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商圈反击录
所属系列：最亲密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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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之间，我会失去一切。
一夕之间，我会失去一切。
事业，家庭，爱情，甚至她腹中的孩子。
1
事情是这样的，我叫石头，是个做网店的。
那天，我苦心经营的两个金冠店被封了，原因很简单，是售假。
我连夜就去了淘宝总部，找了他们部门主管，可对方把售假的证据拍我脸上的时候，我一下愣住了。
这是我的六年的心血，虽然没到跪地的地步，但是我忍不住蹲下，懊恼得抓起自己头发。
对方动了恻隐之心，把我拉到安全出口的楼道，打开笔记本，叹了口气说：你自己看看什么原因封了你的店吧。
我只瞥了眼，立刻惊到合不拢嘴。
出问题的那款，是我最好的兄弟方端做的。
他一直急功近利，为赚钱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山寨国际品牌。
碍于情面，这种货，我每件都做了剪标去牌的处理。
不可能出差池啊。
可当我看到处罚的页面，无言以对。
作为证据的那件衣服，的确挂着吊牌，并且三标齐全。
主管拍了拍我肩膀说，兄弟，这么明显的纰漏，我看是你自己那里出了家贼吧？
家贼？
这两个字一直伴随我走出淘宝的工作大楼。
失魂落魄地爬进车子之后，我把头抵在方向盘上，苦思冥想起来。
到底是谁？
知道店铺密码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表弟璇璇。
一个是我恋爱七年的女友，嫣儿。
嫣儿，绝不可能，她没道理这么做，我们已经见过彼此父母，甚至她肚子里都有了我的孩子。
那就只能是璇璇了。
我想了下，这小子确实挺可疑的。
从小父母离婚，这些年，不是他妈妈一天到晚电话来找我要钱，就是他爸爸不断怂恿他摆脱我单干。
最后，他自己都忸怩地提出想开个属于他自己的店铺。
可惜，被我拒绝了。
这事，我存了私心。
一个民办大学毕业的小废柴，我当初能收留他，就应该感恩戴德，还想自立门户做我对手？
万万没想到，狼崽子果然养不熟，看来是他怀恨在心，为了达到目的，竟然朝着我命脉咬下去。
顷刻间，我所有的怨气都化成怒气，发动汽车，踩下油门，疯一样的往家里开去。
杭州到上海，我只开了半小时。
等到了门口，璇璇正牵着我家的萨摩耶扬扬迎了出来。
还有闲心遛狗？
没给他反应时间，我过去一拳就把他挥倒在地，指着他鼻子：说！为什么要把老子的店铺毁了。
我这一拳打得极狠，璇璇不但门牙被我打掉，后脑勺也磕在了公寓门前的石墩上。
他捂着嘴，挣扎想起来，被我又一脚踹上去。
2
那天，我按着璇璇，失去理智地痛揍，几乎是下了死手。
他没有还手，只是惊恐看着我，不停的拿手遮着脸说着自己什么都没做。
这时候，我妈，嫣儿，还有店铺的员工听见声响跑了出来。
嫣儿忙拉住我，替璇璇求情。
我看着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又看了看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转身欲走。
没想到璇璇挣扎起来，咽着血水发抖地说：我把你当哥，你自己把我当什么？这些年，明面上说是兄弟，可私底下上，就是个奴才，比狗都不如的奴才，你平时不是对我骂，就是对我吼，现在直接动手打我了，你养的萨摩耶，你叫它扬扬都比叫我名字亲。
我一听，火气又上来了：怎么，所以你就为了报复，把我的店铺毁了？
没想到这小子有点骨气，平时一向唯唯诺诺，如今却哭喊起来：对，就是我做到，怎么样？有本事你继续打啊，打死我啊。
我掰开嫣儿的手，准备撩起袖子，再次开干。
我妈怕出事，挡我面前，冲着璇璇喊：滚啊，既然承认了，还不滚？没良心的狗东西。
璇璇不可置信看着平时最疼爱他的姑妈这么对他，后退几步，哇的一声跑了。
那天，他离开的时候，除了手机，没有带走任何一样他的东西。
最后，那倒退的几步，眼神里的哀凉，让我心里有种说不上的忐忑。
3
只是这点不安，在嫣儿替我按摩太阳穴的时候，就没了。
她在我耳边低语说璇璇肯定早就有了出路，否则怎么肯走得这么干脆。
我冷哼一声：「随他去：」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把眼下糟心事解决掉。
嫣儿见状，忽然掉起眼泪：老公，现在怎么办？我可以一直等你，可肚子里的孩子能等吗？
我懂她意思，这些年没结婚，是她父母提出让我在她老家买房子，扶持她弟弟。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见我犹豫，嫣儿手拧着衣角：要不，还是把孩子打了吧。
我忙阻止。
想了下，拿出房产证，给了她一颗定心丸，明天就去办理房产过户手续。
嫣儿低着头，发丝遮掩下，我看不到她任何表情。
良久，她轻轻说：不用这样，我只是觉得有点害怕。
我抱紧她安慰。
我忽然又有了力量，患难夫妻见真情，有嫣儿和她腹中的孩子陪伴，这场突如其来的浩劫，总归是不幸中的万幸。
4
于是，我没有跟我妈妈商量，第二天就把房产过户给了嫣儿。
准备重头再来。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重来哪有那么容易。
网店靠得就是积累的人气。
知道我现在的处境。
新员工，直截了当走人。
陪我打天下的老员工，也是陆续离开了。
仅仅一周，树倒猢狲散，工作室只剩下我一个人。
而更头疼的，是催债的厂家。
得势的时候，结款都说不着急。
一落魄了，个个成了催命恶鬼。
那微信上，跳动的对话框，让我招架不住。
「石头，我最近资金周转困难，你可以马上结账吗？」
「石兄弟，你上个月不是说还钱吗？我和你客气说不急，你不会当真了吧？」
「喂，拿了款，不给钱，要拖到年底？有你这样的商家吗」
一句接着一句。
如汹涌的潮水，打得我难以入眠。
而醒来，有人已经堵在门口要钱。
我好说歹说，把人安抚好，出去筹钱，回来墙上竟然被刷了红漆。
这是我创业以来，从来没遇到过的。
于是，咬着牙，气到发抖。
思虑了半天，狠下心，把手里的股票基金都割肉提现。
拿出来的钱，总算结清了近一半货款。
短短两天时间，人走茶凉我遇到了，墙倒人推也遇到了。
可发愁的是，另一半烂摊子怎么办？
我手上除了那些卖不掉的库存，早已身无分文了。
不敢入睡，怕做梦，因为只要做梦，就是被催债的追杀。
压力大到只能躲厕所里吸烟。
等我颓然路过房间，看见嫣儿的手放在小腹上蜷缩着，我偷偷掩上门，难受的一下红了眼。
5
可我是男人，为了老婆孩子必须撑下去。
凭着这个信念，忙到不知道日出月落。
甚至，嫣儿最近的动向我都不知道。
6
几天后，嫣儿推开工作室的门，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方端。
