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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强吻我就是你的遗愿

所属系列:阴差阳错:死对头终成眷属

强吻我就是你的遗愿

阴差阳错:死对头终成眷属

临死前强吻宿敌一口后,宿敌误以为我喜欢他,就把我给救活了。

他不知道,我不仅不喜欢他,还想害他。

若不是他趁着接吻的时候吹气、把我藏在舌尖下的毒叶给吹进嗓子眼的话,我原本不用死的。

1、

「临死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遗愿。」

我嘴角淌血,用剑撑地,才堪堪支起上半身。

鹤清的长风剑架在我脖子上,无可奈何:「说。」

「当了那么多年宿敌,我其实一直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长风剑又近脖颈一寸,剑主示意我有屁快放。

「秘密怎么能大声说呢?你过来,我偷偷跟你讲。」

他挑眉,似乎对我的忍耐已达极限。

我重咳两声,假意装死,盖以诱敌。

他终于肯俯身接近我。

「再近一些,你难道不想听吗?这可是终极秘密喔。」

他再近,鼻尖险些要触到我,两片好看的薄唇微张:「快说!」

就是现在!

微微仰头,以体内仅存的三分真气为动力;伸出舌头,将藏在舌尖下的毒叶,像发射窜天猴一样,发射进他嗓子眼里。

让他吐也吐不出,只能任由胃酸腐蚀毒叶,毒性发作昏倒在地。

「你到底说不说——」

他毫无征兆地又凑近,而我恰好仰头。

「唔——」

我跟我的宿敌,亲上了。

而我的舌头,已经伸出去了。

初次亲嘴,鹤清显得很慌乱。

他一通乱顶,将我舌尖下的毒叶……

顶到我嗓子眼了!

我想推开他,但先前的比剑,已经耗光了我的所有力气。

于是我只能靠真气,把毒叶吹出来。

三分真气少得可怜,好像百岁老人摇蒲扇。

好不容易把毒叶吹离嗓子眼。

可鹤清这个雏儿,接个吻竟然能紧张到漏真气!

只见他漏了四分真气进我嘴里,以一分的压倒性胜利,把我的真气怼回去,连同我的毒叶,一起怼进嗓子眼。

毒叶乘着一分真气,进肚了。

我完了。

我中毒了。

我要死了。

鹤清终于松开我,用袖子擦嘴,羞愤交加:

「虞乔,你为什么强吻我?」

我中了剧毒,已经无力反驳他。

「强吻我就是你的遗愿?!」

他回味着我之前的话,难以置信。

「难不成……喜欢我,就是你的秘密?!」

你放屁!!!

可我有口说不出,气急之下,吐出一口老血,加速死亡进程的同时,获得了一刻的回光返照。

我用尽回光返照的力气,颤颤巍巍地指着他,留下了真正的遗言:

「你……剑……」

他眼神一暗,看向我手边的剑。

「你是想说,你要把你的剑送我,当做定情信物,让我留个念想?」

不。

我是想说:

不仅强吻我,还诬陷我强吻你;

不仅把毒叶给我顶回去了,还偷摸吹气给我送到肚子里;

鹤清啊鹤清,你个大剑比,是真剑啊!

但话未出口,我已毒发身亡,含恨而终。

2、

身死那刻,往事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重现。

我,虞乔,从小天赋异禀,十岁拜入最强门派飞云门,师父是呼风唤雨的掌门;

十四岁,第一次参加比剑大会就夺得冠军,是修真界人人艳羡的天才。

我也一直以为自己是天才。

直到二十岁时,我在比剑大会上,被一个出身小门派、资质平庸的新面孔,用一把破铁剑击败。

蝉联五年冠军的我,那时只得忍气吞声,给新冠军颁奖。

奖品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宝剑,长风剑。

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却被刻上个陌生的名字——

鹤清。

我气不过,便趁着颁奖的空当,问他:

「鹤清兄?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

轻而易举打败我的人,竟然只大我一岁。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对着他清隽的脸,我开始酸:

「呵呵,看上去像四十的。」

「那还不赶紧叫叔叔?」对于我的冷嘲热讽,他丝毫不虚,甚至反手超级加辈。

我咬牙宁死不屈:「竟然鹤兄长我一岁,剑又比得那么好,我叫你一声大剑比不为过吧?」

「你剑比得不如我,但也还算马马虎虎。」

他淡淡瞥我一眼,随即从我手里硬生生拔走了奖品,留下一句「小剑比」,便大步离去。

二十岁,我跟鹤清结下了梁子。

二十二岁,师父找高人给我掐算,说我会在荒原秘境内遇到我的机缘。

若抓住机缘,就可一生顺遂,飞黄腾达。

而荒原秘境内,最大的机缘秘宝,非聚灵珠莫属。

传说,聚灵珠藏在荒原秘境正中心的灵泉瀑布内,是整个秘境的阵眼,取此珠,秘境破。

荒原秘境只有同阶的弟子能进入,而我的实力几乎碾压其他人。

于是,我选了一条最凶险也最快捷的路线,一路披荆棘、斩妖兽,做第一个到达灵泉瀑布的人。

结果到达后,发现鹤清早已坐在瀑布边。

这个大剑比,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竟如此巧合地跟我走了一条路线!

他跟在我屁股后面捡漏,妖兽也不用打,毫发无伤到达终点。

好在他无意争夺聚灵珠,只是恰好口渴了,蹭口天然灵泉水喝。

我跳进瀑布里寻聚灵珠。

「咳咳咳——」

下游传来鹤清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声。

「虞乔,你有没有公德心啊,别人在下游喝水,你在上游洗脚,脚皮都呛我喉咙里了。」

我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脚。

穿着鞋袜,怎会有脚皮流出?

但看到鹤清边咳边呕,脸色通红,一副倒大霉的样子,我忍不住幸灾乐祸道:

「没错,就是我的脚皮,一整块陈年老皮,你不会都吞下……」

话音未落,瀑布水停止流动,天空撕开一个口子。

秘境塌了。

MD,我聚灵珠还没拿到呢,秘境怎么就破了?!

3、

秘境破,鹤清还在干呕:

「虞乔,要不我给你介绍个专治脚气的医修?你那脚皮黄到发光,我去年夜饭都被恶心吐了,呕——」

?不对!

什么东西黄澄澄的还会发光?

那必然不可能是我的脚皮,而是……

「鹤清!你个大剑比!你脚皮才黄!你全家脚皮发光!快把我的聚灵珠给我吐出来!」

受伤的我,实力不敌鹤清,剑招被他轻易挡下。

「别激动,聚灵珠应该是颗珠子,不会被消化,你在茅房边等我,一有消息,我即刻通知你。」

后来,我在茅房旁死守了十天,人都腌入味了,却只等来鹤清的一句——

「聚灵珠虽然没被消化,但好像融进我丹田里了,拿不出来了。」

修真界最讲机缘,失去秘宝后,我的人生急转直下:

先是修炼遇瓶颈,再是师门内乱,长老们拿着门派资源出走、自立门户,整个飞云门只剩师父这一脉。

而鹤清得到聚灵珠后,跟开挂似的,混得人模狗样,师门一跃千丈,他本人,也成为我们这辈修士的翘楚。

我不甘心,于是这些年来,一直在找机会与鹤清决斗;

企图将他重伤,趁他毫无反抗之力时,从他丹田中挖出聚灵珠。

只是我的实力一直不及他,好不容易这次藏毒于舌尖,差点就能打败他。

结果却因为他一个意外的吻,导致我意外自刎。

黑白无常快来锁我魂,我要抓紧转世投胎,来生还要杀鹤清!夺聚灵珠!

4、

就在我静待黑白无常来锁魂时,一道声音响起。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是鹤清。

我都死了怎么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莫非……

我没死?!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等我养伤归来,可以继续勇夺聚灵珠!

