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哭?
所属系列:蓄谋已久失去你:低到尘埃里的,不是爱情
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哭?
蓄谋已久失去你:低到尘埃里的,不是爱情
姜朵一直觉得迟倦事后给她递烟的样子像是在喂糖。
比如现在,床头放着迟倦用来调情的白玫瑰,床尾两个人正咬着烟在对着笑。
不过姜朵不太笑得出来。
迟倦是个浪子,从不回头的那种,玩女人也是随着性子来,圈内的都给他分了个类。
迟倦玩女人,分为三种:年抛、月抛、日抛。
好死不死,姜朵对上了他的胃口,成了他为数不多的「年抛」对象。
作为一年的男友,迟倦还算收敛,不沾惹花花草草,微信也随姜朵翻,各种社交软件都注销了,怕姜朵不高兴。
但现在,一年到了,再新鲜漂亮的东西,也到了保质期了。
这次分手,还算华丽,他甚至花了十二块钱买了根白玫瑰送她。
姜朵心里五味杂陈,在床上算是卯足了力气,两个人疲惫得连多余的寒暄都说不出来,就那么静静地靠着,依偎着,抽着烟。
过了很久,姜朵慢腾腾地问,「你找好下家了吗?」
迟倦是个穷困潦倒的插画师,艺术是很费钱的,姜朵其实不穷,但也不是个富二代,只能说手头有点余钱能养他一年而已。
迟倦平时生活也不算太过奢靡,就是玩艺术、花钱找模特的时候,花得猛了点。
姜朵觉得自己有病,分了手还问对方有没有找好下一个,怕他没钱花。
迟倦吐了烟圈,恶意地喷在了她的脸上,笑意连连,「放心,无缝对接。」
四个字,有点把姜朵恶心到了。
等抽得差不多了后,迟倦掐了烟往垃圾篓一扔,情事结束,穿衣走人。
走到了门口的时候,他侧着身子照了下全身镜,然后痞痞地扭开了酒店的房门,朝着外面站着的人说,
「等很久了?」
那人回他,「还好。」
姜朵在床上慢条斯理地穿衣服,她不聋,听得出来门口那人是个女的,嗓子软软的,年纪应该不大。
不重的关门声传了过来,姜朵没忍住,望着奢华的套房,有点想哭。
迟倦要求的生活质量很高,她每次开房的时候,都要去照着价位最高的开,这里用的浴球都是三百块钱一个的。
姜朵自己用都舍不得,她恨不得找前台多要一点小样。
算了,太掉价。
她很快就穿好衣服,环顾了一下四周,只把迟倦送给她的那支白玫瑰带走了。
好歹这是迟倦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等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姜朵却发现门外有一盆插花,上面都是白玫瑰。
她望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突然觉得自己脸有点烫。
迟倦连送朵花都是路边捞来的,多的一分钱也不愿意花她身上。
姜朵把花扔进了旁边的绿色垃圾桶,闷着头轻车熟路地去车库提车,然后准备打道回府。
结果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了个熟人。
姜朵长得也漂亮,追求者不少,穷追烂打地更甚,姜朵老远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等她的小七。
小七不喜欢她,可小七背后的大佬喜欢她。
等看到姜朵后,小七连忙跑过来,手里捏着东西,慌里慌张的说,「朵姐,这是陆哥让我给你捎过来的,你再等他一阵子,他肯定会回来找你的!」
陆北定。
他送过来的是一把瑞士军刀,不是崭新的,上面染着早已经干掉的血液,那红痕仿佛一摸一吹就能变成渣。
而刀柄上刻着一个字——朵。
姜朵没有拒绝这个礼物,但脸上没什么表情,声线恬淡,「知道了。」
小七还想说点什么,姜朵却扭着腰走进了小区内,随着铁门的落下,小七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姜朵走远。
要说陆北定跟迟倦,以前算得上是勾肩搭背的狐朋狗友,要是没姜朵这一茬,现在估计能拜把子。
她可是陆北定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结果陆北定一走,迟倦对她抛个媚眼,她「一不小心」就被迟倦勾了魂。
出了这件事情,怨不得迟倦,她不否认自己也动了心。
谁让迟倦长得太好看,好看到她压根没办法把持住自己呢?
这样想着,姜朵不着痕迹地把刀放进了包里,然后顺带着掏出钥匙开门。
不得不说,迟倦这个人很会给她制造惊喜。
迟倦玩艺术的,不是那种借着玩艺术乱搞的,他是正儿八经的美院毕业,出来当插画师的。
也许玩艺术的人总有那么点异样,迟倦喜欢蓄头发,不烫不染自然卷,有种欧洲范儿,加上他五官立体又耀眼,整个人看起来忧郁又邪性。
迟倦对自己的形象管理很严格,额前碎发不能挨到眼睛,后脑勺头发不能超过下巴的高度。
不过此时此刻的姜朵没心情欣赏他,她冷眼望着全身赤裸的女模,挑眉,「搞到我家来了?」
迟倦不急不缓地把旁边的衣服扔给了那女的,然后抛了个媚眼给姜朵,声音沙哑,
「你这里光线好。」
姜朵一直都知道迟倦的性格,他毫无逻辑,行事全靠随性,整个人骨子里透着不羁,做什么都一副理所应当的鬼样子。
就算分了手,他或许也觉得姜朵为他付出是应该的。
姜朵没有看他那双过分妖冶的眼,眸子挪了挪,瞥到了正在一丝不苟穿衣服的女人。
那女的身材很好,即使是裸模,面上也看不出分毫的窘迫,大抵是迟倦的常客。
等她把衣服穿得差不多的了,姜朵才开口问,「你叫什么?」
「白溪。」
她没避讳自己的名字,但她的声音,姜朵不会认错。
之前在酒店听到的那个软糯嗓子的女人,八九不离十就是面前的这个白溪。
迟倦虽然喜欢四处留情,但他找的女朋友都是又漂亮又有钱的,因为他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愿意跟人走得货色。
迟倦找女人,看脸。
窗外的夕阳打了进来,给迟倦镀上了一层近乎温柔的光,他稍一眯眸,在画布上题好了名字,然后从身旁拿出松节油,一点一点耐心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姜朵没见过比迟倦更经看的男人。
就这副皮囊,想跟他来一场翻天覆雨的女人大有人在。
白溪站在旁边,从包里抽出一张卡,然后放在了迟倦身旁的桌子上,声音柔柔的,别有深意,
「我在半山别墅给你准备的房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半山别墅?
