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梦事三年(上)
所属系列:一笑千金:欢乐沙雕言情,拯救你的不开心
知乎盐选 梦事三年(上)
1
睁开眼,一个戴着古装假发的男子正紧紧地抱着我,我一把给他推开了,捂住胸口道:「你干什么?这是另外的价钱!」
那男子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不过此刻他好像不太好,浸了水般的假头套,潮红的脸,紧握并颤抖的双拳。
他紧咬牙关,良久,才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句:「秋错,你帮为师解开思情咒,为师可以既往不咎。」
秋错,好熟悉的名字。
生而为人,我很懵逼。
因为我穿书了。
更惨的是,我穿的是炮灰恶毒女配。
这是一本讲师徒恋的修仙网文,男主是师尊,有四个女徒弟。
春荣、夏恩、秋错、冬欣。
她们的名字都那么美好,偏偏我穿的这个,秋错,我就是个美丽的错误,哭了。
最惨的是,小说我没看完。就看到秋错努力修炼,修为明明是四人第一,师尊的眼神还是只停留在夏恩身上。于是秋错偷学了禁咒——思情咒。仗着师尊对自己的徒弟没有戒心,成功施了咒。
后续剧情是啥啊?在线等,挺急的。
我看到男主额头的青筋,紧握的双拳,还有他明明想要迈出却还在隐忍着的双腿。不愧是男主,好样的。一定要为女主守身如玉啊。
等等,现在有一个更紧急的问题,怎么解思情咒?我不会啊!
「师父,我试试哈,你再忍忍,一定要忍住了哦。」
「阿瓦达啃大瓜!」
「急急如律令!」
「巴啦啦能量,沙罗沙罗,小魔仙全身变!」
「让舞法天女朵蜜你吧!」
救命,这是我知道的全部咒语了!没有一个好用啊!
眼看男主的眼睛逐渐染上兽欲,不要啊!离我远一点啊!虽说我没看完小说,但是染指男主之日,绝对是我的丧命之时啊!
还好关键时刻女主带着长老及时赶到,我长舒了一口气。
长老拿着手中的枯木枝一样的拐杖,在地上重重地点了几下,继而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男主眼中的欲望褪去,整个人也从震动模式变回了平淡如水、波澜不惊的冰山面瘫模式。
大危机!男主的思情咒解除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审判我了?学业繁忙,先走一步!
然而门口不知被谁设了结界,随着巨大的撞击声,我被弹回了原地。
「我说这个咒不是我施的,你们会信吗?」
所有人都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我。
此刻,我尴尬到脚趾抓地,我想视奸前男友朋友圈却不小心拍了拍他的时候都没有此刻尴尬。
「呜呜呜,长老,师父,师姐,我是有苦衷的,你们听我狡辩啊,啊不是,你们听我解释啊。师父这个人太随和了,完全没有戒心,以后出了蓬莱岛是会吃亏的,我只能出此下策帮师父提高警惕。」我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让翠嘴来打烂我的果,这是什么蹩脚的烂理由。
那长老的胡子都快被气到天上去了,手指因为紧握拐杖甚至有些发白。
只是长老刚要开口,就被男主拦住,「我相信秋错。」
天啊,小说里那么偏心眼子的男主,居然会为了我说话!真是谢天谢地谢广坤。
男主发话后,其他人也不再说什么了。
长老气哼哼地一挥手,结界消失,便负手离开了。临走之前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夏恩眼中的情绪不明,但更多的是对男主的失望。男主别过头,错开了她的目光。
「徒儿也告退了,师父好生歇息吧。」夏恩话中满是怨气,男主却还像个没事人似的,一点都没有要哄哄夏恩的意思。
也是,头可断,血可流,冰山人设不能丢。
此刻房间里突然只剩下我和男主。气氛又重回尴尬,我仿佛能听到自己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太吓人了。
「师……师父,那……我也……也走了。」妈的,太紧张了,结巴都吓出来了。
我正要转身时,男主悠然开口,那声音却如山巅之雪,只为我一人化为清泉流入人间:「知道你好学,但是以后,禁书少看,禁咒少学。」
怎么回事?刚才跟夏恩说话那么冷漠,在这跟我装什么暖男?
我胡乱嗯了一声,匆忙逃出了男主的房间。
一出来,才发现,这里真的是飘浮的仙岛。
所以……我要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以及,我现在眼中只有无边的烟雾。我知道在修仙世界里,大家都是飞来飞去,
可是我根本不会飞,我是个交通基本靠走,百公里油耗两碗大米饭的普通人啊!
站在男主门口左右徘徊,咋整,岛上只剩我俩了,我进去问问路,他会不会揍我?揍我倒还行,我是真怕他又用那暧昧的声音跟我说话……
「你怎么还在这?」夏恩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旁,修仙的人都这么神出鬼没吗?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迷路了。」但其实我也想问问她,你怎么也还在这?
「这是师父住的上仙岛,我们要回中仙岛。」
上仙岛、中仙岛、下仙岛我是知道的,毕竟我也是看过小说文案和开头的人,可是问题在于我根本不会飞,也没有法力,看来又要编理由了,「我施了禁咒,如今法力暂失,回不去了。」
夏恩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说辞,一掌就朝我拍了过来,正中肩膀,给我拍飞十米远。
我揉着吃痛的肩膀,这个屁股蹲儿摔得也太疼了。这就是传说中被我欺负了十几章的圣母白莲花女主吗?居然这么暴躁!
夏恩明显没想到我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变成一个废人了。
连忙跑过来扶我,还一个劲地道歉,说什么没想到我真的没仙力了,只是太生气了才会忍不住出掌。
生活不易,炮灰叹气。
没事,你把我带回住处我就原谅你。
原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一朵自己的仙云,我趴在夏恩的仙云上,看着身下的万丈重峦,猜想着自己的结局是不是被丢进某个不知名山谷里。
仙云的时速真的牛,不一会儿就回到了中仙岛。
夏恩送我回到原主的屋子,这个岛比男主的岛大多了。不过男主的岛上只有一座宫殿般华丽的房子,这个岛上的房子构造就更像四合院,这边一个厢房,那边一个厢房的,我们四个女弟子住在同一个大院子里。
「师妹,我不希望你误入歧途。」夏恩关门前看着我郑重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倒是想回归正道,可是我穿越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大错已经铸成。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
第一,维持原来的狗皮膏药人设,死缠烂打男主,直到被逐出师门的那天。
第二,痛改前非,悬崖勒马,以后就专心修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愿嗑 cp。
第一条路挺有风险的,万一结局不是逐出师门,而是什么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炮灰女配常规结局,那我岂不是很冤?
我对这本书的了解也不多,只是偶然在新书榜上看到,随手点开瞥了一眼就关了。隐隐记得文案提到了什么虐恋情深、乱世搭档什么的。
环顾一下这个房间,简约而古朴。书案上放着许多书籍,纸上还有原主留下的笔记。炮灰女配真的好惨,这么努力,依然难敌女主光环。
我坐下开始翻阅原主留下的珍贵学习资料,开始走入一个女学霸的内心世界。
经过我的一番研究,发现能不能使用法力就靠两个字:随缘。
我有了原主的身体,自然也继承了原主的法力。只要心里一直默念想要完成的事,一抬手,还是可以施展出一些超自然力量的。感谢原主的勤奋,让我这个格兰芬多魔法少女在这本中二小说里实现了使用魔法的愿望。
翻了翻原主的笔记,都是些近战法术,什么火攻、闪电、瞬移的。我还不小心翻出一张男主的画像,右下角题了几个字: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原主的笔记上,字迹遒劲有力。可是这幅画下的题字却写得秀气又工整。可见原主对男主的珍视。
可我想了想男主刚才满头大汗、头发散乱、面色潮红的样子,实在很难把男主带入这八个字,不过男主的名字倒是好听——容景卿。
作者果然是用心写主角,用脚写配角啊!
2
第二日,冬欣一早就来拍我的门,叫我一起上课,我感动到打鸣。没想到恶毒女配也有朋友啊,真是感动天感动地感动蓬莱岛!
我一边收拾书本一边好奇地问:「什么课?魔药课吗?」
冬欣笑了起来,「师姐可别跟我开玩笑啦,今日要学治愈术。」
我挠了挠头,原主的笔记里可一点没提什么治愈术啊,全是强攻的法术,老硬核了。
「师姐,你能不能稍微给我透露点思情咒的事啊?」冬欣话锋一转,抱着我的胳膊非常狗腿地摇晃了起来。
我扶额无奈道:「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了吗?」
「不是不是,我去给长老整理法器的时候,偷听到长老要罚你,不过被师父给拦下来了。」
我看着冬欣渴望的眼神,只能残忍地把她推开,严词拒绝道:「小孩子要走正道,知道吗?」
冬欣讪讪地撇了撇嘴,不再吱声。
搞得我有点内疚,我是不是……太凶了?吓到小孩子了?