那声音像是来自一个年轻医修:

「好消息是,虞乔没死,但她再也醒不过来了,跟死了差不多。」

MD。

不是都说医者仁心吗?你们医修管这叫好消息?

这是个 P 的好消息,分明是噩耗!

医修继续介绍我的病情:

「剧毒发作、旧伤恶化,致使她昏迷不醒,若亲人照顾得当,她或许还能沉睡到自然死亡;」

「可修真界谁人不知,飞云门早已不复从前,门派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怎会有金钱和精力照顾她。」

「鹤哥,你就放心吧,她过不了多久就死透了,不会再来骚扰你了,你可以安心修炼了。」

鹤清没有立刻接话,也不晓得是不是在角落幸灾乐祸。

庆幸终于甩掉我这个麻烦,往后余生不会再有人跟他缠斗。

许久之后,鹤清开口:「……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你这屋里大到柜子小到茶杯,尽是些养人的法器。」

「这张床榻,上等红灵玉制成,有通经脉解毒之用;床头这熏香,提神醒脑补充灵力……」

「而虞乔丹田里存了一分你的真气,这些不长眼的上等法器,错把虞乔认成你,一直在用灵力治疗她,长久下去,没准有天,她真被这些法器治好了。」

医修似乎品出了些什么,声调骤然拔高:

「不对!鹤哥,虞乔体内怎么会有你的真气?!」

众所周知,真气传播有三种方式:自愿赠予、亲密接触、修炼邪功。

「鹤哥你跟虞乔斗了那么多年,肯定不会赠她真气,至于跟她亲密接触……呸呸呸,晦气!」

强吻我的鹤清沉默不语,而那医修突然恍然大悟:

「一定是这虞乔想打败你想疯了,私自修炼了邪功!」

「鹤哥,这必须要通知她师父,让他把这孽徒领回去!」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帮你通知飞云门的人!你机灵着点,把虞乔搬走,别让她再蹭你法器了!」

医修摔门离开后,我耳边响起衣料窸窣的声音。

该是鹤清在床边坐下。

「虞乔,你明知打不过我,这些年却还坚持不懈地找我决斗,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真像话本所写,你的所作所为,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好让我多看你几眼,由恨生爱、日久生情、霸王硬上弓、珠胎暗结、儿女成群、白首不离吗?」

?这剑比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给我住口!

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比我还要了解言情话本的剧情啊?!

5、

就在我内心疯狂吐槽他时,突然听到他沉声一叹: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

说罢,他俯身,缓缓靠近我。

衣襟上未干的血,险些被他散发出的热度蒸成血雾;

而那双用惯长风剑的手,粗粝炽热,紧紧握住我肩膀,像是在握长风剑剑柄。

然后把我缓缓抬起、揽入怀中。

?!

我们不是死对头吗?抱我干吗?!!!

没想到鹤清平日道貌岸然,私下竟是个乘人之危的小人!

就在我被他胸膛里的心跳震得发慌时,他自言自语道:

「得抓紧时间把你扛走了,免得待会儿把我法器的灵气蹭光了。」

呵呵,这才是他。

怕我占他便宜,把我扛起来往外扔。

就在鹤清就着搂抱的姿势,要把我往肩上扛时,门外传来一声暴喝: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你搂着大师姐,想对她做什么坏事?」

这熟悉的声音,是我那莽撞的二师弟,庄直木。

庄直木猛地冲来,把我从鹤清怀里抢走,转手跟扔包袱一样,把我扔回床上。

丝毫不在意他师姐的后脑勺会不会疼。

「师父,你看那鹤狂徒,胆敢占大师姐便宜,治他!」

「二师兄,你好好跟别人说,这是别人的地盘,你不请而入是私闯民宅,再说了,咱师姐还躺人床上呢……」

还得是小师弟方灵机,人如其名,机灵聪敏;是我们几个当中最懂礼貌、脑子转得最快的。

「虞乔,吾的乖徒——」

这道声音与酒气同时在屋内瞬间蔓延,不用看也知道,是我的酒鬼师父登场了。

「乖徒啊,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壮了,还长高了?来,抱一个,待会儿咱师徒俩喝几杯……」

我被庄直木丢在床上,姿势怪异扭曲;

正期盼着师父能把我抱回正常姿势,却迟迟等不到师父。只听得方灵机无奈道:

「师父,你抱错人了,这是鹤清道友,床上那个才是师姐。」

随后叹气:「师父,少喝点酒吧。」

至此,飞云门全员到齐。

6、

鹤清告诉飞云门众人,我极有可能再也醒不来的事,并问他们打算如何安置我。

师父沉默许久,解下腰间酒壶,咕咚咕咚又闷了几口酒。

「带回去,我养。」

「虞乔是我徒儿,管我叫师父,只要我有一口气在,砸锅卖铁也会养着她。」

庄直木拍桌:「得了吧师父,你天天不修炼,连酒钱都是赊的,再养个师姐,钱能花多久?命能活多久?」

「我来养!」庄直木哽住,「我是师姐看着长大的,理应养她一辈子,就算、就算因此讨不到道侣,我也心甘情愿!」

师徒俩抱头痛哭。

而我这个煽情故事的主人公,七歪八倒无人问津。

还是方灵机发现了我的异样,连忙将我扶正。

「大师姐,你昏迷之后,师门就剩我一个正常人了;」

「你怎么忍心,让年幼的我独自撑起一个不正常的飞云门啊。」

酒鬼师父,累赘师姐,二愣子师兄,的确是委屈我们小师弟了。

「师姐你最爱干净,现下衣袍上被血浸透,脸上也都是血印子……唉,我去找张帕子给你擦擦。」

「用这张吧。」鹤清及时出现,「新的,没用过。」

温水浸透的帕子擦过面颊,避开伤口,方灵机叹气:

「这脸上被剑气划了一口子,怕是要破相了。」

「不会破相。」鹤清把床头熏香的灰烬朝我脸上撒。

随后,他用覆有剑茧的指腹,轻轻把香灰擦落。

伤口消失。

「这一眨眼的工夫,就愈合了?!」方灵机用帕子擦着我完好无损的皮肤,难以置信。

小师弟入门晚,跟着落败的飞云门穷惯了,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法宝,忙追问:

「这是什么宝物?」

「几年前在林子里捡的古莲木,燃烧后的香灰,可治外伤。」鹤清答得云淡风轻。

可古莲木是传说级别的宝物,整个修真界只有两小截。

一截还在土里长着,另一截竟在鹤清手上。

鹤清到底是什么招财进宝体质?

喝水都能喝到聚灵珠,随手一捡就能捡到古莲木。

方灵机激动得颤抖着手,继续擦脸,擦到人中时,突然惊呼:

「天呐,大师姐的嘴唇怎么这么肿?!」

一句话把师父和庄直木吸引过来。

「以老夫多年的打斗经验来看,提剑跟人打架是不会嘴巴肿的,乔儿极有可能是被蜜蜂所蜇。」

「可你们看,师姐不仅嘴肿,唇峰还有浅浅的上牙牙印。」

「已知蜜蜂不长门牙、人不能用上牙咬到自己上唇峰,再以我在怡红院打工多年的经验来看——」

「师姐昏迷前,定是和野男人亲嘴了!」

真相被庄直木揭晓。

「师姐此行去跟鹤清单挑,那么清醒时接触的最后一个男人,只有……」

「大胆鹤狂徒!你到底对我师姐做了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否则我们跟你拼命!」

三道拔剑的声音刺耳且响亮,听得我心潮澎湃。

没错,就是这样,讨伐鹤清,替我报仇!

飞云门,终于站起来了!