他进门就甩了自己两嘴巴子。
我本来想怪他坑我，他这么以来，反而话到嘴边，被噎住了。
他见我满脸胡渣，忽然怒气冲冲说要找到璇璇，弄死他。
我摆了摆手，说没有必要。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剩下的尾款结掉。
方端听了，自顾自坐到我平时接待客人的主位。
我看着他西装革履的样子，主客不分，心头闪过一丝不悦。
可现在的我，落魄如丧家犬，哪有什么资格把情绪放在脸上。
泡了杯茶后，聊了几句。
嫣儿就冲着方端瞪眼：你怎么还有空闲扯，我找你来是干嘛的？
方端忙拍了下头，打了下哈哈，就跟我说：兄弟，你知道淘宝的聚划算吗？
我忙点头，瞬间明白他意思。
聚划算，这个活动只要报上名，那销量都是几千件。
可我马上又苦笑，我仓库里，剩下的都是零散几十件的款式。
拿怎么做活动？
方端看透我心思，上来递给我一根华子，直言这事他也有责任，正好他手里有批外贸的货。
我一听这话，莫名看到了希望。
原来他之前在加工一批铜锣湾潮牌卫衣，因为一些政治因素，对方宁愿不要定金，也要毁单。
可下一秒我又为难起来。
这批货有一万件，哪怕处理价一百五十块，我又上哪里去筹这一百五十万？
我厚着脸皮问，能不能赊账。
7
方端马上拒绝。
生意场的规矩。
救急不救穷，帮困不帮懒，
他的意思，我要连这点进货的钱都拿不出，只好爱莫能助。
等他起身准备走的时候。
我冲过去，伸手拦住他。
你给我三天时间想法子，帮我先压着这批货。
他听了，冲我笑起来：那行，我等你好消息。
我让嫣儿送他。
方端忙拒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嫣儿的肚子：别送，孩子要紧。
8
我想了一晚上。
我忽然想到，爸爸过世留给妈妈的养老房还在。
于是在我的软磨硬缠之下，妈妈把房子抵押给了银行。
9
等我把一百五十万的银行卡给方端那一刻。
他直接带我去仓库提货。
看着一仓库的货，我心里总算心里有了些底气。。
只要顺利，我就能起死回生。
事实上，一切确实如预期一般，没有一点点阻碍。
于是，我马不停蹄，就去报名聚划算。
好巧不巧，又是之前那个主管接待我。
我也知道了他叫伟鹏。
我跟他说明来意，又给他看了样品。
伟鹏是个直爽的人。
当即拍板敲定。
只是再三提醒我。
一旦报上了活动，数量要确定，品质不能惨假。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市场是不能出现比这批货价格低的同款卫衣。
我信誓旦旦承诺这三点肯定都能做到，万无一失。
可没想到，活动那天，将本以为可以爬出谷底的我，又被狠狠地推了下去。
早上预售前几个小时。一下就有了好几万的收藏量、
我兴奋的以为稳了，忍不住发了很多消息给嫣儿。
可她只是回了我三个字：恭喜你。
我虽然觉得她态度过于冷淡，没想太多。
反而太过于兴奋，压抑不住自己飞上天的心情。
怕避免失态，去泡了个久违的澡。
就等下午大干一场了。
可是，下午我没等来满屏幕的订单，却先等来伟鹏心急如焚的电话：石头，你快开电脑，看我给你发的信息。
我一看，他给我截了好几张图。
有去客服端投诉了，有举报我虚抬高价，还有在活动页面怒骂我暗箱操作赚黑心钱。
我忙开机，颤抖着打开伟鹏发给我的链接。
一看之下，如遭雷劈。
一个新开的店铺里，一模一样的衣服，直接标价八十。
我忙抓起手机拨了方端的号码，准备质问。
可手机那边，始终是忙音。
我又打到他工厂的门卫那，对方说了句老板出差了，就挂了电话，再打也是无人接听。
10
我知道这事肯定有猫腻
刚想琢磨，伟鹏的电话又来了。
他这时候口气已经很差了。
说我不厚道。
说我卖假货坑死自己算了，现在还要违反淘宝规则让他丢了饭碗。
我刚想辩解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
他已经挂断了我。
随后，发了一段语音给我：你既然这时候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那行，我现在就按照流程办事。你就守着这堆衣服换棺材板吧！
我这时候，就算知道有人搞我，可也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这批货再压手里，我就真的一切都完了。
我没得选，咬牙和伟鹏发语音：这事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不想推责，可你我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就说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
伟鹏虽然刚才对我破口大骂，但是他知道这事如果出了问题，我虽然跑不掉，但是他同样也要被处罚。
于是他给出意见，对方标八十，我们直接标七十五。
七十五一件，一万件算上邮费，不但不赚钱，还又倒亏了二十五万多。
我一下瘫了。
……
等我把亲戚的钱还回去后，我连夜坐车去了方端的厂。
我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力去开车了。
强撑着，不过是想讨一个说法。
等到了方端那，已经是半夜一点。
根本没太多睡意，熟门熟路的我就合着衣在仓库里呆了一宿。
那天，冷风吹进我脖颈，我惊醒了过来，习惯性地望向右边。
想起以前进货，只有璇璇和我天南地北地奔波。
兄弟两个人，在火车站候车室里，互相取暖的情景历历在目。
我忽然心口一痛，觉得自己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没等我回忆多久，方端的车喇叭声响起。
而令我震惊的是，从他的副驾驶位置上走下来的居然是嫣儿。
我在仓库里，愣愣地看着方端温柔地扶着嫣儿。
瞬间明白了一切。
自己才是这天底下最大的蠢货。
像极了电视剧里自己的老婆跟自己的兄弟跑了，还傻乐的二百五。
我直接推门而出：你们怎么在一起？
方端先一愣。
不过，估计到这份上，他也不想演戏了，似笑非笑看着我：回老家见父母了。
我瞪着眼问：为什么这么对我？
这次轮到嫣儿回答的。
大概意思就是，女人的青春就这么几年，跟着我看不到希望。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如同看一个陌生人，话里没有半点温柔。字字句句扎我的心。
我强忍着不适，直接冲过去指着她：所以一切都是你和方端做得局？
嫣儿看我眼睛冒火，有点害怕，躲方端身后，没有出声，点了点头。
我怒吼：那你也不能陷害璇璇，和骗我妈妈的房子啊。
方端扶了下嫣儿，恢复他那套嬉皮笑脸的模样：兄弟，你白睡我老婆这么多年，起码得补偿青春损失费吧。
我没料到他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再看嫣儿，居然脸上没有丝毫觉得被当成商品的羞辱感。
一对狗男女。
怪不得一个当天晚上低头沉默看不到她的表情，一个第二天白天来我这里，坐在主位，眼光会不停瞄着贱人怀孕的腹部。
