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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魂婚物语

所属系列:中邪:什么都好奇会害了你

魂婚物语

中邪:什么都好奇会害了你

姐姐死后,娘把她卖掉配了冥界的婚。

结果半夜有人哐哐敲响了我家的门。

我透过门缝看过去,姐姐正捂着快断掉的脖子。

「阿妹,给我点针线吧,我头快掉下来了。」

1.

姐姐死了,死在了婚礼的前一夜。

我亲眼看着她拿着刚磨的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在那之前,她塞给了我一块糖,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发出声音。

我就那样陪着她的尸体过了半夜。

凌晨三点多,爹娘推开房门叫她出门的时候,姐姐早就凉透了。

身上穿着大红嫁衣,血流了一地,渗进了土里。

浓烈的妆在苍白的脸上格外诡异恐怖。

娘先是大惊失色地「啊」了一嗓子。

然后跨过地上姐姐的尸体走到我身边,手指头点着我的脑袋,破口大骂。

「天杀的,她要死你不跟我说,接亲的在外面等着呢,这下可怎么办,真是俩赔钱货。

「妈的,小贱蹄子,你哥哥娶媳妇的嫁妆从哪儿来!」

媒婆见新娘子迟迟不出门,就走了进来。

看见躺在地上的姐姐,甚至只是瞪大了眼睛,之后便一脸嫌弃地踹了一脚。

姐姐的头一动,差点和身子分了家。

在我们村,死个人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中用的东西,白瞎我这份心意。」

而新郎那边,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气得当场吐了血,死了。

忘了说,娘给姐姐找的男人是个年近八十的老头。

因为最近身体不好,算卦的看着需要娶个婆娘冲冲喜,给的钱多。

娘就应了这门婚事。

平白没了这么一大笔钱。

娘的心里不痛快,抄起一旁的烧火棍子就打在了我身上。

我咬着牙吭都不吭一声,要是哭,只会让她打得更狠。

打得起劲的时候,媒婆兴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婶子,你家要发财了!」

说话间堆着笑走了进来:「我又来你家说亲了。」

我娘愣了愣,回头望向了蹲在角落里的我。

「这丫头小了点吧,不过也行,童养媳么?」

我抱紧了双臂,怯懦地抬起眼睛,身上不住地发抖。

「说啥呢,她婶子!是你家大闺女,要不说你两家有缘呢,李老头的闺女想给她爹和她哥配个冥婚,我想着你家大闺女正合适!」

「这个数呢!」说着媒婆伸出了手指头。

说来可笑,我姐自杀就是为了不嫁给这个老头,谁料死了还是要跟这个老头。

甚至还有他那个傻子儿子一起。

2.

一女配二夫,就算是冥婚,也没有这个先例。

娘也只犹豫了一秒,就答应了。

在她的眼里,没什么比钱更重要了。

埋姐姐那天,我没去现场,但听回来的人说,那傻儿子坟地找了半天才找到。

挖开,把他们三个埋在了一起。

「老子和儿子找一个媳妇,也不怕遭天谴。」隔壁的李婶阴阳怪气。

她不过是羡慕罢了,就是正经嫁人的,也拿不到那个数的彩礼。

当晚,爹娘破天荒地在哥哥的抱怨声中给我夹了个大鸡腿。

看着我吃下去,笑的嘴巴快咧到耳后根了。

姐姐一死,我就是家里唯一的摇钱树了。

下午的时候媒婆说了,小孩子配冥婚给的钱还能翻一番呢。

他们约好,等有合适的主,就把我也卖了,在那之前,给我打扮得像样点。

就算冥婚,也是看长相的。

我现在太瘦了,不富态,没法保佑下一代。

爹娘喝了不少酒,醉醺醺地就回屋睡了。

而哥哥也早就进屋去打游戏了。

我收拾完桌子,洗完家里所有人的衣服,喂了鸡和狗。

看了看表,十二点了。

刚要去睡觉,就听到大门哐哐哐地响。

声音急促,像是出了啥大事儿。

院子里被月光照得着亮,透着一股子阴冷,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透过门缝望出去。

吓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见姐姐捂着她快掉下来的脖子站在门口,还穿着身上的那件大红色的嫁衣。

