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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跟高冷霸总破镜重圆

所属系列:以爱之名,许你一世如初

我跟高冷霸总破镜重圆

以爱之名,许你一世如初

「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佣人的女儿,玩玩而已。」

不远处觥筹交错,被簇拥在中间的男子清冷高贵,表情漫不经心地撂下这句话。

我玩不起这场恋爱游戏,抱着廉价的生日礼物悄然离场。

两年后,他却紧抓着我的手,矜贵不再,面露哀求:「穗穗,别再丢下我了。」

1

我们这次来香江谈合作的供应商是天璇集团旗下的一家子公司。

傅晏辞作为天璇集团的少东家按理说是不该在这出现的,所以他的突然到来让热闹的包厢瞬间陷入了一阵寂静。

他毫不在意,随手把黑色的长风衣交给身后的助理,自然而然地坐在主座上,方才还颐指气使的供应商负责人转瞬堆起谄媚的笑,围着他傅总长傅总短。

我只在采购部的小姑娘沈槐在我耳边惊呼「妈耶,帅惨了」时抬头看了眼,他似乎没注意到我,也有可能是早把我忘了。

我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却又感觉他好像在看我。

但我蹙着眉再次看过去时,他正含笑应对着采购部经理,看似彬彬有礼,实则处处透着疏离冷淡。

此时,我口袋里的手机不停振动,是沈槐在我们的采购部小群里大吹傅晏辞的美貌。

鉴于她的花痴是出了名的,平日里见个七分的帅哥也能吹成九分,群里的姐妹都不信,纷纷艾特我出来作证。

沈槐冲我挤眉弄眼,我没办法,只好在群里回复一句:「还行。」

沈槐当即私聊我发疯——

「这么绝的帅哥在你这里就还行!」

「你眼里果然只有江总!」

「情人眼里出西施,其他人都是眼屎是不是!!!」

我懒得解释,没再回复她。

傅晏辞的到来让其他人都认定这是即将合作成功的信号,走时个个脸上带着笑,沈槐也喝得醉醺醺的。

我刚把她扶上车,一个黑影从我身后蹿出来。

来人一板一眼地说:「余小姐,傅总想请您过去聊一聊。」

他是傅晏辞的助理,跟个机器人似的没什么表情,承袭了他顶头上司的真实脾性。

「我不认识你们傅总。」

我跟着要坐上车,他一手按住车门,低头无奈道:「余小姐,您也知道傅总的脾气,您要是不过去,他会亲自上门找您。」

MD!

以防夜长梦多,我最终还是点了头。

2

我把沈槐叫醒,说留下还有点事,让她到了酒店打电话给我。

黑色的梅赛德斯停在停车场的最角落,一道修长的身影正倚着车头,指尖夹着一点猩红。

他以前从不抽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的习惯。

不过,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在张总助殷切的眼神下,我一步步走过去,他抬眸看我,将烟掐灭在两指间。

他站直,面无表情地说:「见到老朋友不想聊一聊吗?那么急着走?」

我站在离他半米远的位置,心里生不出一点波澜,要不是今晚他忽然出现,我们可能永远不会再见面。

「我们没什么好聊。」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我,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弧线,正当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却突然问:「两年前为什么要离开?」

两年前……

他还有脸问。

想到那段昏暗的日子,被六百个日夜消磨殆尽的怨恨渐渐鲜活,我有些恨恨地说:「我们什么关系?我有必要跟你解释吗?」

「什么关系?」

傅晏辞蓦地冷笑起来,他大步上来,站在我面前。

他比我高出一个头,被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股子压迫感扑面而来。

我不由得后退一步,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咬牙切齿地说:「余嘉穗,我是你男朋友!你没有任何征兆突然离开,你把我当什么了?!」

什么狗屁男朋友。

我想抽出手,却做不到,只能装作毫不在意地反问:「有这回事?难道大家不就是玩玩而已吗?」

「玩玩?」

傅晏辞表情一愣,薄唇微张,眼眶居然红了。

他皮肤冷白,这点子变化我看得一清二楚,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

他这是演哪一出?不知道傅大少爷什么毛病,总喜欢耍我一个佣人的女儿玩!

不过我可没有那个耐心,我刚要让他放开我,手机就响了,还以为是沈槐打电话报平安,屏幕上跳跃的却是「江总」两个大字。

我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他怎么给我打电话?

傅晏辞直勾勾盯着我的手机屏幕,冷冰冰地问:「是谁?」

出于莫名的心思,我在心里对江总说了一声抱歉,然后挤出一抹甜蜜的笑,眨了眨眼,说:「我男朋友。」

话音刚落,我就被猛地拽进车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傅晏辞贴近我,嗓音低低:「余嘉穗,不要乱开玩笑,我才是你男朋友。」