他们早就狼狈为奸，低头的那个骂我蠢，反客为主的那个笑我傻。
我实在忍不住了，骂了句老子宰了你们。
就上去动手。
可惜，我怎么会是方端这个混社会的街溜子对手。
他躲过我第一下，顺势就拍飞了我的眼镜。
在我跟无头苍蝇一般凭着感觉挥拳的时候，他已经操起了一张椅子朝着我砸来。
我只感觉脑袋一懵，就失去平衡摔到地上。
瞬间，脸上，胸口，会阴都挨了好几脚，痛得蜷缩起来。
还是嫣儿在那尖叫阻止，别打了，再打出了事，反而便宜了他。
11
那天我晕厥后，被人当垃圾一样扔出来。
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堆破布上。
我忽然苦笑起来，自己想鱼死网破，想同归于尽，想玉石俱焚，都不过是场无能为力的笑话。
12
拖着浑身是伤的身子。
不顾别人的眼光。
我脑海里不停回荡一句话：骗我资金，骗我房产，毁我店铺，还要给我戴绿帽。
凭什么？
为了最后一丝尊严，我打电话给我妈，让她去远房姨妈家去找璇璇。
我不想让她看到我最落魄的样子，更想让她找回那个被我冤枉的孩子。
13
一副破眼镜，一身破衣服，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轻轻推开房门、
我不明白自己回来干嘛，只知道，一切真的都完了。
我连到床的力气都没有，坐在床沿，抱着头低低哭起来。
没想到天昏地暗中，一个温热的大舌头舔了上来，是扬扬，这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14
扬扬原本是方端的狗，但是他嫌弃它不会看门，见谁都只会傻笑，才把它扔给了我。
扬扬来的时候，皮包骨头，行为习惯什么的都是一团糟。
拉屎绝对不会定点定时，每天我回家的时候，几乎都是臭气熏天，尤其是夏天，那味道让人崩溃。
好几次，嫣儿因为这个事，闹着要离家出走。
不过我一直没送扬扬走，它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只狗。
每次吐舌头的时候，那个舌头中间，心形图案的胎记让我舍不得。
我要真送走它，它不会有好下场。
15
那时候正好是创业初期，我双向情感障碍发作，整宿整宿地不能睡觉。
而扬扬能感觉出我的异样，总是不停地过来舔我。
被我一把推开，又上来继续跟我亲热。
终于，某天，谈判不顺利，回家又看见一地狼藉，我撑不下去了，一下崩溃。
拿着衣架打得扬扬吱哇乱叫，躲进狗笼不敢靠前。
我才把自己缩在墙角。
可不到半分钟，这个没心没肺的又拱了上来。
我这下忍不住了，抱着他的大脑袋，不停地哭，哭到后来，也不知道是困意上来，还是晕厥了过去。
只记得自己最后和它喃喃自语：你和爸爸都要变好。
居然一人一狗，抱着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醒来，扬扬就躺在我身旁，特别乖，我妈冲着它说：太阳西边出来了？你竟然没闯祸。
我看他把狗粮吃完，就牵它出去。
在一个废弃的工地处，一直走，一直走。
为了养好习惯，我必需不断的消耗从纠正它乱拉乱尿开始。
一直等到它实在憋不住，在工地拉完粑粑后，我才把预备好的牛肉拿出来奖励给它。
从那一天起，慢慢的，我和扬扬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默契，它依旧温暖我，我也帮它改掉了所有的坏毛病。
扬扬应该是听见那天我说的话。
真的从恶魔变成了天使，乖到连我妈妈平时那么节省的人，特意去超市买了几百块的牛肉，眼都不眨一下。自己一口都舍不得吃，全奖励给了它。
甚至嫣儿这么害怕狗的人，也会偶尔撸撸它的毛。
七年，整整七年，所有人都嫌弃背叛我，扬扬却没有。
我如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
抱紧它。
这世上只要有谁能陪我就可以，哪怕它只是一只狗又何妨。
14
嫣儿和方端在事情发生的一周后结婚了，喜帖还亲自登门递给我。
我静静看着面前这对不知道廉耻的狗男女，觉得，这么骂他们，都侮辱了狗这个字。
我不想谈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绿帽子戴到我这个份上，他们到底还要怎么羞辱我。
此时此刻，说我不想动手是假的，只不过一对一我都不是对手，何况对方还带了人。
我以为，他们只是发喜帖来羞辱我，可是，我低估了对方的无耻。
嫣儿拿出了过户书，希望我下周搬出去。
我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这房子，是我爸妈多年的积蓄甚至是贴了爸爸过世的抚恤金才买的。
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认了，但是这种青春损失费的无赖说法，我真的不可能接受。
我用仅有的一丝底气说：这事你存在欺诈行为，是要闹到法庭上吗？
嫣儿没想到我会变卦，怒骂没有早点看清我。
操起烟灰缸扔我。
没想到扬扬在一旁看见，直接冲她狂叫。吓得她扑到方端怀里。
方端阴毒的看了扬扬一眼，忽然笑道：这狗不是我送给嫣儿的吗？养这么肥，却不知道谁才是主人，正好放血吃肉。
我没料到他可以青天白日说瞎话，甚至连狗都不放过。
忙抱紧扬扬。
他冲着他身后的两个兄弟一使眼色。
一个上来配合方端就对我拳打脚踢，甚至掰我的手指，我咬着牙，死不放手，虎口撕裂我都浑然不觉。
另一个，直接拿老虎钳剪了脖套，就把扬扬扛走。
眼瞅着扬扬被那个人塞进他们车的后备箱，我知道，如果被他们得逞我这辈子都会见不到扬扬。
甚至它真的会被卖了吃肉，我相信按照方端毒辣的手段，这事他绝对做得出。
于是我发疯一样的挣扎，甚至大喊扬扬。
而扬扬也感觉到了我的无助，疯狂，甚至绝望，同样发疯反抗，居然被它跳脱了出来。
它马上朝我跑过来。
没想到，顷刻间，一辆货车过来，我只听嘭的一声，抬头看着扬扬被撞出好几米远。
这一刻，所有人都惊了，我惨叫响彻天际。
方端和他的兄弟也不敢再拉我了，我跑过去，抱起扬扬，它已经不行了。
它在发抖，它在吐血，它在努力说话，却连呜咽都发不出来。
我无暇兼顾周围发生了什么，不停的说，扬扬，爸爸在，爸爸在，你坚持，爸爸带你去医院。
我不停的捂着它冒血的嘴巴，血从我的指缝冒出来。
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舔了我下，合上了眼。
我一下呆住了，心口一麻，失去了知觉。
15
医院里醒来，我妈正趴在我床边哭。
我又想起扬扬纯白的毛发，染了一半殷红鲜血的一幕：妈，扬扬呢？
我妈抹着泪说：找了几个好心人，埋在它最爱打滚撒欢的桃林处。
我起身要去，我妈挡住我说，你急性心肌炎发作，医生交代你要静养。
我没说什么，看着远方，泪水就莫名其妙的止不住。
事情发生到现在，之前我一直没哭，就算眼泪在眼眶里了，我都倔强擦去。
可是唯独扬扬走了，我崩溃了。
我妈说，这不能怪我。
可怎么能不怪啊？我是扬扬的爸爸啊。