上课还是挺无聊的,一个我不认识的老师拿着被折断的花茎、受伤的兔子之类的东西来教大家如何使用治愈术。看来魔法课跟我平时上课一样无聊,我手托下巴,正昏昏欲睡时,突然想起来原主可是个学霸,我虽然要把恋爱脑人设给崩掉,不过学霸人设还是要保持的。
于是拿起纸和笔,打起精神开始记录起来。
下课时间,其他弟子都出去玩了,我趴在桌子上开始反复琢磨今天上课的内容。昨天那些大招我照着原主笔记稍加练习就学了个八九不离十。今日这个治愈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重回数学课上那种老师说的所有字我都认识,但就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的感觉。不应该啊,原主基础很好的,还这么努力。
气得我扔下笔,什么玩意?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世界突然豁然开朗。
冬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趴在我的桌前,不死心地继续恳求我:「我的好师姐,你就教教我思情咒吧。」
反正也学不进去,八卦一下也挺好的,我凑上前,一脸坏笑道:「你是看上哪位仙人了,非要学这思情咒?你不说我可不教哦。」
那小丫头许是情窦初开,害羞得紧,脸一红就跑掉了。
没跑几步又退回来说:「长老说啦,今天下课后要见你,师姐你不要忘了哦。」
行吧,当长老盯上我的时候,是福是祸我自己把握。
长老独居在汇灵山,我一路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找到了长老的居所。
推门进了长老的外厅,映入眼帘的便是他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我突然想到了撒贝宁老师,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还好我及时悬崖勒马,咬着下唇把这笑意硬生生憋了回去。
「逆徒,还不跪下!」长老厉声道。
我连忙恭恭敬敬扑通一声跪下。
「你可知错?」
「知道知道。」我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长老眉头一挑,继续问道:「错在何处?」
「哪都错了,我身为蓬莱弟子,不好好修炼,去搞这些旁门左道,不仅给师父带来困扰,还惹得长老生气。长老如此英明神勇,为了蓬莱岛的振兴呕心沥血,我却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大错特错,一错再错,越挫愈勇。」
长老被我这一顿行云流水的操作搞得有些无语,原本想骂我的话也哽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俩四目相对,僵持许久。
良久,他展了眉,轻声道:「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回去好好修炼吧。」
出了门,我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要不怎么说人在江湖漂,认怂少挨刀?不管是多么厉害的老人,只要顺着毛哄,总能哄好的。
我回了学堂拿着东西准备回住处休息时,才发现其他三人还在学堂里等我,我简直要感动哭了。
我们四人一同回中仙岛,大师姐春荣凑到我身边道:「三师妹,马上就是蓬莱拜师会,你可要好好准备,不要分心。」
「什么拜师会?」这本书的设定也太复杂了吧,我以为就是天天打坐修炼,再上上课,这辈子就过去了啊。
「师姐忘了吗?咱们四人要比拼出一二三四名,并根据名次决定收徒数量啊。这次拜师的可都是下仙岛的佼佼者,很厉害的。」冬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
「每个人都必须收徒吗?」我挠挠头,收徒不在我的计划里啊。
「对呀,第一名收四个,然后依次递减。而且第一名还要跟其他师尊弟子中的第一名比拼,为容师尊而战哦。师姐,你真是学傻了,这都能忘。」冬欣说着,一脸坏笑地朝我使眼色。
啊?好的,第四名跟我锁了,钥匙被我吞了,告辞。
回了房间,我大概摸清了这个故事的发展套路。怪不得原主修炼的法术这么硬核,一点治愈术都不学,原来都是为了这场拜师会做准备啊。她肯定是想靠这次拜师会拔得头筹,得到容景卿的青睐。也许还会在擂台上对夏恩使用什么暗器或者禁咒,结果被容景卿发现,使得男主对原主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我懂我懂,胜利只能属于女主,我是不会跟夏恩抢的。
就在我已经做好了成为一条快乐咸鱼的准备时,耳边突然响起容景卿的声音。
还是那么暧昧,甚至带着一些挑逗。
我从床上弹跳起来,怎么回事?幻听吗?还是我的脑和我的心已经爱上他了,所以时时刻刻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我惊恐地捂住耳朵,不要啊,我不想成为炮灰、成为男女主恋爱的助燃器、成为一个不仅可悲还要被读者唾弃的工具人。
「秋错!」
我这才反应过来,师父这是给我千里传音呢,吓我一跳。
火速赶到上仙岛时,容景卿果然与昨日不同。如今一身飘逸的白衣,眉目间满是清冷,确实有几分仙人的感觉。
「秋错,先前不赠予你法器,是因为你心中戾气太重。如今快到拜师会了,为师要赠予你一件趁手的法器,你随为师来吧。」
我跟着容景卿走的时候,才突然想到,不管是师姐们还是小师妹,都是有法器的。只有我没有,这个偏心眼的男人居然还说不给法器是因为原主戾气太重,呸,你越偏心原主戾气越重,黑化都怪你,呸!
开了珍宝阁的门,我的眼睛差点被闪瞎,这些金光闪闪的法器实在是太耀眼了吧。
「你想要哪个?」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选择 all in。」我的双眼已经被金钱蒙蔽了,这些东西带回书外的世界去卖钱,我岂不是也要变成快乐富婆?
「你说什么?」
容景卿语调一沉,我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
「师父赐的才是最好的,师父替秋错选吧。」我又一次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嗐,东南西北四条街,谁是男主谁当爹。先穿袜子后穿鞋,宁当孙子不当爷。这,就是炮灰女配的生存之道。
容景卿朝我伸出手,下一瞬,他手掌心中就变出了一个玉佩。
我拿起玉佩的一瞬间,便感觉到一股仙力在全身流窜,不一会儿,便有了春风化雨般的舒适感。
这是个养生的?
「此物名天山玉,可以替你抵挡一些攻击,还能帮你增加仙力。」容景卿看我疑惑,便解释了起来。
想不到他还知道近战法师比较脆,帮我加了血条。
感恩的心,感谢男主!
3
拜师会的第一天,好想回去睡觉啊。
对决人选由抽签决定,还挺正规,搞得像世界杯似的。
我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信女愿用余生所有桃花运来换不与夏恩一个组。
鲁迅说过:任何阻止女主发挥光环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咳咳,澄清以下,上一句不是鲁迅说的,是我说的。
最后的抽签结果是我与小师妹一组,听到结果后,我又有点后悔,虽然许愿很灵,但是透支了余生所有桃花运实在是有点亏。老天爷啊,信女反悔了,改成用余生大部分桃花运来换此次抽签结果。
小组赛是两个擂台同时进行的。
下仙岛选出来的拜师弟子与其他中仙岛的弟子一同在台下观看。那场面,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凛冽的风吹得旗帜猎猎作响,战鼓鸣,比赛者入场。
夏恩自带女主光环,长得也是明媚可爱,她一抬手,衣袂飘飘地飞上擂台,台下的男子都要沸腾了。这就是宅男的力量吗?
我看他们的目光都锁定在了夏恩的擂台,也松了口气。
反正她是众望所归,我划个水当个第四应该也没人能发现。可惜了要做我弟子的那个人,辛辛苦苦修炼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拜师的机会,却遇到我这种又咸鱼又废柴的师父。
愿者上钩吧。
于是在小师妹也帅气地飞上擂台时,我选择手脚并用地爬上擂台。
台下有细细碎碎的嘲笑声,听起来格外刺耳。我冷哼了一声,你们懂什么,信不信我给你们买橘子去?
我在与小师妹比拼的间隙,还抽空欣赏了一番夏恩与春荣的擂台。夏恩自然是厉害,出招快准狠,躲闪也很灵活。但大师姐也不是吃素的,两人战况一度胶着,真是精彩。
不行,我得赶紧输了,然后下台去看比赛啊。
于是我左手持续输出攻击,右手却控制着小师妹快速瞬移躲避着我的攻击。顺带节节后退,只要我跌出这个擂台,这场比赛就结束了。
谁能想到就在我即将跌下擂台时,冬欣大喊着「师姐小心!」然后就要扑过来拉住我的手。
师妹,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个人情我会还的。但是这一次,我非要掉下去不可。
小师妹明明就要握住我的手了,却被我一个瞬移送回了擂台正中央。
一点小心机,不成敬意。
小师妹,加油冲击冠军哦!
奇怪,明明施法了,可以软着陆的,最后却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五脏六腑都要震碎了,看来我还是学艺不精。
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小师妹急急忙忙朝我奔来,看我摔得还挺严重,嗔怒道:「师姐为了练禁咒,法力竟然退步至此。」
我连忙捂住她的嘴,别家师尊和下仙岛的新人都在,我那些禁咒的小破事你可别给我搞得人尽皆知啊。
冬欣伸出手,在我后背施展治愈术,疼痛果然减轻了不少。
「这治愈术还挺好的哈。」我笑着对冬欣说。
「师姐,你居然愿意接受治愈术啦!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所以,原主到底为什么这么排斥治愈术呢?作为一个容易受伤的近战法师,血也不厚,不应该啊?
我们一同回到了观战席,开始欣赏强者之间的比拼。
两位师姐实力不相上下,原本很精彩的比赛,因为拖得太久,我也没了兴趣,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
「师姐醒醒,二师姐要跟莫陵师尊的大弟子比试啦!」
我被冬欣连推带晃,已然睡意全无,伸了个懒腰便准备观看这场最终之战,看夏恩是如何成为足以比肩容景卿的女人的。顺便还提醒了冬欣一句:「温柔一点,比什么咒都好使。」
气得冬欣别过了头,鼓起了包子脸不再理我。
莫陵师尊是锻造法器的师尊,他的弟子拿的法器自然也不一般,变成了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狮子就朝夏恩奔去。
这么一看,夏恩拿的小药葫芦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而且,夏恩如此娇小,对方可是个黝黑的壮汉。
果然是手工业者出身,每日打铁锻造法器,这一身腱子肉。
话说莫陵师尊为什么就一袭青衣、仙气飘飘呢?
我走神的工夫,夏恩已经受了伤,只能一边躲避着对方法器的攻击,一边使用治愈术自我疗伤。
不愧是女主啊,搁这卡 bug 呢,边打边给自己加血。
可是夏恩明显落了下风,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血从身上渗出来,像是一朵朵草原最美的花,火红的撒日朗。
不应该啊,女主光环呢?我偷偷伸出一只手,准备给那人施一个头晕目眩咒,叫他看不清夏恩,刚举起手就被身旁的人给摁下去了。
我正要好好地修理冬欣一顿的时候,却发现身旁的人是容师尊,冬欣早已不知所踪,立刻蔫了下去。
「师父您来啦,我手腕摔疼了,活动活动。」我保持着露八颗牙的标准尴尬笑容,直视着擂台,不敢与他对视。
「我的弟子,自然要赢得光明,输得磊落。」他语气从容,这些话却如同小锤子般敲打着我的心脏。
这什么意思?挖苦我呢?指桑骂槐呢?
「师父说得太对了,要赢得光明。」我点头附和着。
「还有后半句呢。」
「输得……磊落。」这人怎么不依不饶啊,你的女主在台上挨揍呢,你在这跟我玩什么文字游戏?