3

我是七岁来的傅家。

我妈在傅家做佣人,我爸去世后我妈就带我到了香江,她舍不得傅家的高工资,又不放心把我交给亲戚。

左右为难之际,傅老夫人知道了,她让我妈把我带进傅家。

就这样,我跟我妈一起住进了傅家。

第一次见到傅晏辞是一个极为平常的下午,我来到傅家的第一个星期。

我妈在客厅擦拭花瓶,我帮她洗好抹布拿过去,正好碰到放学的傅晏辞。

高傲的小少爷有些提防地看着闯入他领域的陌生人,直到傅老夫人下楼跟他介绍我。

六岁的小少爷随口问了一句:「她为什么不用上学?」

像生怕他接着会说「既然她能不去上学,那我也不去了」,傅老夫人赶忙说:「她明天就去!」

于是第二天,我就被安排进了小少爷在的贵族幼儿园。

我妈耳提面命让我千万别得罪傅晏辞。

家里的两个主人平日都忙工作,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小少爷被傅老夫人带着,可谓是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要是我惹了小少爷,我们都要滚出傅家。

所以我也不敢跟他说话,生怕哪一句话说错让他不高兴了。

一次放学,他突然拉住我,面露不解:「你是哑巴?」

我奶奶性格泼辣,我从小跟在她身边有样学样,脱口而出:「老娘是你妈!」

傅晏辞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上满是迷茫。

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恨不得给他一巴掌让他失忆。

我亲妈是不是要没工作了?

我屁股是不是要开花了?

片刻后,他委委屈屈地说:「还没有人骂过我。」

让我松一口气的是,我屁股没有开花,我妈工作也没有丢,傅晏辞反倒是主动跟我说起话了。

他会在课间给我递来一把巧克力,仰着下巴倨傲地说:「我吃不完了,给你尝尝。」

我忙不迭接过来。

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巧克力,入口即化,甜而不腻,我恨不得把舌头也吞下去。

「好吃吗?」

我狂点头:「嗯嗯!」

他看着我,笑得露出一排小白牙,浑然忘了这是吃不完赏给我的,兴冲冲地说:「下次再给你买!」

就这样,我们隔着巨大的身份沟壑成为了好朋友。

跟傅晏辞认识十几年,我一直以为他是嘴硬心软,却不承想那张我吻过,也从中听过最美情话的唇,能说出最扎心的话。

4

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日子。

当时我妈已经不在傅家当佣人了,她打算用攒的钱开一家早餐店,却在亲自看商铺时突发头痛,晕倒了。

送到医院后,检查出她脑子里长了一个东西,要想知道具体是什么还得做进一步的检查。

我的心悬在了喉咙眼,等待结果的那几天,每分每秒都是折磨,我发了疯一般想见到傅晏辞。

然而他的电话永远是忙音,我们的小家永远是冷冷清清,他仿若人间蒸发,我失去了他的消息。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算是分手也得留个只言片语吧?

我主动联系了傅晏辞的朋友,想从他们那边打听他的消息。

傅晏辞的朋友跟傅晏辞都是一类人,表面上的礼貌丝毫掩盖不住骨子里的疏淡。

「晏辞哥这几天没跟你联系吗?」

她是傅晏辞一个世叔的女儿,全身上下都是我一年工资都买不起的名牌,由内而外皆是用钱精养出来的贵气。

「没有。」

沈觉夏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张东西,说:「明天是晏辞哥的生日,在皇家阁楼,你方便的话可以过来。」

他们有他们的天地,我自有我的精彩。

我的底气是大学成绩单上的满绩,是每年的国家奖学金,是还没毕业大公司就伸过来的橄榄枝。

我向来不觉得我低人一等,也不认为自己配不上傅晏辞,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竟觉得脸上燥热得很。

我低下头盯着那张请帖看了好几分钟,才僵硬地拿过来:「谢谢。」

她起身,优雅地撩撩头发:「我待会还要去公司开会呢,先走了。」

傅晏辞的生日聚会在晚上七点,我却坐在我妈的病床边,有些笨拙地削着苹果皮。

一个圆滚滚的苹果被我削得坑坑洼洼,小了一大圈。

我妈笑着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后像想起什么,问:「今晚不是小少爷的生日吗?」

我妈在傅家干了二十几年,离开那也改不了对傅晏辞的称呼。

「嗯。」

「你们吵架了。」

我苦笑道:「妈,我们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联系了,他可能是想分手了吧。」

我妈沉默半晌,旋即伸手过来摸摸我的头,温柔地说:「女儿,你们认识十几年,没有人比你们更了解彼此,什么事都要当面说清楚。」

「去吧,不要让自己有遗憾。」

我妈推了我一把,我最后一丝顾虑也消失了。

我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为什么面对这个却缩手缩脚了?

这不是我!

我能接受以分手为结局,却无法接受不明不白的结束!

我回到我们的小家翻找出我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一幅画。

画中是我接受他告白那天,十八岁的小少爷破天荒红了脸,站在我身后,紧张地牵住我的手。

这也是我第一次画他。

我是跟他一起学的画画,他当时什么都想跟我一起,所以老夫人请了老师同时教我们两个。

我没有画画天赋,他也总说我画得丑,可又收藏着我的每一幅画。

初中时我送了一幅亲手画的风景画给当时的同桌做生日礼物,傅晏辞不高兴了好久,直到我把画要回来才作罢。

我们的过往几乎全是美好,只是我没想到这份美好会以最惨烈的方式被撕开。

我穿着过时的礼服,抱着精心包装过的廉价礼物,闯进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傅晏辞像一个王子,被众人围绕在中间,举止皆是高贵,他漫不经心地说:「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佣人的女儿,玩玩而已。」