月光的照耀下,阴森恐怖。

「阿妹,快给姐拿点针线,姐脖子快下来了。」

说着,一股子血又淌了出来。

我回头望了望,见爹娘哥哥都没有听到声音。

赶忙让姐姐进了家门。

找出了针和线,一点点的帮姐姐把脖子给缝了起来。

又找出了她之前的旧衣服,给她扯了块布围住了刀口。

她站在镜子前看了看,露出了满意的笑,拿出一块糖塞进了我的嘴里。

这次的不甜,跟我娘烧的纸是一个味道。

「听话,阿姐过几天就把你接走。」

说完拍了拍我的头,就走了。

直到凌晨,我才睡着,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这次破天荒的娘竟然没有叫我,我赶忙穿上衣服跑出去。

哥哥还在屋里不知疲倦地打着游戏。

我爹坐在院子里背对着我正抱着我娘光天化日做那种事。

手不停地在我娘的身上摩挲,伸到她脖子那里,却被我娘按住了。

我愣了一下,那不是昨晚我给姐姐撕的围巾么?

3.

爹就像看不见我,抱起娘就进了屋里。

当天晚上,爹就高兴地宣布娘怀孕了,我马上又要有小妹妹了。

可奇怪的是,他俩不是喜欢儿子么,怎么突然想生女儿了。

娘依偎在爹旁边,昏暗的灯光下,她脸色苍白,就像死去姐姐那样。

拿起桌上的猪蹄,狼吞虎咽地啃了几口后,跑到外面吐了起来。

果然,怀了孕就是辛苦,娘说吃什么都没味道,还会呕吐。

哥哥嫌弃地扫了一眼,将剩下的猪蹄夹到自己的碗里端着回了卧室,没一会儿又出现了电脑里打打杀杀的声音。

娘生无可恋地坐在我对面,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珠子都不动。

看得我直发毛。

爹将桌上余下的一个菜吃进了肚子里,就带着娘回了屋。

我收拾完残骸,敲门声又响了。

是阿姐,这次她脸上的表情更痛苦了,手捂着脖子,走路的时候一晃晃的,脑袋快掉下来了。

说话的时候,一松手,脑袋就连着一点点肉在那挂着。

看得我倒吸几口凉气。

「阿妹,线断了,快给姐想想办法。」

我沉吟片刻,想到了爹钓鱼的鱼线,那东西很结实,小时候还差点把我的手指头割断。

「你再等等,爹娘睡了,我去给你偷一根。」我侧过头和姐姐的眼神平看。

「没事,他俩忙着生孩子呢,给你生好几个妹妹,去吧。」姐姐扶起脑袋,笑得诡异,伴随着咯咯咯的声音。

我刚走出门,就看到娘从屋里出来。

伴着月光,她头也没回地就往外走,我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应声。

院子里静悄悄的,外面的狼狗咆哮了几声,也没了音。

我找到鱼线急忙跑回了屋子。

姐姐脖子上的肉已经腐烂了,摸上去鼓囊囊的,有点恶心。

费了好大的劲才缝了起来,烂了的肉不好缝,歪歪扭扭的,脖子左边高右边低。

姐姐并不在意,站在镜子前看了好久,从脖子里抹出来了一点血,擦在嘴巴上。

在苍白的脸上格外突兀。

4.

她脱掉了自己的红嫁衣,身上一道青一道紫,触目惊心。

我手颤抖着摸上她冰凉的躯体,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那是爹娘打的,就因为姐姐一开始不愿意结婚。

后来娘拿着一瓶百草枯放在我嘴边,威胁着她:「你不嫁人,我就毒死你妹妹!」

她这才妥协。

「阿姐,对不起,都怨我,要不是我,你……」

她拍了拍我的脑袋,笑嘻嘻的,拉长了嗓子,声音尖细:「说啥呢,姐今晚就结婚了,你新姐夫对我也好,改天我带他回来见你。」

说罢拍了拍旁边的床铺:「快躺下睡觉,明天还得送姐出嫁呢。」

再醒来时,又是日上三竿。

这一夜我做了很多梦,我梦见扒开了姐姐的坟,把她的尸体拖了出来,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我跑出门去才知道,昨晚那个媒婆死了,死在了坟地里,死之前身上还穿着大红袄,手里拿着扇子,一副接亲的模样。

我吓得一激灵,回到了家里。

娘正站在门框处,脖子上还围着我撕的那块围巾,两眼发白。

嘴上挂着诡异的笑,冲着我招呼:「快来,你姐的喜糖,吃一块,昨晚多亏了你帮忙,要不是你,这婚麻烦死了。」

我怔住,我么?我帮什么忙了?