容景卿轻笑了一声,「那你能跟为师解释一下,为何要故意输给冬欣吗?」
我连忙装作一脸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我最近懈怠了不少,果然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师妹太厉害了,真是当之无愧的后浪,我输得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你可没有懈怠,一边进攻,一边想着帮冬欣躲避攻击,一边又想着什么时机掉下擂台。一心三用,看来你的法力又精进了不少。」容景卿言辞冷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不是吧,这都能被发现?明明两场比赛同时进行的,这个男人不看夏恩看我作甚啊?
「完全没有啊,师父多虑了,弱就是弱,我以后会努力的。」我打着马虎眼,企图跳过这个话题。
「没有最好,为师方才看擂台下被人施了咒,担心会影响比赛,特意解了咒。」说完,容景卿得逞般轻笑了两声。
???
原来是你小子把我用来软着陆的棉花咒给我解了啊!
「师父此举还真是……真是和尚到了家,妙啊。」我带着职业假笑附和着他。
我与容景卿周旋之时,台上的比赛也出了结果。夏恩不及莫陵师尊的弟子,败下阵来,屈居第二。
此刻夏恩伤痕累累地倒在擂台上,春荣和冬欣已经往台上去了,我也站起身道:「二师姐受伤了,徒儿去看看,师父,告辞。」
刚准备溜就被容景卿握住手腕,「你又不会治愈术,还是与为师一起去吧。」
太打脑壳了,这个容景卿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擂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夏恩看到容景卿来了,明显眼睛里有了光,可下一瞬,她看到师父身旁的我,又丧气地垂下了眼睑。
我连忙自觉地挪到冬欣身后。不是我的错啊,思情咒是原主下的,我是真的没有主动勾引过容景卿啊。
男主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不过须臾的工夫夏恩就已经能站起来了。
我想着师父看到夏恩受伤,也是第一时间过来救治了,两人是有感情基础的,只要我以后躲着点师父,他俩总有重归于好的一天。
「第二名已经很好了,为师很高兴。」容景卿虽面色冷淡,语气还是比较温柔的。
夏恩点了点头,自责道:「多谢师父,是徒儿无用。」
春荣扶着夏恩去换衣服,冬欣却靠在我身上紧张到浑身发抖。
我侧过头看着她,「怎么回事?生病了吗?」
「师姐,你就快教我思情咒吧,马上就拜师了,我怕他不选我。」
我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连忙摁住冬欣威胁道:「有情况啊,老实交代怎么回事。坦白从宽,抗拒失恋、丢钱、法力倒退一百年!」
「别别别,我说还不行吗?长老需要跑腿的,你们都不愿去,只能我去。每天不是在珍宝阁整理法器,就是去下仙岛送东西。下仙岛的人可真多,怪不得他们那么拼命地修炼想要拜师。不过有一人,站在人群中好出众的,我一眼就看到他了。后来我问了下仙岛的老师,他成绩很好,这次是可以拜师的。」冬欣捂着红扑扑的小脸,紧张地问,「师姐,他会选我吗?」
「会的,我家冬欣这么可爱,他不选你还能选谁?」我摸了摸冬欣的头,真是个可爱的小孩。
冬欣听了我的话,握紧小拳头,雄赳赳、气昂昂往拜师堂去了。
我跟下仙岛的负责人提前打好了招呼。拜师环节我就不去了,等其他三人挑完,剩下的那个人直接带来见我就行了。然后就近找了个亭子坐下等待我的弟子。
夏恩挑四个、冬欣挑三个、春荣挑两个。也不知道能给我剩个什么样的人。
「徒儿晏临见过师父!」
我循声抬起头,此人生得真是俊俏,远山般的眉下藏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一件普通的下仙粗布装却被他穿得优雅修长又挺拔。不是吧,这么帅气的小哥哥她们都不选?
这里果然是只看实力不看脸的强者世界,倒是白白便宜了我这个肤浅的颜狗。
「晏临啊,虽然她们没有选你,不过你也无须难过,好好修炼,争取以后做师尊的弟子。」看到好看的人,我脾气也好了许多,忍不住宽慰了他几句。
「徒儿不是没人选,是拒绝了前三位仙子才有幸归入师父门下。」
我站起了身,打量着眼前的人,疑惑道:「你在下仙岛的拜师考试中得了第几?」
「自然是第一。」
「疯球了哇,我可是第四,是最差的。你选我当师父不就是逼着我误人子弟吗?赶紧跟我去找师尊,现在换师父还来得及。」说罢,我便要拉着晏临去找师尊。
不承想晏临却笑吟吟地推掉我的手,「擂台之上徒儿便认准了师父,不会改的。」
我扶额无奈,「你自甘堕落,以后荒废了一身天赋可不要怪我。」
「师父那么厉害,怎么会让徒儿一身天赋荒废呢?」晏临俯下身,与我四目相对。
我一时心跳加速,连忙背过身,「行吧。你的世界你做主,指手画脚打成猪。」
这小子是不是有点过于自来熟了?还是我太社恐了?
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召来自己的仙云,带着晏临回中仙岛。
4
晏临被带下去分住处的间隙,我溜回了自己的房间,直挺挺地扑到我柔软的大床上打滚,疲惫的一天终于结束了,开心啊!
嗯?床好像有点不平整,这凸出来的一块是怎么回事?
本着刨根问底的求知精神,我把褥子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暗格。
我疑惑地打开暗格,里面放着一本《禁书》,几个珠钗。
要不要这么直白啊?书名就叫《禁书》,生怕别人不知道啊。
我翻开书,第一页就写着思情咒。
原来,原主不只给容景卿施了思情咒,还下了情蛊。所有人都被骗了,以为解了咒就没事了。长老那日施法,只是让蛊虫沉睡了,变弱了。可蛊虫仍在容景卿体内,也难怪他那么爱女主,最近却舍得把目光分给我了。
思情咒只能让他情难自持犯下错误,情蛊却能控制他的心智,使他慢慢爱上下蛊之人。原主牛啊,两手抓,男主的身体和男主的心她都要。
可是情蛊带来的虚假的爱情,我才不稀罕。
「怎么才能解情蛊呢?」我坐在床上喃喃。
「再下一只蛊虫不就好了?」晏临这个不敲门随便进人房间的毛病必须得马上纠正!
我把《禁书》藏到身后,用被子盖住暗格,跳下床道:「你怎么进来了?以后不敲门不能进我房间。」
「冤枉啊师父,你没关门。」
我踱步至桌前坐下,没想到晏临也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地坐在了我身旁,如此一副好皮囊,怎就是个痞子般的性格?老天果然是公平的,虽然给晏临开了后门,却不忘用门狠狠地夹他的脑袋。
「你说,是不是我再做个别人的蛊虫,他就会喜欢上该喜欢的人了?」我看晏临好像很懂的样子,赶紧问他。
晏临没说话,但眼神满是肯定。
书里说用自己的一根头发、一滴伤心泪和一滴指尖血来养蛊虫,便能让中蛊之人爱上自己。
很好,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得到夏恩的头发、眼泪和指尖血。如今剧情已经走偏了,我得赶快拨乱反正。
「晏临,记得多跟二师伯搞好关系,此事一成,我必记你大功一件。」
「师父此言当真?」
「当然!快去修炼吧。」
把晏临推出去后,我重回床上捡起那本《禁书》,囫囵吞枣地翻阅了一遍,已将书中的内容记了个八九不离十。赶忙施了个燃烧咒,看着书本逐渐化为尘灰落在地上,才松了口气。
这些珠钗,美则美矣,在我这里却是武松赶鸭子,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蓬莱岛禁止女弟子戴首饰,大家平时都用发带束发。我把暗格关上,重新铺好了床,就这样吧,这些珠钗就永远沉睡在这里吧。
思虑一会儿,又觉得不放心,原主本就是红颜祸水般的艳丽长相,才不被长老喜欢,若是以后被发现了偷藏首饰,好不容易刷起来的好感又要被败下去了,那岂不是依然要走向炮灰的结局?
想到这,我连忙起身给暗格施了咒,除我之外没人能打开,这才放心地睡去。
我拉着晏临制订了周密的养蛊计划,这一次,我势必要让小说情节回归正轨,然后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
我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研制出了一把可以滋养头发的神奇梳子,夏恩的房间里刚传出起床的声音,我就一个箭步冲过去敲门:「二师姐,我是秋错,我能进去吗?」
夏恩明显愣了一会儿,才让我进去。
这个时机刚刚好,夏恩起床不久,还没来得及梳头,如今正披头散发。一头略显毛糙的长发披在肩膀上,虽说增添了生活气息,却没有了身为小说女主该有的精致感。
我把夏恩带到梳妆台前,卖力地推销自己的服务:「二师姐,我这把梳子,一梳柔顺到底,二梳顺滑丰盈,三梳返老还童,四梳原地飞升啊。」
夏恩被我逗笑,打断我道:「别贫了,到底要干吗?」
我马上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悔恨道:「身为师妹,我平时为师姐做的太少了。昨夜我愧疚了一整晚,于是研制出了这个美发梳,师姐,快让我给你试试。」
不愧是我做出来的产品,称得上一句:偶买噶!买它!
只是梳个头的工夫,头发就像做了全套高级养护一般。我偷偷藏了一根夏恩的头发在袖子里,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专心梳头。
「秋错,你能这么做,师姐很感动。咱们师出同门,本就该是最亲近的人。」
我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呢。
煮豆烧豆秆,豆在锅里喊。只是小女配,千万别杀俺。
从夏恩房间里出来时,我一眼就看到了躲在草丛里的晏临,便上前把他从草丛里薅出来。
「晏临啊,为师要教你的第一个道理,就是——干坏事的时候要理直气壮一点,不要让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你在干坏事,好吗?」
晏临凑我更近了一些:「师父,蛊虫我搞到了。」
我点点头,这小子办事麻利,还算可以。
我带着他回了房间关紧了门窗,左手头发、右手蛊虫的我突然疑惑,应该集齐三种东西一起养蛊,还是分别放啊?
「师父,你要是忘了可以再看看那本书啊。」
「我怕被发现,就烧了。」
「师父刚才还说干坏事要理直气壮,怎么自己先怂了?」
嘿,这小子还学会顶嘴了:「师父这叫怂吗?这叫谨慎!」
晏临撇了撇嘴道:「不过这个情蛊嘛,徒儿刚好有研究,是要分别放的。」
我把装蛊虫的小铁盒掀开一角,小心翼翼地将夏恩的头发塞了进去。
「师父,咱们俩设一个千里传音的咒语吧,这样徒儿有事就可以第一时间联系师父啦。」
你吃好喝好的时候不想着联系我,有事了想让我给你擦屁股?你做梦去吧!
