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小烟火
所属系列：失眠花园：似月光吻野风
小烟火
失眠花园：似月光吻野风
被困在狗血虐文之后，我绑定了垃圾分类系统。
「付容，高冷画家，186cm，有害垃圾。」
「顾则云，霸道总裁，188cm，可回收垃圾。」
——每当我将目光对准各种男主，他的头上就会自动跳转出信息框。
只有准确分类各种垃圾，我才能顺利逃离剧情。
直到我看到这样一条信息：
「男主 X，身份不明，190cm。」
「无法判定分类，请勿攻略，快逃！」
1
连续加班的第七天。
我有些熬不住了，索性打开某正经网站，认真挑选精神食粮。
首页推荐上，一本最近上榜的新书吸引了我的注意。
书名叫作《沈书遇的极乐园》。
我嘿嘿一笑，赶紧点进主页。
看了几章之后，心脏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感。
我暗骂一声，强忍着疼痛，赶紧关掉网页。
可还没等我删完浏览记录，眼前一黑，整个人彻底晕了过去。
黑暗之中，传来一道笑声。
「欢迎回到你的极乐园。」
「沈书遇。」
2
猝死之后，我穿书了。
这已经是我困在这本狗血虐文的第二天了。
系统的声音从我脑海里冷冷响起：
「你就打算一直在房间里躺下去？」
「这么摆烂，难怪拿不到年终奖。」
我怒了。
「你礼貌吗？难道这破地方是我自己想来的？」
在剧情中，三个男主都会跟沈书遇有一段极其特别的旖旎故事。
或强取豪夺，或霸道囚爱。
总之，女主的身边就没有一个正常男人。
我感到头痛。
这种情节，看文的时候只会觉得很爽。
可如果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咚咚咚——」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系统反问：「所以，为什么不试试垃圾分类系统呢？」
「如果分类成功，不仅可以脱离这里，你还能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重获一次生命。
「你要做的，就是根据男主的性格分类即可。比如，可回收垃圾、有害垃圾等等。如果你答对了，男主就会消失。
「等到男主全都被分类成功，你也就能回家了。」
它的声音越来越淡：「主线剧情已经开始了。」
「祝你好运，沈书遇。」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还在睡吗？」
「小遇，是我，顾则云。」
我一怔。
顾则云？
这不是第一个男主吗？
3
顾则云，女主的青梅竹马，也是三个男主中最像正常人的一个。
虽然是个霸道总裁，但因为是家族里的私生子，从小就不受人待见，行事狠戾毒辣。
这条疯狗只听女主的话。
因为，女主是他黑暗世界里唯一的救赎。
「小遇，我知道你恨我昨晚强行……」
我头皮发麻。
这狗血台词放在炸裂届也是相当炸裂的。
打断了他的话后，我拉开门。
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映入眼帘。
只是，看到他的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顾则云的头上弹出了一个大大的信息框——
「顾则云，188cm，29.7cm。」
「请选择您对顾则云的垃圾分类。」
这应该就是他的属性面板了。
而后面留空的部分，应该是由我填写正确答案，就跟考试卷纸一样。
等下！
这几个数值是什么意思？
4
「她还是不肯吃饭？」
另一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出现另一侧，冷冷地看着我们。
我心里一惊。
很快，他的属性面板也在头顶缓缓展开。
「付容，高冷画家，186cm，18cm，请选择您对他的垃圾分类。」
付容是个彻彻底底的病娇。
他和顾则云是好朋友，即便如此，在原书的剧情里，他也喜欢上了兄弟的女人，也就是女主。
妈的，还真是一群垃圾！
我忍无可忍，直接召唤出系统，开启了选项。
「顾则云、付容，两个都是『有害垃圾』！」
在心中默念之后，我看到付容的属性面板上已经显示出一个对号。
与此同时，付容的身体逐渐透明，消失在我眼前。
而顾则云的面板，弹出了错误警告：
「选项错误，进入惩罚状态，与顾则云的相处时间延长 24h——」
系统终于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它有些幸灾乐祸。
「沈书遇，下次，想好了再做选择。」
「不然，这个世界的夜晚，可是很难熬的哦。」
5
这个夜晚对于顾则云来说，确实难熬。
我钻研了一晚上如何垃圾分类，而顾则云陪我在书房通宵，一宿没睡。
直到太阳升起，我仍然毫无困意。
我合上资料，顶着黑眼圈，很认真地问：