我走上前拿过她手里的糖,放在嘴里,还是一股烧纸的味道,不好吃。

抬眼间发现不过一天的时间,娘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圆滚滚的,像好几个月的孕妇。

爹缠着裤腰带从屋里出来,指挥我去棚子里逮只鸡给娘补补。

手放在娘的肚子上来回游走到了屁股那里。

「别闹,当着闺女面呢。」

「不怕,走咱们进屋,忍不住了……」

爹脸上的黑眼圈快掉到下巴那里去了,整个人萎靡不振,唯独看到娘的时候像斗鸡一样。

我走到棚子里一看,里面的鸡鸭都不见了,只剩下了一堆毛。

这时娘拖拉着身子从屋里走来,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

「别找了,都在这里面呢。」

5.

说罢拿起我的手放在她肚子上。

「快摸摸,你小妹妹在里面呢,再过几天就出来跟你作伴。」

她手冰凉,紧紧地抓着我。

「多生几个小丫头片子,我和你爹就能享清福了。」

娘是想多生几个卖了,在我们村,小丫头片子都是这个用处。

可她不知道,她再也生不出来了。

这时屋里传出爹火急火燎的声音。

娘拿起一旁的尿壶扭着身子就往屋里去,硕大的肚子就像是倒扣上的盆,压得她走路都慢了不少。

我抬头看了灰蒙蒙的天,好像几天都没出太阳了。

爹娘屋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声音,听得我直犯恶心。

想到姐姐脖子上的疤。

我回到屋子里,找了找姐姐的旧衣服,好不容易才凑出了点毛线,一针一线地给她打围巾。

毛线见底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我晃了晃脖子,发出咔嚓的声音。

哥哥就这么没有预兆地踹了门。

双眼猩红,黑眼圈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几点了,还不做饭,打算饿死我!」那模样还真像个饿死鬼。

我没说话,路过他身边被他一脚踹在了地上,手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看着那血咕噜噜地往外淌。

一下子想起了那晚,姐姐拿着磨得锋利的、在灯下面反着光的刀进了屋子。

刀上还滴滴答答地滴着血。

滴着血?

我晃了神。

姐姐进了屋给了我糖后,才在我旁边抹了脖子的,在那之前,刀上哪儿来的血呢?

说起来,我这几天的记忆力确实不大好。

姐姐抹脖子之前曾嘱咐我些事情,现下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哥哥又接连几脚踹在了我的身上。

「我今晚要吃鸡腿,赶紧的。」

我吃痛着爬起来。

不等我反驳,他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哪还有鸡腿啊,早就被娘都吃了。

6.

我刚走出去,就看见哥哥在娘身边,耷拉着脸。

嘴里只重复一句话:「我不管,今晚就得吃鸡腿。」

娘宠溺地看着他,脸色苍白。

那脖子上的围巾渗出了点血,顺着她的衣服往下淌。

她就像没知觉一般,还在那哄哥哥:「行,吃鸡腿,娘给你变,去等着吧。」

说完冲我招招手,前后脚地进了厨房。

「你哥要吃鸡腿,你可得好好做,做得不好吃可是要挨打的。」

她回头看着我,脸上不知道何时起了一些斑,肉眼可见地老了几岁。

拿出盘子放在桌上,冷不丁地掀开了肚子上的衣服。

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看得我冷汗直流。

线将肚子缝了起来,歪歪扭扭的,像个丑陋的蜈蚣。

手法一般,肉还往外翻着,上面都化脓了。

娘边念叨着,边将伤口撕开了个口子,一只手伸进去掏出来了个血淋淋的东西。

腐臭味在空气里蔓延,我强忍着捂住了嘴巴。

她将手里的东西扔在盘子里,我才看清是只鸡。

血里呼啦的,上面还挂着点肠子。

伤口处还不停地往外淌着血,娘一边捂着,一边嘱咐我快点做饭,走出了厨房。

半晌拿着针和线走了回来,一针一线地缝起了肚子。

她脸色如常,好像缝的不是自己的肚皮。

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

姐姐蹲在地上,满嘴里念叨着:

「让你生,让你生!我看你怎么生!」

抬头看向我,嘴角含着笑,全身都是血。

娘则昏迷地躺在地上。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娘,我来回门了。」

是阿姐。

7.

娘咬断了肚子上的线,将肥大的衣服盖住了丑陋的伤口。

脸上堆满了笑,我跟在她后面走了出去。

姐姐撩起帘子走了进来,穿着大红的嫁衣,头上还别着一朵红花。

这花看着眼熟,是她配阴婚那天,娘买的花圈上的。

「新女婿来了,快进来坐。」娘笑得诡异,手上的血不停地在身上蹭。

姐姐冲外面喊了一嗓子,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我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姐姐身旁的男人。

竟然是建国哥。

他和姐姐打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建国哥为了娶我姐还出去打了一年的工,好容易攒够了钱。

娘却被又以更高的价格许给了李老头。

我摸了摸自己的手,还好今日回门的是建国哥。

这一切算是没白做。

建国哥塞给了我个大红包,他脸上乌青,嘴还泛着黑,跟苍白的姐姐成了反差的对比。

「愣着干啥,接红包啊!」

姐姐碰碰我,头左高右低斜着在看我,那细密的针线异常刺眼。

我拿过那红包,被娘打发着出门去小商店买点现成的饭菜,用来招呼新女婿。

村子里灰蒙蒙的,看不清路,原先热闹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我凭借着记忆往前摸索着走,无意中撞上了个人。

那人是个道士,穿着一身灰白色的袍子,头顶上插着根木棍。

眼神如炬火,不错眼地盯着我看。

「小姑娘,跟你打听个人,孙燕家怎么走?」

电视里讲过,道士会捉鬼。

我不由得想起了姐姐,吓得后退了几步。

「你要干嘛,她是我姐姐。」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连忙说:

「小姑娘,我不是坏人,我是来帮她的。」

见我还是不说话,他只好再次开口:

「她救过我,前几日我算到她有灾,这才忙着赶来,你快带我去找她。」

突然他贴近我,用手扇风闻了闻,脸色大变:

「她是不是出事儿了?」

8.

听我断断续续地讲完事情的经过。

那道士悔恨地拍着手:「晚了,还是晚了一步。」

村子里静悄悄的,周边的雾气没有消散。

我和道士就这么面对面站着。

良久,他缓和了面色问我:「你姐姐就那么死在你面前,还耷拉着脖子来找你,你竟然一点也不怕?」

「我也不知道。」我如实说着。

明明姐姐全身是血,脑袋也快掉下来了,可我一点都不害怕。

姐姐打小就疼我,听建国娘说过,我刚生下来的时候,爹娘一看我是个没带把的,气得扔进了草窝堆。

大冬天,寒风呼啸,我被冻得青了脸。

姐姐偷偷把我抱走,求着建国娘将我先藏在家里,养了几天我才能好好进食。

后来不知道娘听谁说了这件事,又把我抢回去了。

我的童年充斥着拳打脚踢,爹娘哥哥不顺心了都打我,只有姐姐会护着我。

要不是娘拿我的命威胁姐姐,她也不用妥协。

因为我偷偷听见建国哥曾说要带姐姐私奔。

是我害死了姐姐。

我抹掉脸上的泪。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事儿很麻烦。

「你姐姐许给李家父子配了阴魂,现如今又跟建国在一起,这本就是违背的。」

「那你会帮她么?我姐跟建国哥是真心相爱的!」我抓着他的胳膊,抹了一袖子的泪。

他捏起我的手腕,手指在我的脉搏上按了几下。

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先回去,我会再来找你的。」

就消失在了黑雾中。

9.