一个当爸的，自己孩子被抢去，甚至为了保护我殒命，简直是罪无可恕。
我终于一无所有，也明白了可以毫无顾忌了。
我跟妈妈表示，想静一静。
我妈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又舍不得离开，冲着面如死灰，形同枯木的我说了句：等你好了，我们再养只吧。
我在床上转过身去，浑身发抖。
这辈子，我不可能再接受另外一只狗，代替扬扬住进我的心里了。
就这样吧。
我真的累了，之前哪怕被方端欺，哪怕被嫣儿骗，我都没绝望到想死。
可是偏偏扬扬的离去，让我走进了死胡同。
16
那天晚风习习，我穿着病号服，走到医院的最高处。
我自言自语道：妈妈对不起，恕我不孝。扬扬，爸爸来陪你了。
这一个月，如同噩梦一样，光影如利剑，刺的我体无完肤，是，我认输。
当我才抬起脚，一个身影如风一样撞了过来。
黑暗中，我不知道是谁？刚想看清是哪个多管闲事。
可是，却听见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哽咽地说着：哥，我是璇璇啊，阿姨把发生的事都告诉我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这时候总算看清楚了，我想抱他，可没有伸手，我知道自己没资格。
我自嘲一笑：我还配做你哥吗？把亲兄弟逼走了，却养狼在畔，与虎谋皮！
璇璇主动抱紧我。
在我耳边说：怎么不配？做人只能记恩，不能记仇。
我忽然发现，璇璇长大了，自从我爸爸离世之后，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在这么有力的臂膀上靠过，我又一次撕心裂肺哭起来。
去特么的男人有泪不轻弹。
我需要发泄。
生活可以漂泊，可以孤独，但灵魂必须有所归依。
璇璇那句——哥，哪怕你再误会我，再驱赶我，再对我拳脚脚踢，我也不会离开你的承诺。
我那一瞬，顿悟了。
17
第二天，我不知道怎么醒来的。
却看见璇璇靠在我床头。
我问他，你怎么会忽然回来了？你姑妈找你都没找到？
他说：是梦到扬扬开口说话，叫他回来。
我从来不信托梦一说，可我的狗子例外。
我抬头，咬着牙：你陪哥去看看扬扬吧。
我家后院的桃花林，我和璇璇就席地而坐。
我默不作声，抽着烟，找了块装修剩下的木板，刻起字来，我不能让我儿子身如浮萍，命似蜉蝣。
当然更不能让它死了都没个墓碑，没个名字。
我看着璇璇不停在旁重复着落泪，抹泪。
就递了根烟过去。
我知道他跟扬扬的感情不亚于我，甚至更甚。
毕竟我忙得时候，扬扬一直是他牵到屋里，同吃同住同睡。
所以我们两个都需要烟来麻痹神经。
璇璇喃喃地说要报仇，我重重的把木板插在了扬扬的坟头：对，要报仇…… 一定要报仇。
18
缓过劲来。
我问璇璇这几天去哪了？
璇璇告诉我去了麻子姐那。
麻子？那个做微博团购的姑娘？
我记起来了，曾经她找我合作，嫣儿嫌她出货量太少，就冷言冷语给人打发了。
没想到对方不计前嫌，还替我收留了璇璇。
我起身，准备见见这个大气的姑娘。
璇璇却为难的皱起眉头。
等我见到了真人，才知道璇璇为什么会那副表情。
对方姑娘，看见我，上来就是一顿输出。
足足三十分钟，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具体词汇就是，二货和傻缺贯穿始末，中心意思，你个忠奸不辩善恶不分的大冤种。
我认，说白了，被友情，爱情双重背叛之后，这些话我倒觉得听着特别真，如夏日清风拂面，挺舒服的。
等她骂完之后，我还贴心的给她递过去一杯矿泉水。
她以为把我骂成失心疯了，有点不安地问，你没事吧？
我说：没事，
——那你还呆着不走？
——我觉得，得亲自来谢谢你替我这些天照顾我弟弟。
她有点不信：仅此而已？
我点点头：仅此而已！
——那行吧，谢完就别打扰了，该干嘛就干嘛。
可我并没有打算走。
一整天，我看着璇璇帮她作图，拍照，甚至陪她打王者荣耀。
心里忽然有了一个计划。
北方人的豪爽，是对付不了南方人的焉儿坏。
我在摸清楚麻子的脾气吃软不吃硬后，我就下套了。
姐。我开口叫起来。
谁是你姐？你怎么还不走啊？麻子瞪着我：咋地，你们哥俩组团准备赖上我了啊，吃饭不要钱啊？
不敢，就想你帮我。
帮你？凭什么？
我看她两眼放光，又要开动第二波扫射模式，马上打断：不不不，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璇璇是我弟弟，对不对？璇璇也是你朋友，对不对？那作为他的朋友，你怎么能不帮他的哥哥，对不对？
她楞了下，脑回路被我三个对不对，冲击地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刚才那个躺平任她嘲讽辱骂的男子，一瞬间就反客为主了，就悻悻说了句：好像确实不能不帮哈？
我差点没笑出来，这姑娘确实少根筋。
于是分分钟不给她反悔的机会：那姐姐，这事你既然答应了，小弟我以后会好好努力的。
她愣神：我答应你啥了，你又要努力啥？
我看了下门口方向，不动声色，退到那：自然是给我团购啊！
只听得身后一声杀猪一样嘶吼，麻子操起扫帚就过来：你特么扮猪吃老虎！敢晃点老娘！我打死你！
我和璇璇屁滚尿流一样跑出来的时候，臭小子偷偷冲我比了个 V 字。
19
接下来的日子，很辛苦。
我不停的找麻子开团，而发货，打包，客服，售后。都是我一个人亲力亲为。
所幸，之前做零售的时候，对品质的较真，即便现在是亏本价清仓，倒也让整整五大仓库库存，在一年之内清的所剩无几。
不但把和剩余的货款都结清了，甚至到了秋冬，还掉银行欠的额度之后，竟然还有了点小小积蓄。
20
而与此同时。
方端和嫣儿那边，做的风生水起。
那段时间，正好日系崛起。
一个在外开厂做货，一个在家管店经营，夫妻两个本就轻车熟路，何况他们还聘请了从我这里离职的那几个老员工。
一年内，就把自己的新店铺，做到了淘宝女装界前十名。
如果他们就此罢手，安心做事业，我恐怕对他们一点法子都没有。
可是他们对我做下的恶，就如同心中的刺。
时刻都惦记着对我赶尽杀绝。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之前合作的客户和厂家都对我嗤之以鼻的态度就不说了。
每次我想开发新客户的时候，对方一听我的名头，都是直接将我拒之千里。
21
一切的一切，我了然于心。
只是，我还是固执的认为：人要有底线，就算报仇，我也要光明正大的报仇。我不能对不起那双在我怀里逝去的眼睛，因为它干净。
可惜扬扬忌日，我彻底否决了这最后一点固执。
那天，我收到了一封 EMAIL。
里面有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方端和嫣儿，还有他们儿子的合照。
我笑了笑，真无聊。
可我打开第二张的时候，笑容凝聚了，是他们不知道什么到了上海，抱着儿子在扬扬墓碑上撒尿。
上面写着祝你阖家团聚。
我看到第二张照片的时候，气血翻涌的瞬间，深吸一口气后，冷笑起来。
做人真的不要太过分。
得寸进尺的后果，就是觉得自己在顶峰，可以主宰一切，甚至忘乎所以。
却忘记了，我和他们之间，光脚不怕穿鞋的位置已经换了。