不过为了维持好师父人设,我点了点头,赞许道:「小晏啊,你想得很周全。那为师就设一个传音咒,遇到事情不要慌,只要念出——达拉崩吧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就能传音给师父了。」
这么拗口的咒语,想来他也记不住。
「师父,是不是——达拉崩吧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
「对对,达拉崩吧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等等,他怎么这么快就记住了,还说得这么顺?他的贯口是童子功吗?
这一晚,我回忆了从小到大听过的所有悲剧爱情故事,什么梁山伯与祝英台、李隆基与杨玉环、项羽与虞姬、贾宝玉与林黛玉……为了防止这些故事不够虐,我还挑了一些曾经看过的小说,李承鄞与小枫、四大爷与甄嬛、小鱼儿与小仙女……
谁能想到,我已经熬了两个通宵了。
打了个哈欠,我传音呼唤晏临立刻马上火速出现。
我打哈欠的嘴还没闭上呢,晏临已经站在我身旁了。
「你什么时候给咱俩设了咒,能随时闪现到我旁边?」我警惕地盯着晏临,这不是下仙岛的弟子该会的咒语吧?
都是九年义务教育,他补课了?
「这是师父昨天设传音咒的时候一起设的啊。」他说得那么义正词严,以至于我开始自我怀疑。
是我设的吗?我只设了传音咒啊?熬夜熬多了果真影响记忆力,看来以后还是要保持充足睡眠,哪怕修仙了也不能例外。
我招手示意晏临坐下,开始给他讲我昨晚准备的虐到人肝肠寸断的爱情小故事。
有化蝶,有殉情,还有把老婆宠到永远十八岁的。
「怎么样?虐不虐?想不想哭?能不能流出伤心泪?」我也顾不上自己讲故事讲得已经口干舌燥,紧张兮兮地等待着晏临的反馈。
晏临摸了摸干燥的眼角:「确实哭不出来啊。」
我瞪了他一眼,「你这个没有感情的蠢直男,我不跟你浪费时间,我去找你二师伯讲故事去了。」
我快走到门口时,晏临突然说:「师父,干吗这么麻烦,还要讲悲剧小故事,打到师伯伤心哭泣不就行了吗,反正师伯治愈术很厉害。」
为了维持弱鸡人设,我捂住胸口,扮娇弱状:「错错怎么敢打师姐呢?谁不知道整个蓬莱岛最弱的就是错错了。」
晏临被我吓得连续后退了三步:「师父,您没事吧?」
我摆摆手,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等师父的好消息吧。」
一切如同昨天一样,敲门,进屋,上座。
「二师姐,我听来了几个民间小故事,觉得特别有意思,想讲给你听。」
于是,在我以三寸不烂之舌滔滔不绝了许久后,夏恩皱着眉头问我:「师妹讲了这么多不得善终的故事,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嗯?
这是什么企业级理解啊?!
你们这个世界的全都是没有感情的杀手吗?这些都不足以激荡出你们的情绪吗?
我连忙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啊。
然后火速告辞。
回了房间,晏临问我进展如何。
我垂头丧气地嘟囔着:「不愧是女主啊,根本感同身受不了爱情的苦。」
「师父你别灰心嘛,徒儿牺牲色相去找二师伯取伤心泪。」
我抬起头,看晏临满脸写着:我五行欠揍,小帅哥小美女,快来揍我呀。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了细若蚊吟的啜泣声,我与晏临对视一眼,顿时心花怒放。
我就说我的故事没问题,这都是后劲很猛的虐恋小故事,怎么会有人无动于衷呢?除了晏临这个木头。
我再次飞奔到夏恩的房间,见她果然拿着手帕在哭泣。
「呜呜,这些故事,我越想越难过……」
我上前抱住夏恩:「师妹的肩膀给你靠,哭吧哭吧不是罪!」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夏恩的情绪,我拿着伤心泪美滋滋地回了住所。
「师父,这次怎么样?」
我得意地一挑眉:「你师父一出马,一个传染俩。」
第三日一早,我拿着做好的平安扣准备去找夏恩。
晏临不理解道:「师父,你非要做个平安扣干什么?趁着师伯睡着了偷偷潜入她的房间取一滴指尖血还不容易?」
我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你不懂,这叫刷好感。」
老规矩,敲门,进屋,上座。
夏恩疑惑地看着我:「师妹,你一定非要每次都在我刚起床的时候来吗?」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心急,每天来得都太早了,不过这都是最后一步了,不能失败,必须硬着头皮上。
「师姐这话是不欢迎错错吗?那错错以后不来了。」我嘟着嘴假装委屈。
夏恩皱起了眉头:「师妹,你别这样,我挺害怕的。欢迎,师姐当然欢迎你。」
我连忙掏出平安扣,「师姐你看这个平安扣,我辛苦做了一晚上,只要取我们四姐妹的指尖血滴在这平安扣上,我们以后就四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看夏恩没什么反应,我先取了自己的指尖血滴在平安扣上。
「师姐,难道你不希望我们蓬莱姐妹花,永远不分家吗?」
夏恩别过头,朝我伸出了一只手:「好好好,别说指尖血了,心头血都给你。搞快点。」
看她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虽然以前很恶毒,可是如今都已经改邪归正这么久了啊,人心中的成见果然是一座难以撼动的大山。
刚好夏恩也没在看,我趁机多取了她一滴指尖血。
「师姐再见,我去找大师姐和小师妹啦。」
出了夏恩的房门,我将夏恩的指尖血交给晏临,便急着去找小师妹。
「师父,你怎么又要走?」
「这平安扣做都做了,当然一个都不能少。你就乖乖在这炼蛊,等我回来。」
仔仔细细替晏临锁好了门窗,我才去敲小师妹的门。
「师妹,二师姐来看你啦。」
冬欣开了门,满面红光,都快把幸福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我瞧她这副得意的样子,就知道这次拜师会她得偿所愿了。
「老实交代,你跟那个一见钟情的小哥哥怎么样了?」
「师姐,我现在好难啊。我原本想着自己拜师会肯定垫底,只收他一个弟子就好了。可是阴差阳错得了第二,如今还多收了两个女徒,好怕他被抢走。」冬欣扁着嘴,像一只小鸭子。
「不会的不会的,对了,我来找你要一滴指尖血做平安扣。」我掏出平安扣给冬欣看。
冬欣拿着平安扣左右打量,「通体洁白,中心却有若隐若现的红光,还挺好看。这平安扣是做什么的呀?」
「当然是咱们四姐妹感情的见证啊!」
成功得到了四人的指尖血,我的平安扣也制成了。
晏临将装着蛊虫的铁盒郑重其事地交到了我手上,并嘴贱地补充了一句:「师父这种敢于在师祖头上动土的作死精神,值得徒儿学习。」
我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他却凑上前问这平安扣到底有何功效。
「若我们四人都平安活着,这平安扣就是普通的腰间玉佩,若是我们中有任何一人出了意外,这平安扣就会感应到。」
「然后救人于水火?」
「不是啊,然后碎掉。」
「没了?」
「没了啊。」
晏临尬住,良久才说:「这也太没用了,还是我替师父保管吧。」
说完,他就抢走了我的平安扣揣进了怀里。
「咱们一起去上仙岛下蛊去,不过以你的身份还不能进上仙岛,你就在仙云上待着。」
晏临撇撇嘴,「不进就不进。」
无故叨扰师父本是要挨骂的,不过容景卿如今中了情蛊,看我的眼神格外缠绵暧昧。
「秋错怎么来师父这里了?」
「来师父这里看看风景,见过师父。」
我趁着弯腰作揖时将蛊虫施法送入他体内。
于是在我抬头的一瞬间,就看到了一张冷若冰霜的面瘫脸。牛啊,这变脸跟翻书似的。
「你怎么来了?」话语中还夹杂着一些嫌弃与厌恶。
呵,男人,你刚才跟我说话可不是这个语气。
「看风景。」我也简洁回复。
「看风景?看吧。」说罢,他便拂袖转身。
「不看了不看了,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徒儿告退。」
「等等。」师父突然把我叫住,倒让我心下一惊,「拜师会得了法器还只得第四,若再不努力修炼,可要去藏书阁受罚了。」
哪怕中了我的情蛊,你也会温柔地同夏恩说第二名已经很好了,为师很高兴。要不要这么双标啊?脑袋疼。
我匆匆应下后便马不停蹄地溜了。
5
与晏临回中仙岛后,他忍不住问我:「师父,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我喝了口茶水,压下了心中火气:「无事,如今夏恩的蛊虫已经放到师父体内了,他是不是已经不可自拔地重新爱上夏恩了?」
「不一定。」
「为什么?」
「两只蛊虫在体内相遇,势必要大战一场,最后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而后师祖喜欢谁,全看师祖自己的心意了。」晏临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那也没事,夏恩与师父早就心意相通,没有情蛊也会走到一起的。
等等,有点不对啊。
「那是不是,用谁的蛊虫都没关系,只要下了蛊虫就行?」
「对呀。」
「所以我哪怕用自己的头发、眼泪和指尖血也可以,之前那么辛苦地找夏恩,全都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对呀。」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师父你也没问啊。」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小晏啊,为师要教你的第二个道理就是——惹了你师父,下场会很惨。」