等拖着疲惫的腿回到家,娘和姐姐在屋里正聊得起劲。

一派祥和的景象。

祥和的……诡异。

见我空着手回来,娘阴沉着脸,爹更是脱了鞋子准备打我,还好姐姐拦了下来。

将带来的东西递给我,嘱咐我去做饭。

我拎到厨房打开一看,竟然是些肠子、心脏之类的器官。

腐臭味扑面而来,熏得我睁不开眼,冲着一旁吐了起来。

姐姐听见,急忙把我叫了出去,以聊天为由带我去了睡觉的屋子。

娘对姐姐的这个行为破天荒的没有打骂。

任由我俩离开了。

我将织好的围巾围在了姐姐的脖颈处,手碰到那些脓流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姐姐,你快跑吧,跟着建国哥离开这里,快走!」

她直勾勾地看着我,双眼泛着白,黑眼珠吊吊着。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寒气扑鼻,我抖了一下。

刚一张嘴,外面就传来了大吵大闹的声音。

姐姐趴在窗子看了一会儿,本就煞白的脸色严肃了起来,看着恐怖了几分。

她将我按在了床上,盖上被子叮嘱道。

「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许出来知道么?」

神情严肃。

没等我说什么,她就锁住门出去了。

外面吵闹声越来越大,我着急地从床上爬出来。

透过窗子,看得不真切,隐约能看出来是李家的人来找事儿。

我从屋子里找了许多东西,才勉强把门撬开。

我做的孽,终究得我来还。

见我出来,李家的大女儿上前将我拖了过去。

恶狠狠地看着爹娘:「既然你们不愿意让大女儿配阴婚,那就小女儿来吧!」

娘听完,煞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都好商量,你出多少钱啊,钱只要给得够多,别说她了,我肚子里还有呢。」

说着扒开肚子往外面掏东西。

吓得李家人连连后退,屁滚尿流地跑了。

娘拖着流着血的鸡,转头看着我:「二燕,快看,你妹子。」

听到声音的爹跑出来,这一会子没见,人瘦成了干。

眼凹进去,眼珠子往外凸。

「我瞅瞅,又来个摇钱树。」

俩人对着那只鸡看个没完,真像是对待个尚在襁褓的婴儿。

说起来也很可笑,我出生的时候都没有这待遇,没想到一只鸡居然比我强。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着有了小四,怎么想办法把我卖掉,赚一笔钱。

还说,今天姐姐回来趾高气扬的那样,要不是建国给了一大笔钱,他们才不会给个好脸。

等我反应过来,姐姐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10.

我开口叫姐姐的时候,那白袍道士从外面走了进来。

手上拿着桃木剑,进门点燃了一张符纸,在黑色的雾气里烧出了火光,嘴里念念有词。

走到我身边,将那烧着的符咒在我的眼前划过。

下一刻周围的黑雾几乎快要看不到了,天空渐渐明朗。

在屋里打游戏的哥哥踹着地上的凳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从里面出来。

我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脸上早就烂了,蛆虫在上面爬来爬去。

而一旁的爹娘也差不多,娘的肚子被自己撕开,里面哪有什么孩子,全都是些死了的鸡鸭,撑起了圆滚滚的肚子。

爹则是瘦成了人干,到处流着脓,还是不错眼地盯着娘,手在她的身上游走,所到之处脓水混在了一块。

哥哥看到娘手里的东西,一把夺过去,就开始啃食。

符咒烧成了灰烬,黑雾彻底散去,家里的院子里哪还有什么爹娘哥哥,都是些已经快腐烂的尸体,撑着重复着一些动作。

白袍道士看着我:「都想起来了么?」

我泪眼婆娑,看不清他的样子,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半年前,娘将姐姐许给了李家的老头去冲喜,建国哥知道这件事情后,从城里赶回来,说要带着姐姐私奔。

