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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封不住的时光

所属系列:晚风与吉他:永不落幕的十八岁

白月光离开后,哥哥醉的不省人事。

我趴在他耳边假模假样的哭诉:

「哥哥!那你就扔了我这个拖油瓶吧!」

隔天,我就被哥哥打包扔在了他发小门前…
我冷着脸,播放了我哥的那条语音:

「你好,顺丰快递,请签收。」
1.
彼时,江映礼同我面对面站在一起,表情因为我哥的那句话而有些皲裂。

我吸了吸鼻子,摆出一副可怜模样。

然而江映礼依旧冷漠,秀气的眉微拧,询问道:

「你哥呢?」

我:「追爱去了。」

江映礼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即侧身为我让出了一条路,我飞快的走到屋内,连着我的好几个行李箱一起,瘫倒在了沙发上。

目光中,江映礼帅气依旧。

只见他修长的手轻抚杯面,水汽晕染了他秀气的面容,他唇角微抿,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连腕间的手表都闪着独特的光辉。

我撇过眼去,没再看他。

他似是看了我一眼,又伸手去拿了我的行李箱。

「要住在这吗?」

他说着,将行李箱放在书房。

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今天可能要在哥哥这里借住一晚,明天开学就要回学校了。」

「嗯,巧了。」

「嗯?」

说着,面前忽然被一扇门挡住。

眼睛下意识的循着缝隙,我看见了书桌上,有着红色流苏的平安符。

心神猛地一颤,我后退一步,握紧了颈间的平安符。

「行李箱放在门口,不要进来了。」

嗓音清澈如山间清泉,一如他走的那年。

可有些东西,终究是变了。
2.
遇见江映礼是在九岁那年夏天,那时爸爸妈妈还在,哥哥也还是一个阳光少年。

我在幸福下成长,却遇见了不怎么幸福的江映礼。

抽烟、打架、喝酒,十四岁的少年几乎将这些不良行为干了个遍。

可怕的是,他竟然会是哥哥的朋友。

那天放学回家,我捧着两个小蛋糕打开了哥哥的房门。

夏日的余晖缓缓淌进屋内,屋内白雾弥漫,烟草的气息陡然充斥着鼻尖。

我皱了皱眉,正要控诉哥哥抽烟。

却见那个清瘦的男人靠在桌前,姿态闲散恣意,他侧身对着窗户,脸颊一半沐浴着余晖,一半掩藏在黑暗里。

像神明,也像恶鬼。

他闻声回头,对我露出一个暖暖的微笑。

这一下,他整个人都沐浴在了阳光里,橘黄色的余晖撒下,映出少年精致的眉眼。

我看呆了,缓缓把手里属于哥哥的小蛋糕奉上。

软声问他:

「哥哥,吃蛋糕吗?」

阳光下的少年摇了摇头,慵懒的看向我身后一脸震惊的哥哥。

「江映礼。」

哥哥一把将我抱在怀里,伸手捏着我肉肉的脸颊,含着醋意道:

「她可护食了,能把蛋糕给你,真是稀奇。」

我看向默默将烟熄灭的少年,倔强问他:

「真的不吃吗?甜甜的,可好吃了。我的也可以给你。」

江映礼仍旧站在原地,摇了摇头。

「抱歉,小妹妹,我不爱吃甜。」

语气疏离又平淡。

那是我第一次将喜欢的东西双手奉上,可江映礼拒绝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隔壁福利院长大的孩子。

哥哥在很久以前就结识了他,他们一起上课放学,在爸爸妈妈不知道的时候,哥哥长成了与他们理想中大相径庭的样子。

江映礼去打架,棒子都是我哥递的。

而那天江映礼出现在我家,是因为他打赌输了,在躲债主。

同阴郁少年的第一次相见,我承认,我是害怕的。

再次遇见江映礼是在输了游戏之后,好友江涵指着那个传出闹鬼的小巷,娃娃脸笑得张扬又恶劣:

「瑶瑶,输的人今天要走那个小巷子回家!」

我盯着那个黑黢黢的小巷,呼吸开始放缓。

「不讲信用的人鼻子会变长!」

想起那个可怕的故事,我抿了抿嘴角,冲向小巷。

那条小巷没有想象中那么漆黑,却也阴暗潮湿,我低着头不敢看前方,只一股脑的往前冲。

猛然间,一股烟草的味道充斥着鼻腔,我缓缓抬起头,与黑暗中的男人四目相对。

江映礼正慵懒的靠在墙上,两条腿毫无规矩的交叠,地上有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他轻轻掸了一下烟身,一截灰带着明明灭灭的火光就开始往下落。

这一次,他全身都在黑暗里,像极了危险的瘾君子。

看到是我,江映礼皱起眉头,开口询问:

「怎么走到这里了?」

没来由的,我慌乱的心开始平静,委屈巴巴的回答他:

「打赌输了。」

闻言,江映礼笑着摇头,他再次灭掉了手中的烟,朝我伸出手,语气轻柔又散漫:

「这里很危险,下次不要一个人过来。」

我牵住他的手,仰头问他:

「那哥哥还会在这吗?」

江映礼身形一顿,眼中晦暗不明。

正当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时,少年的声音传至耳畔:

「我不一定会在,但一定会有坏人在。」

那时的我不知道,他把自己也归在了坏人一列。
3.
16 岁的江映礼放荡不羁到了极点,对我没来由的粘腻却总是保持着默然的态度。

然而他的好友,我的哥哥却总是对我说:

「阮思瑶,离江映礼远一点,听见没有?」

我没听见,我认为,会教我玩卡丁车的江映礼比抢我小蛋糕的哥哥好的不止一点。

平安夜那天,江映礼是在我家过的。

哥哥的桌上放了一排整整齐齐包装完好的平安果。

我偷偷把裹着平安果的玻璃纸拆下,做成了一个进阶豪华版。

最后向江映礼双手奉上我完美的成果。

「平安夜快乐,哥哥。」

江映礼眼中眸光闪烁,笑着接下了那个包了十几层玻璃纸的苹果。

「谢谢。可我没什么要送你的,真是抱歉,瑶瑶。」

我将双手背至身后,笑着同他讲:

「没关系,哥哥。」

一片祥和中,我亲爱的哥哥,正抱着一堆残骸哭到五官扭曲,难过的不成样子。

但其实我给他留了一个,是他白月光的,是一众平安果里最朴素的那一个。

有些人他就是看不懂,宁愿做她的备胎。

那年冬天,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散在半空中,我和江涵相约在雪后堆雪人。

然而宽阔的广场上,相约而来的不只我们两个。

我哥,我哥的白月光秦心,和漫不经心的江映礼。

江映礼及其熟稔的跟在他们身后,本是来为我哥打掩护的。

可我和江涵都看见了,秦心摔倒歪向江映礼的画面。

桀骜少年微微侧身,秦心就摔倒在了雪地里,尖叫着要我哥来扶。

我哥竟然狗腿的去了,不仅去了,还像个没牙的地主一样笑得憨厚。

江映礼似是低头讥笑,转头便看到了我和江涵两个肉团子。

唇角的笑意不收,这一次,他笑得眉眼弯弯。

我冲他摆了摆手,给我的雪人安上了鼻子。
4.
18 岁的江映礼已然成为临城一中的风云人物。

而我,还没长大。

学校门口的老奶奶卖起了平安符,15 元一个。

很久以后,老奶奶变成了老爷爷,他的平安符只卖十块钱。

可每卖出一个,老爷爷都会摩挲着上面花纹,衷心祝贺:

「愿你所赠之人,余生平安喜乐。」

我买了一个,想要送给多灾多难的江映礼。

祝福词我都想好了,就套用老爷爷的话,我在回家的路上练习了好多遍。

「哥哥,祝你平安喜乐。」

而当我回到家,平时工工整整的桌子上竟然放着一个平安符。

平安符下的纸条,字体凌厉张扬:

「祝愿我们的瑶瑶,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我握着那个平安符,倏的红了脸。

少女春心萌动,仅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后来那个平安符还是没有送出去,因为我一见他,就会脸红。

于是很久以后,我也成了我哥那样的人。

我再也没有资格嘲笑哥哥的狗腿,因为我发现——恋爱脑这个东西,长了,它就很难根治。
20 岁的江映礼依旧在学校里混的风生水起,追他的人很多,而他始终坚持独行,连朋友,也只有我哥一个。

时光荏苒,我依旧没有长大。

用江涵的话说:

「有些事情,或许永远不会按照你的想法改变。」

江映礼,遥不可及。

那一年的我们很少见面,偶有相遇,他还是会笑着摸摸我的头,问我零花钱还够不够。

我有时也会打趣他:

「那哥哥,会一辈子给我零花钱吗?」

江映礼眉眼带笑,装模作样的思考,只等我急的开始跺脚,他便憋着笑道:

「你想办法让哥哥开心,哥哥就供你一辈子零花钱。」

可惜,我没有让他开心一辈子的能力。
21 岁的江映礼将要猥亵我的人打得鲜血淋漓。

要送他的平安符在那一场混乱中丢失。

他的双手被磨破,一瘸一拐的将躲在角落的我抱在怀里,温柔的抚上我空洞的双眼。

「没事了,瑶瑶,哥哥在。」

我颤巍巍的将一束鲜花送到他的面前,唇角努力挤出一抹笑意:

「生日快乐,哥哥。」

我想他过的并不快乐,我毁了他的生日。

江映礼身形一顿,缓缓抵上我的额头,自喉间溢出两个字:

「谢谢。」

那一年我 16 岁,距离成年还有两个年头。

可江映礼,决定在这一年离开。

我从来没在他口中听到过「出国深造」的字眼,可得知消息时,他已经身在机场。

江映礼依旧眉眼带笑的看着气喘吁吁赶来的我。

我开始讨厌他这副斯文模样,和我第一次见到的少年完全不同,如今的他,光芒万丈,前途不可限量。

「不送一送哥哥吗?」

我低着头,双拳紧握,许久,才鼓起勇气和他说:

「哥哥,到了那边以后,可以把地址发给我吗?」

江映礼一愣,随即打趣道:

「怎么,要去看哥哥?」

我沉默不答。

江映礼看懂了我的沉默,含笑的眉眼立即下沉,眼中漫上阴晦,有如长夜。

他走后许久我还呆愣在原地,脑中一遍遍回响着他的话:

「别来找我,我讨厌你。」

他说,别来找我。

他说,我讨厌你。

我迈出了一小步,却摔了一个大大的跟头,摔得鲜血淋漓,没再敢往前。

后来,爸妈车祸离世,曾经幸福美好的四口之家转眼间只剩下了我和哥哥。

曾经开玩笑要说「啃老」的哥哥卷起双袖,开始支撑起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他的身上渐渐有了江映礼阴郁的气息,变得沉默不爱说话。

曾经阳光的大男孩也终于淹没在了俗世的尘埃里。

那一年我 16 岁,失去了所有,只剩下了哥哥。
5.
高中毕业后,我选择了离家很近的学校。

而我的哥哥,为了白月光选择了他并不擅长的领域。

我尝尝反问江涵:

「秦心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够让我哥那样付出?」

江涵只摇了摇头,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向我吐出三个字:

「白月光。」

想到江映礼,我又默然闭上了嘴。

大二那年迎接新生,有个小姑娘的屏保一直亮着。

偶然间转头,我才看清那是一个穿着天蓝色校服笑起来很阳光的大男孩。

小姑娘讪笑着回头看我,脸羞的通红。

我打趣她:

「男朋友啊?」

谁知她摇了摇头,凑上来同我小声说:

「我喜欢他,他还不知道呢。」

闻言,我微微抬头看向远方的教学楼,混着夕阳缓缓撒下的余晖,突然想到了一句很火的话: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学姐这么优秀,也有暗恋的人吗?」

我将行礼放到她的宿舍门口,无奈一笑:

「可就是遇见了,能怎么办?」

那一年冬日,江涵走出失恋的阴影,我们相约在酒吧聚首。

江大小姐一生顺遂,却在初恋上面栽了跟头,对方骗钱又骗色,将江涵忽悠的团团转。

长岛冰茶对对碰,江大小姐双手一抬,怀里就出现了一个小鲜肉。

酒过三巡,喝醉的江涵抱着我哭的惊天动地。

「他就是个毒瘤,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肩膀。

谁的青春里,又不曾有一个毒瘤?

决定放弃是在一个午后,夏日的风徐徐吹向相约的情侣们,而我背着书包,正往图书馆赶。

有一片落叶飘到肩上,四周静谧空无一人,

我捻起那一片嫩绿色的叶子,脑海开始放空。

动心始于最开始的惊艳,放弃却归于平淡。

时间里的过往告诉我,没可能了。
6.
「江映礼,我也要喝水!」

水雾里的江映礼一顿,眼角含笑的给我倒了一杯水,递到面前:

「没大没小的,不叫哥哥了?」

我抱着热气腾腾的茶杯,嘴里嘟囔着:

「叫什么哥哥你又不会给我零花钱。」

目光里,江映礼缓缓弯下腰,骨节分明的手缓缓上扬,抹去了我额头的汗珠。

「没事,叫全名也挺好的。」

我歪头躲过他的手,不发一言。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慌乱之中,拇指蹭到了接通键,一道男声从手机里溢出,

「我好想你啊,瑶瑶。」

一时间,我和江映礼之间陷入诡异的沉默,我咽了咽口水,对着手机里的人说:

「闻遇,一会儿再聊。」

手机里的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我挂掉了电话。

江映礼眸色暗沉,手中隐隐暴起青筋,问出的话却云淡风轻:

「还在一起?」

我缓缓点头:

「嗯。」

得到答案,江映礼沉默一瞬,而后说:

「看人要准些,不要被人骗了还要帮着数钱。」

我摆了摆手,讪讪的笑着:

「他不会的。」

江映礼不发一言,默然转身回到屋内。

房门「啪」的一声被重重关上。

屋内恢复了平静,我抱着水杯,愣在原地。
7.
像是他没来由的脾气一样,我们的重逢也在意料之外。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在我抱着一束花,答应闻遇表白的那天。

学生会主席闻遇,他是学校篮球队最受欢迎的人物,老师眼里光芒万丈的学生,用天之骄子形容也恰如其分。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数九寒冬,独自奔波百里,去了我的初中,在校门口买下了我喝醉时呢喃的平安符。

他的鼻尖冻的通红,说出的话在空气中凝结成了水雾,捧出的平安符却烫得我怎么都握不住。

我没有办法告诉他这不是我弄丢的那一个,闻遇看出了我的纠结,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可他还是笑着的。

