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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江家媳妇初长成

所属系列:身份悬殊的爱情:你我本无缘,全靠我充钱

江家媳妇初长成

身份悬殊的爱情:你我本无缘,全靠我充钱

我闯祸了,偷开老公的迈巴赫撞了保时捷。

又让他给我处理烂摊子,我自觉地站墙角罚站。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就算是小孩子,做错事也要受惩罚。」

我的心「咚咚」直跳。

每次他摘眼镜,我都知道他要亲亲。

但当他开始摘手表时,我就知道我完蛋了……

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1

有事找老公,是人生的情趣。

我老公江聿珩是国内著名的金牌律师,从未败诉。

他每次作为特邀嘉宾去法制节目做客时,都会收获一大批的女颜粉。

毕竟江聿珩的长相在律师界来说,算是数一数二了。

轮廓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帅而不自知的抢手男人。

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对我从来无计可施。

刚拿了驾照没多久,私自开了他的迈巴赫出门买菜。

奈何车技不精,撞上了变道的保时捷。

保时捷车主骂骂咧咧地下了车,看了眼被撞得有些惨烈的车屁股,回头指着我。

「会不会开车啊?」

「下车下车,聊聊怎么赔偿吧,听到没啊?下车!」

完蛋了,看样子还挺凶。

我哆嗦着手,给江聿珩打了电话。

「怎么了?」

听到他富有磁性的嗓音,总是让我感觉安稳。

声音却抑制不住地带了哭腔:「喂……老公我出车祸了。」

对面顿了两秒:「各位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点儿状况,会议暂时取消。」

听电话那头的声音,我甚至都能想象他边披上西装外套,边往外走的动作。

就这样他还不忘安抚我:「你先从车里出来,待在安全的地方等我。」

我可怜巴巴地站在绿化带旁,保时捷车主将我一顿劈头盖脸地谩骂。

远远地看到他下了车,身上果然穿着剪裁合身的深灰色西服,估计是刚从律所出来。

他快步地走到我跟前,将外套披给我,我嘴一扁就想抱他。

江聿珩皱着眉将我身子摆正:「站好,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保时捷车主原本骂骂咧咧,看到是江聿珩,立刻换了一副恭维的嘴脸。

「原来是江律师的夫人,我说这车子怎么有点儿熟悉,没事没事,我自己找保险公司就好。」

事情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估计就没有江聿珩解决不了的事吧。

处理完我的烂摊子,他将我塞进车里,一言不发地往家的方向开去。

车里气压有点儿低,我也很识相地闭嘴。

垂着头跟在他身后进了家门,动作娴熟地站到墙角面壁思过。

以前犯错,都会被叫到墙角罚站。

最后都是我委屈着反将他一军,说他「家暴」,以他道歉收尾。

但这次他显然是真的生气了,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表情严肃得很。

「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自己开车出门,为什么不听?」

「我想去海鲜市场买点儿新鲜的海鲜,你最近不是说想吃白灼海鲜……」

我垂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看他不说话,我哭戚戚地抱住他:「我错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没等来苛责,他温柔地将我耳边的发丝温柔地捋到耳后。

「做饭让阿姨做就好,你只需要开开心心的。」

「给你做饭我就很开心!」

啊好羞耻!

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每次对他说甜言蜜语,我都会禁不住红了脸颊。

他终于笑了,虽然只是淡淡的一抹笑意荡在唇边。

但我知道,危机解除了。

我上前搂住他的后颈,在他耳边蹭着,像蹭着小猫咪。

如果将他比作猫猫,那一定是缅因猫,看起来很凶,但实际上很温柔。

然而,我还是开心得太早了……

「就算是小孩子,做错事也要受到惩罚。」

他修长的指尖捏着金丝边眼镜摘下,温热的唇贴近我的,幽深的眼眸透出危险的光。

我的心「咚咚」直跳。

每次他要摘眼镜,我都知道他要亲亲。

当他开始摘手表时,这熟悉的感觉让我双腿发软,我知道我完蛋了……

此刻不走,更待何时?立刻提裙跑路。

「南音!」

江聿珩在身后无奈地叫了我的名字,我关上书房的门。

「我还有一些工作没做完!」

他隔着书房的门,语气循循善诱:「乖,明天再做。」

「不要!」

……此刻我就感觉自己是被狼外婆惦记的小红帽。

2

我哭戚戚地揉着被子,任凭江聿珩在身后怎么哄都不听。

我不会承认,我是被一顿夜宵骗开了门。

「江律师你恃强凌弱,我要起诉你。」

江聿珩轻笑着从身后抱住我:「OK,起诉书我给你发个模板。」

我就知道,吵嘴永远争不过他。

他总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淡漠模样,我越是生气,他越是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神宠溺,却也依然让人恼火。

「给我买个包。」

让他出点儿血,能让我心里平衡点儿。

再说了,折腾了一夜,我总得为自己谋点儿补偿吧?

「还敢提买包?修车的费用得从你零花钱里扣。」

泪痕未干,我急忙转过身质问:「为什么!我都认错了!」

「是,你每次都认错,下次还敢。」

「可你明明都惩罚过我了……」

「教训不够深刻,你都不长记性。以后每天只给你转 200 块,表现好的话,我有空会陪你逛街买衣服、包包,200 块每天够了。」

这么性感的嘴,为什么会说这么冰冷的话?