「顾则云，你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垃圾？」
系统喷了。
顾则云沉默了。
6
顾则云当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虽然他抽烟、喝酒、pua，还触犯了半本刑法，但他仍然觉得自己是个好男孩。
顾则云让我以女伴的身份，陪他参加晚宴。
反正惩罚期没过，这段时间里，我也没法重新做选择题。
果不其然。
在这场晚宴上，我遇见了第三个男主。
徐佑。
「徐佑，风流律师，180cm，5cm，请选择……」
我：？
此时此刻，我甚至有点心疼徐佑。
这根本不是垃圾，这是残疾啊！
趁着顾则云去拿红酒，徐佑将我扯到角落里。
「小妖精，有没有想我？嗯？」
他自以为很有魅力地凑在我耳边，嗓音低沉。
我一阵恶寒。
哪里来的油男，给爷爬。
我企图挣脱徐佑的束缚，偏偏他以为我在欲拒还迎。
我知道了！
我默念着，拼命召唤出系统，疯狂回顾后徐佑在书里的行径，大声回答：
「徐佑是厨余垃圾！」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叶菜。
「厨余垃圾」不是性情风流的徐佑，还能是谁？
随着一个大大的绿色对号闪过，半压在我身上的徐佑消失了。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
就这？
三个男主，现在已经解决掉了两个。
想回家也太容易了吧？
我很得意。
正当我转过身，准备回去找顾则云的时候。
一个拎着高脚杯的男人靠在墙上，半张脸隐在昏暗的灯光里，让人看不清神情。
我甚至不知道他在我身后站了多久。
男人仰起头，喉结滚动，饮掉最后一点暗红色酒液。
「我都看见了。」
他倒也不避讳，直接回答了我的问题。
「徐佑的属性面板，徐佑的消失，我是说这些，我都看见了。」
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我想不通，明明只有我能看见的，为什么这个男人也能？
他慢慢走出暗影。
这时，我才看清男人那混血的精致五官。
与此同时，男人的头上弹出一个红色的警告面板——
「「男主 X，身份不明，190cm，160cm。」
「无法选择分类，请勿攻略！快逃！」
他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指腹摩挲着酒杯。
「我叫周夜。」
「我猜，现在我的头上应该也有一个属性面板吧？」
7
我惊了。
不过，周夜面板上的数值显然更让人觉得惊悚。
我捂着嘴巴，上下打量。
周夜站在那里，眉眼慵懒。
除了个子比其他男主高，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
我清清嗓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里本来就只有我一个人，是你看错了。」
我开始装傻。
周夜不同于其他三个男主。
我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他却能看到属性面板，也能看到徐佑的消失。
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很危险。
「我离开太久了，我的男伴应该已经等急了。」
「周先生，咱们回聊。」
我在心里直接对着系统开喷。
「滚出来！你这个骗子！不是说好了只有三个男主吗？现在这个男人是谁啊？」
听起来，系统也很无奈：「对不起，我搜索不到这个人的身份。
「周夜这个人物，就像是一个凭空冒出来的……bug。
「他的属性面板上，已经是我能提供的全部信息了。」
我咬牙切齿。
那些开了金手指的系统文果然都是骗人的。
这么废物的系统，怎么就被我给摊上了？
我想直接强行选择周夜的垃圾分类。
可系统不建议我这样做。
它说，如果连续选错答案的次数过多，我同样会被困在剧情里。
我将会一直做沈书遇，也永远无法做回自己。
某一刻，我有点开始怀念从前的生活了。
虽然辛苦，但至少还是个自由的「人」。
系统感应到我的负面情绪，很是不满：「别在心里骂我，我听得见。」
「我建议你，最好先不要暴露穿书者的身份，等打探清楚这个周夜的底细……」
「滚吧！」
我忍不住骂出了声，强行关掉系统。
眼前，还是那个似笑非笑的男人。
「顾则云的女伴，看起来没什么教养。」他淡淡道。
系统是指望不上了。
现在，我只能靠自己。
手心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我似乎陷入窘境。
再次抬头，我已经换上一副纯良无害的表情。
我故意楚楚可怜地看着周夜。
「被桎梏在顾则云身边的这些年，我确实早就忘了自己原来是什么样子。」
「我为刚才的粗鲁道歉。」
眼中慢慢蓄满泪水，我咬唇。