我追着晏临揍的场面很壮观,师妹和师姐们扯着徒弟们出来吃瓜围观。
晏临捂住头求救道:「大师伯、二师伯、小师叔,救我啊!」
夏恩双手抱在胸前,幸灾乐祸道:「晏临啊,不是我们不救你,主要是你当时将我们三个都拒绝了,我们又不是你师父,没有立场救你啊。」
冬欣身后站着一名男子,玉面书生的模样。
看来这就是小师妹喜欢的小哥哥了,太奇怪了,冬欣长得像个小面团,又找了个大面团。两个面团碰到一起,怪不得时时刻刻都分不开。
冬欣也与那小哥哥窃窃私语道:「看到没,还是做我徒弟好,我不打人。」
我跑累了,便停在原地叉着腰,气喘吁吁道:「别跑了,累死了。」
晏临也喘着粗气走过来,「师父,我那里有些糕点,拿来给你赔罪。是我错了,不该捉弄你。」
「中仙岛要辟谷,不能吃东西的,你不知道吗?」
晏临垂下头不再言语。
我推了他一把,「这么笨呢,所以咱俩偷偷去吃啊,你藏哪去了,快领路。」
晏临的房间倒是简洁而干净,还熏着淡淡的松香,挺有小资情调。
「你还挺精致。」
「都是师父教得好。」
我才不听他拍马屁,坐下后手指敲了敲桌子,「东西呢?」
晏临从书架里取出精致的食盒推到我面前,谄媚道:「师父来验验货。」
我捏起一块桂花糕,入口即化,这香甜酥软的口感。穿到这本书里这么久,第一次吃东西,实在是太感动了。
「你从哪搞来的这些东西啊?」
「下仙岛对辟谷的规定没那么严格,我从下仙岛的朋友那拿的。」
太久没吃东西,胃口也没那么大,只吃了几块糕点便吃不下去了,我喝了口茶将最后一口糕点顺进肚子,语重心长地跟晏临说:「虽说你如今进了上仙岛,可别忘了走群众路线,记得多跟下仙岛的朋友们联系。」
回去的时候,刚好碰上了冬欣。她跑过来跟我打招呼,我也热情地与她招手,她却朝我的脸伸出了手。
「干吗呀?」
下一瞬,冬欣捏着从我嘴角边拿下来的糕点渣,兴奋道:「师姐,你居然偷吃呀!」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恨不得杀人灭口。这个冬欣,哪都好,就是脑子不太好。思情咒的风波刚刚平息,可不能再节外生枝。
最终为了让冬欣替我保密,只能答应也分给她一份糕点。谁能想到这个陷入恋爱的女人居然会扯着她的大面团一起来吃。
我扶额,「冬欣,你就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
大面团坐在一旁不敢拿吃的,只是怯生生地对我颔首叫了声三师伯。
我还未开口告诉他别客气,都是自己人,冬欣已经将糕点亲手送入他口中。
好啊,现在这狗粮还有上门服务,还是掰开嘴直接往嗓子里灌那种。
下仙岛的拜师考试,晏临第一,大面团垫底。忘了说,大面团叫温至。差点没把我笑死,怎么会有人起名叫蚊子?当然,我顶着秋错这个名字也不好意思嘲笑别人。
两人还是很般配的,一个冬欣,一个温至,冬至 cp 锁了。
而且温至比晏临还要高一些,怪不得冬欣当初能一眼就看到他。想到这,我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庆幸,还好冬欣喜欢的弟子不是晏临,让我捡了这个漏。
等等,打住,晏临这种徒弟也没什么好庆幸的吧,哼。
送走了这俩人,我忍不住跟晏临抱怨,「看我吃一脸渣渣还不提醒我,害我平白无故被人捏了把柄。」
晏临不回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盯着我,搞得我浑身不自在,「看我干什么,再看收费!」
「师父,你倒是和传闻中的很不一样。」晏临的眼睛微眯,倒是有了些挑逗的意味。
我整理了一番额前的碎发:「怎么样?是不是比传闻中美貌多了?」
晏临摇了摇头,笑道:「比传闻中还傻。」
嘿!这个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6
解决了师父的情蛊,我也要开始尽职尽责地做晏临的师父,甚至把原主的笔记全都拿给他看了。
结果,我忘了把容景卿的画像拿出来。
晏临拿着容景卿的画像啧啧道:「不是吧,师父还有少女怀春的时期啊?」
气到我想把晏临天灵盖卸下来当饭碗。
容景卿的情蛊解了之后,隔三岔五就把夏恩召到上仙岛。没有我这个上下横跳、左右开弓阻挠他们谈恋爱的恶毒女配,如今他们的感情进展飞速。
其实情蛊的事,容景卿肯定回过味儿来了。还好我及时在夏恩那里刷了足够的好感,估计善良的女主替我说了不少好话,如今容景卿似乎并没有打算与我计较此事。
倒是可怜了夏恩的四个徒弟,每天坐在夏恩门口的台阶上眼巴巴地望着上仙岛的方向,等待夏恩回来教他们法术。
我与晏临就站在窗口处看热闹。
「小晏,看到没,选择有多么重要。」
「是啊,我要是选了二师伯就好了,天天放养,没人管。」
很好,今天又是把晏临一顿整治的一天,快乐。
马上就是我们姐妹四人带着十位弟子下凡历练的日子了。容景卿是蓬莱的顶流师尊,作为他的弟子,我们首次下凡怎么也得捉个大妖才算是交出满意答卷。
可我看夏恩的弟子们日日荒废功课,就坐在台阶上望天。这要是一下凡就被大妖生吃了,可怎么办?
没办法,我教晏临的时候也顺便邀请他们来旁听。作为一个曾经恶贯满盈、臭名远扬的恶毒女配,如今只能多做好事来抵消那些罪过了。
那四人收到我的听课邀请,还有些不情愿。可后来不知怎么,竟然想通了,四人搬着小马扎来到我的屋子:「三师叔,我们信你,蹲了。」
我会的法术都是进攻型的,要是让他们互相攻击,受了伤,我岂不是吃力不讨好?
又一个不眠之夜,我做出了会闪现和瞬移的石头人放在后院让他们练习精准攻击。
本来带一个晏临,已经气得我高血压了。如今一带五,我揉着太阳穴感慨着:家有隔夜粮,不当孩子王。
真是生命不息,折腾不止。
没想到剩下的五人闻声来到后院,也非要跟我一起学习这些强攻之术。
更过分的是,冬欣也要来学习。
「你怎么想的,拜师会我可是你的手下败将?」
「这么酷的法术师父平时都不教的,我也想学嘛。」冬欣抱着我的胳膊往我身上蹭。
没人能抵抗美少女的撒娇,我也一样,只能让她也加入课堂。前几日我还抱怨一带五太累,今天就变成一带十一。很好,生活就是巧克力糖,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有多黏牙。
结束了疲惫的一天,晏临问我:「师父法术如此强大,为什么拜师会才得了第四呢?」
「成功的人不谈过去,只努力做好现在,迎接光辉未来,听懂的话,掌声!」我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完成了这一番慷慨激昂的成功学演讲。
距离下凡的日子越来越近,马上就能吃大餐、穿漂亮裙子、化美美的妆,也许还能逛逛花楼,调戏花魁,啊,这才是生活!
没想到短短半年的光景,我就逆转了口碑。以后就可以安心苟着,做快乐的小神仙了。
7
我正打包行李时,窗外突然就变了天。
在苍茫的蓬莱岛上,狂风卷积着乌云,在乌云和蓬莱岛之间,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自由飞翔。
我冲出屋子时,其他姐妹也探出头来察看情况,我们面面相觑。这种场面从来没见过啊,这是怎么回事?
长老召集大家在汇灵山集合,我叫上晏临赶紧飞了过去。
那人终于现身,穿着黛色衣衫,长得倒是清秀,更像是个俊逸出尘的仙人,也不像魔道中人啊?
长老最先反应过来,质问道:「你可是……银灵子?」
银灵子?这题我会!上古魔兽,一只在银杏树下修炼到走火入魔的萤火虫,最擅长迷幻咒。
「老头,你倒是有些眼力。」他的声音穿破云层而来,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逐鹿之战魔族已然溃不成军,你躲躲藏藏了几万年,如今突然现身,到底有什么阴谋?」长老喊得颇有气势。
根据我对仙侠小说的了解,这位大反派应该没别的阴谋,只是单纯地想杀了所有人称霸六界而已。
倒是容景卿人狠话不多,拔了剑就要冲上去与之大战一场。
莫陵和风屏师尊紧随其后,加入了战斗。
银灵子的迷幻咒出神入化,用幻术变出了许多分身来,明明脑袋都被砍下来了,下一瞬化为烟雾,当真是野火烧不尽,人头送不完。
这么强的反派,我都替三位师尊捏了把汗,这要是输了,得多丢人啊。
就在长老举起拐杖也要加入战斗时,银灵子嘲讽地看着容景卿道:「你们好生无趣,我与你玩一个游戏,捉走你实力最强的弟子,看你能不能从我手中救出她。」
我懂了,这是要给夏恩和容景卿的爱情增加点坎坷,我懂我懂,必要时刻洒狗血嘛。正在我有些同情他俩还没腻歪多久就要开虐时,却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好像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着飞了起来。
啊啊啊啊,我淦啊!为什么是我啊?大反派你清醒一点啊,我不是女主啊,抓我干甚啊?容景卿哪里像是会救我的人啊?你这个反派,一点功课都不做就敢出来搞事情。
「晏临!师姐!师妹!救我啊!」
可恶,一睁眼,我已经身处山洞了。奇怪的是,我明明看不到洞口,这里应当是洞穴深处,却亮如白昼,想来也是银灵子的迷幻术吧。
那银灵子在一旁打坐修炼,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心中也是十分惋惜,卿本佳人,奈何是个反派。
「那什么,银哥,你抓错人了你知道吗?就那个,挺好看,之前一直站我师父旁边那个姑娘,你抓她才能推剧情啊!」
「银哥,听得到吗?我说的是真的,虽然你是上古魔兽,挺厉害,但你也得虚心听取他人意见不是?」
看他也没有要理我的意思,我默念咒语,想要传音给晏临。
「没用的,这里不属于六界,而是我设的幻境,任何咒语都施展不出。」
银灵子明明没有张口,声音却从他胸腔发出,居然还是个会腹语的民间艺术家。
我摸了摸身旁的石头,这粗糙凌厉的触感,真到不能再真了,这怎么会是幻境呢?
