叹了一口气,揪住沈寂腰侧的衣服,把脸埋进了他的肩窝里。

只希望,我能演完就离开,脱离这种受操控的人生。

沈寂送我到街口,他推着自行车,站在路灯底下。

他面上只有一丝淡笑,但眼里含着让人见了就脸红的光。

「我先回去了。」我对他挥手。

他点头:「嗯,路上小心。」

这个路口右转就是白霜的家,走回去只要五分钟。

已经送到这里,他却好像还想送。

我笑了笑,转身就走。

却听到他在后面突然叫我:「白霜!」

我回过头去,疑惑:「嗯?」

他的笑容更明显了一点:「明天见。」

我也微笑:「好,明天见。」
2
家。

我刚一推开门,就被人一把抓住了头发,拉了进去。

伴随着一阵阵尖声谩骂:

「你还知道回来!叫你早点回来煮饭,打死都记不住!」

「我们辛辛苦苦在外上班,回来连口热饭都吃不到,你弟弟饿得喝冷水!」

「养你有什么用,读个屁书,心都读野了,越来越骚,在外面和谁鬼混?」

「到时候被人搞大肚子,别哭着跑回来!」

我完全没料到这个剧情发展。

我之前都在反抗剧情,全断在沈寂告白的那一幕。

但事情已经容不得我多思考,几乎是这具身体的惯性,我抱着头脸,缩成一团,不住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妈,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怒气冲冲的女人终于松开我的头发,狠狠踹了我一脚,吼道:「滚去做饭!」

我的头皮被扯得生痛,几根断掉的发丝散落在地上。

我抬眼扫视一圈,老破小的两室一厅,装修陈旧,墙体泛黄,到处堆满杂物。

占据客厅一大半的沙发上,两个男人一躺一坐。

歪着身子躺着玩手机的,是白霜的弟弟白英豪,十六岁,有着青春期的过度肥胖,脸上长了一片凹凸不平的痘痘。

坐着看电视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白霜的父亲。

平心而论,他年轻时样貌应该还算周正,但如今只剩下大腹便便的油腻,衣服卷在胸口,露出堪比八月怀胎的肚子。

这两人听见自己的姐姐、女儿如此挨打受骂,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白英豪起身喝水,看见我在看他,短粗的眉毛一皱,随手扔来一个遥控器,我没躲过,额头被砸了。

「看什么看!妈叫你去煮饭,你耳朵聋了吗?还想挨打是不是?」

他一开口,白母又要起身动手,那稳如泰山的白父终于出声。

他不耐烦地说:「算了算了,别动不动就打人,被邻居听到了还以为我们家的人有暴力倾向,丢不丢人。」

说着,他又转过头来,横了我一眼:

「叫你早点回来做饭,你弟弟放学早,不能挨饿。」

「你做姐姐的,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弟弟,为父母分忧。」

「以后晚自习别上了,反正你读了也没用,以后都要嫁出去的。」

我捂着额头,垂下眼皮,一言不发,转身进了厨房。

母亲骂女儿骚,跟男人鬼混,随意败坏女儿的名声。

父亲看似还算讲道理,实际根本不把女儿当人,他不在乎女儿挨打,他只在乎邻居怎么看,把她当成累赘附属品。

而那所谓的弟弟……十六岁了,饿了只知道喝凉水,对自己的姐姐呼来喝去、抬手就打。

这一家子人,打人骂人有力气,煮饭就没力气了。

我也隐约意识到,白霜那想尽办法也要搞钱、攀权附贵的心态是怎么来的了。

重男轻女的家庭环境,非打即骂的日常生活,她想快速脱离这种泥沼一般的人生,所以抓住眼前的一切机会,却不知道方向没对,只能越陷越深。

但这不是她的错,人在情况绝望而自身弱小的时候,就会慌不择路。

如果她认真读书,也许会有转机。

但是,她没办法,没意识。

没人告诉过她,男人再有权势,那权势也与她无关。

日复一日的谩骂,已经把她洗脑了。

也许有人能在这种环境中清醒自立,但不会是她,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她只能、必须成为一个无脑女配。