7、

「我的确是跟虞乔亲嘴了。」

鹤清不假思索,大方承认。

屋内瞬间爆发三道势如破竹的凌厉剑气。

剑气在屋内盘旋缭绕,卷起狂风呜呜,仿佛恶龙咆哮、张着血盆巨口,要将鹤清一口吞下。

鹤清面对如此杀气,不躲不挡,缓缓道出下半句:

「但,是虞乔强吻的我。」

剑气萎了。

那剑气聚成的恶龙,也因为鹤清的话,灰溜溜地逃回老巢了。

师父老脸挂不住,尴尬地灌了两口酒。

「咳咳,虞乔长这么大,除了师弟,从未接触过其他异性,或许是临了不想抱憾终身,一时冲动才做了错事。」

庄直木则用一句话,从正面和侧面反映出飞云门如今的经济状况:

「我们飞云门向来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大师姐强吻的你,你可不能管我们要精神损失费啊!」

「我们今晚的饭钱都没着落,可没钱赔你。」

没人怀疑鹤清的话。

只因他样貌出众,实力又强于我,要是想强吻我,早吻了。

不必等我临死前,满脸血污、脏兮兮的时候再吻。

但……真的是鹤清先动的嘴啊!

这时,方灵机持相反观点站出来:

「不,我不认为大师姐是冲动强吻了鹤清道友。」

「大师姐平日里专心修炼,一得空就去挣钱补贴师门家用,从未正眼瞧过男人;」

「她这样独立自强的女性,怎么可能会一时脑热,犯下如此冲动的强吻之错?」

不愧是我最聪明的小师弟。

懂我!

有这样明事理的人为我洗尽冤屈,我也就安心了。

「想必大师姐定是……对鹤清道友图谋已久!」

你不要瞎说啊!

8、

方灵机突然冒出的惊世之语,让我气得胸腔翻涌,嘴角流出两行淤血。

「看,大师姐吐血了!」庄直木惊讶道。

「一定是我说到大师姐心坎里了,可她昏迷不醒,只能用吐血的方式回应我。」

方灵机边拿帕子为我擦血,边悲戚恸哭:

「大师姐——你这是何苦啊?」

「从不正眼瞧男人的你,每年比剑大会,都痴痴地望着鹤清;」

「从不接触异性的你,三番五次以决斗为借口约鹤清见面;」

「你知道鹤清资质平庸,达到现在的高度要比你这样的天才付出千百倍努力,所以故意把自己的机缘秘宝聚灵珠让给他,望他往后不要这么辛苦;」

「你知道鹤清前途无限,而你虽是天才,但修炼受阻,落毛凤凰不如鸡,还养着穷困的师门,不忍拖累他,所以将爱意深藏在心,以宿敌的身份默默陪在他身边;」

「大师姐,我恨啊!我恨你对鹤清这么痴情!」

「到头来落得个昏迷不醒的下场,只能被抬回飞云门等死,将满腔爱意带到土里……」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都被方灵机说懵了。

他说得实在太真,好似狗血言情话本写手,调动看官的情绪。

师父叹气:「徒儿,师父对不起你,比剑大会,你难得能正大光明凝望心上人的时候,我还催你去山下给我买酒。」

庄直木染上了哭腔:「早知大师姐是趁着决斗的机会去见心上人,我就不装病拦着你了。」

你们两个疯了吗?给我醒醒啊!

方灵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吗?

比剑大会我紧盯鹤清,是因为我每年都下注押他输;次次决斗也都是想重伤他、再取聚灵珠啊!

我若是能动,必会拿针线把方灵机这张妖言惑众的嘴给缝起来!

方灵机哭完,吸了吸鼻子,语气如念悼词一般悲痛不舍:

「师父,你帮大师姐拿着剑,二师兄,你背着大师姐,我站在旁边帮你看路,我们带着大师姐回飞云门等死吧……」

就在庄直木把我上半身抬起来时,一直没说话的鹤清突然开口:

「放下吧。」

「虞乔,我养。」

鹤清,连你也疯了是吗?

9、

鹤清表示,他不缺钱,也不缺天材地宝,我留在他这,或许能活得久一些。

「再者,飞云门没有其他女弟子,各位都是男性,也不方便贴身照顾她。」

飞云门何止是没有其他女弟子,而是只剩我们师徒四人。

反观鹤清的师门山海派,发展迅猛、男女弟子众多。

且当年鹤清在比剑大会上逆风翻盘、打败天才的事迹,被写手写成爽文话本,深受弟子追捧。

所以,他也不愁找不到同门帮忙。

一番商议后,鹤清与飞云门达成共识。

「大师姐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方灵机伸手覆上我的眼。

「大师姐,你就安心去……昏睡去吧,有心上人陪在身边,想必你连做梦都特别地香甜。」

明明我才是被强吻的那个人,却被诬蔑成「暗恋鹤清的大情种」;

还屈辱地躺在他床上,一动不能动。

就这还香甜?简直是想死!

但鹤清好像很吃苦情剧这一套。

他被方灵机的卖惨打动,宽慰飞云门众人:

「各位放心,我会请师姐师妹来帮忙照顾虞乔的饮食起居,你们可以随时来看望虞乔。」

「那就多谢鹤清道友,圆我师姐爱而不得的缺憾。」方灵机顺着鹤清的话接下去,「有劳了。」

飞云门众人离开后,屋内静悄悄的。

也不知道鹤清在干什么。

是贱兮兮地嘲笑我这动弹不得的惨样;还是尾巴翘上天、可怜我这个「暗恋他的大情种」呢?

两人独处的诡异氛围,很快就被第三个人打破。

「真稀奇,鹤清师弟也会有求我的这天。」

来人的声音干净利落,听这话,该是鹤清的师姐。

「让我看看,是哪家姑娘这么好,值得你放低姿态求人……」

她好奇地靠近,却在看清我的面貌后,态度骤变。

「怎么是她?」

「鹤清,你脑子坏了吗?真有你的,照顾仇人这事你也做得出来?嫌自己命长是吧?」

我猜测,是因为我常拦着鹤清决斗、打扰他修炼,所以引起了山海派弟子的众怒。

「这瘟星虞乔平日里有多恨你、又是怎么千方百计害你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鹤清心胸宽广,能够不计前嫌、给自己的仇人续命;」

「可我自私自利,只希望所有对我师弟不利的人都消失!」

「你这忙我帮不了,哦,对了,若其他女弟子知道你要照顾的人是虞乔,也定不会出手相助。」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早日把她送走!」

同样为人师姐,我能理解鹤清师姐的感受。

若是我师弟一反常态、护着阻碍他发展的宿敌,我定会好好揍他一顿,把他坏掉的脑子揍好。

只是,鹤清师姐的做法与我截然相反。

她拽起我的一只胳膊。

「你鹤清想当好人,狠不下心把她送走是吧?那师姐我就当坏人,帮你把虞乔丢出山海派!」

这位师姐你醒醒,你师弟脑子坏了为什么要惩罚我啊?

放了我吧!

我只是一个没有攻击力的睡美人而已啊!

10、

面对如此态度坚决的师姐,连我都感到胆战心惊,生怕她把我胳膊拽断;

可鹤清依旧平静无澜,只缓缓说了一个数字。

「一千。」

「我不是爱慕虚荣的人。」她不屑地撒开我的手。

「虽然虞乔看上去也没几年活头了,但我也不会为一千灵石的报酬照顾她到死。」

「静丹师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一袋沉甸甸的灵石被鹤清甩在桌上,发出哗啦啦的脆响。

「师姐的时间宝贵,几年光阴,怎会只值一千灵石呢?」

静丹顿了顿,语气不复强硬:「一月一千?师弟为了救一个仇人,真是好大手笔。」

「不。」鹤清把灵石推到静丹面前,「师姐若是愿意帮忙,一天一千。」

鹤清的豪横,让静丹为之一愣。

也让我流下没出息的泪水。

飞云门落败后,我再也没见过这么多灵石;

我们师徒四人,一天最多花五个灵石。

一千灵石,足够我们花大半年!