沈觉夏像是看到了我,只眼神轻蔑地扫我一眼又收了回去,同傅晏辞撞了撞杯。

玻璃杯相撞,声音清脆。

他们的笑声都好似一把把利刃,朝我心口扎去,其中那张最熟悉的脸忽地面目可憎起来。

我跌跌撞撞地离开,将那幅画撕碎丢进垃圾桶,也把他藏的我的所有画都撕碎了。

再然后我接到医院的电话,狼狈地赶过去。

奇迹没有发生在我妈身上,我得到了最坏的结果。

一想到可能会失去她,我觉得世界都要崩塌了,但我不能倒下,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我妈握紧我的手,她看出我乐观表面下的崩溃,似乎猜到什么,轻声道:「穗穗,我想回家了。」

她想回的家是 G 市。

我鼻子酸涩,强咽下哽咽,反握住她的手:「好,妈妈,我们回家。」

在我办理各种手续时,傅晏辞的妈妈找到了我。

她知道我跟傅晏辞的恋情时就找过我,高高在上,极尽轻蔑。

这是第二次。

我看着那张支票,收下了,并诚恳地说:「谢谢,我会离开香江的。」

第一次见到这张支票时,我只觉得荒谬,完全想不到这种发生在狗血霸总文中的情节会落到我身上。

现下我更多的是庆幸,这笔钱能覆盖我妈后续的治疗费用,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再次拒绝?

傅夫人嘴角勾了勾,像在说:看吧,你就是为了钱。

我面无波澜,这就算我陪傅晏辞玩一场恋爱游戏得到的报酬吧。

我付出感情,他付出钱,两清了。

我带着妈妈回到 G 市,换掉手机号码和其他联系方式,像仓皇逃窜的老鼠,断绝在香江的一切。

此后两年,我无数次从梦中惊醒,耳畔回旋的都是最后听到的傅晏辞的话。

那一句好似梦魇,将我一圈圈缠住。

……

此时,在一片黑暗中听到他这句话,像是梦魇重来。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抽出右手,劈头盖脸给了他一巴掌,我能听到我的声音冷得出奇。

「你也配说这句话?夫妻分居两年都能离婚了,我们充其量只能算过家家,哪还有感情?我有新男友了,傅总纠缠我是想当小三吗?」

5

我的话音刚落,他的呼吸霎时间急促起来,双眼直盯盯地看我。

他的眼睛在路灯的折射下亮得惊人,在这片狭窄昏暗的空间里,像一只盯准猎物死不罢休的猛兽。

我有些后悔,在这个场合激怒傅晏辞不是一个好选择,毕竟他实在称不上一个好脾气的人。

我发育得比同龄人早,初中跑步会有几个男同学在旁边议论我和其他女生的身材。

一次运动会,他们在议论时被给我送水的傅晏辞听到了。

傅晏辞抄起水杯就往那几个人身上砸,然后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们。

水杯里的温水溅了他们一身,几个男同学生气地对着傅晏辞骂骂咧咧。

我当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觉得他们随时都要打起来,想过去拉架,结果傅晏辞的几个哥们已先我一步冲了过去。

他们爆发了一场小群架,直到老师们过来把他们拉开。

分开前,傅晏辞还冷冰冰地威胁他们:「管好你们的嘴。」

他当时的模样着实唬人,那几个男同学明显不服气,但什么都没敢说就走了。

我现在有种面对当时的傅晏辞的感觉。

我故作镇定地瞪着他,心里却在想,他不会打我吧?

现下外头就一个张总助,以他对傅晏辞的忠心程度,我要是被傅晏辞灭掉,他肯定是帮忙埋尸的那个。

我咽了一口口水,悄悄摸向手机,打算采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啊!」

锁骨上方突然被袭击,尖利的牙齿滑过皮肉,让人头皮发麻。

「你神经病啊!」

我吓得又打了他一巴掌。

他沉默地下车,背影在路灯下被拉得修长,他背对着我,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张霖,送她回去。」

「是。」

车外街景流动,我还有些懵,傅晏辞就这么放我走了?

等红绿灯时,张霖突然说:「余小姐,您当年走后傅总找了您很久,你们之间要是有什么误会还是尽早说清楚吧。」

呵。

我冷笑着嘲讽:「张总助现在工资涨到多少了,这么帮主子说话?」

他默默不语,终于在再次启动车子时,幽幽说一句:「谢谢余小姐关心,今年刚涨到七位数。」

「……」

打扰了。

要是我拿这个工资,我誓死把上司当亲人一样孝顺,内裤我都能帮他/她手洗咯。

当然,傅晏辞的除外。

玩弄感情的玩意,晦气!