我切着菜,逐渐感觉到额头肿胀发热,白英豪那一下根本没留手,还好他扔的是遥控器不是水杯。

不然我今天就得被打得头破血流。

客厅里白英豪正在边打游戏边口吐脏话,毫不顾及父母在场。

白父和白母也置若罔闻,他们正在边看电视边商量给白英豪报补习班。

他成绩太差,马上要考高中了,不再加把劲儿恐怕不行。

白英豪却不乐意,手机一扔,骂了句粗话:

「我一天读书就够累了,还上补习班,要不要人活了,谁愿意去就去,我反正不去。」

白母一改对女儿的暴躁,如春风一般温柔细语,哄着白英豪:

「咱先去试试呗,你上得下去就上,上不下去就换个老师,你们班主任都说了,你很聪明,就是不用心。」

「听话,只要你考上高中了,妈妈答应你的任何要求,行吗?」

白英豪老大不愿意,白父轻斥了几句,他才勉强同意下来。

多讽刺。

白霜上个晚自习,都被骂耽误回家做饭,就算想读书都不受支持。

与此同时,却有人上高中都要靠哄着。

这期间,我把菜端到桌子上,又把饭盛好。

夏天做饭太热了,我出了一头一脸的汗,汗水浸着额头上的伤,一阵阵刺痛。

白父坐在主位,白母和白英豪坐在一边,我单独坐在另一边。

白英豪对着菜挑挑拣拣,菜心太老,肥肉太厚,汤太咸。

白母瞪了我一眼,像看什么垃圾:「这么大的人了,做饭还做成这个样子,要你有什么用。」

我低头刨饭,刘海被汗水打湿成一缕一缕的,我只夹眼前的青菜。

一言不发。

我算是看明白了。

白英豪是命根子,什么都不做就受宠。

白霜是奴隶,必须要有用才行。
3
第二天去上学,我在校门口遇到了沈寂。

学生会每天有人执勤,检查学生的仪容仪表,以及考勤。

沈寂是部长,今天他轮值,站在门边,手臂上戴着红袖标,身边还有几个同样执勤的人。

白蓝色的运动校服宽大,把学生套成一水儿的普通平凡。

他不一样。

清瘦高挑的身形,站在人群里,像棵挺拔的修竹。

他没有笑,但表情不算严肃,只是客气又疏离。

低头记录时,侧脸线条流畅,眼睫弯弯,嘴唇微抿,还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秀。

不苟言笑,却叫人心驰神往。

是最完美的青春记忆。

我捋了捋刘海,低头从他面前经过,他似乎迟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刚想叫住我:「白……」

我只是稍微停了一下,他的眼神移到我的额头上,嘴角来不及展开的微笑变得犹豫。

我赶紧伸手挡住额头,匆匆走了。

欲盖弥彰。

我知道,我故意的,故意让他看见。

果然,第一节下课,沈寂忽然出现在我的班级门外。

「白霜,白霜。」同桌的女生推了推趴在桌子上补觉的我,我昨晚被白英豪打游戏吵得三点才睡,「有人找你。」

我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恍惚间对上女生的眼睛:「什么……」

「外面,沈寂找你呢。」她好像很激动,还补充了一句,「你跟他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们什么关系啊,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沈寂,公认的校草。

在大部分同学都奇形怪状的青春期,他好似北极星,清冷而耀眼。

成绩还稳坐年级前三,是班长,学生会部长,三好学生,奖学金,科技创新比赛,还会画画,编程……
关于沈寂,有说不完的优点。

学校大半女生都想和他亲近,但他向来分寸感极强,既不让人尴尬,也不会给人留下幻想的余地。

他从没对女生主动过,更何况是和他的学生会工作毫无交集的白霜。

「啊。」我压了一下刘海,看向门外。

只看得到一点侧影,他靠着门边的墙壁,垂着眼皮,没和任何路过的人对视,安静淡漠,却好像等待召唤的狗狗。

我回答:「是朋友。」

朋友。

普通朋友,好朋友,还是……男朋友?