20
当天晚上，我把璇璇叫了回来。
他知道了相片的事后，咬牙切齿地说：哥，只要你说一句，我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他们尝尝丧子之痛的味道。
是啊，璇璇这句话让我明白，对付恶人，只能用更恶毒的法子。
但是，我不要我弟弟手上不干净，更没必要同归于尽
我不但要自己做，而且要做到让对方悔不当初，自己却可以全身而退！
我让璇璇帮我认真看店。
我一个人走到扬扬的墓碑前。
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
当东方微白的时候，我终于想到了一个计划。
一个一环扣着一环的计划。
我轻轻擦着墓碑：儿子，你相信爸爸马上给你报仇。
21
其实，之前我就自始至终没放弃报复的计划。
事业在修复，心也在弥补，人在最困难的时候，才会明白谁是真心朋友。
麻子，伟鹏，甚至日系的品牌代理商一个叫樋口的中日混血儿，都成了我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而一切本身为复仇做准备。
我更愿意明刀明枪报仇，摆在台面上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奈何，对方实在太下作，根本不配我干干净净的赢他们。
那么很好，恶的匣子一旦打开，就注定了，和他们一切有关系的，我都不会放过。
我不但要他们夫妻付出代价，他们父母，以及宝贝儿子，甚至那些和他们有生意来往的，都要一起堕入地狱！
这个连环计很恶毒，可是是他们逼我的。
他们觉得江湖恩怨，前尘过往，不曾相忘，不死不休。
他们觉得尊严，原则，甚至公平竞争在有些人眼里不值一提。
可以。
既然注定了是你死我亡的局，对方既然非要斩草除根，就别怪我反过来让你们万劫不复了。
22
我拨通了麻子，伟鹏，樋口的电话。
我开门见山告诉他们：我需要帮忙，但是丑话说前头。
一旦计划实施后，会对我的人品失望的，如果担心自己良心过意不去，那现在就可以拒绝。
我不想情感逼迫和道德绑架任何人。
首先是，麻子这个直接的姑娘，她当下就回复：人品，人品，品的是人。我是东北人，东北两个字代表义气。这局我入了。
接着是樋口用蹩脚的中文回复我：钱可以赚不完，可人情是不能欠的，石头，我跟你。
而伟鹏是一天后才回复我，他说他考虑了一晚上，觉得这个年代，还能提人品两字，那这个朋友他帮定了。
23
得到他们承诺的当天，我就开始抛饵。
先是发朋友圈晒团购销量。
并且配上一句文案：日落西山常会有，东山再起又何惧。
这条朋友圈我是特意给几个和方端交好的厂家看的，我知道，一定有人会跑他跟前嚼舌根。
我就是要他知道，我现在已经没之前落魄了，重整旗鼓准备和他又要竞争。
他必然背生芒刺，谋划怎么阻碍我发展。
只要他去找麻子洽谈，那就注定上钩。
果不其然，朋友圈发完的第二天清晨。
麻子就发来催命电话：石头，你特么躺尸了？那对奸夫淫妇，主动找我了，快给我支招。
两年来，我已经成了她的狗头军师，有事，她就找我边吃烧烤，边商量对策。
等我坐到她的办公桌前，看着聊天对话框，格外小心应付。
不能有任何破绽。
对面寒暄几句，就说自己的东西是外贸出厂货，有意找团购长期合作。
同时抛出的价格十分诱人。
而按照计划，麻子故作为难后，就把我搬了出来。
麻子主动提我，虽然让他们有了警惕心，却也明白了，我和麻子之间，没有关系好到坚不可摧。
果然，对方直接提出寄样衣，和我比质量。
质量相同的情况下，自然比价格。
于是，他们赢了。
半推半就中，麻子答应给他们团一次试试。
没想到，直接就爆单了。
之后几次合作顺理成章，随着销量的激增，他们的感情也升温了。
甚至嫣儿和麻子开始以姐妹相称。
22
女人之间呢，有些话是藏不住的。
麻子自然会有意无意问前程往事。
而嫣儿，我这个前未婚妻口里的，肯定是把我说得猪狗不如。
她自己做下的丑事，一句遇人不淑就掩盖了她的红杏出墙。
而对我，就是愚孝，冷暴力，认钱不认人，甚至说我画饼 PUA 她。
麻子那的同情分立刻刷刷打满了。
并且之后就表现得跟我渐行渐远。
22
当然，这样并不够。
做戏做全套，
更需要面对面，演了一场戏。
方端开着豪车，来到了麻子的工作室。
两个女人，上来就拥抱。
麻子直接给了一个超厚的红包子做见面礼。
等他们闲扯了好一会。
我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
——大姐，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团，都拖了一个月了，有没有素质？。
——素质？你跟我谈素质，你东西不好就算了，没想到你人品更垃圾，我要不是和你签了合作协议，我现在还会搭理你？
一言不合。挂了电话。
麻子在那气呼呼地说：麻痹，什么人？
方端赶忙一旁装好人：唉，他其实也挺可怜的，很早就没了爸爸，作为多年朋友我本来想拉他一把，可他连他自己弟弟都可以毒打，我只能爱莫能助了。
他还没说完，嫣儿就接口：是啊，把人往死了打，我怀孕都拉不住，一看就有家暴倾向，我衡量再三，才决定分手。没想到他事后还纠缠不清，来我老公厂里要打我。
说完，直接呜呜哭起来。
麻子拍拍她肩安慰，只是眼光偷偷朝着监控看来。
23
是的，
我此刻就在麻子工作室二楼，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闹剧，啼笑皆非，忽然觉得，人做了无耻的事情之后，便会用万倍的无耻来抵赖，于是谎言的谎言，便可在瞬间，颠倒黑白
不过，看着监控，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等麻子带着他们出去吃饭的时候，我马上从后门回家。
用我妈广场舞闺蜜的关系，找物业负责人，调取了我家监控的视频。
我总觉得，方端和嫣儿勾搭到一起，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万一拍到些有的没的，将来肯定是反击的有力武器之一。
没想到，居然真被我发现了猫腻。
我店铺被毁的前一个月。
一个人影出现在我家后面的桃花林，是方端。
他用手机发了条信息后，一会嫣儿就偷偷摸摸出来了。
怪不得，这么轻车熟路呢。
我还没骂出声，
视频中的两个人抱住就啃起来。
好一会才停下，开始说话。
我马上把声音放大，就听到后面对话：
——我有孩子了，这事被他知道了，叫我怎么做人。
——我会负责的。
——他知道了，怎么办？
——那就先下手为强。
方端把一件衣服塞到嫣儿手里。
我一看，就是当初被判定售假封店的那件。
麻痹的，奸夫淫妇里应外合搞我。
虽然事情暴露后，我就断定是他们这对狗男女做的。
可是看清楚视频里他们两个丑陋的嘴脸。
我还是气到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
我实在想不通嫣儿为什么这样。
之后的视频我已经没有兴趣看了。
24
我默默坐在靠椅中，回想着和嫣儿的点滴。
当年，我去批发市场拿货。
就撞上嫣儿被老板娘指着鼻子骂，吓得一动不敢动。