「哼,鹤清,你要清楚,我不图灵石,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忙的。」

静丹口嫌体正直,火速把灵石倒入自己口袋。

「说好了,我只负责帮她擦身换药,做些贴身的事情,至于旁的,你另找他人,别想我伺候她。」

???

光搓澡就能日入一千?!

太黑了!

一千给我,我不用洗澡,丢水里滚一圈,捞上来晒干就行了。

但凡有一根手指头能动,我都不会让别人赚这个钱!

「多谢师姐赏脸。」

鹤清这个散财败家子,竟然还感恩戴德地给黑心静丹道谢。

MD,为什么灵石永远流向不缺灵石的人?!

我是穷比,也分我点!

11、

傍晚,搓澡工静丹准时上岗。

屏退众人后,她无情撕扯我的衣衫,把我剥得一干二净。

再一个过肩摔,将我精准扔进药浴里。

随后拿起搓澡布,不要命地往我身上搓洗。

「我让你赖在鹤清师弟身边不走——」

她咬牙切齿,手上力道加重,险些把我皮都搓掉一层。

「我让你平日里总陷害鹤清师弟——」

她说着,突然给我被搓得刺痛的后背,打上邦邦两拳。

「要不是你个瘟星虞乔总打扰我师弟,他会比现在更好,也不用遭这么多罪——」

紧接着,四肢和头皮也被她狠狠一摁。

救命!这哪是搓澡啊,这分明是泄愤!

若我能出声,惨叫声必定会把整个山海派的屋顶掀翻。

一通搓澡后,我全身刺痛火辣,肌肉和关节也被静丹摁得酸疼无比。

她草草给我穿上里衣,便又把我扔回床上,招呼门外候着的鹤清。

「行了,洗完了,进来吧。」

那些被搓红的地方都被里衣遮了个严实,所以鹤清并未看出任何不妥,甚至还夸静丹「做得好」。

鹤清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只是,往后能不能请师姐帮虞乔把衣物都穿好,不要只套个里衣。」

「她一个活死人,一动不动,哪都去不了,穿这么好给谁看?」

静丹很是不耐烦。

「再说了,单穿里衣,方便换洗也透气,不易生疮;」

「她天天病卧在床,再怎么收拾齐整也是中看不中用。」

静丹说得在理。

连我自己都觉得,一切从简就好,没必要大费周章。

只是鹤清仍不肯退让。

「师姐上回不是瞧上了我的定魂灯吗?若是不嫌麻烦……」

瞧瞧,败家子又开始散财了。

静丹敲了敲定魂灯的手柄,一把收下:

「知道了,我帮她穿,我穿还不行吗!」

她扶着我的腰,又给我套了一层外衫,扣好胸前的衣扣,腰间也系上腰带。

这些事,男人的确不方便干。

特别是鹤清这个爱漏真气的雏儿。

静丹离开前,嘱咐鹤清:

「她泡完药浴会手脚发热,所以,需要用冷水帮她擦手脚,直到退热……」

「那师姐可以……」鹤清诚恳开口。

静丹残忍拒绝:

「别看我,我可不想做瘟星的丫鬟、伺候她洗手洗脚,这是底线,你另请高明吧。」

静丹态度坚决,鹤清也不好再为难。

「师姐,我送你下去吧,顺便到山脚拦个师妹过来帮忙。」

一刻钟后,鹤清在屋外跟人交谈着什么。

「查师妹……」

门掩着,我听得不太真切,该是请了一位师妹,商量帮我擦手脚的事。

不一会儿,就有人端着一盆冷水进屋。

用冰凉的帕子裹住我指尖末端,又轻轻推着毛巾,擦至手腕。

擦脚的时候,换了新的水和新帕子,跟擦手时一样,温柔细致。

如此枯燥的动作,这位查师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反复拧干帕子、又浸湿,她不厌其烦,每遍都如第一遍一样轻柔,舒服得我快要睡着。

要是洗澡也是她来就好了。

可惜,这样的念头只能想想。

静丹每日准时来给我泡药浴,用惨无人道的搓澡方式对我公报私仇,还在暗地里吐槽小查:

「这个查师妹,平日里懒得像猪似的,上赶着当丫鬟倒是勤快;」

「一天不知道擦了几百遍,把瘟星的手脚擦得比身体还要白一度;」

「啧,不干正事的查懒蛋,修炼要是有这一半勤快,早就得道成仙了。」

而卑微的小查师妹,似乎是怕被师姐数落,每回都等静丹走后好一会儿,才敢默默进屋、给我端水擦拭。

每次静丹暗骂小查时,我都想开口回怼她:

小查比你好千倍万倍!

若我醒后,小查修炼失败,那我作为同辈弟子中实力仅次于鹤清的人,定会罩着她!让她在修真界横着走!

可恨我嘴都张不开。

12、

托静丹的福,我只要一搓澡,必会浑身疼痛;

等到傍晚疼痛缓和时,又要经历新一轮惨无人道的折磨。

好在,有温柔似菩萨的小查师妹给我细心擦拭,为我缓解了一半苦痛。

另一半苦痛,则是小师弟和话本疗愈的。

虽然,方灵机诬蔑我暗恋鹤清之仇不共戴天。

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懂我。

方灵机听医修说,时常在活死人耳边说话,有渺茫的概率能够将其唤醒。

于是他捧着我昏迷前最爱看的话本,日日坐在我床边念。

这日,他把旁人支开,神秘兮兮地开口:

「大师姐,你猜我今天带了什么话本?」

我激动得心脏一紧。

需要避开人才能念的,该不会是……

「《重生归来:战神剑尊被我按在身下宠》!」

「出到第三本了,我排两个时辰的队买来的,还热乎着,来来来,我给你念。」

或许是现实中我被鹤清抢了机缘、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被他压一头的原因,导致我特别爱看爽文话本。

这本《战神剑尊被宠》是第一人称女性向话本。

女主前世极其憋屈,机缘被白莲花师妹抢走,转手送给战神男主;

男主一直误以为白莲花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错过女主;

最后,女主孤苦无依,在秘境内被白莲花陷害致死。

好在女主重生后,以牙还牙,把自己的机缘抢回来;

同时揭穿白莲花的恶行,一次次复仇,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折磨得白莲花生不如死;

最重要的是,这话本不仅剧情爽,肉也很香!

女主重生后,跟男主互生情愫。万人之上、不苟言笑的战神男主,夜夜都委身女主;

不仅主动献上自己,还卑微地求她怜爱自己。

噢,我的老天爷,这也太上头了。

13、

「第一百八十三章,重回庆功宴。」

小师弟老老实实地从标题开始念。

「我放了一只魂灵,偷偷录下了白莲花往写有我名字的酒下毒的场景;」

「待到门派庆功宴那日,我装作不知情,打算饮下被下毒的酒,想着毒发后当着整个门派的面,放出魂灵录下的场景,让白莲花的蛇蝎心肠人尽皆知、让她身—败—名—裂!」

随着剧情进展,方灵机热血沸腾、声音抑扬顿挫。

「谁知一旁的男主瞧出了我的意图,竟夺过我嘴边的酒杯,一饮而尽,当场毒发吐血;」

「事先准备好的魂灵放出真相,白莲花因毒害天之骄子男主,受到了更严厉的惩罚!」

热血之后,方灵机的语气突然变得八卦起来。

「复仇成功,我本该狂喜,只是,看到男主满身是血的样子,我心里不是滋味。」

「夜里,我来到男主床前,发现他眼睛蒙着黑布,毒性让他陷入短暂失明,只能听声辨人。」

「听到我的声音,他激动地坐起来,想给我倒水,可怎么也摸不到茶壶,还笨拙地打翻桌子,淋了自己一身茶水。」

「我质问他为什么要自以为是地帮忙,让我欠他人情,他只默默地回:『我不想看你受伤。』」

「那一刻,我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情感,丧失了理智,将他按在身下,问他:『是不是我要什么你都会给?』」

「他『是』字刚出口,就被我堵了嘴,随后,我恶趣味地紧了紧蒙住他眼睛的黑布,想让他仔细感受……」

念到刺激处,我在心里疯狂尖叫。

正想知道女主怎么继续这场蒙眼游戏,方灵机却戛然而止。

他说:「大师姐,接下来的第一百八十四章,全是大尺度剧情;」

「虽然你昏睡着,但万一半梦半醒间听到这些少儿不宜的内容,怕是要坏了道心;」

「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咱们今天就念到这,我给这页折个角,明天跳过这章继续念。」

该死。

这样不上不下的剧情,让我更抓心挠肝了!