沈书遇确实很美，哭起来的时候，我见犹怜。
在这种时候，我忽然很希望眼前的男人贪图这么一张脸。
因为手里没有任何底牌的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打动他。
「帮帮我吧，周夜。」
伸出手，我用近乎乞怜一般的卑微姿态，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
周夜注意到我的小动作，微微一怔。
难不成周夜吃这一套？
我暗喜，低下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乖顺又服从。
果不其然，周夜挑起眉，看向我。
只有先接近敌人，才有机会了解敌人。
我在心中默念：
干垃圾、湿垃圾，各种分类要牢记。
周夜，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是哪种小垃圾。
8
后来我才知道，周夜是顾则云的哥哥。
虽然我没有看完原书的全文，但是我依稀记得，在顾则云的某个回忆片段中，确实是有这么个「哥哥」存在的。
在主线剧情里，周夜就是个路人甲，甚至不能留有姓名。
名义上是路人甲，实际上，这个样样优秀的哥哥，才是顾则云黑化的主要原因。
就连顾则云的姓氏，至今也还是随母姓，不能改回「周」。
因此，得到周家的认可，也成了顾则云的执念。
女主沈书遇是周家管家的女儿。
顾则云十六岁那年，差点饿死，晕倒在她家门口，沈书遇就熬了稀粥，一口一口喂给他。
也是这份善良让她引狼入室，从此被顾则云盯上，一步一步，展开引诱的网。
顾则云的人物设定确实身世凄惨，但女主才是最惨的那个。
原文里，她遇见的所有男人都在说爱她，也诱哄她。
实际上呢？
他们把她当宠物，也当作争来夺去的性资源。
我叹了口气，缓缓收回思绪。
那天晚宴的最后，周夜当着顾则云的面，点名要我。
全场哗然。
周夜点了根烟，面容隐藏在弥漫的烟雾后，让人看不真切。
他给了顾则云两个选择。
「我允许你重新回到周家，成为周则云。条件是，让我带她走。」
「顾则云，你这么聪明，一定不会选错的，对吧？」
顾则云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我。
他的表情，难堪混着错愕。
那一瞬间，他的尊严，就这么被周夜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击碎。
谁都知道他会怎么选。
我来到周夜身边，没有任何犹豫，挽上他的手臂。
沈书遇这张脸确实发挥了作用。
我心情大好，冲着顾则云甜甜一笑。
狗东西。
等我摸清了周夜的底细，再回来收拾你！
9
周夜的别墅比顾则云的还要豪华。
我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不由得咂舌。
洗完澡后，我吹好了头发，坐在床上。
浴室里周夜洗澡的水声哗啦哗啦。
我心里紧绷着。
虽然早就接受了穿书这件事，但要真是和周夜发生什么……
系统跟个幽灵似的，忽然冒出来了。
「会发生什么？展开说说。」
我恼羞成怒：「你给我闭麦。」
系统嘿嘿一笑。
「主线剧情已经随着你的决定变化了。如果因为出现了周夜这个 bug，你没法回家，一直被困在剧情里，留在周夜身边，或许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当然记得，只要能准确分类所有男主的垃圾属性，我就能回家了。
但一个没法定义分类的 bug 出现，这件事就变成了一个死局。
我沉默了一下。
「那原来的沈书遇呢？她在哪儿？」
系统顿了顿：「她……死了。」
还没等我追问下去，周夜的声音打断了我和系统的对话：
「又发呆？」
他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朝我走过来。
一瞬间，我又开始紧张。
算了，早晚的事儿。
倒不如我主动点，或许还能刷刷好感，多套出来点有用的信息。
我硬着头皮，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开始解睡衣扣子。
周夜把湿毛巾丢到一旁，像是被我给气笑了：「沈书遇，你在干吗？你以为我是想睡你？」
「原来你在那儿发愣半天，一会儿脸红一会儿纠结，就是琢磨这个？」
我停住手上的动作，耳根已然通红。
诶？
难道周夜不是跟其他三个男主一样，都是看上了女主的身体，才肯把她给带出来的吗？
「不管你会不会跟我开口，我都会带你出来。」
「因为，你是为数不多跟我一样，能看见头顶属性面板的人。」
面对我的窘迫，周夜眉眼间隐隐漾着笑意。
我怒了：「那你怎么不早说？」
周夜站到我面前。
他低着头，一枚接着一枚，帮我重新扣好睡衣的领口。
「还有，沈书遇，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见了女人就只想着这个。