姜朵的心微微一怔,那是四九城赫赫有名的富人区,面前这个白溪却不以为然的直接金屋藏娇,出手阔绰得要命。
迟倦逆着光,朝着白溪笑了笑,本来疏冷的脸上难得的流露出柔和来,「刚装修好,你要毒死我啊?」
变相地婉拒。
白溪没有逼迫他,而是蹭了一下迟倦的肩膀,随后踩着八公分的高跟打算离开,跟姜朵擦身而过的时候,不轻不重的睨了她一眼。
姜朵敢确认,那一眼里面,百分之九十九是鄙夷。
这圈子歧视链挺严重的,像姜朵这种只有颜没多少钱的女人,男朋友是迟倦这件事,估计被人笑了不止一天。
很简单,所有人都觉得姜朵打肿脸充胖子,非要跑到她们的圈子里抢男人。
迟倦慢悠悠地收着面前的东西,过分长得腿压在椅子上,整个人透着落拓和随意,就连那发梢都显得慵懒。
姜朵收拾好脸上的情绪,不动声色地将包放在了一旁,声音很淡,「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走?」
迟倦微怔,长腿一迈,从座位上下来,然后散漫地走到了姜朵的后面,双手蹭着姜朵的裙摆,压抑住自己的嗓子,低低徐徐地,
「朵朵,赶我?」
姜朵只觉得自己的神经从小腿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上灼烧,她忍住不适,尽量不跟迟倦对视。
她确信迟倦要是放在古代,完全可以跟妲己媲美,而她削尖了脑袋也要当上纣王为他一掷千金。
这男人,太妖了,太会了,谁抵得住。
姜朵没能反抗,任由他不安分的手乱动,仅存的理智让她开了口,「迟倦,早上我们就分手了。」
男人的手微微一顿,然后继续,一点都没被干扰,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勾魂,
「分了手就不能见面了吗,朵朵,看不出来啊,你挺保守的。」
看吧,迟倦出了名的道德感薄弱,但看着他的脸,谁也生不起气来。
从迟倦开始朝着她献殷勤的时候,姜朵就明白了,迟倦早把她已经谈恋爱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或许从一开始,迟倦给她的头衔就是「可以处处看的」而非「有对象的正经人」。
姜朵忍受着迟倦的撩拨,但还没那么快缴械投降,继续问,「刚才那女的怎么回事?」
迟倦的呼吸声渐渐加重,迅速地上下其手,
「朵朵,别嫉妒,她还没要我。」
迟倦说的是「她没要我」而不是「我没碰她」。
意思很简单,只要白溪张张嘴,迟倦八成就上了。
只不过现在白溪还没张嘴,兴许是不愿意当小三,能名正言顺的事情,多等等也无妨。
姜朵醍醐灌顶,本来摇摇欲坠的理智一下给掰正了,迟倦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不好,很简单,因为她僵得像根木头。
迟倦收回了手,没有留恋地走进了卫生间,过了一阵子才闲散地走出来,但姜朵看得出来,他并不高兴。
姜朵穿好衣服,包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而她并没有去看,反而是迟倦略微冷淡地提醒了后,姜朵才打算看手机。
可儿姐给她发了十几条微信,有人找上门闹事了,店里的情况不容乐观。
姜朵黑屏后,先看了一眼冰箱里的食材,确认还算高档不寒酸了迟倦后,才开了口,「店里有客人打扑克牌出了事,我去看一眼,晚上你看着做点饭吧。」
迟倦没理她,姜朵也没时间跟他耗,轻轻地关上了门走了。
屋子一空,迟倦整个人的脊背就软了起来,他慢慢地靠在沙发上,望着画布上清晰的躯体,脑海里却映出了姜朵的脸庞。
不过半会儿,白溪发来短信——
【迟倦,为什么不肯来半山?】
迟倦瞥了一眼,眼底是显而易见的不以为然,他删了短信,顺便把白溪拉进了不常联系人中。
本就是逢场作戏,烦就烦在有人真情实感了。
姜朵开店的,不过开的店并不算名声好,店名叫焚一。
唱 K 和酒吧做在了一起,免不了会有些难伺候的主儿,会提些非礼的要求,不过姜朵只做正经生意,就算流言蜚语来中伤她,她也觉得无所谓。
行得正坐得直,不怕有人眼红她。
等她走进店里后,旁边看到她的人都齐刷刷的喊她朵姐。
没什么人敢惹她,毕竟是老板,一个不开心能把你撵出去的那种。
第二个不敢惹的原因就是,姜朵可远远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柔,她脾气臭,不养吃闲饭的,对这里的男男女女业绩要求都很高,进来的新人都需要层层考核。
从身材脸到骨子里的性格,她都要一一甄别,所以挑的都是有点个性但还算能掌控的乖仔。
焚一不收长得丑的,也不收会挑事的搅屎棍。
这次出事本就是客人想玩牌,所以找了个妞一起玩,结果那妞八成是新来的,规则什么的都不知道,恼了几次客户。
可儿姐一看到姜朵,就跟看见了救命菩萨一样,巴巴地跑过来,「哎哟,总算把你等来了,188 号房,你赶紧去瞧瞧。」
「嗯。」
姜朵冷冷地应了一声,然后迈开腿往走廊里面去了,她今天穿得少,毕竟是跟迟倦开房的,所以衣着方面都是怎么露骨怎么来,可是在焚一里也不算奇怪。
这里的服务员,本来穿得就很清凉。
等走到了烫金的 188 号门口时,姜朵面上浮起微笑,推门走了进去。
刺鼻的烟味冲了过来,女人却习以为常,消化得很好,姜朵眯眯眼,随意地环视了一下场子,五个男的,打不过。
硬得不行那只能软来了。
为首的那个咋咋呼呼的男人本来还一脸不耐烦,结果在看到姜朵的那一秒,脸色都变得缓和了起来。
没人跟美女过不去啊。
姜朵笑了笑,伸出手来,朝着那个坐在中间,穿着一身奢牌又长得高级的男人说,「你好,我是姜朵。」
这几年,姜朵开店别的本事她不知道,但她倒是练就了个本领,哪个是大佬,哪些是小弟,她一眼就看得出来。
那男人没作声,任由姜朵的右手悬在空中,气氛一下子就显得有些尴尬。
等过了一两分钟后,姜朵脸上没有半点怒意和难堪,反而顺着从桌子上拿了杯最简单的听装酒,然后单手扭开,喝了一口说,
「给这位上伏特加。」
角落里那个战战兢兢的小丫头如释重负的喊了声「好」,接着就慌忙地离开了。
姜朵扫了眼桌子上的扑克牌,笑了笑,被酒润过的唇闪着光,「玩牌啊?正好我也会,要不要加我一个?」
而那男人勾着二郎腿,皮鞋往桌面上一扫,那扑克牌零零散散的掉了一地,很明显,他没打算给姜朵这个面子。
姜朵脸上的笑意淡了淡,但仍然没有发作,她蹲了下去,长腿一折,显得更是诱人不少,姜朵从矮茶几的抽屉里拿了骰子,然后昂着头朝那人笑笑,「玩这个吗?吹牛。」
那人睨了眼,没拒绝,「玩。」
嗯,嗓音很低很沉,估计烟抽多了,姜朵暗暗地想。
玩得加姜朵就四个人,剩下的俩在门口堵着,跟左右护法一样,等四个都摆好了以后,姜朵笑着朝着那人说,「您先?」
「不用。」
玩这个本来就是谁先谁赢面大,姜朵挺诧异的,居然没人截她。
那她就顺杆子往上爬好了。
她淡淡地开口,「八个二。」
众人:……
这女的他妈的会不会玩啊,谁第一个喊就八个起步啊?自找死路!