男主到底仔细感受了什么啊,我真的很想知道!

方灵机刚放下话本没多久,屋门就让人踹开了。

「带把的回避,姑奶奶来给瘟星搓澡了。」

恶魔静丹上工,一句话就把方灵机吓结巴。

「我、我师姐不是瘟星!」

「对我师弟来说,她就是瘟星。」

静丹一脚把方灵机踹走,随后冷笑着靠近我。

「呵呵,今天跟师尊打牌把把输,一肚子气正巧没处撒,来,瘟星,让我来给你好—好—搓搓。」

完了,光是听到她的声音,我的皮就已经开始痛了。

14、

被静丹折磨的那半个时辰里,我靠想小查缓解疼痛。

小查这样温柔的女孩子,应该是个子小小的;

看着弱不禁风,其实很有力气,长发飘飘,一双灵眸忽闪忽闪……

总之,她定是个集世间美好的女孩子。

真想睁眼看看小查。

看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我一想到她就如沐春风,一待在她身边就无比心安。

搓澡结束,静丹焐了焐我的手心。

「不烫了,四肢的毒排得差不多了。」

她有些意外,「啧啧,你这瘟星恢复得这么快,真是祸害留千年。」

呵,我命要是不硬,早在第一次给我搓澡的时候就一命呜呼了。

「要告诉鹤清师弟,从明天起,不用再喊查师妹过来帮忙了,她老大不小了,该下山历练……」

后来静丹再自言自语些什么,我都没听。

我只知道,修士下山历练,再回师门遥遥无期。

小查这一走,很可能就是永别。

她日复一日做着静丹最瞧不起的「丫鬟」;

在这众人视我为瘟星的山海派里,对我始终如一、不偏不倚。

而我,甚至从未睁眼看过她,亲口跟她道一声谢。

夜里,小查照例来给我擦拭,隔着毛巾,轻轻包着我的手脚。

想到今夜过后,再难见小查一面,我动用全身力气,将注意力集中到眼皮,想抬眼看她。

看她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

结果,小查都快擦完了,我的眼皮还是纹丝不动。

许是她也明白今天是最后一天,所以,她额外给我多擦了一次手。

冰冷的帕子贴上我滚烫的皮肤、刺激着我的经脉。

一瞬间,我像是被闪电击中。

在帕子将要离开时,我使出毕生之力,勾起食指,压住了帕子下的那双手。

小查震惊。

一瞬间,我与她之间的帕子滑落在地。

食指贴上小查的手心,传来无比温……

温暖且粗糙的触感。

与想象中温润滑腻的少女皮肤质感截然相反。

我安慰自己:

小查为了照顾我,干了这么多粗活、泡了这么久的水,手皱一点、糙一点很正常。

只是,当我动弹食指不久后,眼皮也能睁开一条缝。

我看到床前的小查,也并不是想象中的小个子。

而是一个十分高大的,成年男性。

而且身形,越看越像我那死对头,鹤清!

啊啊啊——

鹤清大剑比骗我感情!还我温柔可爱的小查!

不过,鹤清一个雏儿,亲个嘴都紧张得漏真气,怎的忽然如此大胆、敢给我擦手脚了呢?

眼皮再掀一点。

嘿,这位哥,给自己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黑绸。

什么都看不见,自然不会紧张。

「虞乔,你醒了吗?」

鹤清一手攥着我的食指,呼喊我的名字;

而另一只手,则抬起了覆在眼上的黑绸。

不行,不能让他发现我醒了!

这也太 TM 尴尬了!

15、

在鹤清摘下黑绸的那一刻,我选择了闭眼装昏。

「虞乔、虞乔,刚刚你是不是动了食指?」

我原先就只有食指和左眼皮勉强能动,就算现在装昏迷,也是毫无破绽。

鹤清得不到我的回应,渐渐泄气。

很快,他灵光一闪:

「对了,方灵机说过,念一些你喜欢的话本,没准哪天能叫醒你!」

「话本,话本……」

他拿起我枕边的话本。

「《重生归来:战神剑尊被我按在身下宠》?」

糟糕!

小师弟今天走得匆忙,忘记把话本拿走了!

「方灵机给你念到哪了?是折角这里吗?第一百八十四章:男人,你,成功取悦了我。」

!!!

不!不要念!

虽然我很想知道后续。

但第一百八十四章可全都是少儿不宜的激情戏啊,可不能让鹤清这个雏儿来念!

「接上节。」

我没法阻止,只听鹤清接着小师弟戛然而止的片段,一本正经地念着。

「我恶趣味地紧了紧蒙住他眼睛的黑布,想让他仔细感受这场欢愉,并坏心思地问他:『怎么?不愿意?男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鹤清念到这,突然停下。

黑绸的一角扫过我手腕,该是他慌忙扯下的。

我跟女主经历相似,常常代入女主视角,仿佛狠狠欺负的战神剑尊的人是自己。

此刻,鹤清也因为有过相同的黑绸蒙眼姿势,代入了那个被狠狠欺负的战神剑尊。

我猜他的脸一定红透了,心跳也很快。

因为我身边不停有真气泄露。

用意念数了数,足足有四十分,是强吻我时的十倍!

很快,鹤清深吸一口气,僵硬地开口:

「男主没有回答,而是紧紧搂住我,直到后来,他才难耐地咬着下唇,隐忍开口:『求、求你』……」

念出如此羞耻的台词,鹤清声音都颤了。

昔日在比剑大会上神挡杀神的第一,此刻正咽着口水,羞涩得好像个小媳妇。

他念得煎熬,我听得更煎熬。

害羞就别念了啊!

哪有人当着死对头的面念这种东西的啊!

我真想把这剑比的嘴给缝上!

我愤怒地动动食指,表示抗议。

鹤清却误解了我意思。

他将我愤怒的颤抖视为——

「你、你很喜欢,还想继续听?!」

16、

纸张翻页的声音响起。

鹤清深吸一口气,继续一板一眼地念书:

「我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的猛兽冲出牢笼,丧失克制力,强吻了上去,品尝他微凉的唇瓣。」

强吻这件事,鹤清也做过。

而且他还以为是我做的。

所以,当话本的内容与现实重合,巧合再次发生,他不由得一愣,真气缭绕。

手中的黑绸滑落,软软地搭在我手腕,带来一阵凉意和麻痒,冰冷又勾人。

我被这黑绸一激,竟也不合时宜地想起强吻那天;

他压上来,唇瓣也同话本里描述的一样,微凉、柔软。

与落在我腕上的这条黑绸,有着相同的触感。

一刹那,脑海闪过刚刚睁眼看到的画面:

黑绸蒙住男人的眼,浓墨与冷白肤色形成鲜明对比,柔软的绸布更衬他面部线条优越;

男人低头擦拭着我的指尖,如此虔诚,仿佛神明存于世间的最后一个信徒。

男色当前,我心神不定。

要是就着相连的手,把他按在身下,会在他脸上看到和剑尊男主一样隐忍的神情吗?