「明明不愿意，还要一副舍生取义的样子……
「你对任何事情都有拒绝的权利。」
我唯唯诺诺地低下头，盯着他为我整理好扣子的修长手指。
不知怎么，脸更红了。
与此同时，周夜轻轻开口。
「沈书遇，女主，可攻略，175cm，188cm。」
「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吗？」
10
我难以置信。
「啥？188cm？」
我看了看自己的胯下，又看了看周夜。
我终于可以确信，这面板上的第二个数字，和我之前猜测的……压根就不是一个意思。
尴尬之余，我挠了挠头。
我有了另一个大胆的猜想。
「周夜。」
鼓起勇气，我问道：「或许……你也穿书了吗？」
「《沈书遇的极乐园》，这本书你看过没？」
周夜皱眉。
「听起来不像是什么正经书名。
「不过，你说的『穿书』是什么意思？
「一年前，我出了场事故，醒来之后，记不起很多东西。也是从那会儿开始，我就能看见这些奇奇怪怪的数字。」
我把周夜头上的信息念了一遍。
随后，我又给他重复了顾则云、付容还有徐佑三个人的属性。
周夜坐在我旁边，也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他思考了一会儿。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一本书。」
「你不是沈书遇，你也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是穿书的，只有正确垃圾分类，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我点点头。
「就是你们几个头上这些数值，我看着不怎么对劲。」
「我一开始还以为……」
我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周夜察觉到我的意思。
他揉了揉眉心，开始阴阳怪气：「沈书遇，就算你不是男的，猜测倒也不必这么离谱。」
「你就不想想，如果那玩意真的一米六，平时走路不会把自己绊倒吗？」
我确实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所以，我选择乖乖闭麦。
周夜继续分析：「目前看来，我们两个头上的数字更像是自己的身高，以及某个人的身高。」
「至于他们三个，头上的数值指的更像是某样物品。」
所以，这些数字代表了什么？会成为我回家的转机吗？
「周夜，我们做个交易吧。」
我忽然心念一动。
「我可以帮你找回记忆，也会努力帮你搞清楚为什么会看到这些信息面板。」
他淡淡地问：「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抿唇，抬头看向他。
「我想回家。」
11
周夜把我送回顾则云的家里。
他就在楼下的车里等我。
而我回楼上打包行李，准备搬到周夜那儿去。
「你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全都告诉他了？」系统大声质问我。
我耐心解释：「你不懂。」
「周夜虽然捉摸不透，但不是一个精虫上脑的人，和他在一起，我至少不用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对了，沈书遇是怎么死的？」
系统沉默了一下，还是回答了我：
「被顾则云、付容还有徐佑三个人折磨，她每天都不开心，早就不想活了。
「她是自己选择离开这个世界的，这也是为什么你会成为女主。
「沈书遇的日记就在书架上，你带走吧。」
好家伙。
我顺着系统提示的方向找过去，还真找到一本日记。
翻开之后，我看了看厚度，应该已经记了很久了。
或许通过这本日记，我一定会知道些什么。
我坐在书桌前翻开。
女主娟秀的字体映入我的眼帘。
我轻轻摸着她写下的文字，很难想象，自己是真的身处在一本书里。
沈书遇也和我那个世界的女孩子一样，有正在追的综艺，有爱吃的美食，也有喜欢的人。
这些都是我在书外的世界，从来都没有阅读过的情节。
如果不是穿进书里，恐怕我也不会和沈书遇的人生相连，也无法体会到别人的人生吧。
只是……
我翻看了几页，似乎察觉到什么。
在沈书遇的日记中，她经常会记录和一个人之间发生的事。
虽然不会直接提名字，她会用「他」来代替，我也还是看出了沈书遇喜欢的人是谁。
就在这时，身后的房门突然传来了动静。
我只好赶紧把日记先塞到包里。
「小遇。」
那个男人走进房间，哑着嗓子，用手臂圈住了我。
12
「顾则云，进我的房间之前，你能不能先敲门？」
我很无语，同时，甩开了那两条令人作呕的胳膊。
「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们每次吵架，我都会以那种方式跟你和好……可我只是太爱你了。」