「200 块每天哪里够?我和小姐妹出去吃一顿饭都没了。」

江聿珩无视我的抗议,单手支着头闭目养神。

我急忙抱住他的大腿:「老公你别这样,要不你一个月给我 5000 块,让我宽裕点儿吧,求求了……」

江聿珩震惊地睁开眼,嘴角很努力地憋着笑。

「……你确定?」

「嗯嗯嗯!我就当你答应了哦,记得给我打钱哦!」

哈哈哈哈哈,好开心,我真的是大聪明!

有时候,利益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江聿珩忍不住笑着将我捞进怀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真不放心你自己出门,账都算不清。被人贩子卖了,还帮人数钱吧。」

开玩笑,怎么可能!

3

没想到一大早婆婆就来突袭,当听到客厅传来声响时,我下意识地呢喃了声。

「……是不是咱妈来了?」

江聿珩穿上睡衣:「我去看看,没事儿,你继续睡。」

隔着虚掩的房门,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声。

「南音还没起来吗?我炖了汤,趁热喝才好。」

「她昨晚太累了,让她多睡会儿吧。」

婆婆又刻意压低了声音:「你们的工作也别弄太累了,就应该趁年轻赶紧要个孩子。」

!!!

天知道,昨晚我是想忙工作来着,结果……

我光着脚下床,隔着房门,想听听江聿珩怎么处理婆婆的催生。

「她还小,不着急。」

我哪儿小了?哼,就知道拿我当挡箭牌。

婆婆没被他忽悠过去:「22 岁不小了,再说了你可快 30 了,早点儿生孩子我还能帮你们照看。」

感觉江聿珩快要应付不住了,我于心不忍,拉开门走了出去。

「妈妈!您来了怎么不提前说,我好去接您!」

说着我就上去抱住她,这老太太嘴硬心软,每次抱她,嘴上说着肉麻,却笑得跟花似的。

「哎哟,我的南音终于醒了,我给你带了热汤,快趁热喝。」

眼角瞥见江聿珩松了口气,嘴角上扬看着我冲老太太撒娇。

将老太太带的汤喝得底朝天,我将碗底给她看,赶紧邀功。

「您看我全喝光咯!」

江聿珩为难地看着面前的十全大补汤,微微皱眉。

「妈,您以后就别辛苦煲这汤了,我喝了流鼻血。」

「妈这次专门研究过了,减少了几味药材,不会流鼻血的,你放心喝。」

江聿珩一向都不喜欢喝有药味儿的汤。

我拿过他的碗,江聿珩来不及阻止,我就仰头「咕噜咕噜」地喝完,连打嗝都是药味儿。

「其实我还挺喜欢……嗝!喝这汤的……」

老太太满意地收着碗筷:「还是南音乖。」

江聿珩在桌底下握住我的手,我冲他挤挤眼:「没事儿。」

我知道,这是我和他的默契,这家伙在感激我的救场。

走的时候,老太太还给我留了不少煲汤的料。

叮嘱我一定要多炖汤喝养好身子,早点儿要个孩子。

我点点头,关门回过头,鼻血却「吧嗒吧嗒」地落下。

江聿珩心疼地皱了皱眉,快速地抽出纸巾放入我流血的鼻孔,用单手压迫我两侧鼻翼。

「我让她下次别煲了。」

「没事儿,老太太退休了,总要找点儿存在感,我们多理解就是了。」

抬头对视上他温柔的眉眼,他弯起嘴角:「傻样儿。」

4

趁江聿珩去上班,我终于有时间和小姐妹出来约饭。

佟月和我在画展认识,后来嫁给了个富二代,彻底地过上了富太太的生活。

知道我这个月零花钱只有 5000 的时候,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不是吧,江聿珩不至于吧?不过你是不是傻,每天 200,一个月就有 6000 啦,你非得要他一次性地给你打 5000,是不是画画画糊涂了?」

佟月有这想法也不奇怪,毕竟江聿珩因为这事儿笑了我一晚上。

看他那得意的样儿,我就不打算扫他兴了。

我刚毕业还没开始找工作,画作出版的钱也还没打过来,我现在就是个穷光蛋。

我找了人脉很广的达人帮我邀请意向客户加我微信,他需要我先付钱。

毕竟给客户画定制图是我的长项,收入也还可以,只要有客源我就有信心做起来。

每天给我打 200,我就要差不多一个月后才能干这事儿。

那我就少赚几幅画作的钱了。

所以想想,就算少了 1000,我就当用钱买时间吧。

听我讲完,佟月怔怔地点头:「你对钱的热爱真的是争分夺秒。」

我耸耸肩,继续低头画画:「人不爱财,天诛地灭。」

将客户定制的图画完,我看了眼手表。

「我得回家做饭了,江聿珩最近经常加班,我给他做点儿好吃的带去。」

「啊?一会儿不陪我逛街买衣服啦?」

我拿起包,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

「等我赚钱了,再好好地陪你逛逛。」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哦!」

5

折腾了半天,终于把盒饭和炖汤都做好。

到律所的时候,刚好是饭点儿,大家都在各自的工位上吃着饭。

「大家都在吃饭呢?我做了好多菜,一起来吃呀。」

小白看到是我,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嫂子!你终于来了,我真的太想念你做的菜了。」

说着就伸手打开饭盒,急忙夹了一大块牛腩塞嘴里。

「好吃!」

江聿珩听到动静,从办公室出来,看到是我,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听到动静,我就知道你来了。」

「哇!老大,这可是好东西,大补啊!」

身后传来大家的起哄声,我转身这才发现小白已经将我给江聿珩的炖汤打开了。

江聿珩脸上黑得不能再黑了:「活都干完了?是不是想加班?」

小白立即站直身体,很努力地憋着笑,小心翼翼地将炖汤塞江聿珩手里。

「我错了老大,您多注意身体。」

「南音,进来。」

跟着江聿珩进办公室,看他满脸黑线地夹起汤里的牛鞭。

「你觉得我需要这个?」

「不不不!」

我紧张地摇着手,试图解释:「老太太说这也能治疲劳……」

我的头垂得不能再垂了。

「嗯,然后呢?」

他的眼底尽是笑意。

我叹了口气:「如果你不喜欢,那就倒了吧……」

江聿珩嘴角扬起,并未多言,一口喝完。

「喝完了,到时候你可别哭。」

!!!