「以我上万年的修为设的幻境,自然都能变成实物。」
Ok,fine。你厉害,我败了。
我无聊到原地咸鱼瘫,不停地叹气。惨啊,太惨了,早知道就不修炼了,我还一带十一,现在给自己带坑里了。要是我和刚穿进来那天一样废柴,肯定不会摊上这档子事。
不行啊,就算没人救我,我也得自救啊。
烦死了,没有女主命,还得了女主病。
女配当自强。
「银哥,要不,咱俩合作?你把我放回蓬莱,我们里应外合,一举歼灭蓬莱。」先骗取他的信任,能回去才是最重要的啊,这里也没有录音笔,到时候我不承认不就好了。我心里的算盘打得正啪啪响,银灵子却厉声拒绝了我。
「他竟教出你这样没有底线的弟子。」
「银哥,你是不知道我为了活命付出了多少努力,我不能断送在这个阶段啊,苦好不容易吃完了,才刚来点甜头。」假装卧底不行,那苦情牌行不行?
很好,银灵子又一次不理我了。
无聊到满地打滚,等等,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银哥,你幻术出神入化,能不能变本书给我看?」
银灵子一脸的不耐烦,但还是问我:「想看什么书?」
「《我与冰山师尊不得不说的二三风流韵事》。」
一向波澜不惊的银灵子竟然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说:「你居然要看这种书?」
我使出必杀技,捏着嗓子道:「错错就是想看嘛,银哥哥,你就给人家变一本吧。」
银灵子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嫌弃道:「好,给你变,但是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闭嘴。」
我乖巧地抿住嘴唇不再说话,摊开双手虔诚地等待大佬赐书。
下一秒,我手中真的出现了一本《我与冰山师尊不得不说的二三风流韵事》,熟悉的封面,熟悉的作者。哈哈哈哈,这就是我穿的这本书啊,我终于可以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了!
剧本在手,天下我有!
于是我悄咪咪地溜到山洞的角落里偷偷拜读这本书。
什么?剧情竟然是这样?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折腾了这么一大顿,原来是自讨苦吃,曾经有一条更轻松的路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刚穿进来那天,我一定会对容景卿说:「不要害羞!做个纯爷们!来吧,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就怜惜我!」
8
若我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再看到糊糊的兔牙的小说,一定会疯狂点赞收藏加评论,绝不会只是随便扫一眼就关掉了。
小说里原主没有像我那样推开师尊,而是给了师尊想要的回应。两人宽衣解带,气氛逐渐升温,场面也愈发少儿不宜。
夏恩与长老就是在这个时机破门而入,看到衣衫不整的容景卿与没有衣衫的原主。
纵使容景卿被情蛊控制了感情,却也无法抵挡长老的雷霆之怒,原主被罚去灵山采雪域仙草。
这件事也成了容景卿与夏恩心头的一根刺,给他们的虐恋事业添砖加瓦。
灵山位于蓬莱岛后面任何修仙者都无法带着法力进入灵山,只要跨入其中,必然会被褪去全部法力。
雪域仙草位于灵山之顶,唯有攀上山顶才能返回蓬莱岛,恢复自己的法力。若是中途折返,那下山之路就会直通凡间,全部修为化作灵力,滋养蓬莱岛。
这个结局,我可以啊!什么法力、什么修为我都不要了,能做个普通的凡人多好啊!
不过原主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当然不会放弃,即使知道灵山的凶险,知道这次惩罚就是为了将她逐出师门,还是决定用肉体凡胎跟这个灵山碰一碰。
山底是春季,柳絮不是往眼睛里钻就是往鼻孔里钻;再往上爬是夏季,毒虫毒蛇齐出动;接着往上爬,满地的枫叶,看不清前路是否平坦,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磕磕绊绊往前走;快接近山顶时,山中气候已变成冬季,原主只有轻薄的小衫,冻到浑身僵硬,还是一刻不停地往上爬。
就这样,恶毒女配采到了雪域仙草,浑身是伤地回到了蓬莱岛。
容景卿却把雪域仙草给夏恩服了下去,还派了夏恩去给原主疗伤,简直是把原主的心往烧烤架上放,还撒了一把辣椒面那种。
原主在灵山上坚持的理由就是采到雪域仙草给容师尊长修为,她以为容师尊必然会感动,可原主几乎是拿命换来的仙草最后却帮自己最恨的人长了修为。
于是原主拒绝治疗,只靠自愈。冬欣几次想去关心也都热脸贴了冷屁股,久而久之,原主真成了孤家寡人。
谁能想到,进入灵山的一瞬间,原主失去法力后,情蛊感应不到原主,就失效了。
而且因为去灵山受罚,原主还错过了拜师会。
最终夏恩收了四个徒弟,春荣和冬欣各收了三个。
晏临入了最强弟子夏恩门下,日久生情,奈何夏恩心中只有师尊一人。
这个臭舔狗居然靠自残来博关注,天天往自己身上扎刀子,然后就去找夏恩疗伤。
气死我了,这种舔狗怎么配做我的弟子,等我回去了一定要把他一顿暴扣。
而且这个晏临身份不简单,是凡间第一大门派——青山宗宗主晏斌之子。因为过于纨绔,满脸写着败家子,在青山宗天天闯祸,被宗主送到蓬莱岛的下仙岛来试炼一番。
好家伙,别人拿的都是仙侠剧本,他拿的是变形记剧本。
而我眼前的银灵子,我抬头看了一眼正在专心修炼的他,叹了口气,这结局实在是有点可怜。
几万年前的逐鹿之战,其实是场两败俱伤的战争,神族也受到了重创。
魔族最后只剩下四人:银灵子、后卿、神荼和郁垒。
神荼和郁垒归顺天庭,做了门神。银灵子化成原形逃之夭夭,后卿也不知所踪。
休养了上万年的银灵子,一出幻境,就听说了神荼与郁垒归顺的事,心中愤懑,再加上后卿至今仍不知所踪,于是银灵子一边找后卿,一边怼天怼地,满世界瞎折腾。
如今蓬莱岛风头最盛,他作妖的第一站就是蓬莱岛。
容景卿让他感觉很熟悉,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抢了容景卿修为最高的徒弟就跑了。
原小说里,夏恩因为吃了原主采的仙草,成了四人中修为最高的,所以被银灵子带走。
两人相处的过程中,银灵子被夏恩的善良打动,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夏恩。
要不要这么玛丽苏啊,这么一会儿工夫三个男人爱上她了。
夏恩被捉的这段时间,容景卿真是上天入地地想要救她,奈何幻境不属于六界,徒劳而返了几次之后,银灵子主动把夏恩送回了蓬莱岛,直接与容景卿开战。
两人战况激烈之际,夏恩跑过去给容景卿挡伤害,原主也傻乎乎地跑过去给夏恩挡伤害,最后死的是原主。
很无语,怎么会这样?
原主临死之前,还恶狠狠地跟夏恩说:「我救你,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容师尊高兴。我告诉你,爱不是治愈,爱是愿意为之战斗。」
说完就凄惨下线,而且到死也没得到容景卿一个正眼。
银灵子那边就更惨了,与容景卿斗了半本书的篇幅,虽然实力一直碾压容景卿,但是每次有机会杀了他时,夏恩都会拦在他们之间,脖子一横,「要想杀师父,你就先杀了我。」
在容景卿又一次被重创后,长老终于站出来说,「不要再打啦,要打去练舞室打。」
啊不是,长老说,「后卿逃出后,灵力枯竭而死,如今已经转世。容景卿就是后卿的转世。」
一时间,银灵子震惊、悲愤、难以相信。
他疯了一般冲进阎罗殿,那气势,李白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银灵子则是一步杀十人,千里不留行。
翻开生死簿,第一页就是逐鹿之战的亡灵们。
「后卿,灵力枯竭而死,转世容景卿。」
简单的十几个字,对银灵子来说却如同雷霆万钧。
他浑浑噩噩出了阎罗殿,去寻门神。
可门神跟他说:「银灵子,从你第一次闯入蓬莱岛作孽开始,我们就不再是兄弟了。」
神荼与郁垒二人一唱一和,把银灵子从头到脚讥讽了一番。
银灵子自嘲一笑,「可我们是兄弟呀。」
神荼,「那都是几万年前的事了。」
临走之前,银灵子笑得疯癫,「你们口口声声都是正义,可你们当初归顺,到底是为了正义,还是为了苟活」
飞回蓬莱岛,银灵子变出一壶酒,坐在一块石头上自酌自饮。
想到了上万年前的那场逐鹿之战,那真的是魔族错了吗?神族与魔族互不干涉,原本井水不犯河水。
是魔族的强大引来了神族的忌惮,逐鹿之战可并不是魔族挑起的。就因为魔族输得狼狈,就要承受上万年的骂名吗?
他举起酒壶,对着容景卿所在的上仙岛的方向道:「好兄弟,你选的路,我也来试试吧。」
于是散去全部修为,化成一股灵力滋养蓬莱岛,踏入转世轮回。
可神族都认为银灵子罪孽深重,他入了阴曹地府,哪还会有转世轮回的机会呢?
我淦啊!男主女主虐恋情深还不够吗?女配爱而不得含恨而终还不够吗?怎么还搞了这么一个美强惨的男配啊?
我怜悯地望着银灵子,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心疼。
我银哥威武。
银灵子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蹙着眉,睁眼道:「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夏恩凭借神族魔族人人平等的言论得到了银灵子的爱,可我不能让银灵子爱上我,银哥不该有爱情,他就应该搞事业,成为至高无上的魔尊,与神族分庭抗礼。
「银哥,我跟你说个事。但是你千万不要因此爱上我,我大概可能应该是有心上人的。」
银灵子厌恶地瞥了我一眼:「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
「银哥,你是不是在找后卿啊?他已经转世轮回了,就是现在的容景卿。你第一次见他就觉得熟悉吧,我告诉你,直觉有时候很准的,我们要相信知觉……」我还没说完,就被一堆凭空变出的绳子捆了起来,而且绳子越来越紧,我越来越难以呼吸。
银大哥,你要不要这么暴躁啊,消消气啊。
「你要是……不信我,大可以去……去阴曹地府看一看生死簿。」我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绳索也跟着消失了。
银灵子看着我,目光如炬,他满是怀疑地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双手合十,低头闭目道:「你会幻术,我会塔罗牌占卜和星座运势啊,我算的。」
「他真的死了?」银灵子又问了一遍。
我还没回答,他便背过身去,「罢了,我亲自去看一看那生死簿。」
可他声音在颤抖,分明就是背着我偷偷抹眼泪了,行吧,我不戳穿。
「银大哥,你趁大错还未铸成,去与神荼和郁垒相认吧。」
「那两个苟活的叛徒,我才不与他们相认。」
啧啧啧,死鸭子嘴硬,明明在小说里因为门神不认他这个兄弟了,气到自杀。死了还把自己全部修为留给了容景卿。现在又一口一个叛徒。
「银大哥?银大哥?银大哥?你理理我呗。」
银灵子转过了身:「你真的很烦,话还多,还是给你送回去吧。对了,后卿之事,你若骗我……」
我连忙举起右手,伸出三个手指,「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我骗你,你就杀了我给你助助兴。」
我还没放下举起的手,就已经站在蓬莱岛的大地上了。我的天啊,这是光速吧?