包厢内安静得不行,姜朵甚至能听清自己的心跳声。
她搓捏着指尖,手心早已经浮起了冷汗,眼神定定地望着桌上的盖子。
后面那个不信邪,摇了后说「开」,所有人屏气凝神地望着他手里的牌,就差没把眼珠子粘上去了。
掀起盖子后,翻开一看,还真他妈八个二。
输了的喝酒,可姜朵却拦了拦手,笑着说,「这次让各位扫兴了,下次来的时候需要我就直接叫我,随叫随到。」
姜朵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弄了微信二维码出来,放在桌子上让别人扫,结果那几个小喽啰刚准备掏出手机的时候,却被一阵冷冽的眼光制止住了。
那男人慢慢地扫了,再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机。
姜朵笑了下,等那小丫头把酒端了进来后,她跟着那丫头走了出去,身后没人喊她名字,姜朵关上了门才放下心来。
刚才那把「吹牛」把她一身冷汗吹出来了,她本来就是在赌,赢了就体体面面地出来,没赢就等着别人把她灌死。
还好,赌赢了。
姜朵的脸一下子就沉了起来,原本还算柔和的神色变得冷硬了,她扫了一眼肩膀缩着的丫头,声音疏离,
「没学过这些?」
那丫头瑟缩了一下,手指绞在一起,声线都发抖,「可儿姐教了一次,我笨,没学会……」
「那就学一百遍,脑子有问题的实在学不会就走。」
姜朵说话很绝,但不可否认,本就是服务行业,要是只知道傻乎乎地站着愣着杵着,只会被别人欺负,先不说来的客人欺不欺负,这里的「老人」们可不是吃素的。
焚一不干那些不入流的事,但少不了要陪着客人玩把牌唱首歌的,要是这点都不会,很难说的过去。
那丫头吓得抖了一下,然后垂着眼,「嗯」了一声。
姜朵望着她的脑袋,看不见脸,心里的烦闷升了起来,「抬头,叫什么?」
丫头颤颤的抬了眸子,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像是哭过一样,还泛着红,皮肤又是白皙的不行,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姜朵晃了晃神,「你成年了吗?」
「成年了,我叫程厌,上个月刚成年。」
姜朵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嘱托一下,手心里的手机却一震一震得不停,她皱了眉,朝着程厌挥了手,然后才拿着手机看消息。
迟倦发来的,俩字,「回头。」
姜朵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捏着手机回头,却只看到了空旷的走廊,除了包厢里传来的撕心裂肺的歌声,什么都没。
她被迟倦耍了。
姜朵眼底浮起一层愠怒,正准备低头回消息骂他的时候,唇上却触及到了温凉的体感。
迟倦的手指正轻飘飘的挨在她的嘴唇上。
面前那男人依旧还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狭长又上挑的桃花眼过分招摇,穿得又是一副低调内敛的打扮,偏白的肌肤配上那微微红润的嘴唇,四个字——惊心动魄。
迟倦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也挺会利用这个优点对他的鱼塘里撒网的。
所以自然也知道怎么让姜朵为他心动,为他摇旗呐喊。
姜朵抑制住自己心里的悸动,假装没感觉的歪头偏开了他的手指,然后故意冷着声地问,「来焚一做什么?」
迟倦挑眉,望着自己被拒绝的手指略有所思,然后收回手,漫不经心地说,「逛逛。」
姜朵无心在他身上费心思,迟倦都是出了墙的红杏了,她再怎么上赶着倒贴,人家晚上说不定还要自己拼车去白溪那讨人欢心。
她摆摆手,眼底的淡漠慢慢浮起,「想玩就找可儿姐要人,我有事先走了。」
很冷淡。
不像是姜朵平时对他的态度。
谈了这一年以来,姜朵一向对他是有求必应,有钱必给的,也是从来不会发脾气更不会对他搞什么冷暴力,言听计从是姜朵一贯的态度。
这手分得还没二十四小时呢,姜朵就树了个墙给他拦着,颇有点假装矜持的感觉,迟倦如是想着。
姜朵离开得很快,高跟鞋踩得铛铛的就走了,留给了他一个挺潇洒的背影。
迟倦眯眯眼,望着走过来的可儿姐,慢悠悠地问,「她吃错药了?」
可儿姐扭头一看,还不知道俩人分手了,连忙过来打圆场,「哎哟,刚才有人刁难她,估计现在心里不舒服,你赶紧过去哄哄!「
「刁难她?」
迟倦的桃花眼微微一挑,倒有些不可置信,随即又恢复平常,状似无意地说,
「怎么不找我,哥哥我给她出出气。」
迟倦出事了。
可儿姐其实也没想到迟倦这么阴阴柔柔的外表刚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前一秒还在云淡风轻说「哥哥给她出气」后一秒就直接闯进去了。
挺虎的,没想到对姜朵用情还挺深。
迟倦利落地推开 188 的包厢门,颀长的身子靠在门框上,眸底蓄着几分散漫,「谁惹朵朵不高兴了?」
包厢内气氛本来活络得不行,迟倦一进来闹事后瞬时变得安静起来。
来的男人算不上什么猛汉,看体型完全跟打架扯不上关系,看起来细皮嫩肉的,脸长得也是滑腻腻的,不像是个正经做事的。
包厢里的几个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的,掐了音乐后直接站了起身,冲着迟倦走了过来。
肆意的闪光灯下,迟倦的脸更显妖气,明明是极其冷淡的视线,却偏偏无端惹上了欲光。
大抵长得过分好看的人,总能不经意地透出几分诱惑来。
男人也不例外。
座位上的那唯一一个没站起来,脸色很淡漠的男人叫韩宴城,他只是在暗处里静静地窥视着张扬的迟倦,宛如一个伺机而动的猎豹。
而现在一举一动都被盯梢住得迟倦,更像是不自量力的玩具。
一打四,本来听起来就是个笑话。
他们也打量了一下迟倦的身板,能不能遭住小腹上的一拳都很难说,更别提什么几轮了,「一轮倒」说的就是迟倦这种小白脸。
迟倦用手肘撑了一下门框,从外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从容不迫地站在了韩宴城的面前,然后惯性地眯了下眼,轻声说,
「是你惹了姜朵啊?」
明明是疑问的口气,可从迟倦的嘴里出来,倒成了叙述的笃定。
迟倦看他不作声,继续问,「加微信了吗?」
韩宴城仍没理他,就那么淡淡的睨着他,仿佛在看什么跳梁小丑一样,甚至还闲情逸致地摇着杯里的酒,时不时地抿上几口。
迟倦眼神松动,不屑地睨了一眼韩宴城,下一秒——
他眸子一转,从桌面上拿了个玻璃酒瓶就往地上砸,酒瓶还没砸碎呢,身边几个壮汉直接过来上手上脚的来了。
可儿姐在门口吓得提溜着手绢就去找帮手了。
迟倦松了松手指,脆骨泛着轻响,他上翘的眼扫了过去,望着其中一个小喽啰说,「是你开口为难朵朵的?」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那人的脸直接被迟倦一拳头甩在了地上。
身后几人面面相觑,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明明这个小白脸看起来像个软骨头,谁知道出手能这么狠劣。
迟倦歪了歪脖子,像是没尽兴,轻声询问,「还想来吗?」
迟倦摸了摸手里尖锐的玻璃片,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他挑衅地扫了一眼那几个人,比了个中指,还是朝下的。
这几个人哪受过这样的羞辱,拿着旁边的凳子就打算往迟倦头上砸,管他赖皮不赖皮的,先他妈赢了再说!
就在凳子快要砸到迟倦头顶的时候,迟倦微微转动了一下手指,直接生插猛进地把东西塞进了那人的小腹内——
血液几乎是瞬间迸发出来的,那人痛得呲牙咧嘴的,直接蹲了下来捂住小腹,模样滑稽可笑。
而本应该被砸得头破血流头破血流得迟倦却笑了,他站在原地,表情没有一丝起伏,更看不到害怕,不过声音有点沙哑,
「承让。」
他向来手段阴狠又上不得台面,这么多年没犯事,迟倦已经很收敛了。
迟倦将「作案工具」扔到了一旁,平日里又妖又欲的痕迹消失得干干净净,现在,是刻在骨子里的反派。
空气里充斥着一股铁锈味儿,迟倦不急不慢的转了个头,然后朝着那几个手下败将看了一眼。
他有轻微洁癖,就连手上沾染的血迹,他都用湿纸巾好好的擦干净了,甚至把碎玻璃上的指印都擦好了。
韩宴城的目光阴沉,而迟倦却没怎么顾忌他,继续冷着声问,
「你加了朵朵微信?」
沙发上的人手肘抵住膝盖,头微微昂着,「所以呢?」
迟倦:「删了。」
他一贯学不会绕着弯。
还未等韩宴城回应,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清冷的声音,仔细听,应该还带着怒意。
「迟倦!」
姜朵正站在门口,皱着眉毛看着迟倦,眼神很犀利。
迟倦侧眸,微长的头发遮住了他一半的视线,然后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姜朵接下来的一系列举动。
她朝着韩宴城鞠躬赔礼道歉,然后找人把那几个二百五送进了医院,最后拉着他的手走出了焚一。
迟倦任由姜朵把他牵走,目光散漫地望着女人的后脑勺。
她手心出汗,可想而知刚才的镇定八成都是伪装出来的。
姜朵挺不高兴,不是因为他打架,是因为他毁了一笔生意。
迟倦一直都知道,姜朵是一个很俗的女人,与钱无关的事情,她忍了就忍了,无所谓,但谈到钱,姜朵就跟刺猬一样,守得紧紧的。
在姜朵身上,唯一称得上铺张浪费的,就是养了个迟倦。
迟倦是个意识流派,对于物质方面倒没那么在意,之前网上有句很土的话,及时行乐,他就履行得很好。
等他被拉到了车库后,姜朵才停了下来,没刹住车的迟倦还蹭了一下姜朵的头发,然后笑了笑。
洗发水的味道很好闻。
但很明显,姜朵现在没什么心情跟他玩闹,抬眼就说了一句话,
「迟倦,你想砸场子去白溪那砸,想砸多少砸多少,别祸害我。」
白溪?