我怎么又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了。

我在干什么!

6

江聿珩一忙起来就忘记时间,看他认真工作的样子,我实在不忍打扰。

还好在他办公室有一间休息的小单间,我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能感觉到一边的床陷了下去。

他温热的肉体朝我贴近,将我揽入怀中。

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我推开家门,看到满地的血,腥甜的血液气息扑面而来。

我慌乱地朝卧室跑去,被地毯绊倒,抬头的瞬间,看到了倒在床底的双亲,瞳孔已失去了焦距。

「不!!」

我被噩梦惊醒,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

「又做噩梦了吗?」

江聿珩急忙将我揽入怀里,大手安抚地轻拍我的背。

我稍稍缓和了一些,却还是害怕得浑身发抖。

我的手缠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呼吸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才能让我感到安全。

「我又梦见那一天了……」

江聿珩一顿,大手继续轻拍我的背。

「别怕,都过去了,高志强也死了。」

听到高志强这个名字,我还是会害怕得头皮发麻。

我和江聿珩的相遇,是因为这个人;而这个人,让我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切源头,都是因为五年前的江北市灭门惨案。

7

五年前,我 17 岁准高三,学校组织我们晚自习。

也正因如此,我躲过了那场腥风血雨。

高志强入室盗窃,被我父母发现后,将他们残忍地杀害。

但他并未离开,看到我放在书桌上的照片后,在暗处等我回家。

当我回到家推开家门时,看到家里的惨状和站在窗帘后的高志强时,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幸好是邻居被动静吵到,及时报警,我才躲过一劫。

但之后的官司并不顺利,高志强矢口否认故意杀人。

他一脸无辜,只承认自己的盗窃罪,因被我父母发现,我父母对他施暴才导致他防卫过当过失杀人。

「你胡说!我父母一生信佛,怎么会对你施暴!」

真的很难,很难。

万念俱灰的我游荡在街上,看到了江聿珩的海报。

西装革履的他,眼神如炬地看着镜头,他如此年轻,就在律师界出类拔萃。

我多处辗转,才终于找到了和他见面的机会。

本不抱什么希望,毕竟他的律师费用高昂,接案子又极其苛刻。

但没想到他一下子答应下来。

后来,官司打赢了。

高志强被判死刑,立即执行。

8

即便官司赢了,我也成了孤儿。

那一年江聿珩也才 24 岁,他站在我门口,逆着光,像是飞向人间的天使。

「跟我回家吧。」

我在阴暗的角落中缓缓地走出来,握住了他朝我伸出的手。

那一刻,感觉自己在这世界上,并不是孤苦无依。

之后我住进了江聿珩在市中心的家里,主卧有卫生间,我睡。

他睡书房,也时常加班。

因失去双亲带来的冲击,我的成绩从年级前三一落千丈。

拿着成绩单回家要家长签字时,我竟然瑟缩在他书房外不敢进。

我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然后不要我。

但他没有。

他只是翻了翻我做错的题,教我一点点地去改正。

「没事的,你尽力就好,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有时候他有空的时候,也会辅导我功课。

周而复始,我冰冷破碎的心慢慢地回温,甚至在见到他的时候,越发疯狂地剧烈跳动。

但他似乎在有意地和我拉开距离。

于是我开始躲他,拒绝他的补习,收回不该有的感情。

多重抑郁,高考的时候,我发挥失常,与梦想的大学失之交臂。

但那一年,我 18 了。

我可以不需要监护人了。

只是他的心思实在过于细腻,他发现了我的逃避。

当我收拾好行李想要搬离的时候,他将我堵在房间门口。

「别走。」

我垂着头不敢看他:「打扰你这么久,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他抓过我手中的行李放下:「别说傻话。」

「我是认真的。」

我强忍着鼻酸拿过行李,他抓得很紧,不愿意放手。

倔强地抬眼看他,却被突然的激吻弄得浑身颤抖。

那是我的初吻,也是他的。

9

江聿珩用他的方式将我抽离那黑暗的深渊。

他总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我也慢慢地从阴郁伤痛中走出来,变得爱笑、爱撒娇。

我甚至很喜欢依赖他,即便很多事我都可以自己做。

就如同我能够徒手撕快递,但只要他在,我永远拧不开瓶盖。

我能踩着高跟鞋跳踢踏舞,但只要他在,我就会喊累,然后收获他背着我回家的待遇。

依赖他总是会让他觉得他是被我需要的。

「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每当他说这句话时,眼里分明全是满足和骄傲。

我会抱住他,挑衅地看着他:「没有我,你又能怎么办?」

我为他做的,是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炖一锅好汤,做一桌好菜。

把他的衬衫洗得干干净净,熨得平平整整。

他永远不知道自己想穿的衣服放在哪里,我甚至能给他安排好每天穿的内裤,将他的生活打理得一丝不苟。

他认输了:「看来还是我离不开你。」

原来被人需要,是这么幸福的事。

有时候看着镜子里肤色白皙、面色红润的自己,我都想不起 17 岁那年蹲在教室角落里哭泣的小女生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江聿珩已经醒了,眼下的黑眼圈很重。