我于心不忍，请她吃饭。
她和我说，大哥，我给你干活，我工资要的低。
我心软答应了。
她确实很勤快，肯干肯学。
让我对她很有好感。
有次喝多了。
我发现她长得算挺可爱挺耐看的那种，圆脸大眼睛，有点婴儿肥，特别是那一头长发。
情迷意乱，有了夫妻之实。
我说我会负责，她说信我。
从此。我七点出门，她六点起床做早饭，一起吃完再把我送到楼下。
掐着我下班的时间，在楼门口等我。
七年的时间，她说过我是她的一道光。
没想到，昔日蜜糖，皆化为了砒霜。
原来当初她打工的店铺老板娘，说她勾引老板，人尽可夫是真的。
她装得像小白莲，其实却是一株菟丝子。
就这样吧。
不会心慈手软的。
25
之后，我和麻子的合作合约到期，一切都彻底结束。
按兵不动几个月。
等麻子跟他们关系好到不看样衣，直接叫他们自己写团贴的进度。
我觉得时机成熟，找了几个小号，去他们店铺刷了几个中差评。
而中差评的内容就是，东西是真的很好，可是，总觉得不是原单，毕竟没有，吊牌和三标。
如果他们不在意，那其实这些中差评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只可惜，我太了解他们了，毕竟对外号称自己的货，是正品原单，怎么可以容忍这种评论。
而要修改这些评论，最好的法子就是邮寄吊牌和三标。
终于他们开始铤而走险了。
不但邮寄这些侵犯知识产权的东西，甚至做货也不忌讳了。
我等的就是这个举动。
人在商场，一旦松懈，一旦存了侥幸心理，
那就会走上了违法的不归路。
于是就开始实施第二步。
22
我让麻子和嫣儿见面吃饭的时候，故意透露了我现在不止是做团购，还做了聚划算。
我让麻子这么做的时候，她有点担心地问：他们现在已经做得供不应求了，还会针对你？
我很自信地回她，你等着。
我能这么笃定地判断。
是因为我看出方端他们已经有了赌徒心理。
赌徒心理，就是听消息，找捷径，以为这世界上就有一个馅饼一定能拍着自己，可能吗？就算能吃到点馅饼，那玩意能当长期饭票吗？
他们在我身上咬了太多口了。
已经到了敲骨吸髓的地步了，只要我有一操作，他们已经是下意识要对我搞破坏的同时侵占我的资源。
果然，在我报了淘宝官网的秒杀活动。
又在朋友圈发了第二次文案：天无绝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
果不其然，就在活动的前一天，伟鹏来了电话。
我到他办公室的时候，他泡了一杯龙井，坐我身边，把笔记本屏幕转向我
我一看，哑然失笑，又是两年前那一幕。一件低于我活动产品的同款衣服赫然在目。
招数果然一点没长进
我选择不给自己辩护，反过来抿了口茶，冷笑问伟鹏：兄弟，你怎么看？
他也笑了起来：怎么看？只能把你的货撤下，让他们的货顶上。送上门的证据，干嘛不要？
我以茶代酒，举杯道：兄弟，没想到，你也是个好猎手啊。
他扶了扶我送他的金丝眼镜：那必须的。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
23
伟鹏联系方端他们非常容易。
一个站内信，对方就主动贴了上来。
但是伟鹏家了微信后，也明确告诉对方，只要我的店铺评分合格，那他们这些小手段，是不能让官方不给我聚划算的资格。
让我失去资格，就是各项的数据评分低于平均线。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短短的十天里，我的店铺被无数个号，举报，刷差评，甚至售后退货，掉包换衣服。
瞬间评分刷到失去了做聚划算的资格。
我呢，在伟鹏办公室，悠哉看着一切意料之中发生的。
等伟鹏查了数据递给我，一看都是以前合作过的客户。
我实在不明白，这些人我以前合作对他们不薄，现在转身跟方端合作，是受了他什么样的蛊惑，对我进行不停的攻击。
如果是方端，那过河拆桥，夺妻之恨，落井下石，我们彼此注定是仇家了。
可方端的合作方，也算是之前我的客户，为何一个接着一个，提着某人递过去的刀，毫不犹豫的来捅我。
难道所谓的兄弟义气，供销关系，可以让他们不惜搭上自己辛苦多年的店铺？
既然你们为虎作伥，那回头所有的惩罚都是你们应得的。
对方一波一波的疯狂输出，我一波一波的疲于防备。
甚至，璇璇都临时回来救场。
双方目的达到的时候，我让伟鹏，对我进行封店处理。
一切硝烟散去。
伟鹏顺势就去找他们洽谈聚划算的合作。
这一次方端他们又是大获全胜。
24
计划到了这一步。
如果我这时候就选择报复，手上那些卖假货，和同行恶意竞争的证据，已经可以让他们痛不欲生了，但是我说过，我要的是他们一辈子爬不起来。
现在的惩罚，对他们来说，痛归痛 1，不至于死。
大不了方端吃个一到两年官司，就可以回来。
而那时候，麻子和伟鹏就成了他针对目标。
我不能让我朋友有任何风险。
25
金钱和仇恨，让人迷失了人性。
他们对我做下的恶，太顺利，已经让他们不知不觉间放松了商人应该有的警觉性。
这一年，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等他们儿子三周岁大摆宴席。
我寻思我这个前兄弟，这个前男友，怎么滴也得送份大礼。
于是饭局的时候，被他们同时邀请的麻子和伟鹏，两个人一见如故，
闲扯之中又不小心聊到我。
麻子自然是客套问了下我近况，
而伟鹏更绝，装作喝多了。
说我现在和日本的代理商合作。
那么，我的第三个文案又出炉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嫣儿，一直就有樋口的联系方式。
但是当她联系樋口的时候。
樋口直接拒绝了，原话就是：不行，不行，我们日本人做事最讲究信用，除非是石头的资金链出问题。
日本人既然游说不栋，那就只需要让我的资金链出问题。
断我的资金链，太简单。按照他们对我掌握的信息，我除了抵押房产，不可能有别的渠道。
我相信以对方的聪明，不会想不到。
于是一张起诉书，让我成了被告。
是的，嫣儿把我告上了法院，要求拿回那套我过户给她的房产。
我在被告席，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步步紧逼，刀刀追命。
法庭上，我的律师极力帮我陈述，语气愤慨。
可是，过户毕竟是我自己的主动行为，最终我赔偿女方 100W。
在场所有人都哗然，不说我妈气到直接晕过去，连璇璇指着他们鼻子破口大骂。
出了门口，我路过这对曾是我兄弟，爱人的身边，我问了那个手抱孩子的女人一句：嫣儿，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你知道这房子对我的意义。
她回我：你不配叫我嫣儿。以后麻烦你叫我方夫人。另外，劝你少跟我打人情牌，一切都是你蠢钝如猪，如果你不给我赔偿，我直接申请法院强制执行。
她径直走了，身后的方端阴毒的看了我一眼，说：你是不是奇怪诸事不顺事？没事我做的。
我和他对视：所以，你承认团购，聚划算，包括今天讹钱，都是你在搞我。
他一脸不可置否，耀武扬威凝视我：对，我就是提醒你，别忘记自己是怎么从我厂里爬出去的。100W 不多，但是足够让你失去咸鱼翻身的机会。
我忍着，璇璇在我身后想挥拳打他。