靠!

我 TM 在胡思乱想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如此荒唐,我恨不得一巴掌扇醒自己。

都怪鹤清!给我念这么暧昧的读物,害我道心不稳!

小师弟说得对,男人只会坏我道心!

特别是鹤清这样强吻我、还倒打一耙的男人。

「春流水,夜莺啼,红影交错……」

鹤清那厮还在念。

话本用词隐晦,他不解其意,还以为剧情终于进展到正常部分,念得更大声了。

啊啊啊——狗男人,我求你闭嘴吧!

从今往后,我都没法直视我这本我最爱的《战神剑尊被我按在身下宠》了!

17、

次日,鹤清将我能动的喜讯,分享给飞云门众人。

方灵机很得意,「肯定是我的功劳!我常在师姐耳边念她最爱的话本!」

「小师弟,你就别嘚瑟了,师姐能动,跟我每日的睡前祈祷功不可没。」庄直木抢功。

「吵什么吵?乔徒儿能动,乃是天大的喜事!我提议,我们一起喝一杯,庆祝一下。」

师父一开口,三句不离酒。

师弟们见怪不怪,谁都没有把师父的话当真。

只有鹤清一反常态。

「是值得庆祝一下。」

他深思熟虑,「我屋里正好有一坛蓬莱仙岛产的好酒。」

「既然鹤清小友舍得拿出这么好的酒,那我作为长辈,必须拿出我埋在飞云门十几年的上等佳酒!」

师父跟鹤清一拍即合。

四个男人在堂厅里摆桌痛饮。

门没关,我能清楚听到堂厅的声响。

鹤清尝了一口师父带来的酒,「掌门前辈,这是什么酒?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师父嘿嘿一笑,没说话,只说这酒珍贵,有价无市,让大家多喝点。

我本以为,这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酒宴。

直到众人喝得有些上头,开始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

庄直木的嘴没个把门,尽在那挑事:

「鹤清,我从前看不爽你,总叫你狂徒,奈何大师姐对你情根深种,现在我也只能叫你一声姐夫。」

庄直木自己胡说就算了,竟还拉方灵机做帮凶。

「小师弟,你最聪明,最懂得看人心,你说,咱们大师姐对鹤清,是不是爱得死去活来?」

「没、没错!」

方灵机酒量最差,磕磕绊绊地回答后,竟罕见地闷了一大口酒。

随后,方灵机一直没再说话,偷偷离开了酒宴。

他迈着虚浮的脚步,打着酒嗝,走到我床前哭嚎。

「大师姐,嗝,我对不住你,呜呜呜呜——」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知道你不喜欢鹤清,至于说你暗恋鹤清多年、痛舍聚灵珠、为爱做宿敌那些话,都是我随口胡诌的!」

好你个方灵机,明知故犯!蓄意陷害我是吧?!

我饶不了你!

18、

「大师姐,你有朝一日醒来了,可千万要原谅师弟啊,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啊!」

方灵机道出自己的动机:

「我是看鹤清有这么多宝物,一副神通广大的样子,一定有办法治好你;」

「我编造你喜欢他的谣言,是赌他会对你愧疚心软,从而尽力医治你……」

小师弟说着,温热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落在我手背上。

「没想到,呜呜呜——我赌对了,大师姐,我真的赌对了,他真的把你救回来了!」

「等你完全康复,我会将真相全盘托出,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

「一直以来,都是师姐你照顾不成器的我们,撑起摇摇欲坠的飞云门,不让我们无家可归,这一次,总算轮到我为你做些什么了……」

小师弟说完,擦干鼻涕眼泪,假笑两声,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又回酒桌。

方灵机年龄最小,体质也最弱。

尽管他脑子好使,我们也从不望他成龙,只盼他在我们的羽翼之下,做个普通人,快乐生活。

可如今,一直被我保护着的小师弟,长大了,懂得站出来保护我了。

我该如何不感动。

正感叹着,酒醉的庄直木也进屋,抱着我身上的被子哭。

「大师姐,我对不住你啊——」

不愧是一个门派的,连开头都一样。

「我打小就吃得多,飞云门落败后我总是吃不饱,是你总把自己买衣服的钱匀给我;」

「你才二十出头,最爱美的年纪,三年了都没有买过一件新衣裳,都让我吃光了!」

庄直木的确很能吃。

不过,我不买新衣服是因为不需要,也没有爱美之心。

他纯属是过度解读了。

「这些年我在怡红院打工,那里的姐姐们可大方了,赏我好多灵石,我全都攒到床底的箱子里了!」

「打算等你成婚的时候给你买一身最好看的衣裳首饰,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可你还没出嫁就出事了。」

「还好,还好鹤清把你救活了,虽然我不想你跟他在一起,但念在他救了你的份上,这门婚事,我庄直木,同意了!」

走开,我不需要你的同意。

19、

我们飞云门好像玩起了萝卜蹲。

庄直木在我床前蹲完,师父蹲。

「乔徒儿啊,师父对不住你啊——」

「长老内讧,导致飞云门落败,我们长辈犯下的错,却要你一个小辈跟着承担后果……是为师没用!

「乔徒儿你年纪最大,自飞云门落败后,没有一句抱怨,硬是拉扯着我这个不中用的师父、两个不成器的师弟,顶着压力熬到了现在。」

「你虽然不说,但为师知道,你身为天才,是最骄傲的;」

「你被鹤清压着一头,本可以离开飞云门,随便投靠哪一个大门派,都能接受最好的培养,拥有跟鹤清抗衡的机会,可你念着师门情谊,选择了留下。」

师父哽咽着,老父亲似的拍拍我的手背。

「师父其实一直都想告诉你,你不比鹤清差,你若是有好条件修炼,实力绝对能跟他抗衡;

「在师父眼里,你永远是那个十岁便拜入飞云门的天才虞乔,是我的骄傲!」

这话让我生出恍如隔世的虚幻感。

自打鹤清出现后,旁人唤我天才,几乎都是在嘲讽我、阴阳我。

只有师父,永远真心称赞我为天才,将我视为掌上明珠。

「可你昏迷不醒,为师差点再无机会,跟你说这些掏心掏肺的话了。」师父一声叹息。

很快,他又把气缓匀。

「不过万幸的是,你选男人的眼光很好,鹤清是个好小伙,救了你,又待你好;」

「所以我就把你拜师时,偷偷给你埋的女儿红挖出来给他喝了。」

「本来想留到你出嫁的,不过既然新郎已经出现了,那早喝晚喝都一样。」

我悲伤的情绪到这,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

我当事人都没说话呢,你们一个个不明真相的,怎么就都帮我把亲定下了?

鹤清给你们灌迷魂汤了?!

20、

飞云门一向不靠谱。

所以,无论他们是酒后吐真言,还是乱点鸳鸯谱,做出多离谱的事,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只是鹤清,总让我出乎意料。

师傅回酒桌后,他竟也来到我床边。

没有号哭,而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

「虞乔,虽然你师父和师弟们说得很真,挖出诸多你暗恋我的蛛丝马迹,但我不会信。」

万万没想到。

一开始对我误会最深的死对头,现在竟是最理智的那一个。

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除非,你亲口对我表白。」

醉酒并没有让他吐字模糊、神志不清;

只让他声音喑哑,为这话又添了几分重量。

天知道,我有多想开口,让他滚蛋,告诉他:

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听到我亲口表白!