「醒了?你是不是想爸妈了,一直在说梦话。」

我轻抚他的脸颊:「嗯……对不起,没能让你好好休息。」

「又说傻话。我今天请假,陪你去看看他们。」

他总是这么温柔,心思细腻地捕捉到我瞬间的情绪。

驱车赶往郊区的墓地,漫山遍野的野花都开了。

我站在双亲的墓前,勾住江聿珩的手臂。

「爸妈,你们放心吧,江聿珩把我养得白白胖胖的,吃穿不愁,很幸福。」

江聿珩将我揽住,低头默默地亲吻我的发顶。

如此,现世安稳,真好。

10

江聿珩把我送回家,在车上就接到了律所的电话。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回家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江聿珩有些迟疑,我笑着握住他的手:「真的,我自己可以!」

「好,那我送你到小区门口。」

挥手和他告别,我转身差点儿撞到了人。

「不好意思,有没有踩到你?」

对方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话。

我心里直发毛,只好干笑着往小区的方向走。

但他似乎没有放弃,只是一直跟在我身后,我走得越快,他的步伐越是急促。

刚准备走进小区呼叫保安,就被他赶上,坚硬的刀尖抵住我的腰部。

他在我耳边压低声音:「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看了眼空无一人的保安室,咽了咽口水,径直往小区里走。

「你、你要干吗?」

「去地下车库,开你的车。」

江聿珩的那辆迈巴赫才修好回来,孤零零地停在车位上。

男子将我挟持进车里,在副驾驶上用刀尖抵着我的腰。

「你是谁?要钱的话我包里有一些现金,你都拿去……」

他微眯着眼,情绪有些激动:「我不缺钱!我只想让江聿珩做我的辩护律师,我撞了人,我不想坐牢……」

我咽了咽口水,试图安抚他:「撞人?很严重吗?」

「没撞死,补了几刀。」

「死、死了?」

「废话!不死老子能在这儿吗!你赶紧打电话给江聿珩,让他救我!否则,就给你收尸!」

「大哥你先别冲动,我看你的穿着应该是大户人家,只要有钱,还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看他没那么激动了,我继续说道:「我们家江聿珩太倔了,但他听我的话呀,我到时候帮你和他说说。」

「你现在就打。」

我拨通江聿珩的电话,但那边一直是忙音,估计在开会。

这男人一下子怒了,让我开车离开小区。

路只会越来越偏,我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但我知道再跟他耗下去,吃亏的就是我了。

眼见路边有夜间的烧烤摊,我方向盘一转,朝马路边的电线杆撞了上去。

那一瞬间是懵的,我来不及犹豫,就扯开安全带跑了出去。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我抓住路人让他们报警。

当江聿珩赶来时,我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慌乱。

我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对不起,我又把车给撞了……」

他上前来一把抱住我,力道大得让我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

他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敲进我心里。

「南音,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你的命重要。」

11

那个男人被抓了,他求了江聿珩很多次,想让江聿珩为他辩护,掩盖罪行。

但,以江聿珩的秉性,怎么可能呢?

江聿珩很自责,一整天都寒着脸,打电话让律所准备起诉的资料。

「我一定要让他牢底坐穿。」

我安抚地摸了摸他的手心:「开心点嘛,我这不是没事吗?」

「要真的有事,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自己。」

江聿珩就是那种……他可以欺负我,别人一旦碰我分毫,都要对方十倍奉还的人。

到底是出了车祸,身上有了些新伤,江聿珩怎么也要把我拽来医院检查。

老太太赶到时,气冲冲地捶了江聿珩两拳。

「让你圆滑一点儿你偏不听,到处树敌,你别连累了我的南音!」

江聿珩闷不吭声地站着,给我心疼坏了。

「妈,他不是不够圆滑,而是知世故而不世故。我就喜欢他这样。」

老太太被我逗笑了,白了江聿珩一眼:「也就南音惯着你。」

自家老公,必然要惯着。

能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拒绝重金收买,坚守自己的本心,是江聿珩身上最大的闪光点。

作为他的妻子,我自然不能拖他的后腿。

最近画作的单子挺多的,看着银行卡上的余额,体会到了赚钱的快乐。

当然,这是我偷偷地办的卡。

俗称,私房钱。

但我还是打算用我人生的第一笔收入,去请江聿珩吃顿好的。

12

我到律所附近的餐厅,给他发了信息。

——江律师,中午可否有空与小女子饱餐一顿?我请客哦,机不可失~

——要多少?直说吧。

——我没想跟你要钱!我今天领了第一笔收入,想请你吃饭,小人之心!

——哦?定位发我。

我真的是醉了,要不怎么说我对江聿珩又爱又恨呢。

有时候他这家伙就是这样刀刀致命。

坐在靠窗的位置等他,无聊到要自拍。

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传来,抬眼望去,门口走进一位穿着真丝衬衫、小窄裙的长卷发美人儿。

她一进来,就吸引住了在场男士的目光。

我对美女一直情有独钟,也就痴痴地望着,看着她微笑着朝我走来。

等等,朝我走来?