迟倦反应过来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姜朵也许在吃醋。
当她嘴上越把一个人往外推的时候,心里大抵是越舍不得的,人性嘛,很简单。
迟倦捋了捋衣袖,声音淡然,「我在帮你出气。」
姜朵回得很快,「我承受不起,白溪家大业大,你找她去。」
迟倦却没怎么在意她说的话,权当是她闹脾气,直接伸了手,「手机给我。」
姜朵:?
谈了一年见不得光的恋爱,迟倦很少会去翻她的东西,名曰信任,但姜朵却觉得他大抵是认为无所谓。
因为觉得姜朵不会跑,所以不在意。
姜朵沉了沉眉,拿出手机递了过去,「你要做什么?」
迟倦勾勾唇,笑得意味不明的,随意地摁了几下屏幕,然后朝着姜朵说,「你加了他,我不爽,帮你删了。」
姜朵朝着他竖了个中指,谈恋爱的时候迟倦对她不闻不问,现在分了手,管的倒是紧了。
挺不要脸的。
姜朵:「迟倦,你是不是犯贱?」
「不是,」迟倦回得很快,将手机扔给了她,然后笑着说,「听说过脚踏两只船吗?」
就算分手了,她也别想这么利落的全身而退。
姜朵抿唇,冷着声说,「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迟倦扯了扯唇,脸上的笑意浮在表面,「姜朵,你就这么急着跟陆北定复合啊?」
每逢提到陆北定这三个字,他就会捏住姜朵脸上的每一寸表情,生怕错过。
陆北定是谁?姜朵的青梅竹马。
第一次迟倦吊着她玩的时候,在睡梦里,姜朵靠在他身上,结果喊的名字还是「陆北定」三个字。
迟倦这个人有个毛病,做人很双标。
他可以莺莺燕燕不重样,但姜朵必须谈的时候一心一意别走神。
姜朵正准备说点什么,迟倦的手机铃声却响了,他沉默地看了眼屏幕,然后接通,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回了句「马上来」。
姜朵现在用脚趾头都猜得出来,那是白溪的电话。
无非就是空虚寂寞冷,有钱缺男人了,同样都是女人,姜朵懂得不比白溪少。
迟倦这皮囊,是挺让人魂牵梦萦的。
等迟倦挂了电话后,姜朵眸底蓄着嘲讽,轻声开口,「怎么,又要画画了?」
她从来不信迟倦是什么人体艺术家,更不信那白溪是什么专业裸模,这俩一唱一和,不知道最后能「画」到哪去。
迟倦瞥了眼她的表情,然后戏谑,「你也想来?」
姜朵微微一笑,伸出食指戳了戳迟倦地胸膛,然后慢悠悠地开口,
「迟倦,知道你脏,不知道你原来这么脏。」
话音刚落,迟倦的眸子倏地变得阴鸷了几分,一贯漫不经心的表情也变了变,倒没由来的让姜朵心窒了几分。
他一凶起来,姜朵下意识就准备说「对不起」了。
「朵朵,你最近是不是缺点什么了?」
就算迟倦怎么威逼利诱地让她开口说话,她偏偏是死也撬不开嘴,要不是实在承受不住了,姜朵说不定会一直忍下去。
迟倦最后没去找白溪,反而拉着姜朵回了家,然后让她乖乖说对不起。
姜朵躺在床上挺尸,大脑骤白,放空般的望着天花板。
其实她有在窃喜。
姜朵很难说清楚自己对迟倦是什么感觉,但她明白,她挺愉悦的。
而且,她也明白,迟倦是难得的三好男朋友。
除了烧钱了点,迟倦堪称完美,只要跟他谈,他就不会让你没有安全感。
就连白溪,也都是分手后 0.1 秒才存在的。
但越是这样,她越觉得迟倦这个人挺难以掌控的,毕竟觊觎他的人太多了,迟倦又穷,跟别人走很正常。
就连迟倦用的颜料,都是她花了大几千去找人磨出来的。
迟倦是个穷光蛋,但却看起来很贵气。
不过姜朵转念一想,成天她这么砸钱,再不济也能贵气得起来。
姜朵望着迟倦,试探的开口,「白溪给了你什么好处?」
钱或者名,白溪总会给一样,不然迟倦不可能跟她纠缠。
迟倦呼出了烟圈,声线四平八稳,「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姜朵一震,有点难以置信。
白溪这样挥霍那公司,说不定最后持股最多的还成了迟倦了,怪不得迟倦愿意。
换做是她,她也愿意。
半晌后,姜朵微不可察的看了一眼迟倦,开玩笑地问,「要是我把焚一送给你呢,继续跟我谈怎么样?」
迟倦:「不好。」
姜朵:……
回得够利索,稍微考虑考虑都没有,脱口而出就是拒绝。
头一次,姜朵有点仇富。
姜朵:「迟倦,你不能这样,你不让我跟陆北定好,也不让我跟你好,分了手还让我当三,你讲点理。」
姜朵声音有点闷,她忘了,迟倦好像很少讲道理。
其实她不算什么坚强的女事业家,本来也没抱着迟倦会一直陪着她,但难分难舍的原因是,这一年来,迟倦太会当男朋友了。
姜朵记得有次生病,她闹脾气不肯吃药,分散片很苦,迟倦磨了半天喂她糖吃。
等姜朵咽下去后,她又撒娇地让迟倦咽药,不给水,不给糖,三粒一起嚼。
迟倦二话没说就嚼了,姜朵愣了,突然觉得药没那么苦了,甚至突然觉得,迟倦应该是……喜欢她的。
人生最大的错觉,就是自以为是渣男百年难得的真爱。
比如现在,迟倦躺在床上,不要脸地出主意,「朵朵,跟着我,我把白溪的钱给你花,咱们共同致富。「
看吧,这样吊儿郎当的人,把感情当儿戏的人,怎么可能深情的起来。
姜朵闭上眼,说了一个字,
「滚。」
迟倦的手指在姜朵的脊背上跳跃,摸着凸起的骨头,突然笑了一下,妖孽得不行,
「这么瘦,等陆北定回来了,说不定还会怪我没把你养好。」
陆北定?!
姜朵心脏倏地一窒,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发抖,就连四肢都渐渐变得冰凉。
可身后的人继续慢悠悠地说,
「朵朵,你喜欢陆北定么?」
他的语气足够漫不经心,像是开玩笑,又不像。
姜朵咽了咽口水,眼神略有松动,「过去的事了,没必要提。」
呵——
一阵冷笑钻进了姜朵的耳朵里,等她反应过来时,迟倦已经捏着手机正发着微信。
姜朵瞥了一眼,抓了几个明显的字眼。
「今晚」、「约不约」、「等我」。
姜朵扯了一抹笑,望了眼白得发亮的天花板,开始冷嘲热讽,「白溪又找你了?」
迟倦摇摇头,事后凌乱的发丝给他平添了一抹随性,
「不,这次是我找她。」
姜朵:……
行,这次算她犯贱,问这种低级又弱智的问题。
姜朵起了身,随意地收拾了一下,提着手挎包就准备出门,迟倦一声不吭,眼皮也没抬的就放她走了。
姜朵关门的时候顿了顿,等了几秒后才死心地摔门走了。
她从包里抽出手机,却无意中碰到了那把一直藏匿在里面的匕首,姜朵吃痛得呲牙,却没有恼怒。
眼底反而蓄了层水光,辩不出是因为疼流泪的,还是因为别的。
她花了几分钟调整情绪,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可儿姐,程厌在哪?让她在焚一等我。」
而在公寓内的迟倦却收敛起表情,整个人看起来阴冷又淡漠。
他望着白溪发过来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皱眉,反手把白溪拉黑,眸子里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过了会儿,他顺手接了个电话,声音如至冰窖——
「把白溪手头上的案子一个一个都给我抢过来,渣都别给她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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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一,男男女女,灯光晃眼。
姜朵坐在程厌面前,为她调了杯果酒,程厌有些受宠若惊,无措的望了眼她。
但姜朵只注意到了程厌过分水润的眼睛。
那种一眼就能让男人沦陷的眼睛。
不可否认,她姜朵是一个市侩的女人,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所以迟倦腻了她也是正常。
当一个女人沾染上了柴米油盐以后,想仙也仙不起来。
而程厌这种,举手投足都是未沾风尘的小姑娘,最能磨掉男人的自持力。
姜朵不知想到了什么,弯了弯嘴角,程厌却因为这一抹笑放松了不少。
谁人不知姜朵是个狠角色,单独谈话这种事,不亚于高中教导主任找学生的威慑力。
程厌略微紧张地开口,「朵姐,这次……您找我有事吗?」
姜朵:「你觉得迟倦长得怎么样?」
一瞬间,一股凉意冲上了程厌的心脏,她揪紧了衣摆,嗫嚅了半天。
谁不知道迟倦是姜朵的男朋友?