一下车我就头也不回地进了酒店,我想今晚应该是我跟傅晏辞最后一次见面,以他那骄矜的性子,估计不会想再看到我了。

只是一直没接到沈槐报平安的电话,加上打过去她也不接,让我有点担心。

我跟她住一个房间,一进去就看到她趴在床脚,睡得天昏地暗,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沈槐的手机不设密码,我一捡起来就看到在拨号页面,想也知道是准备给我打电话报平安时倒头就睡了。

我把她扶好,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说了句「穗穗姐,你回来了」,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6

我们跟供应商的沟通很顺利,他们的态度从一开始的爱答不理蓦地变得热络,还约定第二天上午带我们去看工厂。

这让我松了一口气,看来傅晏辞没在其中下绊子。

这个供应商不愧是行业内各厂争先合作的对象,生产线的各方面都达到行业内顶尖水平。

我把这些记录下来,回去后整理统一发回公司,公司方面也十分满意。

接下来是报价环节,然而供应商迟迟没确定价格,一问就是还在商量,让我们等等。

我们不能表现得太急迫,经理干脆给我们放假,让我们去玩。

香江作为购物天堂,我们来之前就肩负众多同事的期望,收到了一大堆代购需求,于是沈槐拽着我直奔最大的购物广场。

沈槐一进广场就宛若一匹脱了缰的野马,拉都拉不住,战斗力极强。

上午出门时我没想到下午有一场战斗,穿的是高跟鞋,逛了半个小时脚就酸了,最后只能坐在 G 家店等沈槐扫荡归来。

「这不是嘉穗吗?好久不见。」

我在偷偷揉被磨红的后脚跟时,就瞥到了四条腿,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

我停住丢人的动作,一阵无语。

麻了,香江真小。

我抬头假笑道:「觉夏,好久不见。」

有礼貌的人这时候该站起来打招呼了,不过,我没礼貌,坐得稳稳当当的。

沈觉夏身旁的姑娘一脸疑惑:「夏夏,她是谁啊?」

「晏辞哥的前女友。」

沈觉夏偏着头,似乎在思考,随即轻笑道:「如果算的话那应该算吧。」

「哈哈。」

那姑娘笑出声,表情有些微妙,「啧」了一声后说:「是她啊,好像不怎么有礼貌呢。」

这话一出我就知道了,这群吃饱了撑的公子哥大小姐肯定没少在背后编排我来着。

我已经过了会因为贫穷而羞愧的年纪,只觉得他们无趣。

按理说我跟傅晏辞从小认识,他们的那些朋友我应当也熟才是,可是我们之间只能勉强算认识,因为他们的活动都是我参与不进去的。

他们会约着去瑞士滑雪,去印尼潜水,去开游艇派对,各个国家轮着玩。

这些,我都不会,因为我没钱。

一开始傅晏辞会拖着我去,我第一次滑雪就是他带去的。

他带我到小兔子坡,一遍遍教我。

我无数次地摔倒,他也不厌其烦地教我如何爬起来,几天下来我也能有模有样地滑几步了。

我的滑雪装备也全是他买的,我当时对这些东西的价格没有观念,后面查了价格我吓得赶忙还了回去。

我妈知道后,让我千万不要「恃宠而骄」,别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下次傅晏辞拉着我一起去,我只能撒谎说我怕冷,上次回来差点感冒了,他这才作罢。

傅晏辞的那些朋友会内涵我攀附他,当然,他们不敢当着傅晏辞的面说我,毕竟傅晏辞唯一的一次打架就是为了我。

傅晏辞在他 24 岁生日宴上的那一番话,应该顺了他很多朋友的心思。

以往他们最多就是暗戳戳表示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这是事实,所以我当作听不懂,彼此保持虚伪的面上功夫。

现下是她们先恶心我,我凭什么给她们留脸,便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我的礼貌只对人。」

小姑娘估计没被人讽刺过,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我摊摊手:「这都没听懂?看来你这智商只适合白天数太阳,晚上找月亮,这点智商就别来我面前没事找事了,还应该是傅晏辞的前女友吧,我应该是你妈吧?」

小姑娘咬牙切齿地说:「乡下人就是粗俗。」

我在她们眼皮底下伸出拳头:「老娘不仅粗俗,还泼辣呢,再在我面前找存在感,小心老娘撕烂你的脸!」

小姑娘吓得后退几步,沈觉夏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估计是没想到我也是有脾气的。

她张张嘴刚想说什么,一句话横插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我僵住了,今天出门我属实是没看黄历啊,傅晏辞怎么会在这里?

他穿着修身的黑西装,手上拎着一袋不知道什么东西。

沈觉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冷笑道:「晏辞哥,要是伯父伯母知道你又跟她搅和在一起,不太好吧?」

傅晏辞神色自若地看了她一会,霍然勾了勾唇,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沈觉夏的脸色顷刻晦暗下来,她神情复杂地瞥了我一眼,随后拉着那个小姑娘走了。

我有些疑惑地看了傅晏辞一眼,他这是说了啥,效果这么立竿见影。

傅晏辞抿了抿唇:「她男朋友是她大学同学,今年刚进的她父亲的公司,但是,她现在正在相亲。」

信息好多好复杂。

不过——

我不爽地说:「怎么在哪都能遇到你?」

「这个广场是我家的。」

靠!

我倒是忘了这一茬。

傅晏辞在我面前蹲下来,抓住我的脚。

他的掌心冰凉,我吓得连忙推了他一把:「你发什么疯?!」

他不说话,从袋子里拿出一双平底鞋帮我换上。

我皱着眉看他:「我自己能换。」

我话说完他已经把鞋子换好了,把我换下的高跟鞋装进鞋盒,拎着站在一旁。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复杂,似乎有很多话要说,薄唇轻启:「穗穗。」

又在搞什么飞机!