死变态，控制不住自己，那怎么不去死啊。
我在内心疯狂吐槽。
顾则云每次跟沈书遇吵架之后，都会把她拖到床上去，用极其粗暴的行为来宣泄自己的怒气。
「但你不该跟周夜走的，你属于我。」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哪里是偏执霸总，这怕不是一个脑残巨婴。
没有办法很好地管理自我情绪，只要受到什么刺激，就把这种压力发泄给女主——
真恶心。
「你爱我吗？」我忽然问。
顾则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爱你。」
「你爱沈书遇什么呢？」
「喜欢她的童颜巨乳？喜欢她的温顺听话？还是喜欢她不被你当人看，任你玩弄？」
这一幕很讽刺。
顾则云怔住，很快回答我。
「我确实喜欢你的温柔和可爱，但你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这回答尬得我脚趾抠地。
这哪里是什么极乐园。
以爱之名，夺取女主的自主性，让她默认自己能够像物品一样，任人摆布。
这分明就是沈书遇充斥着悲剧的一生。
13
沈书遇喜欢的人就是顾则云。
少女细腻的笔触下，有欢愉，但更多却是由这个男人带来的无尽痛苦。
她写下自己的困惑和迷茫——
到底什么才是「爱」呢？
「你说错了。」
我悲悯地看着他。
忽然有些庆幸是我先发现了沈书遇的日记，而不是这个人渣。
他还不配知道，自己曾得到了沈书遇的真心。
「顾则云，你是发烂发臭的垃圾，你的爱也一样。」
我丢下这句话。
越过顾则云的肩头，忽然就撞上周夜的视线。
沈书遇的房门大敞着。
他斜靠在楼梯的扶手，不动声色地看向我们的方向。
我不知道周夜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顾则云呆呆愣愣地看我走向周夜。
周夜灼热的眸子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接过了我手上的行李箱。
「说完了？」
他极其自然地走上前，将我和顾则云隔开。
见到他，顾则云敢怒不敢言。
「沈书遇，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
身后的顾则云无能狂怒，发出低吼。
那忽然拔高的音调吓了我一跳，刚迈出脚步，脚下骤然一滑。
完蛋了。
还没等我回家，小命恐怕要先丢在这了。
我紧紧闭住双眼，做好了摔成肉饼的准备。
「小心！」
周夜低沉的嗓音骤然响起。
他温暖干净的大掌勾住我的腰，将我稳稳地带回原地。
我趴在他怀里，惊魂未定。
周夜凑近我耳边：「吓到了？」
他就这么任由我抓着他的手臂。
大概是见我真的被吓到了，周夜温柔轻哄地拍了拍我的背。
「有我在呢。」
这四个字像是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让我莫名感到踏实。
我回过身去，再次看向双眼通红的顾则云。
希望他此时脸上出现的愧疚，是真的为了沈书遇。
我轻笑。
「真知道错了？」
顾则云拼命点头。
「太可惜了，你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弥补了。」
「沈书遇早就死了，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她还说，她见到你就恶心想吐。」
说到这里，看着顾则云的表情逐渐扭曲，我心里忽然生出几分快意。
他大怒，想上前抓住我：「什么意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来不及了。
给爷死！
周夜上前一步，将我牢牢护在身后，顾则云抓了个空。
我召唤系统，轻轻念出答案：「顾则云，可回收垃圾。」
大大的绿色对号飘过，顾则云这个人渣就这么消失了。
我终于答对了！
14
我在原地欢呼起来。
大概是顾则云消失之前，让我最后看到了他身上的一点人性，还不至于无可救药。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才开启了选项。
我拉了拉周夜的衣角，很兴奋：「看到了吗？我们赌对了！」
昨天我跟周夜达成共识之后，他提议我，或许可以引导顾则云，来达到我想要的目的。
今天一试，果然有奇效。
「这么开心？」
周夜的心情似乎也很好。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抓着他的手臂。
「嗯，三个男主已经全消失了，我快回家了。」
说到这里，我心虚地放开他。
那天看似交心的谈话中，我告诉周夜，只要我把全部男主的垃圾分类正确之后就可以回家。
可是，我没有告诉他，他已经从男配变成了男主。
我并不诚实。
不是没有负罪感的。
毕竟，周夜和那些男人不一样，从未伤害过女主。