他说:

「平安符是一个小姑娘卖的,当时她说,愿我所赠之人,余生平安喜乐。」

「瑶瑶,愿你平安喜乐,顺遂一生。」

我也终于笑了,在我们认识的第三年,我打开了心结,开始接纳这个一直喜欢着我的少年。

就像高三那年的毕业汇演,那时散场的是青春,现在散场的,是我和我脑中虚幻的江映礼。

还记得在互联网还没有很发达的时代,有一个话题很火很火:
——当你知道有一个人在时光里为你停留了很久。

最火的回复是:
——那不过是一个人的自我感动。

我做不到哥哥那样深情,也做不到哥哥那样执着,我的自我感动结束了。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我和闻遇偷偷溜出来放烟花,我到了才知道,他要在今天表白。

没有偶像剧里那样盛大,因为那年的流行语是:

盛大的告白在不爱你的人面前就是绑架。

闻遇没有绑架我,那块小场地里有鲜花,有气球,有烟花,有我们俩。

他跪在地上,像是新郎一样,期待着问我:

「瑶瑶,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我假装思考了一下,适时烟花绽放,我的眼里映着一个他。

我接过闻遇手里的那束花,笑着回答他:

「我们可以试试,闻遇。」

为了不被哥哥发现,在离家 30 米远的地方,闻遇依依不舍的离开,我笑着和他招手,看他的背影逐渐远去。

转过身去,我的笑容僵在原地。

时过境迁,江映礼还是原来的样子,却又比原来多了份成熟与稳重。

与我五年间梦里的少年不同,如今的他站在那里,西装革履,斯文儒雅。

我抱着那束花,看他身后的烟花竞相绽放。

烟花绚烂,可不敌江映礼眼中的阴晦,他盯着我手里的花,沉默不语。

可我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又不知该如何唤他,最后只得干巴巴的说一句:

「你回来了呀」

江映礼点了点头,伸手抚上银丝眼镜,他忽的问我:

「有男朋友了?」

我看着手里的花,不经意间露出了些许温柔。

「嗯。」

江映礼又不说话了,好久,才蹦出一句:

「不请哥哥进去坐一坐吗?」

「嗯。」

我呆愣着点了点头,领着他回了家。

哥哥开门的那刻,他在我,江映礼,和花之间逡巡好久,最后捏着我的耳朵进了我的房间。

我大叫着疼,一脚一脚的重重踩在哥哥的脚上,一时间,哥哥新买的小白鞋变得泥泞不堪。

「阮思瑶!你和江映礼怎么回事?」

我揉了揉发疼的耳朵,大叫着要打回去。

「什么怎么回事!这不是他送的!」

闻言,哥哥松了一口气,竟然任我打,任我咬。

后来我们三个面对面,先打破沉默的竟然是江映礼。

他把一个精致的礼盒放在我面前,我打开去看,是一个四叶草的项链。

每个叶子上镶嵌着小小的紫色宝石,和我 16 岁那年在广告里见到的分毫不差。

我看着那个项链愣了好久,最后才想起来,那是我 16 岁那年许下的生日愿望。

时隔五年,它作为我的新年礼物,出现在了江映礼的手里。

心脏莫名有些酸涩,我抬头望向江映礼,带着年少的那股纯真向他道谢:

「谢谢哥哥。不过哥哥有些跟不上潮流哦,四叶草早就不流行了。」

事实上,四叶草依旧火热,葬在时间洪流里的人,是我们。
8.
那天我,哥哥和江映礼一起吃了饺子,他和哥哥依旧打得火热,只是如今年岁大了些,他们没能像年少时那样依偎在一起打游戏,相反,他们对着股票展开了一系列辩驳。

哥哥从来比不过江映礼,年少时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他甚至在喝醉时揪住江映礼的领子,一个大男人,哭的梨花带雨:

「你说!你到底哪里好?叫秦心追了这么多年?」

江映礼眸光直直的望向我,转而对着哥哥说:

「别把自己贬的一文不值,你哪怕就不正眼看她一眼,她都会觉得心慌。」

天之骄子江映礼,看人一向很准。

于是很多年后,秦心玩得累了,她又看向了身后的哥哥。

新春伊始,秦心再一次选择离开。

她或许是在追逐她想要的,或许她也知道,只要她肯回头,哥哥一定会在。

那么多年的感情,她不做回应,却又对哥哥若即若离。

没有经受过苦难的伟大爱情,哥哥的暗恋显示于人前,她笑着接纳,还炫耀般的摇了摇手里的绳子,绳子里套着哥哥,牢牢地。

哥哥在那一晚喝的酩酊大醉,他踉跄的打开房门,将一袋烧烤摆在我面前,笑着道:

「小拖油瓶,快来吃烧烤,热乎的。」

眼眶一热,我偏过头去,嘟囔着:

「我才不是…」

说完,又觉得自己太矫情,猛地抬头,娇柔做作的说:

「哥哥!那你就扔了我这个拖油瓶吧!」

话是当玩笑说的,可哥哥忽然正了神色,琥珀色的眸紧紧的盯着我,完全不像是醉了的样子。

我抢过烧烤袋,毫不留情的转身。

一场闹剧,可第二天,我和我的东西被打包扔在了江映礼的家门前。

哥哥拍拍手,汽车留下一连串的尾气。

我和江映礼四目相对,尴尬非常。

我冷着脸,播放了哥哥的那一条语音:

「你好,顺丰快递,请签收。」
9.
开学那一天,闻遇来接我,他用大衣把我揽在怀里,我们倒着走,一步一步,笑容渐渐放大。

这一年我开始实习,课也在忙碌中上着,在一堂大课中,我们的导师站在讲堂上,要为我们介绍一位金融系教授。

我看着手表,有一搭没一搭的鼓掌,直到那人出现,掌声开始变得热烈。

我抬头去看,愣在了原地。

江映礼。

他依旧斯斯文文的模样,眼睛却从百来位学生中直直的望向我,他微笑向我点头,我却不知所措的握紧了身旁闻遇的手。

所以「巧了」是这个意思。

所以是什么意思呢?江映礼。

下课后,大家都各自散去,我也想走,可闻遇却紧紧的拉着我的手,他看向江映礼的眼中有敌意,正向他宣誓他的主权。

我无奈,只得向走来的江映礼问好:

「江教授好。」

江映礼点了点头,故意忽视我身旁的闻遇:

「今天刚来,还不知道食堂在哪,要不要带我去转转?」

「江教授。」

闻遇挡在我的身前,昂头看向江映礼:

「下午我和瑶瑶还有约会,就不奉陪了。」

江映礼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我,我依旧看不清他,不清楚他此时的心情,不知他此时所想,可我也点了点头,向他道别:

「食堂就在前面左转,江教授,我们先走啦。」

做不到对他恶语相向,因为在这段仅自己知道的感情中,我是胆小鬼,不是怨憎者。

我花了好长好长时间才懂得,我只是在年少时遇见了太过惊艳的人。

所幸,如今我面前的人,可遇而不可求。

吃醋的闻遇像只小狗,明明生气,还对着我摇尾巴。

我蹦到他面前,笑着问他:

「吃醋了?」

闻遇:「没。」

「真的?」

「嗯。」

「那你亲我一下。」

闻遇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握住我的肩膀,我歪了歪头,笑得像偷吃了鱼的小猫。

学校的长椅上总是坐着亲密的小情侣,而这一次,换成了我和闻遇。

他小心翼翼的吻上我的唇,一米八的男人,竟然从眼睫流下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我嘲笑他的脆弱,他就追着我跑,我们围着那个长椅转呀转,最后又贴在了一处。

微弱的灯光中,江映礼站在那,手里捧着我发在朋友圈的锅盔。

还冒着热气。
9.
从学校再到公司,生活总是很忙碌,于是我和闻遇见面的时间也逐渐缩小。

闻遇对此很不满意,每次都要腻歪到快要迟到才肯离开。

夏日蝉鸣最热烈的时候,闻遇迎来了我们在一起的,属于他的第一个生日。

我抱着蛋糕等在他的公司门口,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可最先出来的,却是江映礼,他看见了我,直直的朝我走来,那双乌黑明亮的眸里满是探究。

「在等谁?」

我眨了眨眼,嘴角漫上一抹笑意:

「男朋友。」

说完,他再次沉默,我开始有些无措起来。

江映礼好似没有看到我的局促,竟还摸了摸我的头,我猛地后退一步,眼中漫上惊恐。

而他恍然未觉,只笑着问我:

「那过几天哥哥生日,要送哥哥什么?」

江映礼在骗人,他的生日,在满树繁花落尽的秋日,距离现在,还有好几个月。

可我并没戳穿,只歪头回答他:

「江映礼,你怎么能向我这个实习期工资没几个的硬币的人要生日礼物啊?」

闻言,江映礼眼中的光渐渐熄灭。

很多很多年前,我会攒好久的零花钱,给江映礼买我眼里最贵的东西。

很多很多年后,我装作忘记了他的生日,连一个生日礼物都不肯准备。

两条线会相交,但不会重合,这就是我们。

一股大力猛地把我拉开,我踉跄着被拉走,蛋糕没有抱稳,摔在了地上。

奶油四溅。

这是我做了好几个小时的,要送给闻遇的蛋糕…
「哥哥!」

我猛地从哥哥手里挣开,流着泪捡拾着我的蛋糕,可哥哥没像从前一样安慰我,向我道歉,他反而紧紧的握着我的肩膀,要我正视他。

「阮思瑶!我的话你到底听没听见!」

「我说要你离江映礼远一点,为什么不听话!」

「你说,你还要追着他到什么时候!」

我猛地看向哥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拿着满是奶油的手推拒着他,一边掉眼泪一边打:

「阮斯澄!你又凭什么说我!你连江映礼生日都记不住!」

在哥哥呆愣的目光下,我指着那个蛋糕:

「我做了好几个小时!那是我要送我男朋友的!这是他的生日愿望!」

「哥哥。」

我伸手抹去脸上的泪花,眼中坚定且决绝:

「我永远不会站在原地等一个人,也不会爱一个没有回应的人好多年。」

「我们,不一样。」

积压了好久的不理解与委屈一同爆发,我哭的惨烈,哥哥又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那是他第一次凶我,在我 22 岁这一年。

闻遇从公司里跑出来,他找了好久,才找到一脸苦相给我抹眼泪的哥哥,他猛地撞开哥哥,将我抱在怀里。

我指着那个蛋糕,哭的更委屈了:

「蛋糕碎了!呜呜…」

闻遇笑着抹着我的眼泪,模糊的目光中,他冲我摆了摆头,做了个滑稽的鬼脸,我猛地笑出声来,鼻涕眼泪一同抹在了他的白衬衫上。

「咳咳。」

哥哥的咳嗽声响起,我收了收眼泪,给闻遇介绍:

「这是我哥哥。」

闻遇当即慌不择路,向我哥弯腰问好:

「哥哥好。」

哥哥点了点头,侧身离开。

我说我们不一样的那刻,他大约想到了秦心,离开时的身影越发孤寂。

事后,闻遇嘲笑我哭的毫无形象,我摆了摆手,瘫倒在了他的怀里。

我默然握上了胸口的平安符,同不远处的江映礼对视。

借着哥哥给我的委屈哭的那样伤心,连着年少的那股子遗憾一起,都交给了时间。

是因为蛋糕。

是因为哥哥的怒火。

是因为,偶然间发现了江映礼书桌上泛黄的平安符,以及偷偷看到的一段话:
「会不会很多年以前,我的一句喜欢,就抵得上现在的万语千言。」

遗憾常有,我们终归错过。

可是哥哥,前路很好,我不打算回头了。
16 岁的阮思瑶和 21 岁的江映礼,就让时间,停在那吧。
10.
后来闻遇被公司派去琼县,我们开始了异地恋。

感情时而受到摩擦,可争吵后的第二天,闻遇一定会出现在我家门前。

他会捧着告白那天的花,笑得一脸粲然。

无论春秋冬夏,他都如此炽热。

我的毕业论文由江映礼亲自审核,得到了导师们的一众夸奖。

答辩完,我走在学校的路上,微风习习,我一抬头,就看见了江映礼。

我一身正装,微笑着唤他:

「哥哥。」

江映礼答:「嗯。」

两个人默契的止步不前,埋藏过往,回归原位。

哥哥回了家,如同往常一样和我打闹,揪着我的小辫子要我给他洗放了好多天的臭袜子。

江涵也开启了下一段恋情,对方是个小她三岁的奶狗弟弟。

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终有一天,我们都会走到终点。
11.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闻遇的聊天记录越来越少。

我们各自奔波,有时连一通视频电话都没有时间打。

他远在琼县,而我,在江城。

有时心血来潮想和他打一通电话,诉说一天中发生的趣事,回应我的却是电话里的盲音。

两个人开始疯狂道歉,并在下一次依旧错过彼此的电话。

生活开始变得很忙碌。

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最终决定原谅男主角,他们在种满鲜花的土地上拥吻,浪漫的让人忘记他们曾受过的磨难。

我流着泪想向闻遇倾诉,回过头才发现他根本没在。

拿出手机,手指却在视频的那一栏停滞不前。

闻遇新更新的朋友圈里,是他和美女客户的合照,配文:

「合作愉快。」

好像熬过异地恋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我一直以为我们会是极少数中的一员。

那时,我有些怀疑了。

我买了张飞机票,请了假想要赶在闻遇生日那一天来到琼县。

我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了,我很想他。

风尘仆仆的站在闻遇公司门口,我看到他从众人的拥护中走来,他的身旁,站着他的美女客户。

他笑着同她讲话,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笑意在那一刻戛然而止,我站在他面前,好像一个自娱自乐的小丑。

美女客户率先看见了我,她有些惊讶,转而对着闻遇道:

「小闻,这不是你女朋友吗?和照片里一样呢,这是专门来找你来了。」

说着,她拍了拍闻遇的肩膀,语气揶揄:

「你小子,有福气喽。」

闻遇的眼神里露出惊讶,转而变为了喜悦。

他猛地上前,将我抱在怀里,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好过几天去找你吗?」

我揪了揪他的领带,语气有些怨怼:

「今天是你的生日。」

下一秒,我冲他绽开一抹笑:

「生日快乐,闻遇。」

闻遇动作一僵,将我抱得更紧了。

「谢谢。」

声音带这些鼻音,我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忙碌的忘了自己的生日。

后来一起吃饭,闻遇的电话接起又放下。

他好像又升了职,甚至在询问起了房子的价格。

他好像,想要留在琼县。

忍了好久,我终于开口:

「闻遇,你要定居在这吗?」

话落,我们之间陷入了一场诡异的平静,闻遇放下手机,眼角低垂。

「瑶瑶,我需要在这里发展一段时间,琼县比江城要发达的多,我在这里,才会有未来。」

「但是,瑶瑶…」

「没事。」

我打断他,试图以笑容来掩盖眼里的悲伤。

「不用考虑我的,闻遇,去做你想做的。」

饭后,我们在路灯下拥吻,一闪一闪的路灯下,我将一枚平安符挂在他的颈间。

「愿我的阿遇,平安喜乐,顺遂一生。」

闻遇双眼通红的摸着我的脸颊,靠在我的锁骨处轻声乞求:

「别离开我啊,瑶瑶。」

「不会。」

当时谁都没有想到,那是我们在一起后的最后一次相见。
12.
临近过年,我带领的实习生惹了事,我们的项目需要重新规划,重担一下子压在了我的头上。

我时常忙的焦头烂额,偶有看一眼手机,男朋友的那一栏的聊天记录依旧停留在前几天。

不知道从哪一句话开始,我们默契的陷入了冷战之中,熬着我们仅剩那点感情。

我围着大衣,一个人走在路上,想起学校的长椅,我决定去那里看看。

来的不巧,正有一对情侣坐在那里,女孩子站在路灯下翩翩起舞,白色的裙摆随风飘扬。

男孩支着下巴,笑得一脸的幸福。

他忽的起身,将女孩抱在怀里,他们相视而笑,围着长椅跑来跑去。

那一刻,他们是彼此的全世界。

我转身,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打车来到了上初中时的学校。

循着记忆翻过墙头,走了几十米,我坐在了那个长椅上。

你看,都是椅子,没什么不一样的。

一通电话叫来了江涵,她拎着一打果酒,大手一挥:

「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江涵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呼大睡,而我,依旧清醒。

一片树叶飒飒的声音,江映礼站在我面前。

我盯着他,忽然问道:

「哥哥,生活,是什么啊?」

「喜欢和等待,又是什么啊?」

眼泪汩汩流出,我抬头,望向天边的月亮。

「为什么和我期待的一点都不一样…」

「人啊,为什么一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江映礼抬手摸上我的脸颊,指腹温柔的擦去我的眼泪。

「瑶瑶,都会过去的。」

「哥哥也曾熬不过去,但是总有一天,都会苦尽甘来的。」

都会苦尽甘来吗?

我低垂着眉眼,看了看和闻遇同时发的那条信息:

「瑶瑶,我们分手吧。」

「闻遇,我们分手吧。」

我们败给了异地恋。
——「好。」
——「祝我们,顶峰相见。」
13.
这一年,烟花格外的绚烂,哥哥哼着曲,给他捏的奥特曼染上火龙果汁。

「阮思瑶,相信光吗?」

我抽了抽嘴角,答:「现在不相信了。」

我开始怀念和闻遇一起看烟花的日子,但又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

有电话打来,我按下接通键,一阵兴奋的声音传来:

「瑶瑶,你下来看看,谁来啦?」

我站在窗前,笑着对下面的江涵招手。

很多天后,秦心发来了消息。

「阮斯澄,你明天来抢亲,我就是你的妻子了。」

那天的哥哥又大醉了一场,他一遍又一遍的问着为什么,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要去找她,我以为他是要去的,冷着脸朝他扔了一个公仔:

「舔狗!大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气的我当场一个左勾拳砸在他胸膛上,一记河东狮吼:

「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哥哥疼的呲牙咧嘴,一巴掌打在我额头上:

「谁他妈要去!我祭奠一下我死去的爱情不行吗?!」

我撇撇嘴,全然不信他的说辞。

可那天晚上,秦心给我打来电话,她的声音异常疲惫:

「阮思瑶,你和他说了什么?他怎么会不爱我了?他怎么会放任我嫁给别人?!」

心里震惊的很,但我还是轻嗤一声,讥笑她的自信:

「秦心,你凭什么认为我哥会永远为你停在原地?凭什么你玩够了要休息了他就必须在?不是我在挑拨你们的关系,是你一点点消磨掉了哥哥全部的爱。是你活该。」

挂掉电话之后,我给哥哥发消息:

「在哪?」

哥哥:「酒吧,约会。」

我摩挲着那条信息,笑着将手机扔在一边。

或许放弃用了哥哥所有的勇气,但我知道,从哥哥在婚宴上祝秦心新婚快乐的那一刻,他就释怀了。

回来后的哥哥瘫倒在沙发上,他缓缓弯下腰,双手盖住脸颊,声音有些沉闷道:

「瑶瑶,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远离江映礼吗?」

「因为那时你 16 岁。」

因为那时我 16 岁,是这些年的答案。

原来我的暗恋,也人尽皆知。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26 岁时,我可以坐着飞机去看闻遇,却没有勇气上前。