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起身就要走,身后却忽然有人叫我:「嘉穗。」

我眼皮一跳,转身看到来人,一头雾水:「你怎么来了?」

这熟人怎么一个接一个,尤其是这个,他不是在 G 市吗?

江温辞走过来,笑容温和:「公司很重视这次新供应商的开发工作,要我过来一起看看。」

他顿了片刻,视线好似掠过了傅晏辞,继而若无其事地说:「而且,我也想来看看你。」

7

我们到广场中心等沈槐。

我很好奇江温辞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他笑着拿出手机,点开沈槐的朋友圈——

「把穗穗姐寄放在这,继续血拼!」

配图赫然是我坐在 G 家悄咪咪揉脚的照片。

好嘛,怪不得。

很快,沈槐就拎着大包小包跑过来,她看到江温辞时眼睛一亮,大咧咧地打招呼:「江总,你怎么过来了!」

她在我们面前来了个急刹车,八卦的视线在我和江温辞身上扫来扫去,坏笑道:「哦,是想念我们穗穗姐了吧。」

江温辞为人随和,沈槐又是跳脱的性子,开起玩笑来十分自然。

我嘴角一抽,也不知道江温辞在想什么,居然也没否认,温和地笑着。

傅晏辞刚才跟了出来,站在不远处,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我前几天才当着他的面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所以我只能默认。

江温辞接过沈槐手上的袋子:「我帮你拿着吧。」

「啊,这怎么好意思呢?」

话是这么说,沈槐手上的动作毫不含糊,全塞给了江温辞。

沈槐瞪大眼睛看向傅晏辞,又露出那副标准的花痴样,一副想上去又不敢的两难模样,小声问我:「你看到小傅总了吗?他怎么在这里啊?」

「碰巧遇到的。」

她扭扭捏捏地说:「我要不过去打个招呼?」

我怕她说出什么惊人言论,赶忙把人拉住:「宝贝,不建议!」

沈槐意犹未尽,一脸惋惜地说:「好吧。」

经理知道江温辞来了香江,在工作群里提议晚上聚餐。

我们决定先回酒店,临走之前,我想起有一件事没干,让他们先去路边叫车。

我去找傅晏辞:「把鞋子还我吧,还有你给我带的那双多少钱,我还你。」

傅晏辞紧攥着装鞋的袋子:「鞋子下次见面再给你。」

我伸手去抓袋子,故作苦恼地说:「怎么办,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我男朋友会不高兴的。」

傅晏辞不松手,紧绷着一张脸,喉结快速地上下滑动,好似在压抑着什么,眼底竟还有一点委屈。

我不解地看着他。

两年前说玩一玩的是他,两年后纠缠不休的也是他。

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这恋爱游戏就这么好玩?

我很烦躁,干脆松开了手:「算了,我不要了,送你。」

我转头离去,傅晏辞在后面叫我的名字,声音很轻、很淡,我当作没有听到,头也不回地朝江温辞他们走去。

8

聚餐后江温辞跟我和沈槐一辆车。

他坐在副驾驶,沈槐照旧喝得醉醺醺,躺在我的大腿上。

安静的车内,我想到下午的事情,还是有点尴尬,跟江温辞说:「今天下午沈槐就是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江温辞回过头,微微垂眼,嘴角略弯:「如果我往心里去了呢?」

我讷讷道:「我……」

「算了,我知道。」

他笑着摇头,岔开话题:「那位小傅总就是你前男友吧?」

我也不是很惊讶,都过去了。

「嗯。」

「我当时捡到你的手机时,你的手机锁屏就是他。」

「现在不是了。」

我表情严肃地朝他举起手机:「我的手机锁屏是,好好工作,我必暴富!」

江温辞哑然失笑:「我知道了,勤奋的打工人。」

我嘿嘿一笑。

我跟江温辞的认识始于一场巧合,我带妈妈回 G 市,一开始又累又忙,一边找工作,一边照顾妈妈。

那天下午我妈准备手术,当天上午有一场很重要的面试,我一面完就赶去医院。

哪知道下雨了,等车的人太多,我排不上队,干脆坐公交车。

车站下车后离医院还有十几分钟的路程,我没伞,为了不被淋成落汤鸡,我一路小跑,在医院门口撞到了江温辞。

当时急着去看妈妈,道了歉就匆匆离开,没注意手机掉了。

我发现后出来找手机,看到江温辞一直在门口等。

他见到我匆匆过来递上手机,颔首一笑:「怕你着急要手机,就在门口等了一会。」

这一会就是半个多小时。

初到 G 市,陌生人的善意让我心里暖流顿起。

我提出有空请他吃饭,互加了联系方式。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请客吃饭,就在去新公司入职时见到了他。

我们在电梯上四目相对,都愣住了。

他率先打破沉默,笑笑道:「真巧啊,以后就是同事了。如果你方便的话,下午可以请。」

江温辞人如其名,温润如玉,坦率真诚,他对我来说亦师亦友,我在 G 市的每一步成长都离不开他。

我很感激他,也很清楚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不过他一直没有明说过喜欢,我要是拒绝,总显得自作多情。

9

进度卡在议价阶段,供应商的话术颇为含糊,任谁都看出了不对劲。

沈槐不满地嘀咕:「前几天带我们去看工厂时态度不是挺好的吗,这是怎么了,吊着我们玩?」

我盯着这家供应商的背景资料,偌大的天璇集团显眼得很,我想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早换了号码,然而有些东西刻进骨血,无法忘记,我熟练地输入一串号码,给他发去短信:「有意思吗?」

「陌生号码」:「来找我。」

「陌生号码」:「你知道我在哪。」

我紧紧攥着手机,牙都快咬碎了,这个以权谋私的混蛋。

我恨不得立马给他一个大逼兜!