暧昧的两个字,让人浮想联翩。

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充满好奇,和艳羡。

我视若无睹,走到门边,轻声:「沈寂。」

他立刻抬头看我,伸出手来,又迟疑着收了回去。

我们走到楼梯口的平台上,那里人比较少。

他这才试着撩起我的刘海,看到那伤,他眉心微皱:「你怎么了?谁打你?」

我偏过头,低声道:「没什么,不小心撞了一下。」

明明昨晚回去的时候……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眼中露出一点小心翼翼的忧虑:「你家里人打的?」

我轻轻挡开他的手,继续否认:「没有,只是不小心回去晚了。」

还是欲盖弥彰,解释得很多余。

傻子都能看出来我脸上的委屈和故作坚强。

沈寂沉默了。

我正担心是不是太明显的时候,他低头摸了摸我的脸:「对不起。」

我看他:「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昨晚留你说话,你回去晚了,你挨打了。」他盯着我,离得近了,可以看到他棕色的眼瞳,像漂亮的玻璃珠,清澈干净,「所以对不起。」

我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沈寂看着是个冷淡高傲的人,却完全没有这个时期的少年人自以为是的通病。

他聪明,且体贴,懂得及时安抚,还会主动承担责任。

真不愧是男主啊。

从某个角度来说,能为了金钱抛下这样的男人的白霜——真是一点都不恋爱脑呢。

她只爱钱。

男人再好,没钱也不要。

只可惜太短视,看不见男主身上的潜力。

不过,她要是看见了,还有女主什么事。

沈寂送白霜回了班上,并且在下一节课间,他还送来了伤药。

是他跑到医务室去买的。

他把药交给我,我却不接。

他看着我:「嗯?」

我也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表情,大胆的话语:「你帮我。」

他愣了一下,然后唇角微勾,十分温顺的模样:「好。」

像是拿我没有办法。

他居然答应了。

这么多同学看着,他却那么从容,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揣测,也不怕谁去告诉老师。

我坐在凳子上,仰头,他站在我面前,动作轻柔,手指修长白皙,染上了药水的棕黄。

贴好纱布,还为我整理了一下刘海。

他从来不爱笑,但他整理我的刘海时,谁都看得出来他嘴角的笑意,他的眼睛都在发亮,那里面有怜惜也有柔情。

他嘱咐:「痛的话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我捏着药瓶,点点头,对他轻轻一笑:「其实没有很痛,习惯了。」