就在跑的那天晚上,娘正好起来上茅厕,抓住了姐姐。

姐姐以命相逼,宁愿死也不要嫁给那家的老头。

娘无所谓地笑了笑,将睡梦中的我拎了起来,拿起百草枯就放在了嘴边,威胁着姐姐:「你不嫁,那就让你小妹死!」

在这个家,姐姐唯一心疼的就是我。

为了我她妥协了。

婚礼的前一晚,她穿上了大红色的嫁衣,磨快了刀,让我躲在被子里,叮嘱我,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我担心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偷偷跟了出去。

清冷的月光下,她拿着刀进了爹娘的屋,那时候爹娘正在床上,说着荤话,目的是为了再生个闺女,以后可以卖。

姐姐毫不犹疑地拿刀砍了他俩,人当场就死了。

她将娘的肚子拉开,器官全都掏了出来,把宰好了准备陪嫁的鸡鸭塞进了娘的肚子里,嘴里一直念叨着:「让你生!我让你生!」

我吓得后退几步,发出了声音。

她满脸是血地抬头看着我,咧开嘴巴,眼角含泪:「阿妹,你不用怕,我把他们都杀了,你好好活。」

说着走进哥哥的屋子,一刀砍了下去,电脑里的小人死了,哥哥颤抖了几下,也死了。

做完这一切,她就着红嫁衣擦了擦手上的血,牵着我回了屋。

将一张符点了在我的眼前划了一道,最后说:「阿妹,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出声,答应姐,好好活下去。」

锋利的刀划过她的脖颈,血喷溅到了我的脸上,我抱着她的尸体,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一夜过去,娘从门外走了进来。

11.

白袍道士叹了叹气,用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你姐之前帮过我一次,从我手里要了一张符,就是能保你安全,她为了惩罚你爹娘哥哥,让她们死了都无法投胎,一直在轮回着生前的事情,一次比一次难受,直到魂飞魄散。」

「原本她盘算得很好,等我来到这里,将你带走,这些事就跟你无关了,可惜你……」

可惜我,将姐姐的尸体挖出来跟建国哥埋在了一起。

第二日,建国哥就自杀了,死在了姐姐的后面。

我知道姐姐这一生只爱我和建国哥,那一晚伴着月光,我就那样一点点地挖开了李老头的墓地,将姐姐的尸体拖了出来。

将她跟建国哥葬在了一起。

「可如今事情败露,李家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的,你拖走了他家祖坟上的人。」

「你姐姐为你做的保护局破了,如今他们盯上了你,只怕你姐姐又要为你做什么了。」

这时一旁的娘就像是疯了一样,拖拉着快要融化的身子走到了我的身边。

「还不赶紧去做饭,老娘明天就把你卖了,叽叽歪歪的。」

因为说话太过用力,脑袋掉了下来,挂在脖子上。

她扶正脑袋,叽叽歪歪地要去屋里缝针。

道士没心情管娘的事情,问了我姐姐埋的地方,拿起家伙什就往外走。

临走之前送了我张符咒,并嘱咐我,只要他不回来,就不能扔掉。

见他出门,我偷偷跟在了后面。

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大喊着李家出事儿了,想到刚才道士的话,我扭头去了李家。

大门口围满了人。

李家共有四个孩子,两个女儿、两个儿子,大儿子是个傻子已经死了,现在是李家大女儿当家。

李家大女婿脱得精光躺在地上,浑身像被抽干了血,脸凹了进去,人也瘦了不少。

一旁看热闹的大娘说,昨晚李家大女婿在那村头上,不知道撞了什么鬼,冲着树来回地发泄,不知疲惫。

李家大女儿去抓他的时候,他嘴巴里正说些污言秽语,叫着美女之类的。

我心一突突,这肯定是姐姐干的。

说话间,死透了的大女婿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冲着二女儿的方向就过去,抱着她开始咬,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二女儿的血流了一地,嘴巴里出来的都是红色纸屑,是阴婚那天撒的那些。

12.