或许是心诚则灵,我那久未发声的嗓子,竟含糊地把「你」说成了——

「嗯。」

这短促的音节意外接上了鹤清的话。

像是在答应他,我会亲口对他表白。

MD。

真想把这不中用的破嗓嘎了。

鹤清听到我的声音,腾地站起来。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对堂厅的飞云门三人报喜:

「虞乔!虞乔她会说话了!她说了『嗯』,她、我……」

我是会说话了。

但鹤清,已经激动得不会说话了。

21、

四个醉鬼聚在我床前。

「大师姐,你会说话了?」庄直木耳朵都险些贴到我嘴上,「先叫声师弟我听听。」

师父一把拎起庄直木:「你师姐几个月没说过话了,能应声就不错了,别为难她。」

方灵机也在我耳边叫唤:

「师姐,若你真的能说话了,就应个『我在』,好不好?」

我很努力地发声,只是久未启用的声带,好似破损失灵的器械,停止运转。

庄直木推开小师弟,在我耳边大喊:

「大师姐,我,你最疼爱的二师弟,庄直木,你若是听到了,就说一声『我在』!」

「天天给你念话本的小师弟,方灵机,就站在你旁边呢,你跟他说一声也行!」

「你要是不想理我们也没关系,师父也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起码得跟师父说吧!」

我努力发声,却依旧说不出话。

「好吧。」

迟迟等不到回应的庄直木攥紧拳头,一捶床角。

「既然如此,我只能拿出杀手锏了。」

我正纳闷庄直木有什么杀手锏,就听得他扯着嗓子,没脸没皮地大喊:

「大师姐——姐夫也在!」

方灵机惊恐地扯住庄直木,让他别乱说。

可依旧拦不住一身反骨的庄直木。

「他可是你暗恋多年的心上人鹤清啊,你快吱一声!这可是鹤清!」

庄直木在狗叫什么?!

没有人拦他吗?

我都说了几百遍了,我在我在我在!是嗓子它不中用啊!

愤怒达到顶峰,我终于把话说出口。

只是太久不说话,语言功能退化,竟把「我在」说成——

「吾爱。」

气氛陷入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庄直木凝重开口:「刚刚念到鹤清名字时,大师姐说什么了?有人听见了吗?」

「好像是『吾爱』。」

「把好像去掉。」

得到一致肯定后,庄直木又开始嚎:

「天要下雨,姐要嫁人啊,师姐,你怎么不对亲亲师弟们说个慈爱满满的爱字呢?」

「女大不中留啊,乔徒儿,你怎么不对师父说个亲情满满的爱字呢?」师父痛心疾首。

小师弟从中协调:

「师父、二师兄,既然如此,咱们就别打扰人家情侣了,回去吧,飞云门晚上得有人守夜。」

直到飞云门一行人离开后,一直默不作声的鹤清,突然发出一声轻盈、短促的气音。

他个面瘫脸,好像是……在笑?

作对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他笑。

说错字而已,有这么好笑吗?

直到他悠悠说了句——

「还真的亲口说了。」

我这才知道他在笑什么。

这剑比不会以为我是在遵守承诺、跟他亲口表白吧?

MD。

脸都丢完了。

别笑了!再笑我都不好意思醒了!

22、

不知不觉,我躺在鹤清的床上已经三个多月了。

屋子里的法器们都对我很好,永不停歇地用灵气滋养我。

这天晌午,我从美梦中苏醒。

嗅了嗅被单上好闻的古莲木香味,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还能再睡回笼觉。

不!

我猛地反应过来:

还睡个 P 的懒觉啊,我 TM 能伸懒腰了,我能动了!

睁眼,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这个点,鹤清该是去山脚接师弟上山探望我;

而静丹,至少再过三个时辰才会过来给我搓澡。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我可不想待会儿跟鹤清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看他误以为我暗恋他、一脸嘚瑟的表情。

我掀被下床,发现自己三个多月没活动过的肢体,竟没有丝毫不适;

身上的衣服是静丹昨夜给我换好的,干净的鞋袜也一直摆在床边;

我只要穿好鞋就能跑!

天时地利人和,我一刻也不停地朝山下跑。

我,虞乔,自由了!

只是自由刚到半山腰,我就开始腿软,脑子也越来越钝;

没了灵气滋养,我变得疲乏无比,一闭眼就会睡着。

我不得不停下来歇息一会儿。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交谈声,我连忙侧身,躲在树干后。

「姐夫,你说,我师姐什么时候能完全康复啊?」

「快了。」

是庄直木和鹤清。

「昨日静丹师姐替虞乔搓澡疗毒后,说虞乔体内的毒素已经排出大半,这几日就能下床。」

「搓澡疗毒?」庄直木很好奇。

「嗯,通过搓澡,排出病人体内的毒素,并刺激肌肉、打通筋脉,帮助其早日苏醒。」

「这是静丹师姐的家族秘籍,千金难买,很管用,就是痛。」鹤清解释。

鹤清还说,静丹有很严重的洁癖,是家里的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从未伺候过别人,只有被伺候的份,吃饭都是丫鬟帮擦嘴,所以她从不轻易施展这招。

我心里百味杂陈。

恶魔静丹对我的搓澡折磨,痛是真的痛,但也真的把我从活死人搓成了大活人。

即便如此,我对她仍提不起半点喜欢;

只能说,她拿灵石,的确是办了实事的,还算有良心,但不多。

那边的庄直木走着,突然从储物袋里拿出了几件新衣。

「对了,姐夫,这是我给师姐置办的新衣裳。」

「看你每日都给师姐换衣裳,便想着多买几套给她穿。」

「不过,姐夫,为什么每日都要给大师姐换全套衣裳?师姐卧病在床,不是穿得越方便越好吗?」

「更何况,一开始师姐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穿这么好,岂不是多此一举?」

虽然庄直木狗嘴吐不出象牙,但这个问题,也是我一直想问的。

「我一直相信虞乔会醒。」

鹤清语气坚定,似乎是从未想过我会走在他前头。

「虞乔自尊心强,若是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我屋里、是被我救活的,定会觉得无地自容。」

呵,说得好像多了解我似的。

我在心里不屑嗤笑。

「我猜,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鹤清若有所思。

「托静丹师姐给她穿好衣裳、在床边给她放好鞋袜……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方便她跑路。」

……

逃跑到半山腰的我无语凝噎。

啧,还真被他说中了。

「哪怕她逃跑半路上被我撞见,也能揪着自己整齐的衣摆,谎称自己是路过。」

庄直木听得一脸姨父笑。

「不愧是姐夫,了解师姐、思虑周到,比我细心多了!」

随即摸了摸胸口,发出了粗心大意的声音:

「糟糕,小师弟托我给师姐带的话本我给落山脚了,姐夫你先上去,我跑下去拿。」

庄直木嗖地一声往山下跑,而鹤清站在原地,迟迟不走。

我背靠树干,站了许久,本就发软的腿脚开始打颤。

一不小心,摔了狗啃泥。

「谁?!」

鹤清拔出长风剑,剑尖直指我的方向。

完蛋,被发现了。

23、

我用尽全力,扶着树干站起来,好让自己在宿敌面前不要这么狼狈。

「呵呵,是我。」

我起身,拍拍衣摆上的灰,下意识扯谎:

「刚好路过,就顺便过来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再决斗一场。」

鹤清没说话。

而是定定看着我,连长风剑掉地上了都浑然不知。

「看什么呢?」我被盯得很不自在,想转身离开。

可咬牙挪了两步,发现发软的四肢活动困难,只好作罢。

鹤清看着我如同十年脑血栓的走路姿势,眼眶一下就红了。

「虞乔。」他无比用力地发声,出口却是轻飘飘的两个字。

那张脸挂上了许多苍白憔悴,声音也沙哑无比。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一言不发、一颗眼泪不掉,也是可以哭的。

一瞬间,心脏被提起,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

「喂,别给我搞煽情!」

我现下虚弱,连剑都抬不起,只得慌忙从地上捡了根枯木枝,挥剑似的斩向他。

「跟仇人相见,怎么能丢了武器呢?」

树枝末端,指向他空荡的手心。

他弯腰捡起长风剑。

再抬头时,汹涌的情绪已然平复,又换上平时那副讨打面孔。

「那……路过就是缘,上去喝口水再走?」

「不不不,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转身,本打算等庄直木上来,让庄直木把我扛走。

可庄直木这个不靠谱的,一直没来。

而我强撑许久的四肢,已经失去最后一分力气。

于是,我当着鹤清的面,直直摔在草垛里,爬都爬不起来。

啊啊啊——真是丢脸丢大了。

早知醒来会这么尴尬,我还不如不醒!