我观察过,白霜的脸笑起来左边会有一个酒窝。

很圆,很深。

可爱又醉人。

他的表情恢复了冷淡,手指却在我脸上一掠而过,不是多么亲近的抚摸。

怎么说呢,像一个蜻蜓点水的亲吻。

流言传得飞快,上午的课还没结束,全年级都知道,沈寂和白霜谈恋爱了。

甚至不用传,真相是大家眼见为实的。

我没有理会外界的议论,只是自顾自地干自己的事,有人来问,我就温温柔柔地笑,眼若新月,酒窝深深。

还是那两个字:「朋友。」

表面游刃有余,但实际上虚荣心已经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白霜就是这样一个人。

表面上看着不争不抢,温柔端庄,实际上,她锱铢必较,虚荣肤浅,心思复杂却又愚蠢。

她和男主在一起,也只是图他受欢迎,人长得很帅。

和他在一起,她能得到极大的满足,大家会注视她,议论她,羡慕她——这些对她来说,就是被重视。

她从未体会过被重视的感觉。她一生都在追求这种感觉。

别说什么爱不爱的,她的喜欢和她这个人一样,肤浅、薄弱,不值一提。

谁爱她,她就爱谁。

谁钱多,她就更爱谁。

也是现在的男主还年轻,等他经过波折,在商场上厮杀,见过那些明枪暗箭的手段。

他就会知道白霜的这些把戏有多拙劣。

他就会知道,白霜是个二流货色,不值得为她浪费时间。

但是没办法呀,他现在还年少,一颗心见了她,就蹦蹦跳。

他现在爱她,所以为她浪费再多时间都值得。

我自认为能分析透彻白霜的心理,一切行动也只是按照她的人设而为。

可奇怪的是,心头涌起的那一股隐秘的满足,真实得仿佛来源于我自己。

可我明明只是个旁观者。
4
班上的老师在课堂上开始关注我,偶尔会提问。

我成绩一般,不算差,但也远远达不到沈寂那个程度。

沈寂来找我,很勤。

他总有理由,送早饭,送饮料,送小饼干,换药……
我开始有些疲于应付。

而且老师也找我谈话了:「马上要高考了,你成绩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老师也不勉强你,但是不要耽误别人学习。」

班主任的表情很严肃,虽然坐着,但眼神却像是俯视着我。

「白霜,你长得漂亮,心思也要用正,不然,老师只能请你家长来谈一谈。」

提到家长,我就想起头皮被扯痛的感觉。

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不要!」

这声音有点大,周围的老师都看过来。

我赶紧低下头,放轻了声音:「老师,对不起,我会认真读书,也不会耽误别的同学。」

白霜是会察言观色的,也会装乖扮巧。

不然,她在那个家怕是真的活不下去。

所以,我表现得很听话,而且我是真的不想再挨打。

老师也勉强相信了。

我和沈寂站在教学楼背后的暗处,这里靠近后山,有成片的树冠遮挡。

阳光稀稀疏疏地撒下来,世界变得朦胧,像电影里,主角成年后梦回校园,加上了一层回忆的滤镜。

「沈寂。」我看着他,表情是掩饰不住的烦躁,「你以后尽量不要来找我了。」

他很冷静地问:「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开始撕指甲边的倒刺,那种疼痛使我减轻了焦虑,「我……老师找我了,如果叫家长来了,我就完了,你懂吗?」

他按住我的手,微皱着眉:「别撕了,不痛吗?」

我望着他,眼神中不由自主地带着哀求。

他不再皱眉,放松了表情,把我的手拉着放到他的腰上:「好的,我知道了。」

他抱着我,轻轻地摸我的头发:「我是以为你喜欢,才那样做的。」

我抱着他的腰,手指微微颤抖,心中也是一惊。

我知道男主脑子好使,没想到他这么敏锐。

原来,他早就察觉到我是在特意炫耀和他的关系了吗?

他并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可是即使察觉到女友在把自己当作一个炫耀的工具,他也尽量配合了。

我嗅到他衣服上的薰衣草香,神思恍惚中不自觉泄露了心声:「……为什么?」

他在我的耳畔发声,嗓音轻柔像上好的天鹅绒:「嗯?」

我:「为什么……要配合我?」

就这么喜欢吗?喜欢到这个地步吗?喜欢到违背自己的本性吗?

可是,我还没等到回答,眼前忽然一黑。

时间重溯,世界倒转。
NG 了。

我还在愣怔,又听到沈寂的声音:「好的,我知道了。我是以为你喜欢,才那样做的。」

原来,那句话是白霜不会问的。

为什么要配合我。问这句话说明她已经体会到对方的感受,甚至还有些愧疚,不解。

这是白霜不会有的思维活动。

她没有那么聪明,不会从一句话里察觉到男主已经隐约看透她的想法。

她只会为了当下而烦恼,看不见更深、更远。

我咽下了那句为什么。

而是有些不耐烦地把沈寂推开:「好热,不要抱了。」

「好吧。」他顺从地拉开距离,却没有松手,大概是怕我再撕倒刺,「别担心,不会让你请家长的,我来处理这件事。」

我紧紧地盯着他:「真的?」

他对我笑了:「真的。」

说着,他又撩起我的刘海,我不想要他看:「又青又紫,好难看。」

他却看得很仔细:「保护好自己。」

然后,低头轻而又轻地亲了亲我的眉心。

「不开心、有任何问题,都来找我,别撕倒刺,别伤害自己,好吗?」

我的手上有很多细小的伤,要么是划的,要么是撕出来的。

白霜害怕痛,同时,她也依赖痛。

这是焦虑不安的表现。

我怀疑她有一些心理问题。

不过,不得不说,在心情烦躁的时候,一点尖锐的疼痛真的很能让人恢复清醒和理智——我也开始习惯这种感觉。

沈寂还在等我答话,我得到了保证,心情大好,冲他露出一个喜气洋洋的笑容,抿出酒窝。

「沈寂。」我踮脚,双手攀住他的肩膀,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说,「你真好,我好喜欢你。」