谁敢去评价老板的对象?
给她十个胆子,她程厌也不敢去对迟倦评头论足。
姜朵看穿了程厌的顾虑,无所谓地笑笑,「你放心,大胆说,我已经跟迟倦分手了,说他坏话我估计还会高兴点。」
程厌慢慢地低声说,「很……妖。」
姜朵不置可否地笑了,然后继续不咸不淡地问,「我拜托你个事,怎么样?」
程厌心下一紧,抬眸定定地望着姜朵。
姜朵:「我想要捉奸在床,你帮我去渣了迟倦好不好?」
程厌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吃惊得张了张嘴……
姜朵继续说,「我知道你妈妈在医院等钱治疗,只要你帮我,我立马转账给你五万。」
半山别墅内,装潢气派又别致,跟姜朵买的那个小公寓来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迟倦很快就摆好了颜料和画架,白溪审美向来不差,自己早就准备好了姿势。
白溪睨了他一眼,不对,准确来说是在抛媚眼。
但对迟倦的作用并不是很大。
他仅仅只是公事公办的调色,直到调出了自己最喜欢的蓝色,他才瞥了眼白溪。
白溪有些不甘,她脱掉了外衫,朝着迟倦挤了挤眼,「这样好看吗?」
她用尽心机摆的姿势,用搔首弄姿来评价也不足为过。
可迟倦仍是不动声色,白溪都快要怀疑他是不是柳下惠转世了。
但很显然,他不是,他不过是阅女无数,看的美女比白溪买的内衣都多。
时间过得很慢,迟倦画得很慢,他像是在故意拖延,白溪的脖子都僵了,也看不出迟倦分毫怜惜。
他瞥了眼白溪不耐的神色,眼尾蓄着嘲讽,冷声问,「知道我为什么约你么?」
白溪微怔,指尖发凉。
迟倦在画布上添了一笔,淡然开口,「白溪,别把自己当大爷,我不缺你那几个钱。」
白溪眼神松动,随意地坐直了身子,然后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望着他。
她觉得挺可笑的。
很少有男人拒绝她白溪,且不说她的外貌种种,就只谈她的钱她的家产,没人不会心动。
所以白溪认为迟倦在欲拒还迎,或者嫌弃钱不够多。
白溪:「迟倦,你应该明白,姜朵就只有个焚一,焚一算什么东西,你想要我可以送你好几个。」
白溪看不起姜朵,自然而然语气轻蔑至极。
可莫名的,迟倦右手微微一顿,颜料在画布上沁染开来,花了几小时的作品付之东流。
迟倦搁下笔,冷淡地瞥了眼白溪。
后者胜券在握,昂着脑袋等着迟倦过来舔她。
迟倦眸子眯了眯,声音四平八稳,「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天下男人都会围着你转?」
正在惬意等待夸赞的白溪一瞬间变了色,她脸涨红涨红的,望着迟倦的目光都带着不可思议!
迟倦可没什么绅士态度,一边抹着松节油一边讥诮,「好好照照镜子,欲求不满几个字都贴你脸上了。」
白溪手指发颤的指着面前的男人,恶狠狠地说,「迟倦!你别以为那个姜朵真的离不开你,她接近你是有原因的!」
「原因?」迟倦眯眸浅笑,声音寡淡,「总比你满脑子的黄色废料要好得多吧?」
话音刚落,迟倦就扔了画笔,颀长的身子站了起来,爽快地留了个背影然后离开。
白溪望着空荡荡的客厅,一阵羞辱的感觉冲上颅顶,她咬牙切齿的冷哼,
「姜朵,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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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倦离开的时候,觉得自己八成被姜朵下了咒。
白溪这种摇钱树他放着不要,非觉得姜朵买的那个小破烂公寓住得舒服。
迟倦慢条斯理的捏着钥匙往公寓走,手指刚刚挨到锁口的时候,里面传来了细碎的声音……
准确来说,更像是小偷在里面翻箱倒柜的声音。
迟倦顿了顿,利落地开了锁,门外的阳光打进来的时候,里面正背对着门口的人僵了僵。
是姜朵。
此时她正狼狈地翻着迟倦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
迟倦目光往地上一扫,望着姜朵手指尖捏着的易拉罐,轻声开口,「怎么,我喝过的东西你也要拿走?」
姜朵有病,病得不轻。
她翻箱倒柜想要偷藏的东西都是些破烂玩意,比如说——
迟倦用过的毛巾,迟倦捏过的玻璃杯,迟倦曾经扔掉的创口贴。
这些根本不值钱、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姜朵宛如珍宝一样一个个地找了出来,甚至有点精神病的一样,还不肯松手。
创口贴上还有迟倦曾经伤口残留的血液,毛巾也是前几天迟倦扔掉的那个,玻璃杯更不用说了,迟倦很少用,都落了灰。
姜朵逆光而站,很明显,有些紧张。
可迟倦倒是看不出半分怒意,他轻描淡写地问,「你见过医生了吗?」
姜朵:「我没病。」
气氛有些迟滞,姜朵手心里的易拉罐都快捏不稳了,她默默地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开口,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白溪放你走了?」
闻言,迟倦目光深远的睨了眼姜朵,「嫌我回来早了,打扰你偷我东西了?」
姜朵皱眉,「这都是花我的钱买的东西。」
迟倦不置可否地笑笑,没纠结这个话题,继续开口,「姜朵,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姜朵不吭声。
迟倦慢悠悠地猜测着,「某明星的私生饭?拥有不堪思想的偷窃狂?还是……这都是陆北定教……」
姜朵:「够了!」
迟倦眼神暗了暗。
每逢谈到陆北定这三个字,姜朵必定会反常。
莫名的,一股烦躁涌了上来,迟倦不耐地解开了衬衫的纽扣,声音有些沙哑,
「姜朵,你要是这么喜欢陆北定,当初怎么出轨出的这么心甘情愿啊?」
果然,姜朵依旧不吭声。
迟倦继续嘲讽,「也是,陆北定现在还在国外,不知道你出了轨,更不知道你惹了我。」
姜朵抬眸,对上了男人侵略感重重地眸子,冷声问,「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
迟倦点了烟,苍白如幻的烟雾间,他的眼神更显深邃,
「不过姜朵,你别以为你就能这么轻轻松松把我甩掉,然后装作什么清白大小姐再去等陆北定回来。」
姜朵捏了捏易拉罐,忍住颤抖的声腔,「你说的分手你忘了吗?」
「忘了,」迟倦不要脸的回应。
姜朵:「你说过,我们就只谈一年,一年到了,游戏要结束了!」
迟倦:「结束的意思是,我说结束才算结束。」
迟倦欣赏了一会儿姜朵骤变的脸色,然后环视了一周地上的瓶瓶罐罐,声音痒痒的开口,
「姜朵,想要什么就跟我说,就连内、裤,我都能给你。」
迟倦单手拧开门,望了眼姜朵的背影,声音哑然,「喝酒去了,晚上记得等我。」
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迟倦的神情渐渐恢复正经。
他眸子锐利的扫向了公寓,然后缓缓挪开视线,不再停顿。
迟倦将口袋里包装精致的礼盒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毫无怜惜。
如果有人翻到,那应该是当季奢牌的定制款,仅此一个,而现在却被主人扔得干脆利落。
那耗费了整整半年的打磨,终究是送不出去的赔钱货。
他漫不经心地拨打了一个电话,声音浅淡,「查个人,韩宴城。」
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迟倦笑了笑,「别真动了他,让他残废半个月就行。」
焚一,灯光耀眼。
卡座上坐着一男的,从头到尾穿金戴银的,脸更是长得精致得很,纨绔的气息喷薄欲出。
就差把「暴发户」三个字贴额头上了。
迟倦长腿一迈,朝着那人的腿上来了一脚,低声说,「来这干吗?」
蒋鹤把旁边女的一推,挪了挪墨镜,朝着迟倦挤眉弄眼了一阵,「就来瞧瞧你最近缺不缺钱。」
迟倦:「滚。」
蒋鹤装了装正经,先把旁边的人清理干净了,然后低声跟迟倦说,
「你之前那几套房产我都给你转了,其他得能挪得都挪了,现在你应该算一穷二白。」
迟倦点点头,散漫的「嗯」了一声。
蒋鹤有点不明白,迟倦绝对跟穷沾不上边,可现在活得跟个小白脸似的,也不知道图什么。
于是,他憋了半天,终于问出了口,
「迟爷,咱不缺票子,您成天吃女人的,穿女人的,想干嘛?」
迟倦懒散的倒了杯酒,捏在手中把玩,「谈恋爱。」
蒋鹤:?