「你就是江太太吧?我在江律师桌上的相册看到过你。」

「嗯?请问你是……?」

美人儿在我面前的座位坐下,笑着看着我。

「我是新来的实习律师尤娜,在江律师手下工作。」

哇,原来不仅人长得美,还这么有能力。

「听说能进江聿珩律所的人,都是行业的翘楚呢。」

尤娜笑了笑,唇红齿白真的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是江律师的学妹,多亏了他对我照顾有加,不然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城市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怎么听出了茶言茶语的感觉,但我还是出于礼貌,把服务员叫过来给她点杯喝的。

「说了这么多渴了吧,要不来杯奶茶?」

「不用了,来杯白开水就好,我和江律师一样,对甜的饮料不感兴趣。」

说实话,她在我面前一直提江聿珩,我有些烦了。

低头给江聿珩发了消息。

——给你十分钟,你不出现在我面前,今晚就睡书房。

「江律师喜欢喝这款无糖饮料,上次我和他一起出差还拍过照片,我给你看看。」

尤娜说着将手机放在我眼前,一页页地翻着,突然划到了他睡在床上的照片。

尤娜在镜头前笑着指着他的睡颜,一脸娇俏可爱。

即使只是瞟到了一瞬间的画面,我也确定那个男人是江聿珩。

她急忙拿回手机:「学长上个月出差喝多了,是我扶他回的房间。」

不知道她是刻意,还是不小心泄露了秘密。

我只感觉脑子里一片混乱,想到了上个月江聿珩出差,唯一一次没给我打睡前电话。

13

「聊什么这么开心?」

「学长……」

尤娜看到江聿珩,两眼都泛着光。

江聿珩在我身侧的座位坐下,瞟见我面前的冰红茶,微微皱眉。

「最近不能喝冰的,忘了?」

我赌气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我想喝就喝,你别管。」

他沉着脸,尤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江聿珩不动声色地将我面前的冰红茶拿走,给我倒了一杯热水。

「喝点儿热的吧。」

「上个月 18 号星期二,你去出差那晚,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江聿珩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就让你再也见不到我。

「那天我喝多了,第二天一早我就给你打电话解释了。」

「那晚你和谁睡在一起?」

「小白。」

「骗谁呢?」

我其实是一个很善于伪装自己情绪的人,当我感觉到不安全感降临,会变得特别疏离和冷漠。

我弯起嘴角笑笑:「江聿珩,是不是外边的女人才更温柔啊?」

江聿珩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像是看着一个在发脾气的小孩子,无计可施,但也不打算解释。

「郑南音。」

他很少叫我全名,除非是真的生气了。

「别一副家长的样子,你早就不是我的监护人了。」

我甩开他的手,拽着包就往门外走去。

「南音!」

江聿珩跑出来追我,但我早已一脚踩上油门,喷了他一脸尾气。

14

后视镜里的他越来越远,我的手机也响个不停。

看着手机屏幕上他的名字,我按掉了电话。

我永比自己想象中冷血。

可能有些女生会不忍心挂掉对方的电话。

但我一旦伤了心,是会将自己封闭起来,缩成一颗坚硬的石头。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时,是个陌生的号码。

什么时候了,以为换个手机号,我就会巴巴地回去吗?

「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对面愣了几秒,说道:「你好,我新开的餐厅需要找人定制墙绘,有人向我推荐了你。」

好家伙,原来是生意来了。

既然男人不争气,不如去赚钱来得舒坦。

「好的,您把地址发我手机上,我一会儿过去看看。」

车子开了很久,在市郊的一家餐馆前停下。

路边站着的高个子男生,戴着白色鸭舌帽,应该就是老板了。

他朝我走来,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高洋,想请你帮我的餐厅设计一些墙绘。」

我握住他的手,感觉到对方手掌的宽厚和力度,有些不自在地抽了出来。

「没问题,你打算画什么主题?」

「那我先带你去看看餐厅的布局吧。」

高洋推开餐厅的门,朝外看着我,我看着空无一人的餐厅,有些迟疑。

但他立即冲我露出了笑容:「你放心,我可是正人君子。」

他这么一说,我反而不好意思了,跟着他走了进去。

我看了看四处斑驳的墙,空气中散发着霉味儿。

「老板,你要是想做墙绘,可能得重新粉刷一下……」

我边说着边回头,却看到了高洋眼里露出的凶光。

「郑南音,我等这一刻很久了。」

15

当我醒来时,头部还在隐隐作痛。

我只记得昏迷的前一刻,高洋拿着棒球棍朝我挥了过来。

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我处在一个湿漉潮湿的房间中,四周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儿。

高洋就坐在我跟前的椅子上,冲我淡笑着。

「你比之前更好看了,如果你不是我的仇人,说不定我会爱上你。」

我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被捆绑住了。

「我素来不与人结仇,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的样子,就算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

高洋叼着烟,将烟头点燃,随后在衣服口袋掏出了我的照片。

照片上是 17 岁的我,高志强当年在我的房间顺走的。

我的呼吸开始不稳,抬眼看着高洋,这才发现他和高志强的眉眼有几分相似。

「你是他儿子。」

「聪明。」

高洋用力地捏着我的下巴,眼神里的恨快要溢出来。

「当年我爸本来可以判死缓的,你非要找江聿珩,不给他一条活路。」

我瞪着高洋:「我给他活路,谁给我爸妈活路!」

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高洋看着屏幕上江聿珩的名字,冷冷地笑了。

「江聿珩这么爱你,你说他要是看到了你曝尸荒野,会不会伤心欲绝?」

我浑身害怕得发抖,却强装着镇定。

「我和他早就名存实亡了,他上个月还出轨了女同事,你杀了我刚好帮他解决了障碍,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心?」