我 16 岁时,一腔孤勇,以为喜欢,只要奔向他就可以。

那时心里燃着一团火,叫我只会往前。

可江映礼不是,他比我更早的懂得这些道理,所以他决定直接让这团火熄灭。

他说讨厌我,要我也讨厌他。

十六七岁的年纪,爱憎分明,他讨厌我,我就不再往前,直到那抹情感消磨殆尽。

哥哥说,江映礼每一年都会抽空来看我,然后拍下一张我的照片,从 17 岁到 21 岁,他也见证了我每一次的成长。

我们之间应了一段话:

最先放弃的人走的决绝,后沉沦的人却留在了原地。

我哑着嗓子问哥哥:「后来呢?为什么?」

「后来…」

哥哥忽然自嘲一笑,仰靠在沙发上。

「后来你长大了,我其实真的挺放心将你交给江映礼的,毕竟我的兄弟,他天下第一好 。」

「结果那天喝醉了酒,恍惚间记得自己不过十八岁的年纪,看见你抱着蛋糕站在江映礼对面,忽然就觉得有些生气。」

「我拉走了什么都不懂的你,直到你哭了,你说我们不一样,我恍然惊醒,我的小拖油瓶,已经这么大了,我的小拖油瓶,比我要看的清…」

他说着,脑袋一点一点的垂下,呼噜声逐渐响起。

我给哥哥盖上被子,一滴泪就那么落在了哥哥的额头上。

「瑶瑶,别哭,哥哥错了。」

他嘟囔着道歉,我哭的更凶了。
13.
相遇也许只是意外,但分离才是人生常态。

我的生活回归往常,只是偶尔会盯着一些东西发呆。

江涵要结婚了。

和她的第三任男朋友。

他们相亲认识,男方家境优渥,长的也帅,最重要的一点,他一直知道,江涵想要的是什么。

他带她去旅游,为了她学做饭,给她的无名指带上属于他的戒指。

我在他们结婚的那一天再次遇见闻遇,我一身紫色的伴娘服,握着手里的捧花,正笑得开心。

闻遇没再上前,他的语气温柔缱绻:

「瑶瑶,好久不见。」

这是分手后的第一次相见。

「好久不见。」

「我调回江城了,不会再回琼县了。」

话落,我眼睫一颤,回忆翻涌着向前。

恋爱时轰轰烈烈,分手时却归于平淡,没有那么多的争吵,我们只是熬不过去了。

可现在,闻遇告诉我,他调回来了。

在我们放弃坚持的第六个月。

「我们,还有可能吗?」

我抬头,对上闻遇有些无措的眸:

「你送我的平安符落了灰。」

「闻遇,时间能考验我们一次就能考验我们第二次。」

「都交给时间吧。」

从那以后,闻遇时常出现在我公司楼下。

他捧着一束玫瑰花,在众目睽睽之下送到我面前。

我们和他们公司正在接洽,两家公司决定合作。

我代表我们公司出席了这次会议,而对面的代表,恰是闻遇。

「您好,盛远集团 ,阮思瑶。」

「您好,清河集团,闻遇。」

我们成了合作伙伴,也是潜在的竞争对手。

年少时最知心的爱人,如今看对方,成了两只老狐狸。

散会后,闻遇追着我要抱抱。

他控诉着我在会议上的冷漠,委屈的像极了从前。

我揪着他的耳朵,忽然道:

「为什么要提分手?」

闻遇默然,他看向我,整张脸都开始泛红。

「那个时候我们都走的太远了,远到仿佛,我们都不在彼此的未来之中。」

「瑶瑶,我不想分手,可是,时间没给机会。」

我低头自嘲一笑,抬手揉了揉闻遇的耳朵。

「我也一样。」

「所以这一次,也让时间来证明吧。」

闻遇的眼里闪着光,他猛地将我抱在怀里,像是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不会再给它机会让我们分开了。」
14.
江映礼又要出国了,这一次,他给了我们消息。

房门被打开,窗外的阳光正巧洒在江映礼的脸上,一如那年初见。

我正捧着小蛋糕,笑着问他:

「哥哥,吃小蛋糕吗?」
——「好。」

离开时,江映礼将一个纸条塞在了我的手里。

不是他的地址。

而是一段话:

「瑶瑶,很抱歉拿走了你的平安符,但我想余生我们应该是很少见面了,哥哥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从 17 岁到现在,以及未来,虽然说这样说很卑劣,但是,别恨哥哥了,好吗?」

是在为那句话道歉吗?

可是瑶瑶,没讨厌过哥哥啊…
我攥着那张纸条,转身看见了闻遇。

我跑进闻遇的怀里,被他的大衣裹住。

「闻遇,借你的怀抱暖一暖。」

「荣幸之至。」

机场人山人海,我和那年一样站在江映礼离开的位置。

只是如今,身旁多了闻遇。
 
——许多年前

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

奔跑起来

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想看遍这世界 
去最遥远的远方

感觉有双翅膀 
能飞越高山和海洋
——《你曾是少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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