您想谈恋爱还不简单?把车一亮把房产证一摔,您还缺对象?
迟倦瞥了他一眼,轻声:「爷知道你脑子在想什么,别多想,废脑细胞。」
蒋鹤嘿嘿一笑,也懒得去猜了,跟迟倦碰了碰杯,高高兴兴的叫人来调酒。
迟爷就是迟爷,这脑回路不是他蒋鹤能猜透的。
蒋鹤向来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富二代,从小就被泡在糖罐里长大的,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认识了迟倦。
当初第一次跟迟倦见面的时候,蒋鹤还看迟倦特不顺眼。
迟倦家里挺复杂的,虽然有钱,但爹不爱妈不疼的,只能算是个有钱的孤儿。
那天是个宴会,迟倦穿得正儿八经的,摆着一张厌世脸,两手插兜谁也不爱的那范儿一出来后,蒋鹤只觉得这人真特么碍眼。
后来宴会里有人要迟倦弹钢琴,蒋鹤幸灾乐祸得想这下迟倦得出糗了。
结果没想到,迟倦这拽得二五八万的居然会弹,还特么弹得……太好了。
迟倦就是那种前一秒能跟别人在胡同里打得头破血流,后一秒能打着领带去参加世纪晚宴。
蒋鹤佩服,然后巴巴得找迟倦玩儿去了。
想到这,蒋鹤笑了笑,伸手把服务生叫了过来,然后随意地问迟倦,「迟爷,想玩点什么吗?」
迟倦眼皮都没抬,「都行。」
蒋鹤点头,继续朝着服务生说,「找个妹妹过来,凑四个来玩牌。」
那服务生颔首,利索地往外面走去。
蒋鹤望着服务生窈窕的背影,咂咂嘴,评价道,「姜朵这店不错啊,找的美女都挺带劲的,那眼睛真大,你说是不是啊迟爷?」
迟倦漫不经心地瞅了一眼,收回目光,「一般吧。」
蒋鹤:「那倒也是,论美女还是你见得多。」
迟倦慵懒地往沙发上一靠,手里顺着牌,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到带劲俩字,他老是会想到姜朵。
也不是说姜朵身材一顶一的绝,只是姜朵给他的感觉就一个字——
辣。
他很感兴趣。
当然,也仅仅只限于感兴趣。
蒋鹤这人玩性大,在圈子里一向混得很开,玩牌也是由着性子来。
开场前热身,他老早就把最烈的酒倒的满满的,朝着两位刚来的小姑娘说,
「输一把喝一杯,赢一把一千块,玩不玩?」
这哪有不玩的道理?焚一得月工资都抵不上这几杯酒加起来得多,俩小姑娘很给面子的点点头。
蒋鹤乐了,他一高兴出手就阔绰得很。
他发好了牌,低眸望了眼数字,眼角一弯,下意识地朝着迟倦看过去,迟倦倒没什么反应,照样一副性冷淡的样儿。
这把牌蒋鹤胸有成竹,前面轮到他时他屁也不放一个,就只喊「过「,弄得大家都以为他手上没什么好牌。
但迟倦知道,蒋鹤这厮出了名的喜欢反转,等那俩小姑娘只剩一两张的时候,蒋鹤就拽起来了。
果然,时机一到,蒋鹤刷刷刷地把牌一扔,笑着喊,「喝吧,各位。」
迟倦倒无所谓,虽然酒烈,但正好当个消遣,苦就苦了那俩小姑娘,别别扭扭地皱着眉咽了下去,其间还朝着迟倦投了求救的目光。
迟倦只当看不见,蒋鹤神经粗更是看不见。
这杯喝下去后,俩姑娘有点醉醺醺的感觉了,摸牌的手都开始犯抖,输地理所应当。
蒋鹤倒了第二杯酒挪过去,其中一女孩娇弱地朝着蒋鹤抛抛媚眼,蒋鹤心一软就撤了她的酒。
那女孩如释重负地笑了,然后朝着身边的人说,「程厌,你也给蒋少爷服个软啊,没准蒋少爷一个高兴也给你撤了!」
程厌?
迟倦手指一顿,朝着那个瘦高的姑娘看了一眼。
蒋鹤闻言连忙摆摆手,「同一个招数用两次就腻了,哎,你叫程厌是吧?你给我迟爷弄舒服了,这杯就一笔勾销了!」
其实蒋鹤有点看好戏的意思,这焚一谁不知道迟倦是姜朵的囊中之物,谁敢公然跟老板抢男人啊?