这时风阵阵吹来,天又变得阴沉沉的,李家门口挂的白灯笼随着风来回地晃。

村子里的人见状都害怕地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我小声四处唤着:「阿姐,阿姐,你快走。」声音带了哽咽。

走了没几步,被人一棒子打晕了过去,在醒来时,已经被绑回家里了。

一旁坐着没了半点人样的爹娘,哥哥则是蹲在一侧一直啃着手里早就腐烂的鸡肉。

哥哥啃完了,娘就从肚子里掏出来再递给他。

见我睁开了眼,爹笑得咧开了嘴巴,里面的牙齿已经没剩几个了:「快到点了,我们把你许给了李家的人,你马上就要替嫁了。」

我这才看到身上被人换了红色的嫁衣,而那道符被扔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伴随着一阵唢呐声,我被爹娘捆起来扔到了轿子里。

天彻底黑了下来,红色的娇子突兀得吓人,李家大女儿的声音尖而细:「夜晚嫁娶,神鬼绕道,爹,女儿又给你找来了个更年轻的,帮帮咱们全家吧。」

轿子摇摇晃晃地走了很久,路上阵阵凉风吹在我身上。

就在我快要吐出来的时候,轿子停下了。

李老头的棺木被打开,里面的尸体已经成了水,旁边摆着桌椅,上面放着红色的蜡烛。

一阵风吹来蜡烛灭了。

姐姐穿着红色的嫁衣从黑暗处走了出来,在地上留下了两道不深不浅的血迹。

大女儿冲着四周使眼色,下一秒,树林里冲出来了个黄袍道士,拿着桃木剑,拿着八卦仪冲着姐姐跑了过来。

姐姐躲闪得当,虽然也被打了几下,但没什么大碍。

我全身被捆绑着跪在地上,嘴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眼泪直流,只想让姐姐走。

从一开始,李家没打算让我结阴婚,就是为了引姐姐出来。

至于他们为什么跟娘合作,我不知道,现下,我只想姐姐赶紧走。

是人是鬼都好,去过她的生活。

13.

几番打斗后,姐姐消失在了黑夜里。

那道士无所谓地笑了笑,顺着地上流下的血迹,找到了姐姐被埋的地方。

如今里面只剩下了建国哥一人的尸体,黄袍道士倒上了朱砂和黄酒,一把火点了。

刘源叫停的时候,建国哥的尸首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焰在他的眼中跳动着:「不好了,要出大事儿。」

他刚刚收拾完了爹娘哥哥的魂魄,到这里还是晚了。

黄袍道士不以为意:「烧了她的情郎,破了她的老宅,翻不出什么浪了。」

刘源冷哼一声,望着黄袍道士:「你怕不知道,你身后的这个女人将孙大燕一女侍二夫配了阴魂吧。

「这个村子里死了很多女人,所以孙大燕才会吸收了所有人的怨气,如今你又烧了她的情夫,她现在迷了心智!」

黄袍道士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语气阴冷地问李家大女儿,声音颤抖着:「他说的是真的?」

李家大女儿没说话,低着个头。

刘源察觉到不对劲,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倒在了地上。

两颊通红,表情呆滞,嘴巴上扬着,和那纸人一模一样!

「坏了!」

刘源说完这句话抄起家伙,一旁的黄袍道士抬起了手,站在了原地,和李家大女儿一样,变成了纸人,一对童男童女守在了建国哥的墓前。

来不及管这些,刘源就去了李家,到的时候,门口静悄悄的,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真切。

他让我后退几步,自己上前轻轻推开了大门。

里面黑烟笼罩着,吓得他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还不忘嘱咐我,也捂住,是尸气。

李家的人尽数躺在了地上,刘源踢了几脚都没回应。

他走到我身边,小声地嘱咐了几句,我听完与他分开了几米远。

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不可以,我不能害了姐姐。」

他着急地走向前跟我解释:「这是作孽!不是人人都该死的,再这么下去整个村子都不保了。」

「可这个村子的人,人人都是冷血的东西,他们视女娃娃为赚钱的工具,你也说这个村子里死过很多的女娃娃,女娃娃的命不算命!」

「二燕!」刘源大声地喊了我。

「我会帮你姐姐的,我不是要了她的命,我是帮她,她这样无济于事,她会让这些亡灵痛恨的人都死。

「我试试,如果我劝不了她,就随她去,我发誓不会伤害她。」

14.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我信了他的话。

冲着黑压压的天空唱起了小时候姐姐教我的那首儿歌:「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

不一会儿,姐姐从外面进来,这会子她周身都是黑色的雾气。

她脸上淌着黑色的泪,嘴巴一张一合地跟我一起唱着歌。

我冲到她的怀里,狠狠地抱着。

「姐姐,姐姐。」

刘源站在不远处,小声开口:「燕子,是我,你还记得我么,那时候你帮了我,你还说让我给全村的亡灵祈福。」

姐姐的身子怔了一下,缓缓地看向刘源。

「你来了?可惜你来晚了,这群人要了我的命,害得建国魂飞魄散,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毁灭吧。」