高洋手上的力道加重:「我观察他很久了,他几乎不近女色,除了你。」

在歹徒嘴里得到江聿珩专情的认证,我到底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开心的是这个男人自始至终只爱过我一个,难过的是,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命出去。

「接电话,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高洋将军工刀抵在我喉间,将电话接通。

「南音,我……」

「江聿珩,你烦不烦,我很忙。」

江聿珩曾和我说过,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的暗号,在出现危险的时候用暗号向对方求救。

「你烦不烦」就是我们的暗号。

我和他再怎么吵,都不会说这句话。

对面顿了两秒,声音变得低沉:「你和朋友在一起?」(你是不是被挟持了?)

「是,就我俩。」(是,就一个歹徒。)

「很晚了,我现在去接你。」(别害怕,我现在报警。)

「不用,我朋友父亲过世,心情不好我陪他聊聊。」(我没法逃脱,是高洋为他父亲复仇来了。)

这是我和他的默契,只有我们彼此能懂对方的意思。

高洋拿过电话挂掉,恶狠狠地拽着我的衣领:「你说得太多了。」

16

我相信江聿珩一定会来救我。

但高洋远比我想象中还要变态,更甚于当年的高志强。

他找来各种各样的刀具,细细地擦拭着,明晃晃的刀片在我面前晃动。

「知道我为什么开餐厅吗?就是等这一天,把你剁碎做成包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卖出去,没有任何痕迹。」

我能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我很害怕,但我不能哭。

此刻在他面前表现胆怯,会刺激他更多变态的想法。

「江聿珩之前接过一个案子,凶手也是做人肉包子,以为天衣无缝,但是那些人骨出卖了他。你要想杀人,得毁尸灭迹。」

看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我,我佯装淡定继续说道:「我知道有一种强酸可以让身体腐蚀,骨头都不剩。」

高洋笑了,朝我走过来,审视般地看着我。

「郑南音,这些年我盯你很久了,所有人都觉得你是傻白甜,但我知道你很善于伪装,我不会被你骗的。」

高洋朝我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瞬间就感觉脸颊上一片火辣,腥甜的血顺着嘴角流下。

「受了伤还这么美,怪不得江聿珩对你视若珍宝。不知道我的刀子在你的脸上划上几刀,他还会不会要你?」

「你试试。」

熟悉又冰冷的声音传来,我抬眼望去,江聿珩冷着脸站在门外,如天降的救世主。

他的眼神扫过我身上的伤,顿时双眸蒙上一层杀气。

「哟,江律师,好久不见。」

高洋有一瞬间的震惊,随即笑了起来,朝江聿珩走去。

「你当年警告过我,敢碰她一根毫毛,就要我命。我现在动了,你能奈我何?」

高洋笑着,一副无赖的样子,下一秒,江聿珩的拳头就砸在了他脸上。

高洋诧异地擦掉嘴角的血迹,扬着拳头冲了上去,江聿珩抬起长腿踹中他小腹,高洋一下子瘫倒在地。

如此反复,我从未见过如此嗜血的江聿珩。

高洋处在下风,毫无招架之力,没多久就瘫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江聿珩快步地向我走来,将我身上的绳索解开,我泪目地看着他。

「你再来晚一点儿,就没有老婆了。」

我被自己柔柔弱弱的语气惊呆了,明明刚才和高洋说话还一副黑化白莲花的样子,现在俨然已经变回了江聿珩的小媳妇。

他心疼地抱住我,声音也抑制不住颤抖着。

「对不起……」

我抱住他,抬眼却看到突然站起来的高洋,他拿起桌面上的刀,朝江聿珩冲了过来。

心跳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我急忙将自己和江聿珩的身子对调。

「能替你死,也算值了……」

江聿珩有些错愕地看着我,随后我身后传来一声响。

回头一看,高洋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脚上还缠着刚才捆绑我的绳索。

他再也起不来了。

简直……

那画面又可怕又搞笑。

我也为刚才自己的煽情告白感到肉麻,急忙将脸埋进他怀里。

江聿珩轻笑着抱住我。

「刚才是谁说要替我死的?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哎呀,你别说了。」

我羞耻地捂住他的嘴,他怎么这么欠呢!

警笛声传来,我知道,危险终于解除了。

「我来之前,报了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你手机里我装了定位,忘了?」

之前被人挟持过之后,江聿珩就在我手机装了定位系统。

我之前还很嫌弃,没想到关键时刻救了我一命。

「对哦,我要去拿手机,这手机也算是我的救命恩机。」

我朝桌面走去,拿到手机,朝站在门边的江聿珩笑了笑:「找到了!」

他笑着插着兜看我:「走吧,回家。」

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江聿珩脸上的笑意敛去,来不及反应,我就被爆炸飞来的铁架砸中。

17

我感觉自己在一个虚无的空间里,找不到出口。

远远地,我爸妈朝我走来,他们脸上依旧露着慈爱、温柔的笑容。

「爸!妈!我好想你们……」

我朝他们扑了过去,却扑了个空。

「南音啊,你还不属于这里。」

「快回去吧,聿珩需要你。」

看着双亲的身影越走越远,我无助地站在原地。

江聿珩一定快疯了,我还不能死。

想到他将我带回家的那年,我被双亲的死折磨得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在某个夜里,我将自己的手腕划伤,看着鲜红的血液流动,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就这样……我渐渐地失去了意识,直到耳边传来他急切的呼声。

迷迷糊糊中,看到医院天花的长条灯在闪,以及他急切的神情和红了的眼。

「郑南音,你要是死了,我下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这是我昏迷前,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将我视若珍宝,我又怎能轻易放弃?