程厌低头望着酒杯里的液体,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之前姜朵跟她说的几句话。
「程厌,我也不会让你为难,你把迟倦弄倒了,然后往床上一躺,顺带帮我弄点东西就行。」
「迟倦吃硬不是软,越是难拿下的女人他越喜欢,你别上赶着趟贴他,给点距离把他勾过来就成。」
「程厌,这不难吧?五万块,你考虑考虑。」
……
五万块,妈妈得绝症,很诱人。程厌闭了闭眼睛,酝酿情绪,开口,「我喝。」
蒋鹤挑眉,有点诧异。
在焚一做事的女人,是没什么忠贞啊节操可言的,能少喝一杯绝不逞强逼自己一把。
程厌这小丫头有点出乎意料。
等程厌一口气没带喘的喝完以后,她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开始醺了,整个人「啪」往左一偏,好死不死的头搭在了迟倦的大腿上。
蒋鹤眼底含笑,笑得妖孽,连忙起身,推着另一个小姑娘往外走。
走之前,蒋鹤还提醒了一下——
「迟爷,注意肾啊!」
迟倦有洁癖,通常情况下他应该会毫不怜香惜玉的把程厌扔一边去,但今天没有,他只是骂了句脏话,顺带找人开了个房间。
阴暗的公寓内,姜朵跪在地上翻找着迟倦所碰过的一切。
她将所有迟倦曾经用过的、甚至是不堪入目的东西都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上,手指抚摸着轮廓,眼底更是泛着欲望的贪光。
她这种卑劣的行径已经持续一周了,宛如一个要吸阳气的女鬼一样,披头散发的「收藏」那些迟倦的私有物。
这种见不得人的刺激感让她兴奋。
迟倦要跟她分手,她可以强撑着装作无所谓,但暗地里却难以遏制住自己的贪恋。
她想要收集关于迟倦的一切。
非常想要。
姜朵知道自己不过是迟倦众多女友中的一个,没什么特别的,更没什么值得念念不忘的。
说得简单点,就是个——合约情人。
只不过现在合约到期了,迟倦觉得还是她睡着舒服些,所以暂时纠缠着而已。
他一边扯着姜朵不放,一边联系下家,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姜朵厌恶这种不清不白的关系,却又从生理上渴望迟倦的到来。
她甚至让程厌去牵住迟倦的脚。
不管怎样,程厌也是焚一的,算半个姜朵的,迟倦跟程厌上床,总比跟白溪上床得好。
跟白溪谈,还不如跟程厌谈。
留不住,那就把他锁在自己人的身边。
姜朵的底线早就被扔的一干二净的,道德感现在于她而言更是不值钱的玩意,除了迟倦,她现在没什么多余的计较。
她手指略带颤抖的撑着墙壁,缓缓地站了起来,脑里蓦地眩晕了片刻,姜朵皱眉。
也不知道程厌拿下迟倦了没有。
她腾出手拿手机,脊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随意地翻着可儿姐给她发的十几条消息。
突然,姜朵的手指在屏幕上一顿,瞳孔紧缩地看着最新的那条信息。
【朵,程厌跟迟倦开房了。】
姜朵微怔,心脏读秒,血液逆流。
她本以为迟倦会稍微那么顾忌一下程厌跟她的关系的,以为迟倦会稍微考虑一下她的脸面问题的。
但是没有。
迟倦照样游走在各色女人之间,照样像个花蝴蝶一样处处留情。
至于对象是不是姜朵,迟倦无所谓,姜朵不过是一个名字,一个前任,而已。
姜朵垂眸,哆哆嗦嗦地把手机黑屏了,然后踉跄地走进了卫生间,对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黄的女人发愣。
她感觉她最漂亮的时候,是迟倦跟她谈得热恋期,迟倦成天把她哄得跟个小姑娘一样得团团转,那段时间她脸都白里透红,一副「老娘最幸福」的样子。
可现在呢?
迟倦一走,她的脸就跟垮了一样,泪沟都往下坠着。
她摸了下手机,预约了医院打针,付了定金后才开始卸妆。
姜朵洗了把脸,重新上了妆,挑了个最显肤色的口红,再戴着前阵子买的大牌首饰,踩着高跟才打算出门。
捉奸。
电视剧里怎么演的来着?不涂正红口红,不踩十公分高跟的捉奸,不叫捉奸。
姜朵现在就觉得自己挺像个正房太太的。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小三是她自己找的。
俗话说:拿着诱惑去试探男人的底线,叫做犯贱。
姜朵却一犯再犯。
也不知道到底算谁在犯贱了。
程厌坐在床头,手臂圈着膝盖,浑身上下被打湿的透彻,衣服紧紧地贴在身子上,看样子,像是被人一盆水浇上去的。
而罪魁祸首正在窗前抽烟,指节明显,手很好看,小拇指还带着尾戒,精致又散漫。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开口,「很失落?」
他没碰她。
迟倦的话像是冷气一样,钻进被子里引得程厌一阵冷颤,她垂眸,不敢看迟倦,更不敢说一句话。
说了,五万就没了。
要是不说,还能装作一副攀高枝的嫩芽,自焚就算了,至少火不会烧到姜朵那边去。
迟倦看她一脸又倔强又悲戚的表情,觉得好笑,顺手掐了烟,长驱直入地问,
「姜朵让你来的?」
倏地,床上的人儿猛地一抬眼,撞进了迟倦略带探究的眸子里。
这反应,那就是了。
迟倦猜得很准,从程厌装醉到现在,她的眼睛都太干净了,干净得没有一点欲望。
这不像是准备过来翻云覆雨的眼睛。
程厌应该去学学姜朵看他的眼神,贪婪又享受。
迟倦:「穿好衣服就滚。」
迟倦不再看她,目光望着窗外,从这个视角正好能看到直往焚一的路,说不定,还能看到过来抓奸的姜朵。
美女投怀送抱,还是姜朵安排的美女,说句实话,迟倦没有不碰的道理。
活了这么二十多年,像程厌这样清纯又冷傲的类型挺少的,要是不干,蛮可惜的。
可他就是懒得动。
懒得扯掉她的衣服,懒得去动,懒得事后还要安抚,更懒得去说点什么调情暧昧的话惹女人开心。
明明这样的事情,他以前做得信手拈来。
今天却没做。
迟倦低笑,望着窗外那个往焚一走的六亲不认的女人,随口骂了句脏话,
「我还真他妈为你守贞。」
他闭了闭眼,数着数字等人,身子随意地靠在窗框旁,衬衫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深浅的锁骨出来。
一、二、三、四、……、三十九、四十。
哐——
门被砸开了。
迟倦睁开眼,转身靠在玻璃上,逆着光朝姜朵笑,狭长的桃花眼很勾人。
可姜朵却愣住了。
她没有看到旖旎四起的香艳画面,更没有看到让人血管喷张的刺激运动,有的只是迟倦在等着看她笑话。
姜朵手指发冷,她望着迟倦,「程厌呢?」
迟倦随手「啪」地点燃了根烟,吞云吐雾之间,顺便好整以暇地打量了一下姜朵的表情。
「朵朵,消息挺灵通啊。」
迟倦走了过来,搂住姜朵的脖子往床上带,姜朵整个人僵的跟冰块一样,动都动得生硬。
两个人跌跌撞撞了半天也没步入正题。
迟倦单手夹烟,另一只手不耐烦地捏着姜朵的衣扣,眸子幽深浓稠,笑得惊心动魄的,
「朵朵,你不是就想拿程厌过来考验我吗?现在装什么正经?」
心思被戳破,姜朵瞳孔一缩。
迟倦却没怎么去怜惜照顾她的自尊心,接着说,「快点朵朵,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的。」
明明迟倦的爱好低贱又不齿,可她心甘情愿地去配合,去照着他的喜爱一步步沦陷。
脸,可以不要。
人,她喜欢了一次又一次。
以前姜朵嫌弃迟倦的审美,比如在落地窗里面设栏杆。
但现在姜朵知道了。
他喜欢的不是栏杆,是姜朵撑在栏杆上面若桃花的笑。
他喜欢的也不是姜朵,是能扯着姜朵的头发一次次地冲刺。
姜朵不喜欢这样,可她又在这过程中享受不已。
从姜朵的视角看他,他实在是禁欲与欲望胶着的矛盾体,明明眉眼深刻,宛若星辰,可随随便便做个动作就能让人想入非非。
迟倦慢条斯理的系纽扣,腕骨上的血管都性感得无以复加,在往上看,喉结微微滚动,轮廓清晰又凛冽。
明明他前一秒还在对姜朵耳鬓厮磨浓情蜜意的,后一秒却望着窗外的风景,对濒临晕厥的姜朵丝毫不管不问。
姜朵闭了闭眼,「你真没良心。」
「朵朵,良心这玩意儿,爱你的时候有,不爱你的时候渣都不剩,」迟倦勾唇,「你觉得我爱你吗?」
这个问题让姜朵感到彻骨的寒冷,原本滚烫的身子突然如至冰窖,冻的骨髓都冰凉。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随时会被抛弃的玩具,迟倦心情好的话就摆弄摆弄她,给抹点润滑油让她能跳能蹦的。
迟倦心情要是不好,她要随时做好被迟倦扔进垃圾桶的准备。
这点,她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但有自知之明不等于不心痛。
姜朵倔强的扭过头,只觉得脸上恍然有些凉意,她只好把脸埋进了枕头里,沉默的不吭声。
可这一幕落在迟倦眼底,是十足十的讽刺。
他居高临下地望了过来,用手掰着姜朵的肩膀,让她翻过身看着自己。
迟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散漫、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不屑,
「姜朵,你装什么?」
在焚一当老板娘的人,装什么清纯玉女?