别信。

别相信。

我这样想着,但面上笑得甜蜜又乖巧。

「……咳。」沈寂白皙的面孔却泛起了微红。

先前还像个游刃有余、运筹帷幄的大英雄,现在立刻光环褪去,成了个春心荡漾的高中生。

他有些羞涩,但没移开眼神,他盯着我:「嗯,我也爱你。」

说完,也亲了一下我的嘴唇。

简单,纯粹。

没有情欲,没有成年人的推拉试探,只是一份悸动和真心。

仿佛,他确实从我毫无真心的喜欢里听到了爱意。

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的,但是,很明显,他处理得还不错。

老师没再找我,更没有要找我的家长。

我松了一口气。

因为没有特别要推进的剧情,我在学校里尽量不和沈寂碰面,免得引起老师注意。

在家里更是谨言慎行,晚自习一下课就回家,每天做饭洗碗,收拾一家人的衣物、床单……总之就是做一切佣人应该做的活。

大概我真的做得很不错,白母没再打过我——如果我坚持要上晚自习而被扇了一巴掌不算的话。

脸肿了好几天。

我干脆把头发放下来,遮住了脸。

但挡不住沈寂堪比飞行员的视力。
5
食堂。

我正和女同学坐在一起吃着饭,时不时地交流几句,气氛良好。

对面有空位,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正要坐下,我们也没在意。

食堂都是随便坐的。

但,突然一个餐盘抢先放在桌子上:「抱歉,可以让我坐这里吗?」

我愣住了,是沈寂的声音。

他怎么出现在这里?他不是从来不吃食堂吗?

那男生倒也挺好说话,认出了沈寂也认出了我。

他笑道:「沈哥,找女朋友啊,你坐你坐。」

沈寂:「谢谢。」

他坐下了。

我第一反应是看身边的女同学,她睁着干净的杏眼,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我,又看向了沈寂。

沈寂与她对视了。

这位女同学,正是女主角,乔籽。

马上不久就要开家长会,白霜会发现乔籽是被人收养的,而她目前的监护人有钱有权,经常出现在各类财经报道中。

当然,不出所料,这位监护人就是男二。

我其实有点不知所措,刨去正在扮演的白霜的身份,男女主见面,而我在旁边,这大概也算是……另类的修罗场?

感觉有点微妙呢。

沈寂眼神微动,率先移开了视线,看向我:「她是?」

我试着对他笑一下,但脸庞的肿胀让我意识到,现在我的笑容一定很难看。

于是我微微侧过头,把脸藏在头发下面,轻声道:「乔籽,我们一个班的同学。」

「你好,沈寂,我跟霜霜是一个小组的。」乔籽说话时看了沈寂一眼,又很快垂下眼皮。

声音轻柔微颤,莫名可爱。

我侧着头,正好看见她的表情。

大约,是有点害羞的。

乔籽性格虽然内向,但不社恐,跟一般男生讲话也没有这么害羞的时候。

莫非,这就是男女主之间特有的化学反应?

想到这里,我不禁好奇地看向沈寂,却对上他的视线——他一直在看着我。

眉心微皱,像是在担心,又像有点生气。

我不解,为什么生气?