沈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当我生供应商的气,瑟瑟发抖:「穗穗姐,我知道你为了这次合作花了很多工夫,但这只是工作,为工作气坏身体不值当。」

我摸了摸她的头,和蔼可亲地说:「你说得对,我出去散散心。」

沈槐像一只被吓到的小狗,缩着肩膀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哦」一声。

我叫了一辆车,直奔目的地。

我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应,发短信傅晏辞也不回,我只好试探性地按下一串数字:11100809。

门开了。

十一月十日是我的生日,八月九日是他的生日,他竟然还没换掉。

随着我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无比熟悉的布置。

玄关挂着的装饰画,是我不知道哪年画的,我离开前摔坏撕碎了,却不知又被谁一块块粘贴,再次裱起,挂在原来的地方。

鞋架上放着那双被他拿走的我的高跟鞋。

茶几上靠在一起的情侣杯,是刚和傅晏辞在一起的时候我们 diy 的,杯子腰间的弧度凑一起正好组成一个爱心。

冰箱门上还有一张黄色的便利贴,我威胁他不准偷偷吃完我的冰淇淋,否则就赶他睡沙发!

这里的时间好似永远停留在我离开的那一刻。

我将便利贴扯下,冰箱上留下一道双面胶的痕迹,我把它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卧室门大敞,依稀有声响传出来。

傅晏辞穿着白色的家居服,盘腿坐在床上,整张脸浸在皎洁的日光灯下,清冷而专注。

他正在一张白板上粘贴当年被我撕碎的画稿,左手边是碎片,右手边是粘贴好的画稿。

右手边已摞起厚厚的一沓,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粘贴了多久。

我心里的火焰倏地被点燃,冲过去掀翻板子:「傅晏辞,你这样有意思吗?」

他神情怔怔:「对不起。」

我冷笑道:「你确实对不起我,不过你妈给过钱了,我们两清,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互不相干行不行?」

他好像早就知道我拿了他妈的钱,脸上没一点震惊,目光沉沉地看着我,透着一股子执拗。

「我说过你藏到哪我都能找到你,我没做到,所以你生气了是不是?」

我愣住了。

记忆回溯到初中毕业的寒假,傅晏辞带我和他的一众公子哥大小姐朋友去瑞士滑雪。

我一遍遍摔倒,傅晏辞站在旁边,催我自己站起来。

一次起到一半,我脚一滑,又摔倒了。

我生气了,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傅晏辞看了我好一会,才叹一口气将我扶起来,捏捏我的脸:「笨笨的,像只小企鹅。」

我拍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你才笨!」

我想证明我自己,让他刮目相看,第二天趁他没起床偷偷出去练习。

然后,我成功——迷路了。

天地间一片白雪皑皑,那一棵棵树在我眼中没什么差别,我分辨不出来哪条是我来时的路。

我想给傅晏辞打电话,手机居然冻关机了,举目四望只有我一个人。

我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害怕,死死抱着滑雪板,缩在一棵树底下,祈祷傅晏辞早点找到我。

在快被冻晕过去时,我终于看到了傅晏辞,他带着一堆人,苍白着脸跑过来:「余嘉穗!」

我头一次觉得这小子这么可靠,紧紧勒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胸口,闷闷地说:「傅晏辞,你怎么才来啊?」

傅晏辞发育得比我晚,这时候身高才勉强追平我,被我用这种姿势抱着,他不舒服,我也不舒服。

不过他没推开我,声音是罕见的温柔:「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我才不怕呢,我只是担心你会找不到我。」

他用手暖我冻得快失去知觉的耳朵,在我耳边轻声说:「不管你藏在哪里,我都能找得到你。」

当时的安心真真切切。

年少的傅晏辞用并不健壮的肩膀替我撑起遮风挡雪的小天地。

10

如果当初关系止步于好友,我们之间是不是不会变成这样?