跟了他一年的合约情人,装什么至死不渝?
刚才不是很舒服吗很刺激吗,装什么被强迫被冷遇?
姜朵一口气解读出了三种意思,鼻尖猛地一发酸,泪腺一时发达得不行,一下没忍住就哭了出来。
就连呼吸声都带着哭腔。
迟倦松了手,眸子里隐隐泛着讥诮,望着姜朵的神情更显凛冽,
「装过头了姜朵,你现在要是抽根烟,我下次才能找你找得更心无旁骛啊。」
她哭,迟倦觉得装,更觉得麻烦,因为麻烦就会有负罪感。
而迟倦这样的男人,最讨厌的就是麻烦,更不想过来约个人还带着愧疚来约。
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哭?
喜欢自己爱的女人哭,越哭反而哄得越起劲,哭得鼻尖红红的,还惹人怜爱。
那男人讨厌什么样的女人哭?
像姜朵这样的,钱货两讫的关系,还偏偏捎带自我情绪来坏心情。
姜朵颤抖着身子坐了起来,拉了拉床单遮住自己的身体,再从床头柜那边拿了烟跟打火机。
迟倦笑了,散漫地摸了摸姜朵的头,随心的夸奖,
「朵朵真乖。」
姜朵垂眸,眼眶肿的泛着红血丝,左手颤抖着往嘴里递烟,可右手却怎么打火都打不出来,仅仅只是摩擦出来了点火星。
迟倦瞥了一眼她,嗤笑地开口,「别打了,你那点力气,也只够往我身上挠。」
他随手把地上的衣服扔给了姜朵,然后轻松利落地离开了房间,只留了一句话,
「等会儿出来聚聚。」
姜朵沉默的换衣服,随意瞥瞥她全身上下,目光所及之处都没有一块好肉。
迟倦在她这儿从来用不着理智两个字,能被他捏的地方都红了一片,就算穿好了衣服,手臂和脖子上也都是。
她只好从包里拿出来粉扑,一点一点地盖着。
等遮得七七八八了后,姜朵才松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手机,翻了翻微信,可手指却对着朋友圈那个红点发抖。
那是迟倦的头像。
每次他们约完,迟倦就会发点什么。
这是只有他们俩才懂得术语,虽然不齿,可姜朵仍然会窃喜。
因为这些朋友圈是为她发的,她能占据迟倦的分秒中的心情,能被迟倦惦记一下她都觉得通体舒畅。
是很卑微吧,可姜朵乐在其中。
可今天,姜朵莫名的不敢点开,她只是把手机黑屏了以后往包里一塞,然后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刚下个楼梯,就看到了迟倦那圈子人正东倒西歪地坐在沙发上聊天。
蒋鹤眼睛精,隔老远就看到了姜朵,打了个招呼让她过来,姜朵捏了捏手心,挨着迟倦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稍一坐稳,身边几个人的眼神就聚焦在了她身上。
倒不是姜朵长得有多漂亮引得人往她身上看,而是姜朵走路的姿势,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姜朵刚才做了些什么。
有人看好戏似的把眼神往迟倦身上瞟,可迟倦却神清气爽地玩着牌,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姜朵。
最后还是蒋鹤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才叫停了牌局,清了清嗓子说,「姜朵,这个是魏佐,他身边那个叫艾拉,他女朋友。」
姜朵点点头,下意识地望魏佐那边看,而后者却只是冷冷地睨了她一眼,随后就收回了目光。
倒是他身边的艾拉频频地往姜朵这边递眼色,笑得两边酒窝深深地,长得很乖,像是南方人特有的温婉样子,可却化着不太合适的欧美妆。
姜朵点点头笑了笑,随后就挪了挪目光,只觉得有些难堪。
跟迟倦谈了一年,他身边的朋友姜朵也就认识个蒋鹤,还只是见过面的关系而已,话都没说上几句。
现在分了,她倒是能认识迟倦的朋友了。
她手足无措地坐在迟倦的旁边,分秒都很难捱,别人各有各的事情做,她却觉得气氛尴尬到窒息。
姜朵抿唇,轻声朝迟倦开口,「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迟倦却意外地腾出手往姜朵的腿上一按,声音散漫得很,「坐好就行。」
姜朵微怔,目光从迟倦的手指往上挪,不得不说,迟倦身上每一寸肌肤在她眼里都是滚烫的、精致的。
他宛如艺术品一般隽永,从头到尾都是名画般的雕刻,虽然刻画得辛辣又刺激,但她喜欢。
迟倦于她来说,有一种饮鸩止渴的快感。
也许是姜朵的眼神太炽热,迟倦瞥了眼她,似笑非笑的扬起眼角,望得她一阵心慌,迅速地收回目光,却不小心瞥到了一抹红色。
姜朵皱眉,望着迟倦的后背,小声问道,「你背怎么回事?怎么出血了,要不要我去拿……」
「你挠的。」
迟倦懒洋洋的开口,直接把姜朵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她面红耳赤地想要找个地方把头塞进去,这迟大爷说话可没压低嗓音,这里坐着的人虽然面色不改,但都听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蒋鹤,揶揄地笑了半天。
姜朵慌乱的站起来,快速地说,「我去找创口贴。」
艾拉也跟着起了身,魏佐难得地往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艾拉朝他笑笑,明晃晃的耳环闪着光,
「我也陪姜朵去。」
姜朵站在镜子前,双手撑在洗手池的边缘,手指一点一点地扣着瓷砖之间的缝隙,等指甲都软了,她才收回了手。
水流的声音很急促,却难得的抚平了姜朵内心的紧张情绪。
她很难在迟倦面前充当一个金主的身份,明明这个男人现在吃她得喝她的,还捎带着玩她,可她偏偏对迟倦一点办法都没。
之前还在谈朋友的时候,她还能朝着迟倦撒撒娇,迟倦能允的都允了。
现在分手了,天平一下子被打乱,她除了一味地被压榨玩弄,仿佛不配拥有其他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艾拉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捏着卡通版的创口贴,递给了姜朵,神情有些怏怏地,不像刚才在卡座里笑得阳光。
姜朵接过创口贴后道了谢,却没有离开的打算。
其实从一开始姜朵就觉得艾拉有些奇怪,具体是哪,她又说不上来。
现在凑近了看,姜朵倒找到了点蛛丝马迹。
艾拉在装成熟。
明明身板还没发育完全,却偏偏要朝着辣妹的范儿去打扮,明明五官长得淡雅,化点裸妆更显得精致,可她却非要涂上大亮片的眼影和土色系口红。
就算从头到脚一副知性熟女的装扮,可仔细了看仍旧是透着一股青涩。
就连她刚才买的卡通创口贴,都泄露了些许小女生的心思。
姜朵:「艾拉,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艾拉摇摇头,反反复复地洗着手,看样子有些出神,等洗的手都起了浮褶后,她才闷闷地问,
「朵朵姐,你喜欢迟倦吗?」
姜朵毫不犹豫地开口,「喜欢啊。」
她不屑隐藏自己的心绪,喜欢就是喜欢,不然她何必如同偷窥狂一样去收集迟倦的一切?
「那要是迟倦最喜欢的女人回来了怎么办?」
姜朵一怔。
迟倦最喜欢的女人?
姜朵有一瞬间脑子发空,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艾拉这次不提,她以后也不会想。
她潜意识里,迟倦浑身上下压根就没有「喜欢」这个功能。
他滥情,他爱玩,他目中无人,更做不到把人放心上。
像这样的渣男,哪谈得上「喜欢」俩字啊。
你要说迟倦喜欢刺激,喜欢猫猫狗狗,喜欢喝酒抽烟烫头,这姜朵都没意见。
迟倦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女人?
她想都不敢想。
姜朵勉强一笑,淡淡地开口,「迟倦不会喜欢上别人。」也不会喜欢我。
艾拉皱眉,拿出手机翻了一下,疑惑地问,
「朵朵姐,你不认识这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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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1-06-10 22:00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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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是靠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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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评论
蓄谋已久失去你:低到尘埃里的,不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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