18

我睁开沉重的眼皮,听到医疗器械「滴滴滴」的声音。

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地握着,侧过头,看到了埋头在我床边睡着的江聿珩。

我想触摸他浓密的发顶,却疼得抬不起手来。

「嘶……」

似乎被我的动静惊醒,他抬起头,又惊又喜地看着我,但他满脸的胡茬把我吓到了。

「南音……」

「……怎么不刮胡子,都不帅了。」

这个开场白,是不是会轻松点儿?

果然,他抿嘴笑着,揉了揉我的手心。

「每天都守着你,哪顾得上刮胡子。」

他叫来医生给我检查身体,显示身体机能正常,他才坐下来松了口气。

回顾那天发生的情况,就是高洋早就在屋里装了炸药,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按下了开关。

幸好我离爆炸点不算太近,被炸飞的铁架把我砸到,身体受了伤,但好在能够慢慢地恢复。

住院期间,老太太也来过几次,又给我炖了十全大补汤。

我实在喝不下了,只能逼着江聿珩给我喝光。

这家伙即使不情愿,但在我的威逼利诱下,还是咽了下去。

「等我好了,你给我买个包。」

「好。」

「你那辆迈巴赫开不了了,你给我买辆宝马 Z4 吧。」

他嘴里的汤差点儿喷了出来,但还是点头:「……好。」

就是趁现在,我要多提点儿要求,难得剥削他的机会呢。

「那每个月的零花钱能不能多给点儿,我每次和佟月出去都是她请我,我没钱请人家,也不好吧。」

「好。」

江聿珩拿我没办法,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我。

「还有什么要求?我能满足的都会满足。」

我歪着头想了想,算了,自家亲老公,就不要过度剥削了。

「没啦,就这些,谢谢老公~」

我喜滋滋地咬着大苹果,开心得不行。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佟月哭哭啼啼地走了进来。

「郑南音!你再不醒来,我们周围的人都要被江聿珩折磨疯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这卡你收好。」

「不用,医药费江聿珩都付了……」

「这是你画作的版权费!一共 100 多万呢,你不要我可拿走啦。」

江聿珩原本在闭目养神,突然睁开眼看我。

啊啊啊!我怎么可以让他知道我有私房钱的事!

佟月似乎感觉到我俩之间微妙的气氛,干笑了两声。

「嘿嘿,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等过几天我再来看你哈。」

佟月刚走,病房的门刚关上,江聿珩就身体前倾,脸上似笑非笑。

「100 多万版权费,和我说没钱请佟月吃饭?小孩子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我揉了揉眉心:「突然觉得头好疼……」

「……」

19

好不容易出院回家,家里被老太太收拾得整整齐齐。

饭菜在锅里热着,一切准备妥妥当当。

突然没由来得鼻酸,失去双亲后,我以为自己被世界抛弃了。

但我却迎来了新的人生,他们就是我人生里的那道光。

「哟哟哟,这孩子怎么还哭了呢。」

老太太上前来捏了捏我的脸。

江聿珩低头瞟了我一眼,说:「她八成又是被您老人家的爱感动了。」

「这孩子!对了,我今天给你们炖了补汤,你们喝了之后早点儿休息,我就先回家了,家里的花还等着我浇水。」

老太太说完,意味深长地瞥了江聿珩一眼,拍了拍他。

「你争点儿气。」

「妈,你……」

江聿珩无奈地看着老太太,老太太却笑着关了门,顺便还把门边的垃圾带走了。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江聿珩两眼变得低沉,声音沙哑。

「你累不累?」

「不累。」

答完又觉得不妥,急忙又补了一句:「累……」

他笑了,摘下眼镜,在我唇边轻轻一吻。

「放心吧,在你身体好完全之前,我不碰你。」

那晚江聿珩是搂着我睡着的,梦中的他睡得很沉,甚至还有轻微的鼾声。

这家伙,陪床陪了那么久,有多久没这么安稳地睡过一次好觉了。

看着他的睡颜,突然想起了尤娜手机里的那张照片,我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我立刻将他薅醒:「江聿珩!」

仗着月色,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怎么了?」

「你还没给我解释,你和尤娜什么情况,她怎么会有你的床照!」

我把在尤娜手机里看到的照片内容描述给他听。

江聿珩听完,忍不住笑出了声:「就为这个?还敢说你不是在吃醋。」

说着,他打开手机,翻到了小白当天的朋友圈:老大今天喝多了,趁机多拍几张。

照片上,小白和尤娜趁着江聿珩酒醉,和他拍了一张合照。

而尤娜手机里的那张,是将小白截掉了,看起来就像是她和江聿珩两人的合照。

这样一来,一切都有了解释。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个……你继续睡吧。」

「睡?现在你让我怎么睡?」

江聿珩翻身压在我上方,将我两只手压到头顶,牢牢地禁锢住。

「你、你说过我身体好完全之前,不会……」

他吻住我的唇:「……协议无效。」

(正文完)