随着声音的变大,周身的黑气越发浓重。

她嘴里说着让我闪开,手却掐住了我的脖子将我举在了半空中。

刘源将一张黄色的符扔到了姐姐的身上,暂时压住了她。

他将我扶起无奈地解释:「她已经不单单是她了,要想破眼前这个局,只怕得全村人来帮忙。」

教了我个法子先救起了李家人。

黑雾渐渐散去,太阳东升。

村子里的草儿枯黄,土地干涸,连水龙头里的水都变成了黑色。

刘源急忙召集了村子里的所有人,说明了来意。

「为所有曾经枉死的、成了弃尸的女娃娃们,好好安葬,了了她们的怨念。」

话音刚落,就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人死了还没嫁出去,有啥资格入祖坟。」

「是呀,什么都没给我们家生,怎么好进我们的祖坟。」

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你们不怕命不保么?这个村子还有什么生灵么?」

这时有人说了一句,家里的鸡鸭都死了,这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急忙回了家。

不过半小时,都垂头丧气地回来。

一个个地求着刘源,让他帮帮自己。

重新找到被抛弃的尸骨,说得容易,做起来难。

漫山遍野的荒地里,每隔几步就可能埋过一个人。

整整挖了三天三夜,看着地上那些森森白骨,刘源长久地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家家户户都拿出了诚意,寻了块地将她们葬在了同一个地方。

名为:女子冢。

并承诺每年大大小小的节日都会前来祭拜。

做完这一切,就只剩下了姐姐。

建国娘找到我,泪眼婆娑:「燕子始终是我的儿媳妇,你不介意,我就让她进我家的坟墓,虽然建国尸首不保,但……」

刘源拿着一个纸人走来,上面套了建国哥生前的衣服,还有几根头发在上面。

「头发将他的魂魄勾进纸人,也算是能让他重生做人吧。」

建国哥和姐姐下葬那天,我跪在墓前哭了好久。

以后再也没有人护着我了,那个家我甚至都不想回去。

许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刘源冲着姐姐的墓磕了几下,随后问我。

「我缺个徒弟,你要不要跟我来试试?」

番外刘源篇:

遇到燕子的时候,我遇到了点意外,被师兄打得伤痕累累,那时候很狼狈。

她救了我,帮我拿了药,还偷了吃的给我。

明明二十的年纪,却一脸的苍老,不管我问她什么,她都不答。

一日她来给我送吃的,看到我在打坐,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你是道士?会算命么?」

我点点头。

她却说:「你算算,我啥时候死吧。」

我愣了一下,问她要了生辰八字,八字上再过一个月会有个大劫。

那时候的我还要去给师父送终,耽误不得,就想着一个月内回来,总能赶得上。

我给她张符,这个村子阴气太重,可以保她在任何事情前都不会出意外。

她再三确认真的么?

临走前,为了报答她,我让她提个要求。

她想了半天说:「这个村子死了很多女娃娃,她们就被随便丢弃在了荒野里,你既然是道士,那就改天来为她们诵经祈福吧。

「我有个妹妹,如果可以的话,您愿意收她为徒么?」

我到了师父那里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一本书不见了,里面有很多至阴至邪的法子。

后来我才知道是被她偷了去了,那时候她就已经被许给了李家。

等我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化了这个劫难,这时候再回去请人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幸好村子里的人虽然没良心,但为了自身的利益还是都妥协了。

看着这硕大的女子冢,只希望燕子可以瞑目。

一旁的二燕碰了碰我的手肘让我的思绪拉回来。

「师父我们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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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3-03-29 14:13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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