我转念一想,在我们是朋友那会儿,他会不会也曾在背地里跟别人说过:「佣人的女儿哪配当我的朋友?」

那晚的教训太过血淋淋,我仿若独自闯入上流社会的灰姑娘。

不同的是,灰姑娘有皇室的背景、有仙女的帮助,我只有一腔孤勇和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傅晏辞的妈妈第一次找到我,说我的存在会让傅晏辞丢脸时,我虽觉得难堪,但更多的是天真,认为爱破万难。

傅晏辞的那番话,是一把名为现实的绳,将我拽出理想的海洋,搁浅在现实的浅滩。

这种迟来的怀念和情感估计是身边离了一个跟班,不太习惯,想看能不能略施小计哄回来。

可是,我不想奉陪。

我弯腰揪住他的领口,强迫他抬头看我:「都过去了,提这些做什么?是我太识相走得太潇洒让傅总心里不爽了?」

傅晏辞抓住我的手,神情有几分脆弱,哪里寻得到半分矜贵:「穗穗,不要再丢下我。」

我伸手去解他的纽扣,无所谓地笑了笑:「要不,把分手前没做的事做了?」

「不过,别让我男朋友知道,当小三就要有当小三的样子才会惹人疼。」

他的眼睫毛颤了颤,眼里似乎有什么碎掉了,他推开我,声音颤抖:「滚。」

我麻溜地离开,出门前,我回头道:「别在私底下搞小动作,很幼稚很无聊。」

说完我也不在乎他是什么想法,扭头就走。

出来后我接到了江温辞的电话,我说很快回来他就没多问。

当晚,供应商就报了一个价格,比我们预设的价位还低,老总在视频会议上笑得合不拢嘴。

我们公司本来是不能跟这种级别的供应商合作的,不知道老总走的什么狗屎运。

看着他笑呵呵的脸,我脑子里飞快闪过什么。

我没抓住,任由它闪过去,转头对上江温辞若有所思的眼神。

11

回到 G 市没几天,我就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几条短信。

傅晏辞将那张便利贴从垃圾桶里捡起来,再次贴到冰箱上。

他还附上一张冰箱打开的照片,冷冻层满满当当的冰淇淋,都是我最喜欢的草莓口味。

「陌生号码」:「我没偷吃。」

我忍无可忍,不耐烦地回复:「再烦我我就换号码!」

后面他果真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12

两年前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后,我妈就变得愈发多愁善感。

她总担心自己会突然离开,留我孤孤单单一个人,于是越加关心我的婚姻大事。

吃饭时,她给我夹了菜,问:「穗穗,公司有没有合适的男生?」

我暗道又来了,胡诌道:「有合适的女生。」

我妈一下子沉默了,没想到几分钟后,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定,缓缓道:「也不是不行。」

这下换我沉默了。

妈您是真开放。

担心我妈当真了,我说:「我跟您开个玩笑呢。」

我妈立马说:「那就是有合适的男生咯?是你们那个江总吗?」

我太阳穴一阵抽抽,您是个逻辑鬼才。

她第一次住院时,江温辞来看望过,说是代表公司关心下属,所以我妈对他念念不忘,说他一看就是个可靠的人。

这话不假,然而我对他没有爱情的火花啊。

「妈,我们只是朋友。」

她失望地叹一口气,喃喃道:「要是你跟小少爷……」

我一下子没了胃口。

我没跟她说同傅晏辞分手的真实原因,只说不合适。

我妈在傅家二十几年,看着傅晏辞长大,加上当年傅晏辞着实会演,对着我妈嘴甜得很,她把他当成了半个儿子。

在我妈心里,最佳女婿人选是,傅晏辞>江温辞,可以说谁都比不过傅晏辞。

她的语气沉重起来:「唉,要是我走了,留下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被她说得鼻子发酸:「妈,你别瞎说,您长命百岁呢!」

刚吃完饭,我正打算收拾碗筷,钉钉就响了。

我认命地打开电脑,我妈给我倒了一杯热水,随即进了厨房。

我正听经理激情飞扬地讲部门未来的发展规划,厨房传来「咚」一声,我的心脏同时猛地抽搐起来。

我忙放下电脑往厨房走:「妈?」

为了不打扰我,我妈把厨房门关上了,我一拉开就看到她抱着头倒在地上。

「妈!」

我连忙拨通急救电话。

我妈再次住进医院,她醒来后还笑着安慰我:「一回生二回熟,咱不怕。」

核磁共振结果出来后,医生告诉我,我妈这次复发出现了恶性变,就算手术成功,预计生存期也只在两年左右。

进入病房前,我擦干眼泪。

我走到她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扬起笑:「跟第一次一样,做手术就好了。」

13

我妈的手术安排在晚上六点,我在手术室外蹲着,每个医生出来都能挑动我的神经。

晚上的走廊有些冷,薄毛衣底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不敢离开,生怕一走医生就出来了。

一件卷着凉风与暖意的大衣披到我身上,我吓得猛转头,对上一双带着些许疲惫的黑眸。

「你怎么来了?」

傅晏辞声音沙哑:「我听说吴姨住院了。」

这个听说很灵性,我一下子什么都想通了。

不过我无心计较这个,只拢了拢大衣:「谢谢。」

我不至于为了骨气让自己挨冻,我妈这种情况,我要是生病了,谁来照顾她?

晚上十点,我妈被推出来了,手术很成功,不过还需要在监护室观察一天。

第三天我再过来时,我妈已经转入单人病房,房里还多了一个护工。

我妈对傅晏辞的到来显得很高兴,护士不让家属久待,没说几句我就只能和他出去了。

承了他的情,我不好太冷漠:「你没回香江?」

他应该挺忙的,开机后电话不停在响,他好似一点不在乎,干脆开了静音。

听到我的话,他抬起眼皮,眼底带着深重的情绪,嗓音却是淡淡:「我不放心。」

我避开他的视线。

不放心谁?