【番外:江聿珩视角】

1

南音 17 岁的那年,我第一次见到她。

推开律所接待室的门,她泪眼朦胧地看向我,来不及收回的悲伤,那绝望无助的模样一下子撞进了我的心里。

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这辈子都要护她周全。

她的话很少,我问什么她答什么,总喜欢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发呆。

我忍不住多了解她,对案子投入了很多精力。

就连律所的同事也都笑话我:「小姑娘能给你多少律师费,让你江大律师这么卖命?」

喜欢一个人,从来没有理由。

官司打赢后,我和她本该再也没有交集了。

但她高高束起的马尾、未施粉黛的娇俏模样,和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越发频繁地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发现自己发了疯似的爱上了她。

这可不太妙,她比我小了整整 7 岁,还在读高三。

但我实在不忍心她孤身一人,尤其是她每次晚自习下课,我都开车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她独自回到孤儿福利院中,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害怕。

我和我妈促膝长谈了一次,老太太心疼南音的遭遇,她申请收养了南音。

也是那一阵,我回家的次数都变多了些。

临近高考,为了方便她晚自习,让她搬到我市中心的房子住,离学校近些。

主卧有卫生间,对女孩子来说方便些,我腾出主卧给她。

她有些错愕,小声地说了声「谢谢」,便关上房门。

怕太过关心让她不适,我每天都对她保持着距离,以一个哥哥的身份。

直到我妈给我打电话,说老师打电话给她,南音这次考试倒退了 100 多名。

她在家里出事前,一直是年级前三。

这一次的成绩大跳水,一定是心理出现了问题。

我找她聊了,她垂着头,手指紧紧地抠着衣服,默不作声。

「南音,一次没考好没关系,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我推掉了很多案子,抽时间来给她补课。

夜幕台灯下,她如瀑长发的馨香卷入鼻内,我却只能压抑自己的感情。

到底是有基础,后来成绩慢慢地稳定上升,她的脸上也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当她拿着成绩单,笑着抱住我的时候,我承认我沦陷了。

「我一定要考中央美院,以后要做一名插画师。」

我松了一口气,她终于慢慢地走出了那段惨痛的记忆。

2

有时候没有晚自习,她还会在家里做饭等我回来。

「聿珩哥,我做了晚饭,一起吃。」

简单的三菜一汤,口味清淡,却也异常可口。

「好吃吗?」

她期待地看着我,我点点头:「好吃。」

她真的好容易满足,听到我的回复,那晚开心得多吃了一碗饭。

我和她之间,有微妙的情愫在疯狂地滋长。

我妈在她日记本里发现了她少女的心思,找我谈话。

「南音是个好孩子,但你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妈,你以后不要再偷看她的日记,这件事我们就当作不知道,我自己有分寸。」

从那一天起,我有意地疏远了她。

加班的时间多了,工作也越发变得忙碌。

怪我那一阵没有对她有足够的关心,高考的时候,她发挥失常了。

和心爱的大学失之交臂。

「我根本就不配上中央美院,我不配做一名好的插画师,我更不配你们对我这么好!」

她知道成绩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崩溃了,关在房里不吃不喝。

我担心她又做傻事,拿来钥匙打开房门,仗着月光,看到了蹲在角落哭泣的她。

心顿时一阵揪疼。

「南音,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送你出国读书。」

「你不是不管我了吗?你走,我不想见你!」

她将手里的枕头朝我扔来,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是不管你……」

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做。

只是你会情愿待在我身边吗?

3

想到这些过往,我还是会心脏抽痛。

那一阵我们彼此都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她为了不让我为难,甚至要想离开这个家。

我整日失魂落魄,还好后面我大胆迈出了那一步。

顾不上什么差距,顾不上别人说她只是看中了我的身家,那些流言蜚语,我全当放屁。

她大学时,没舍得离开我,继续在一所艺术学校深造。

每次我开着迈巴赫去接她,她身后的同学总会窃窃私语。

她就更加昂首挺胸地上了车,却在我耳边低声说道:「老公,你下次能不能下车给我开门?」

「为什么?你没手吗?」

她一脸讨好地看着我,大眼睛楚楚可怜。

「我同学都谣传我被老头子包养了,我怎么解释都不信,你下次给我开门,让她们看看我老公多帅、多年轻。」

我真服了她的脑回路,但我也欣然答应。

每次看她从学校里跑出来,冲我飞扑入怀,就觉得这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

「这是我老公,毕业了就结婚!」

她大大方方地向同学们介绍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害羞。

仿佛那个躲在阴暗角落里哭泣的小女生,已经从她身体里抽离出去了。

我和她经历的这些,谁都没办法代替,以至于后来在结婚典礼上,我他妈竟然哭了。

对,我这 188 的大老爷们儿,哭了。

郑南音倒是俏皮地吐着舌头,对台下的来宾说:「让各位见笑了,我老公泪点有点儿低。」

没心没肺的小妮子。

当着所有人的面,我们宣誓,结为夫妻。

婚后的生活,也如同我想象中甜腻。

累了一天回到家,看到她总能消除一身的疲惫。

像现在,整天叽叽喳喳地围着我说个不停,脸上也时常挂着满足的笑容。

但她就是太爱买包了。

我真搞不懂女人为什么会那么爱买包,不同的季节要有不同的包,按郑南音的话来说,不同的心情也要背不同的包。

一年 365 天,除了清明节,每一个节日都要买包。

算了,她开心就好。

就当给她买个快乐充值卡,我不断地往里充钱也值了。

能让她变得没心没肺,能被爱填满,也算是我今生最大的成就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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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2-07-14 13:49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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