我:「怎么这样看我,乔籽在跟你说话呢。」

他这才眨了一下眼睛,对乔籽说:「你好,乔同学。」

我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不皱眉了,柔和平静,跟平时没有两样。

并没有什么特别。

甚至可以说,这招呼打得非常敷衍。

说完,他又看向我:「你的脸……」

我眼神一闪,下意识地抬手遮住了脸,打断了他:「没什么,是我不小心,很快就好了。」

这次不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在某些时候,白霜会以伤口博同情,但像她这样看似风轻云淡实际非常自卑的人,其实很讨厌一次又一次地暴露自己的不堪。

尤其是在沈寂面前,他越是明亮、善良、温柔,包容一切,就越是衬出她手段的阴暗与下流。

白霜不会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她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她知道自己这样很难看。

挨打的脸、挨打的处境、想要获得关注的心态……都很难看。

这也是我为什么最近一直躲着沈寂。

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最重要的反而是维持体面。

更何况,还有乔籽在场。

沈寂看出了我的窘迫,没有再问,只说:「你最近很忙吗,还是有别的什么问题?我总是见不到你。」

不是怒气冲冲的质问,相反,他问得很温柔,像一阵无可奈何的叹息。

「没有啊。」我状若无事,语气有一种刻意的轻松,低着头假装忙着吃饭,「怎么见不到,我们在同一层楼,今天不还在走廊见过吗。」

乔籽小心地看了一眼对面神色如常的沈寂,发现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有无法忽略的焦灼和茫然。

他尽管聪明,却终究不是神仙,不能完全猜到女友那曲折的想法,不懂要如何跟上她那若即若离的节奏。

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和白霜,根本不是一路人。

乔籽似有不忍,不想看他太落寞,推了推我的手臂,对我低声说:

「霜霜,他好像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要不你们先聊,我先走了,英语老师叫我去帮忙改作业呢。」

乔籽是我们班的英语课代表。

我放下筷子:「我吃好了,我跟你一起走。」

说着也要跟乔籽一起离开。

乔籽赶紧按住我:「霜霜,你们慢慢吃呀,别急嘛。」

她很好心地想给我们创造二人环境。

但是,沈寂叫住了起身的乔籽:「乔同学。」

乔籽停住了,懵懂地反问:「啊?」

「你……」他看了一眼我基本没动两口的餐盘,放弃似的叹了一口气,「你们吃吧,我走。」

乔籽又呆呆地坐了下来,乖巧地回答:「哦,好的。」

她一定不懂为什么,但是她不想让别人为难,所以还是坐下了。

乔籽特别好懂,她的想法真的全部写在脸上。

通透,干净,一眼就能看明白,完全不用费尽心思去揣测。

和白霜,不,应该是和我,完全不一样。

沈寂从我身边经过时,低头看着我的侧脸,轻声地说:

「我不打扰你,但是你多吃一点,别挨饿,你们班下午还有体育课。」

然后他还不忘跟乔籽礼貌告别:「再见,乔同学。」

我眼睫轻颤,只觉得脸上的巴掌印更加丑陋。

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莫名其妙的情绪,这事儿他本没错,可他也不会责怪我。

第一要务,还是希望我好,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记得我的课表。

白霜啊白霜,我要是真的演完你的人生,估计良心得碎成八十瓣。

沈寂走了。

乔籽悄悄地看着我的脸色:「霜霜,你们吵架啦?」

我摇头:「没有,我就是怕老师看见。」

「哦……」也不知信没信,乔籽转头看向沈寂的背影。

在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学生打闹嬉笑的食堂里,他走得从容,不时小心避让同学,完全没有普通少年人的浮躁跳脱。

是个举手投足、连背影都很温柔的人呢。

我也观察着乔籽。

她明亮的眼眸里此刻有些朦胧的情绪。

看来,这时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单方面暗恋吗?

不过,这都和我无关,反正男女主的感情自有后来发展,我只需要保持人设不崩坏就好了。

乔籽对我感叹:「沈寂对你真好,不愧是你的男朋友。」

我虽然心情烦闷,但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得意起来,最喜欢听别人羡慕的语气。

于是对她笑意盈盈。

乔籽看着我,突然脸红:「霜霜,你笑得真好看,怪不得沈寂那么喜欢你。」

我心里更得意,但笑容温柔:「别夸我了,快吃饭吧,马上要考试了,得抓紧时间复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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