银灵子问我:「快不快?」
我嘴贱地回:「男人不要说快,要说迅猛。」
下一秒银灵子就投来了要活剥了我的目光,我马上认怂噤声。
「银大哥,你这次把我掳走了多久啊?」
「一枕黄粱,大梦一场,梦事三年,不过须臾。」
嗯?最怕说话突然文艺?救命,有没有个人帮我翻译翻译?
「你是说,咱们在山洞里过了这么久,其实现实中就是打个哈欠的工夫?」
「不错。」
要了命了,那我现在回去岂不是很尴尬?
但是以我的脸皮,应该也不会太难。
「银哥?」我一转头,银哥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牛啊,来无影去无踪,这不就像我的工资吗?
9
我蹑手蹑脚回了容师尊的上仙岛,趴在草丛里偷看他们在干什么。
容师尊和长老站在台阶上,台阶下稀稀拉拉跪了一地。
「你们去凡间历练的事情不能耽误,必须马上出发。」长老怒气冲冲道。
我哭了,真实地哭了,原小说里因为夏恩被抓,下凡历练的事情就取消了,容景卿集整个蓬莱岛之力去营救她,晏临也偷偷回到青山宗搬救兵。女配果然没人权,刚被抓走五分钟,他们的生活已经可以正常运转了。
「三师叔若一日不回,我们便一日不下凡,我们要救出三师叔,和三师叔一起下凡。」
呜呜呜,说话的是夏恩的二弟子,我太感动了,多做好事是有用的。
「对啊,长老、师祖,三师叔嘴巴那么坏,再不救,可能就会被大魔王掐死了。」
嘿!你这个死孩子,你看看你二师兄多会说话,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气得我冲出草丛,大吼一声:「你放屁呢?」
师尊和长老锐利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我,我自觉失言,连忙改口:「你……你奏乐呢?」
众人保持着统一的造型,合不上的嘴巴,瞪到最大的眼珠子。
「三师叔,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摆摆手,纠正道:「不要说我快,请我说迅猛。」
倒是夏恩最先反应过来:「回来就好,嘴巴还是这么坏,看来没被下迷幻咒。大家散了吧。」
长老看我回来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提醒大家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准备下凡。
太好了,期待了这么久的下凡,总算没有泡汤。
对了,还有晏临这个臭舔狗没有接受制裁,我冷着脸看着晏临,「走,跟我回去。」
晏临还未来得及与我说话,就被我带回中仙岛扯进了屋子。
「师父,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他的语气倒是很愉悦。
我转身寻了把椅子坐下,上下打量着晏临,一眼就发现了他佩戴于腰间的平安扣,顿时火冒三丈,「你什么意思?你戴着这个平安扣是不是就想看我什么时候死,你好换个师父?」
「师父,徒儿没有啊,戴上这平安扣只是担心您的安危。」
「我才不信,你不是挺痴情吗?还自残博同情!舔狗 biss,呸!」
「中仙岛没有宠物,更没有狗,徒儿上哪儿去舔啊?再说了,一舔一嘴毛,谁会去舔狗啊?」晏临有些委屈地狡辩。
「你打什么岔?我说的舔狗是这个意思吗?你偷换概念!再说了,重点不是这个!」
「师父,你到底怎么了?是迷幻咒延迟了,现在才发挥作用吗?」
我揉了揉脑壳,好烦。虽然这件事我也没有啥立场生气,而且那都是原来的剧情了,如今晏临跟夏恩拢共也没几次交集,可我心里就是有股无名怒火,不发泄出来就浑身难受。
「算了算了,你就当我中迷幻咒了,出去吧,我自己待会儿。」
我自己正烦闷着呢,晏临又悄悄折返,蹲在我身前铺开了一张纸。
「师父,这次下凡,徒儿做了详细的攻略,保证让您捉妖、游玩两不误。」晏临虽不知我因何事迁怒于他,还是承担了我的无名怒火,并试图帮我顺毛。
我看着纸上画着蓉城的地图,还标记了几家有名的酒楼瓦舍。还……真挺用心,我随口说的到了凡间要好好玩玩,他居然听进去了。当然,大概率是他自己也想玩。
「虽然你癞蛤蟆跳悬崖,想当蝙蝠侠,不过,为师大人有大量,就宽恕你一次。」我揉了揉他的脑袋,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笑了起来。
下凡之前,容师尊给了春荣一些盘缠,那叫一个冰块掉进醋缸里,寒酸。还叮嘱她身为大师姐要好好约束我们,下凡历练不是下凡享乐,云云。
等一下凡我就要证明——论让一个正经人沙雕化能有多快。
长老又唠叨了许多事宜,大概意思就是:遇到妖怪往死里打,但遇到凡人要收敛,切莫伤及无辜。
我听得都快昏睡过去了,长老才终于愿意放我们出岛。我瞬间清醒过来,冲啊!
凡间副本,正式开启!
10
夏恩的四位弟子好像保镖一样跟在夏恩身后,冬欣与温至并排走,那两个女弟子跟在两人身后,而春荣的身后也有两位弟子左右护法一般跟着。
我看了看身旁的晏临,叹了口气:「你看看她们都有那么多弟子,好气派啊。」
「你有我一个弟子不就够了吗?」
「我不是够了,我是够够了。」我满脸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试图与晏临拉远距离。
晏临又厚颜无耻地贴上来,非说要贴身保护我,烦躁。
春荣师姐真是实在,刚落地没多久,拿着地图和寻妖盘就开始找妖怪。真是深刻贯彻长老的话,不给我们任何喘息之机。
我还没开口阻止呢,冬欣已经跳过去扑进大师姐怀里撒娇道:「师姐,难得下凡一次,玩几天再捉妖吧。」
「不行,师父说了……」
大师姐的说教还未开始,我看准时机也扑进她怀里跟着撒娇:「师姐,错错求你了,不玩很多天,就玩三天好不好?」
「不行,师父说了……」
就在我以为希望破灭时,夏恩居然也扑进了大师姐怀里,跟我们两个人挤在一起撒娇道:「师姐,恩恩也求求你了,一天也行啊。如果师父怪罪下来,恩恩一人承担。」
大师姐思虑良久,犹豫道:「那……那就一天哦。」
哇!我们三人把大师姐围起来欢呼雀跃,那十个弟子看我们的眼神却如同看到了下蛋公鸡一般。行吧,这回滤镜彻底崩塌了。
形象什么的,不重要,能玩才是最重要的啊。
我拍了拍晏临的肩膀,冲他挑眉道:「小伙子,是不是带了很多钱?快交出来。」
「师父,我没钱。」
「别跟我财神爷要饭,装穷哈。」我板着脸假装严肃。
「师父,这个钱是要给你准备惊喜的。」
「不用不用,大家一起花了我才开心!」
拿到了晏临手里的小钱钱后,我们三人拖着大师姐就往胭脂水粉店跑。
素面朝天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化美美的妆啦。
「晏临,你看看这盒口脂颜色好看吗?」我朝晏临兴奋地挥手。
晏临凑过来仔细观察了许久,郑重其事道:「挺好的,很红。」
我趁他不注意,用提前蹭好了口脂的食指在他眉间一抹——年画娃娃!
晏临赶忙用手捂住额头,茫然道:「怎么了?师父你画了什么?」
「你现在很喜庆,为师很喜欢。」我拍着大腿狂笑。
其他人闻讯赶来看热闹,冬欣兴奋道:「阿至,我也想给你画。」
温至弯下了腰,柔声道:「师父想画就画。」
我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两人也太能秀了。兴致也瞬间减半,讪讪地远离这一对散发恶臭的男女。
买下了一些胭脂水粉后,我们又冲向成衣铺。在蓬莱岛只能穿统一的服装,如今终于能穿漂亮衣服了。
「大师姐,这个粉色碎花裙太适合你了,快试试。」
「小师妹,你看这个鞋,丑成这样,也只有你能驾驭了。」
「啊啊啊——,这个花团锦簇大披风我爱了!」
晏临抱着手臂,蹙眉,难以置信道:「师父,这就是你的审美吗?」
「你懂什么,土到极致就是潮,我是时尚方向标。」
我朝晏临勾勾手指,他乖巧地凑了过来,我问他事情办成没有。
晏临向我保证,绝对没有问题,完全可以进入下一流程了。
我连忙跑过去抱着大师姐的手臂祈求道:「师姐,晏临包了座酒楼,咱们去玩一晚上吧?」
「不行。」大师姐拒绝得斩钉截铁,毫无回旋的余地。
「师姐,你还穿着我给你买的衣服呢。」
「我宁可换回原来的衣服也不会允许你们如此放肆了。」
我与冬欣和夏恩对视一眼,很好,大师姐,是你逼我们这样的。
就在我们看准了她的胸膛准备扑进去撒娇时,大师姐连忙抱住了自己,无奈道:「好了好了,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不要再往我身上凑了。」
我像个导游般举着小旗子带着大家往酒楼的方向走,「这里呢,就是我们今天行程的重点,常言道,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有朋自远方来,天涯配老雪招待乎。」
我指着身后的建筑物说:「当当当,到啦!」
大师姐的脸色就像吃了苍蝇一般,阴沉而扭曲,其他人的脸色也变得五颜六色。怎么了?这酒楼这么好看,看傻了?