就在这时,鹤清用剑鞘轻戳我的背。

随后把剑丢在我身旁。

我正好奇他这是什么迷惑行为,就听得他一声惊呼:

「哎呀。」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瞎话:

「在你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我就出剑把你打伤了,实在是胜之不武,理应对你的伤负责。」

「可以原谅我吗?」

他朝我伸手。

这个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没有拆穿我的拙劣谎言。

而是选择陪我继续演下去。

这感受难以言喻。

我抬起比棉花还软绵无力的手,搭上他粗粝温热的手掌。

「好吧,勉强原谅,下次打架,可不许这样了。」

24、

靠在鹤清宽阔的后背时,我很是心虚。

哪有人被死对头背回家的?

这样还有一点宿敌的样子吗?

说是我俩是夫妻都不会有人怀疑!

这样暧昧的氛围,不该在宿敌间出现。

于是,我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打消那些不该有的暧昧。

「鹤清。」

「嗯?」

我冒着被他从背上丢出去的风险开口:

「你知道我们是宿敌吧?」

「知道。」他语调飞扬,听上去心情愉悦。

「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你吧?」

他闻言,轻笑一声,「知道了。」

知道个 P。

他这反应,估计以为我是在故意说反话、跟他打情骂俏呢。

我咬牙,把话往重了说:

「那你知不知道,我接近你,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夺回我的机缘秘宝,聚灵珠?」

周身的草木停止移动。

他站在落叶堆上,脚下是干涩的枯叶碎裂声。

他停下脚步,胸膛里生机勃勃跳动着的心脏,仿佛也扑簌簌地随落叶而下,被毫不留情地碾碎。

「嗯,我也知道。」

他答得云淡风轻。

我在他的背上,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也知道,他肯定不好受。

「虞乔。」

离门口还有一步之遥时,鹤清突然主动叫我。

他说:

「我会还你一颗完整的聚灵珠。」

「一定会。」

25、

我瘫在睡了三个多月的床上,吸纳屋内熟悉的灵气,力气渐渐恢复。

想起鹤清在门口对我的承诺,我试探性地问:

「聚灵珠已融进丹田,若强行取出,不死也得残,所以……你想怎么还我聚灵珠?用命还?」

怎么可能会有人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机缘?

简直是荒谬至极。

与我料想中的一样,鹤清摇头。

「聚灵珠已被我吸收,就算我死,也无法取出完整的一颗。」

鹤清神情黯淡,递我一杯茶水:「但魔池秘境这个月就要开放了。」

魔池秘境的阵眼之宝,化魔珠,跟聚灵珠是同根同源的秘宝;

不仅作用相同,还比聚灵珠高一个品级。

「你想拿化魔珠赔我?」

他点头,那张讨打的脸顿时变得顺眼不少。

只是,我先前闯荒原秘境,受重伤,整整调养了半年才痊愈。

化魔珠比聚灵珠更好,那魔池秘境只会更凶险。

光鹤清一个人,我怕搞不定。

而我,已不能再失去一次夺得机缘秘宝的机会。

「可以是可以,但避免失手,你得带我一起去。」

鹤清同意后,我接过茶水,往自己嘴里倒。

可未完全恢复的手,软绵绵地一偏,竟把茶水都洒在衣摆上了。

MD。

我这个弱鸡的样子,该怎么进魔池秘境啊!

鹤清看出了我的顾虑。

「我会让静丹师姐加大为你疗毒的力度,最多七日,你便不会再出现肢体酸软的情况。」

我本想跟鹤清讨论魔池秘境的细节,却听得庄直木扯着嗓子靠近:

「姐夫!我回来了——」

我连忙钻回被窝继续装病。

躺下前,我嘱咐他:

「我醒来的事情,不要告诉第二个人。」

鹤清意外地挑眉,对我的举动颇为不解。

「我们一起去魔池秘境取化魔珠的事,也得瞒着。」

他还想问为什么,被我一根食指抵住唇。

「嘘,原因以后跟你讲,装得像点,别露馅了。」

他愣愣地点头,用拇指摩挲着被我触碰到的嘴唇。

「啧,手指碰了一下嘴而已,又不是嘴碰嘴,能不能别这么流连忘返的,真油腻,快停下!」

我边吐槽他,边盖被子闭眼,装作从未醒来。

他有些委屈地为自己辩解:

「不是,你手上有泥,沾我嘴上了。」

……好吧。

可能是刚刚摔趴在地上,不小心蹭上的。

26、

庄直木跟鹤清混熟后,门都不敲就进来了。

「姐夫,我要替小师弟给师姐读话本,你也要一起听吗?」

提及话本,鹤清似乎想起了上回读《战神剑尊被我按在身下宠》的羞耻场景。

他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警惕地问庄直木:「什么话本?」

「《专治不服:穿成十八个大佬的娘亲》。」

听名字是个养成系爽文,应该没有什么令人尴尬的内容。

「念吧。」鹤清也松了一口气。

庄直木高声念到:「我意外穿越到千年以后,竟然成了十八个孩子的娘。」

「好不容易认清了十八个孩子的脸,并给他们起名编号后,我安心躺下;」

「只是睡到后半夜,突然被十八个精壮男人找上门,我唔——」

「好了,不用念了,饿了吧?吃点东西。」

鹤清把桌上的糕点甩进庄直木嘴里,并趁机抽走了话本。

「十八个精壮男人夜袭寡妇家……」鹤清欲言又止,「肯定不是正经话本。」

「我从师姐床头随便拿的,她房里都是这样的话本。」

这个庄直木,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

你师姐我不要面子的吗?!

庄直木忘性大,有口吃的便把话本的事情忘到脑后:

「姐夫,你这屋比师姐那破书屋好多了,这么多好吃的,特别是这桂花糕,喷香!」

吃吧吃吧,吃完赶紧走,别耽误你师姐我干大事。

可天不遂我意,庄直木吃饱后,又在房里绕了一圈消食。

忽地,他在我床前蹲下。

「姐夫,我师姐的衣裳,怎么——湿了一块啊?」

不好!

刚刚被茶水沾湿的半截衣摆,不小心露在被子外了!

鹤清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把锅甩给静丹:

「应该是静丹师姐换衣的时候疏忽了,衣摆没干透的衣裳也给虞乔套上了。」

「这样会得风湿的。」庄直木抓住半截衣摆,边甩边用嘴噗噗吹,「好了,弄干了。」

MD。

衣摆上肯定都是这小子的臭口水。

「好了,姐夫,这回我真的走了。」

我惴惴不安,怕庄直木再待一会儿,会发现新破绽。

果不其然,庄直木刚站起来,眼尖地盯上了床边的鞋。

「不对,师姐的鞋子旁边怎么——有泥巴啊?」

他又蹲下,把鞋子提起来瞧了瞧,狗鼻子嗅了嗅。

「鞋底的泥还很新鲜……姐夫,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师姐已经醒了?!」

我藏在被子下的手渐渐攥紧。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能……一定不能让庄直木知道我醒来的事情。

否则魔池秘境,我一定去不成;

化魔珠,也拿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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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2-12-29 17:06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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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对头是修真界第一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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