我死死抱着他。
我不想再添没必要的麻烦。
等对方带着讥笑声走远了，璇璇直接一拳捶到旁边的梧桐树上，鲜血淋漓，转头扯开我手：哥你太窝囊了。
我第一次看倒璇璇孩子，可以对我生气到头也不回走了。
等身边没有人了，我才低着头，忽然笑得很开心，没人会不明白，我刚刚那句话，压根不是打什么人情牌，更不是希望奢求他们可以放我一马，而是绝了彼此后路。
我回家，好一顿安慰，才让璇璇陪我妈去云南调养。
送他们上动车后，我走到扬扬墓碑前轻轻说：儿子你看好了。
终于，我点燃了复仇引线。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 100W 取了出来。
26
接下来的一个周时间，我一直在有条不絮的做事。
当然，为了万无一失，我戏做全套，不停的在微信里，继续求着嫣儿。
一点点把那 100W 分期给她。
而每次看着嫣儿在那，一句，一字，一个标点符号，都带着羞辱的攻击我。
我点着烟笑得呛出了眼泪。
一周时间，我转了最后一笔钱款，而樋口也跟他们签下了合作协议。
在点燃复仇引线之前。
我发一句话给嫣儿：这钱你不怕用得太脏，半夜鬼敲门，害了你的儿子吗？
我知道这话有点歹毒，人说祸不及子女，可我就是不想忍了。
没想到嫣儿没听出这话的危险，依旧发信回怼，你特么才脏，你在那吓唬谁呢？不服气，糟践我儿子？畜生！你当初怎么不和你家死狗一起撞死呢？
可惜啊，嫣儿。
稚子无辜，我真的真的还想再心软了一下。
可你偏偏不要。
27
引爆复仇炸药的第一环是麻子。
一则匿名的微博，控诉她帮人售卖假货，目标直指方端他们的衣服。
在发酵几天后。
记者来问，
工商局来查，
对，都是我找了熟人过去的。
网上剑拔弩张，网下一桌子人其乐融融。
走完流程，麻子装出心急如焚，找了嫣儿让她一起帮忙想想办法。
电话那头，叫她死不承认。
麻子在那苦苦哀求，对方明显就是丢卒保车的态度。
到了最后电话都不接，微信也拉黑。
过河拆桥，让人背锅的手段如我所料。
麻子破口大骂之后，选择做污点证人。
发了微博，甩出证据，和粉丝解释一切售卖流程与她无关。
利用粉丝引导舆论，顺便组团开始不间断声讨方端的店。
而工商局查明后，口头教育了一番麻子后，目标就直接转向方端。
连夜派出人手，封了他们工作室，并且电话致电淘宝。
要求相关人员好好盘查。
28
于是，按部就班
轮到伟鹏出手了。
这是第二环。
一夕之间，那些恶意搞我店铺的同行，轻则被扣分，重则直接封店。
我亲眼在伟鹏的工作大楼，看见一对小夫妻在那抱头痛哭，认错道歉，求着能让他们经营的店铺解封，放过一马。
这情景何其相似，只是我是被人设计，他们是罪有应得！
我在内屋，又气又好笑，人是真的贱，非要知道痛了，才知道错了？这条条杠杠的规定写在那，却不怕死的冲塔？
早知这样何必当初？
做生意，永远靠的是诚信，不是歪门邪道。
心之所念赠与他人，多年心血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当然，方端的店铺也不可能幸免于难。
危难当前，人人都选择自保。他这时候想置身事外？
不可能，
他那些分销商，看清楚他嘴脸后，都把他供出来。
飞鸟尽，良弓藏。
大厦将倾，谁也跑不掉。
29
计划如我所料。
对方一切资源尽毁后，
只能把赌注，孤注一掷在樋口身上了。
当然，对他们而言是孤注一掷的赌博，对我则是精心安排的水到渠成。
团购和聚划算，因为违规处罚，已经断了他们的资金链，
我早已早早替他们联系了当地的高利贷。
当时我自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犹豫是不是要借一笔资金，就要了放高利贷的名片。
没想到这时候意外派上了用处。
30
老杨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穿着一身唐装，牵着的一只狗也是萨摩耶，笑得跟尊弥勒佛一样。
只不过，处于我作为商人的本能，看见他眼中那种吃人的眸光，就知道他不是善类。
老杨这人，听说放出去的高利贷，从来没有收不回的。
对得其外号杨老虎，肉身投进去，骨头都不带吐的。
而且牛掰的是，他要债可以让欠债之人生不如死，同时呢，又会把握尺度，行走在法律边缘。
我联系他的时候，他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摸着他牵着的萨摩耶，说了句：我曾经也有一只狗，被人害死了。
——狗命能跟人命比？
——在我眼里，狗永远是狗，人却未必是人。
他愣了愣，随后那种压迫感消失了。
递烟给我，我没要，举酒敬我，我没接。他忽然冲我笑了笑：小子，烟酒不沾，我这里不欢迎你。
我也笑了：我也没觉得你这里是接待人的地方。
好小子，这说话的把式，我喜欢。他上来拍了拍我肩膀，指着萨摩耶说：这狗是我独生女喜欢的，现在出国了，回来介绍你认识认识？
31
当天下午。
我打开樋口给我的私人 EMAIL。
发现嫣儿已经发了好几封邮件，无一不是催促樋口早点给合约订单。
看来是真等不及了。
病急乱投医，抓了个稻草就以为是救命的。
于是把合约书发过去。
要求他们三十天后出货。
居然一分钟后，就回信，签名和身份证都赫然在附件里。
我打赌，他们根本就没仔细看合约书中的具体内容。
32
我让老杨过去接触接触。
我没打算他们会立刻接高利贷。
可到了晚上老杨居然把房子抵押合同发给我看。
到了这一步，我觉得方端可以进去喝茶了。
剩下一个女流之辈，就如掌中之物。
在我的引领下，樋口找了中方的知识产权工作人员。
等我从文件包里拿出伟鹏，以及麻子提供的交易金额和数据后，工作人员直接惊呆了。
当着我们的面就拨通了 110。
一夜之间，神兵突降到厂家。
厂家肯定不愿意担责，把所有的事都推在方端一个人身上。
事已至此，方端也只能把一切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临走，他交代嫣儿一定要按时出货，保住最后希望。
可惜方端一走，嫣儿就没了主心骨。
我立刻让事先约好的律师，把一审判我赔付 100W 的那个案子，移交二审，并且同时将嫣儿和我，以及嫣儿和方端的的对话视频递给他，
他看了后，吃惊地问我：哥们，你为什么在一审的时候，没有拿出来。
我说，疏忽了。
怎么可能？我那时候就拿出来拿出来，他们今天就不会死的这么惨了。
33
是很惨，一个家庭里。
男的成了阶下囚，可女的成了欠债鬼。
已经破碎不堪了。
接下来就不用我做什么了，尝尝度日如年的滋味，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折磨。
34
时间过了一周后，我回家，看见一个身影在那赫然而立。
烧成灰，我都知道是嫣儿。
我本想让璇璇扶我妈先进去，可是他做完后，又出来以防我心软。
于是我冲着嫣儿说，有什么话你说吧，璇璇是我弟弟，不用避着你一个外人。
她哭得梨花带雨，哽咽着求着：石头，我求求你高抬贵手，我们已经倾家荡产了，看在我孩子还小的份上，看方端已经进去的份上，看在我和你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饶了我吧。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我问，饶你什么？