我?

还是我妈?

我没有问。

又过了两天,我妈能坐起来了,傅晏辞当天就坐最近的航班回了香江。

我妈能下床后,又来了一个傅家的老熟人。

傅老夫人性情温厚,对家里的佣人也很好,不然不会允许我妈把我带进傅家。

对她,我和我妈都是满满的尊敬。

老夫人紧握着我妈的手,语气感慨:「多年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妈热泪盈眶:「老夫人越来越年轻了。」

我妈午休,老夫人拉我出来说话。

「我看晏辞这个星期在这待了几天,一问才知道是你妈妈生病了,可怜的孩子,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千万不要客气。」

「晏辞他爸妈满脑子都是清朝思想,什么门当户对,我可不是老古董,你这个孙媳妇我是认的。」

听完我反应过来,老夫人不知道我跟傅晏辞分手了。

两年了,傅晏辞是怎么糊弄过去的?

老夫人慈祥地看着我:「你们两个孩子十几年的感情,晏辞为了见你一面都能从二楼跳下去,他们怎么就认不清呢?二十几年不管孩子,突然诈尸当起严父慈母,可笑。」

「什么?!」

我被她话里的信息震得差点失了声。

跳楼?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14

我妈手术后恢复得很好,两周后出院了。

出院当天,傅晏辞又来了,他自然地接过我妈的行李。

进了小区,我妈的一个小姐妹过来问候:「吴姐你出院了?过段时间一起去跳广场舞啊。这是你女婿吧?可真俊!」

我妈满脸笑意,没否认,明显是乐在其中。

傅晏辞脸上也带着笑,显得温和而有礼,让我妈那群小姐妹更满意了。

进了屋子,傅晏辞有一瞬间的怔然,眼睛那一层浮于表面的温和被吹散了,亮亮的,视线一点点扫过每处,像是要记住每一点细节。

我妈进去休息,我犹豫着坐到他身边:「你的腿,还疼吗?」

他呆住了,随即凝视着我,薄唇轻启:「早就不疼了。」

我鼻子一酸,再一次对他产生了名为心疼的情绪。

他当年从二楼奋不顾身地跳下,骨折了还拖着右腿往外走时,该有多疼?

我从老夫人口中才知道,在联系不上傅晏辞的半个月里,他被他的父母软禁了。

当时,他们要傅晏辞跟一个商业伙伴的女儿相亲,他不愿意,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傅父傅母这才知道我的存在,他们觉得耻辱,一个佣人的女儿会让他们、让傅家蒙羞。

他们软禁了傅晏辞,断绝他跟外界的联系,想让他屈服。

同时还找到我,让我拿下钱跟傅晏辞分手,我拒绝了,傅晏辞也不肯松口。

傅父傅母竟真的关了他一个星期,直到他打开窗户从二楼跳到后花园。

跳下来后他右腿骨折住院了十天。

当时老夫人因为身体不舒服,在国外的疗养院住着,回来后知道这件事大发雷霆。

傅父傅母这才收手。

那一年,他是如此义无反顾地朝我而来。

此时此刻,我才萌发出翻出腐烂的伤口,让它暴露在阳光下的冲动。

我听到我声音里的哽咽和怯懦:「我去了你的生日宴会,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不知道你会来,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

傅晏辞的眼里,有悔恨,有心疼。

他说:「当时我还没有能力保护你,如果我不表现得不在乎你,他们会继续限制我的行动。等我去找你时,你已经不见了,这两年我都在努力变强,我现在已经能保护你了,所以我来找你了。」

我眼前一片蒙眬,喉咙处痒痒的,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是一声呜咽。

如果我当年能再勇敢一点,朝他走去问个究竟,或许就不会有分离的两年。

好在,我也成长了,所以我有了再次询问的勇气。

「穗穗。」

他想抱我,可又顾忌什么,只心疼地看着我。

我没有什么顾忌,扑入他的怀里,啜泣道:「我没有男朋友,你不是小三。」

他的声音跟动作一样轻柔:「我知道,再次见到你的第一面后,我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生气?」

傅晏辞言语中尤为委屈:「因为你一直说他是你男朋友。他不是,明明我才是。」

我破涕为笑:「大醋王。」

15

我妈正跟刚认识的小老头跳广场舞,动作干净利落,魅力四射,不知道迷了多少小老头的眼,丝毫不像一个病人。

她说了,人生苦短,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得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痛痛快快地活。

刚跳完一首歌,我妈又换了一个老头。

这个比上一个帅气不少,穿着一件黑风衣,头发花白,往后梳得整整齐齐,宛若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

我莫名想到了傅晏辞。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吃不吃冰淇淋?」

一个人坐在我身边,我呆住了,一根草莓冰淇淋举到我面前。

「吃!」

我接过来,咬了一口,酸酸甜甜。

傅晏辞嘴角含着笑,俊美的脸庞在路灯下发着盈盈白光,唇红齿白,诱人得很。

我看得心脏越跳越快,低声问道:「你有没有偷偷吃我的?」

「没有。」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尝一尝。」

「好,给你尝。」

他捏着我的下巴,我也没有害羞,反客为主。

嗯,我的小少爷好乖,果然没有偷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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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3-01-06 15:00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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