我回头一看,醉梦楼?
晏临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怎么找了个花楼啊?
「老板说啦,其他姑娘都去后院休息,只留两人唱歌助兴。这里真的是附近最最豪华的地方了。」晏临委屈地解释道。
唉,晏临是个烦人精,不带晏临又不行。
因为整座醉梦楼都被包下来了,我们就在大厅正中央拼了个大桌子一起喝酒吃肉。
一开始气氛还挺尴尬,大家都很拘谨,尤其大师姐坐得那叫一个板板正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穿了背背佳。她身旁的两个小徒弟也跟着她正襟危坐,不敢有一丝松懈。
嗐,出来玩就要敞开了玩,这样拘谨多没有意思。
「来来来,我自己先走一坛,你们随意啊。」我把「随意」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醉梦楼的酒坛很小巧精致,一只手就能握住,我咕咚咕咚几口,一小坛酒就见了底。
冬欣非常配合地鼓起了掌:「三师姐海量!真漂亮!」
有了我打样,冬欣和夏恩也举起了酒杯,朝着大师姐的方向敬道:「我们也干了,大师姐随意。」
大师姐无奈,「那我也提一杯。」
场子瞬间热络活泛了起来,大家一改方才的拘谨,有说有笑,还勾肩搭背。夏恩的小徒弟跑过来跟我讲,我在下仙岛的传闻里跟吃人的妖怪一样可怕。
我捧着脸看着这个小男孩,猥琐一笑,「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吃了你?」
看着那小男孩红着脸落荒而逃,我心情大好,又干了一杯。
「师父,别再喝了。」
我抬头,看到了晏临的俊脸放大出现在我眼前,突然有些委屈,哇哇大哭了起来,「徒儿啊,此生我有三恨,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多刺,三恨你怎么还不夸我好看,啊呜呜呜呜。」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我抬手蹭掉脸上的泪水,继续哭诉道:「呜呜呜,此生我还有三愿,一愿郎君千岁,而愿妾身常在,三愿身轻如飞燕……呜呜呜,今天吃这么多,以后都飞不动了。」
大家都放下酒杯开始看我,我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便大手一挥,「别停啊,接着奏乐,接着舞啊。」
「师父,你醉了,我抱你回房休息吧。」
晏临把我横抱起来,我嘴里还骂骂咧咧,「南极以北,喝酒我没怕过谁,来,踩箱喝!」
哪怕是上楼梯那段路,晏临也走得很平稳,没让我感觉到任何颠簸。我靠在他怀里,快要睡着了。
晏临要把我放到床上时,我以为这小子要把我扔出去,连忙勾紧了他的脖子。
于是我俩整整齐齐地摔到了床上,晏临摔到我身上,此刻我头脑发蒙,胃中翻涌着酒气,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不真切。
「你起开一下,马上给我压吐了。」我往外推晏临的肩膀,他却不动不摇如磐石。
「师父方才说要吃了谁?」我虽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醋意。
「吃了烤羊腿呗,还能吃啥?」
「那师父要不要……」晏临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我已经能感觉到他呼吸带来的热气。
气氛不对,气氛非常不对,再这么发展下去是不是就要被封号了?
「不要,咱俩不合适。」我别过了头,及时悬崖勒马,挽救了一场危机。
「为什么?」晏临倒是没有气恼,反而饶有兴致地问我。
「因为我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那徒儿也可以为了师父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不,这还不够,我不吃葡萄还倒吐葡萄皮。」
身上的人轻声笑了笑,「师父好生歇息吧,徒儿告退了。」
临走前还细心地为我掖好被子。
11
第二日醒来时,只觉得脑袋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爆炸,胃里也是翻江倒海。没招啊,这里没有啤酒,白酒实在是劲太大了,以后还是得控制一下自己,不能贪杯。
匆匆洗漱之后,我发现自己走路都有点打飘,扶着栏杆颤颤巍巍地下楼梯时,大家已经围坐在一起吃早餐了。
我朝他们招手:「大家早上好啊。」
可是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略显尴尬,只是与我匆匆眼神交汇后便开始低头躲避我的目光。怎么回事?我喝醉之后咬人了吗?
「你们……干吗这么看着我啊?我脸没洗干净吗?」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紧致又细腻,不愧是年轻漂亮的我。
冬欣突然放下手中的粥,转身捧起了温至的脸,阴阳怪气道:「此生我有三恨,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多刺,三恨你怎么还不夸我好看,呜啊啊啊——」
这不是张爱玲说过的话吗?她怎么会知道,还给篡改了?
夏恩也扑进春荣怀里,嗲声嗲气道:「此生我还有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在,三愿身轻如飞燕,呜啊啊啊,今天吃了这么多,还怎么飞得起来?」
这……这是我写日记里的话啊,她们怎么会知道?
「你们不会是在,模仿昨晚喝醉的我吧?」我试探性地问。
冬欣惊喜道:「师姐,你好聪明呀。」
都别拦着我,我要切腹自尽,我没脸活着了!真是小孩他妈失踪,丢大人了!
啊?真的没人拦着啊,那还是活着吧,呜呜呜,我好没牌面啊。
众人哄笑了起来,醉梦楼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早饭之后,大师姐又从包裹里掏出了寻妖盘开始仔细辨别附近大妖怪的方位,而我也决定化羞耻为力量,今天一定要把大妖怪打到后悔降临于世。
「我感受到它的妖力了,一直往北走,出了城门,在外郊。」大师姐说着,已经挎上行李往外走了。
要不要这么雷厉风行啊,我这个拖延癌晚期真的感觉自己拖了后腿,还是扯到大腿根那种。
这个城市的人全都慢慢悠悠、不慌不忙地生活着,只有我们一行十几个人板着脸,匆匆赶路,与这个慢节奏而又闲适的城市格格不入。
冬欣见了一个糖葫芦摊子便走不动路了,虽说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怎么说都不愿继续往前走了,大师姐无奈,掏出铜板给她买了一串。
谁能想到这个小没良心的居然跟温至一人一口互相喂,气得大师姐差点打人。
12
到了中午,我们才赶到城门附近,随便找了个客栈,开了几间普通客房,放下行李便一起结伴出了城。
「师姐,这里怎么是荒漠啊?」我疑惑地问。印象里的妖怪都是狐妖、蛇妖之类的,不应该在大森林里吗?
小师妹连忙抢答,「兴许是个骆驼精呢。」
我们正说说笑笑之际,大师姐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这个妖怪,很强,它现在已经离我们很近了。等会儿我设下陷阱引它现身。秋错和晏临从正面攻击,我和冬欣带着其他弟子左右包抄,夏恩断后。」
敌军还有五秒钟到达战场,全军出击!
狂风裹挟着沙尘向我们席卷而来,还没来得及摆出阵法,就被这黄沙困住,寸步难行。
飞起的黄沙直往眼睛里钻,耳边只有风肆虐的呼啸,卷着沙砾如同钝刀子割肉一般在我们脸上拍打着。这是什么妖怪?一出手就让我们毫无招架之力,这也太厉害了。
我根本看不清这妖怪身在何处,往正前方施了个法,只听夏恩的小弟子一声惨叫。妈耶,不好意思啊,我真的是误伤。
根本不知道这个妖怪的要害在哪,不敢再随便攻击了。
原小说里因为夏恩被银灵子掳走,导致下凡的活动取消了,这是我凭本事开启的副本,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不来了。呜呜呜,没有光环的女配在这本书里生活得太难了。
身体好像陷入流沙一般,整个人被拖着往下坠,沙子一层一层地往上堆,不一会儿就淹没了我的半个身体。我举起天山玉念着飞行咒,却只是让自己的下陷速度慢了一些而已,根本就逃不出这流沙。
这位不知名的妖怪,实力绝对相当于我们十四人相加再平方再立方再 N 次方。
呼吸已经越来越困难了,很快我就会被流沙吞没,死得连渣渣都不剩,不行啊,实力比不上,那就认怂呗,活着最重要啊。
「这位妖怪大哥,冤有头债有主,不如坐下斗地主。别这么暴躁啊,我们就是来看望一下您老人家,无意冒犯,您别生气。」
可那妖怪完全没有要理我的意思,反而是春荣在那里慷慨激昂地喊:「妖怪,今日你杀了我们,明日蓬莱岛就派人来收了你。」
哎呦,我的姑奶奶哦,这个关头保命要紧,你逞一时口舌之快,蓬莱岛的救兵还没来,我们就已经凉透了。
「晏临,晏临你还在吗?」
身后传来念咒的声音:「达拉崩吧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
下一瞬,晏临就和我出现在同一个流沙洞里。
我上来就给他脑袋一拳,「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机车欸,我本来就快被挤死了。我是让你想办法救大家,我是让你过来跟我抢坑位吗?」
「师父,如果真的逃不出去的话,我愿意跟你一起死。」
「你赶紧给我打住,我可不想死,别说那丧气话。夏恩还跟着呢,我们死不了。」求求了,快点让女主光环发挥作用吧,孩子要顶不住了。
我又一次高高地举起天山玉,这是容景卿中情蛊的时候给我的法器,肯定是个宝贝,我指挥道:「晏临,咱俩握住这块玉,一起念飞行咒,一定能出去!」
就在我和晏临团魂满满地念出飞行咒时,这块玉竟然因为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法力而碎掉了!与之一起碎掉的还有我脆弱的小心脏。
这块玉不仅没帮上我们,它还自爆了!难道这块玉是义乌小商品城的?这个妖怪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就这么强大?容景卿到底为什么这么敷衍我,给的是什么狗屁法器啊?真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就在我已经放弃挣扎,准备听天由命时,眼前闪过一道好看的绿光,像是月光下的翡翠玉镯反射出的清冷的光辉,又像极光一般绚烂。
在绿光出现的一瞬间,流沙迅速消失不见,耳边呼啸的风声也停了下来。
很快,我们已经稳稳当当地站在平地上面面相觑。原先还是荒漠的外郊,此刻却变成了生机勃勃的丛林。
众人惊魂未定之际,大师姐说:「我知道了,这是沙患。」
而我也知道,那道绿光,是萤火虫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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