她居然脱口而出：那钱你能不能不要逼得那么急。
我本来，有万般羞辱的话送她，可是我觉得对一个最基本尊严都不要人来说，其实完全没必要。
我没有答应她，也不可能答应她，只是问：你还记得当初在你们厂，我被你们夫妻踩在脚底的手，我问的三句话吗？
嫣儿不明所以。
看来是忘记了
我面无表情，替她回答。
为什么要和我最好的兄弟狼狈为奸。
为什么要嫁祸给璇璇。
为什么让我一无所有之后，还要来抢扬扬。
她无言以对，也不敢开口辩解，所以只是哭，可是我觉得这眼泪让我恶心。
我冷笑：你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吗？
我来替你回答。
你勾搭方端，让我不仁。
你栽赃璇璇，让我不忠。
你让扬扬惨死街头，让我不义。
你让我妈妈抵押房产，让我不孝。
你害我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你居然今天还有脸来求我高抬贵手。
你儿子还小还无辜，那我妈呢？我弟呢？我的毛孩子呢？我让你看在他们份上的时候，求你，你何曾心软过？
——方端毕竟和我只是生意往来的兄弟，你可是跟我朝夕相处的爱人。
——石头，是我一时糊涂。我是因爱生恨。
——他只是我备胎，可我没想到玩不出火了。
嫣儿说出这话的时候，连我心里，那人生之若初见的念想都毁了。
同时被毁了念想的还有别人。
因为，嫣儿刚说完，忽然，惨呼一声。
我妈妈居然没走，听到一切，冲出来，直接一耳光甩在她脸上。
你的儿子就是儿子，我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
我妈妈从来没有这么怒不可遏，她一直以为是我落魄了，才导致嫣儿移情别恋。
妈妈越说越气：你手段好高，拿你孩子来道德绑架，可你想过吗？这孩子就是个野种。他是无辜，可他也是原罪！
说完我妈又要动手，我忙让璇璇拦住。转身对着嫣儿说：
是的，方夫人，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更请你跟我保持距离。你跟我可是原告被告的关系。
我把法院二审的判决书扔她脸上，跟璇璇说，我们回家。
这世界从不缺乏伤害、欺骗和背叛，但也正因此，家才显得格外温暖而亲切。
32
我不会收手。
我也知道嫣儿又去找老杨借钱。
老杨说那女人真的走投无路了，连她弟弟的婚房都抵押进来了。
我楞了下，没说话。
他拍拍我肩膀：小伙子要不，大叔请你一家去普吉岛玩玩？
我拒绝了，我说事情还没完，没这个心思。
何况我还有要求。
老杨看着我，严肃的说：小伙子，适当心软是善良，处处心软是愚蠢只要不是让我把到嘴的肉吐了就行。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只要你保证，别让那对男女以及他们父母死就行。至于亲戚朋友同事，请你保证。
——可以。老杨一口答应。
那你还能保证，他们永远出不了这个县城？
当然，欠这么多，此生只能用来还债了。
33
有了老杨的承诺。
我就直接把事做绝了。
这颗炸药该炸了。
当樋口以品牌方代表，告诉嫣儿不会和一个搞山寨的中方厂家合作的时候。
嫣儿直接瘫了。
我在此刻打过去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还债。
对，我就是要享受报复的快感。
她哭着说你要逼死我吗？
我狂笑起来，是，那就死啊，死了你就不用还债了。
我料定她不会死。
她要有这份骨气，当初也不会这么对我。
何况她还有了儿子。
我挂了电话。
让樋口告诉她，他代表品牌商直接追讨损失。
34
方端因为要被抓典型，直接重判七年。
那年除夕，我约了所有的人准备庆贺。
只是在这之前，我准备去看看这个入狱的老友。
我还要送他一个礼物。
见到他的他穿着囚服红着眼问我满意了吗？
我看着他的眼，说，这是你应得的，法律制裁。
他不削一顾：呵呵，那你是来特意笑话我的吗？
我摇了摇头：我没那么无聊，你怎么对付我，我怎么还给你。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个事，问完我们直接两清。
他楞了下，忽然狂笑：你是问我怎么从你手里把你的女人抢了吗？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看来多年的兄弟还是有这点默契的。
他停住笑，阴霾的看着我说：老子偏不告诉你！
石头，这一点，就算老子进来了，你也注定是我手下败家，你也是被我戴了绿帽子的活王八。老子出来后，继续搞你。我们的账永远不会两清。
我冷笑，说了声：是吗？真的吗？本来我只是想问一句，女人真的比兄弟还重要吗？
没想到，你死到临头，还这么说，就没必要了。
于是，直接把嫣儿求我的视频我给他看了下。
那一刻，杀人诛心，他张着嘴，捧着手机，在那不停的发抖，我探身，隔着玻璃，用最近的距离跟他说：你可都看见听见了，她是一时糊涂，她只是把你当成我的替代品，所以，我没事嫉妒你一个什么都不是，样样都不如我的备胎干嘛？
他的眼神，一下从仇视，变成失望，再到悲凉。
那眼神我熟悉，像极三年前的我。
还好当时我有璇璇，我妈，甚至是扬扬，他有谁呢？
忽然方端直接开始对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工，不停地扇。
我把手机递给他，说了句：闲来无事你多看看，就当兄弟一场，我送你最后的礼物。
是，我知道我做的很恶毒，甚至旁人有点同情心的，都觉得他们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要把他们往死路上逼，可是，别忘记，扬扬没的那天，要不是璇璇出现，我自己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35
嫣儿的下场，是之后，老杨告诉我的。
她公婆留下孙子，把她扫地出门，她父母和弟弟，更是恨她入骨，毕竟多年来在她身上搜刮的好处，一夜之间荡然无存。
甚至她去探监，方端也不愿意见她。
老杨说，她不死心，还想来找我。
可惜，老杨怎么可能让她如愿，直接给她安排了个工作，在一个酒店里打工。
应该是涉及皮肉的灰色行业。
只要有客人就得陪。
她死不了，却比死还难受。
从此之后，她就真的彻底脏了。
36
除夕的时候，所有人都来了。
尤其是老杨，不请自来。
我真的不想和他有太多牵扯。
可是他身后跟着一个姑娘，抱着一只萨摩。
老杨挠着头说：这是我闺女。
那姑娘很漂亮。
不染纤尘的感觉。
我知道老杨的目的，可我觉得我心随着扬扬的离去，也死了。
我看见她怀里的萨摩，摇了下头，虽然长得和扬扬一模一样，可总归不是它。
没想到，那只小萨摩，冲着我吐着舌头甜甜一笑。
我看见舌头上的心形记号，心里一震的瞬间，喉咙一下哽咽。
扬扬回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