他也很尊重我。
我安慰自己。
周夜只是一个书中的人物，不是什么有血有肉的真人。
他消失，或许只会对书中剧情产生影响。
但我不是圣母，我没法做到为了小说里的人物舍弃自己的性命，家里还有爸爸妈妈在等我。
我只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跟在周夜身后下楼的时候，他忽然问：「你很想家？」
「当然了。」
来到这里之后，仿佛更想念那个世界了。
我已经想好，如果这次能顺利回到自己的世界里，我就辞了工作，先回家里陪陪爸爸妈妈。
我想他们了。
收回思绪，我把沈书遇的日记递给了周夜。
「不过，我刚才似乎搞清楚了一件事。」
——第二个数值的答案，应该就在这本日记里。
15
「所以，对于顾则云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沈书遇，而是——」
坐在周夜家偌大的客厅里，我用笔圈出 29.7cm 和 5cm 这两个数字。
沈书遇的日记中，几次强调过，顾则云想尽办法，只为了让周家签署同意自己回归的文件。
仔细想想，这的确是一张 A4 纸的长度。
而徐佑，因为白手起家，将自己的律所看得比命还重要，甚至还亲手把律所钥匙，当作生日礼物送给过女主。
「对于顾则云来说，能够被周家承认，当然是最重要的事。」
周夜双手向后撑去。
「这么说的话，似乎完全说得通。」
我恍然大悟。
属性面板上的第二个数字，是对于该人物来说，最重要的东西的长度。
沈书遇喜欢顾则云，所以面板上会弹出「188cm」，顾则云最看重周家的名分，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当然就是那一纸继承权的文件。
这个设定可能是某个物品的长度，当然，也可能是人的身高。
我继续翻找着资料，企图帮周夜找到一些记忆碎片。
最近几天，为了帮他找回记忆，我几乎没怎么合眼。
或许是出于愧疚，也或许是出于某些别的原因，我在内心希冀着，也为周夜做些什么。
我打了个哈欠。
周夜端着一碗面过来。
「已经凌晨了。」
「我失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不至于你用阳寿换。」
他看向墙上的时钟：「你在原来的世界里，每天都这么辛苦？」
这话真是戳了打工人的肺管子。
我不得不回答：「你这种资本家是不会懂的。
「主管三天两头地让我们加班搞设计，别说是三点，通宵也是常有的事。
「不猝死才怪。」
周夜坐在我旁边，撑着下巴，慵懒开口：
「听起来，你们老板很差劲。」
我摇摇头。
「我们总裁……人又高又帅，虽然性格冷冰冰的，可他人真的很好。」
「偶遇他那几次，我都差点闯祸来着，也没见他骂我。」
我忽然有些惆怅。
「反倒是之前，有一段时间，我被隔壁部门的领导性骚扰，躲在公司天台上，一边喝酒一边哭，被他给发现了。」
「那天，他也在茶水间给我煮了碗面。」
「然后呢？」周夜饶有兴趣地追问。
「然后我吃到了这辈子最好吃的面，哭得更凶了。」
「后来，那位领导被辞退了。我知道，一定是他帮我。」
想到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我的心里流淌过暖意。
「可惜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各个部门才慢慢有了这些乱象。
「说起来，那时候不加班的日子可真怀念啊。偶尔故意加班，也是为了和他偶遇，他最喜欢在天台抽烟了。」
我陷在回忆里，对着周夜碎碎念。
他啧啧道：「沈书遇，我怎么觉着，你好像觊觎你这个老板？」
我噎住。
「有这么明显吗？」
水晶吊灯将光影盛进周夜的眼里。
他眼睛里流光溢彩，仿佛能照出我的样子。
「你喜欢他。」周夜很笃定。
我腼腆一笑，还是点头承认。
「他是那么好的人，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外面不知道是谁在放烟花，炸裂在空中的时候，我指着外面的烟火，还不忘扯了扯周夜的衣角。
「喂，要不要一起看烟花！」
他伸了个懒腰，目光悠远，看向窗外的夜空。
像是在出神想些什么。
「我也看过一场烟花，比眼前的这场好看多了。」
「沈书遇，你在另一个世界里，也喜欢这样吗？」
他学着我的样子，也伸出手，扯了扯我的衣角。
16
周夜的问题让我有些哑然。
这确实是我的专属小动作。
从学生时代延续到我工作之后，一直都没改过来。
我只好解释：「一开始我觉得这个小动作幼稚兮兮的，很像是在跟人求饶，但后来我想了想，这也算是一种个人特色。如果有人因为这个记住我，那也挺好的。」
「唔，这么想也不赖。」
周夜挑眉，又轻扯我的衣角。
「我会记住你的，沈书遇。」
我们来到落地窗前，比肩而立。
眼前极致绽放的绚丽烟火，仿佛要将夜晚染成永恒的颜色。
我勾起嘴角，沉醉于眼前的光景，对周夜说：
「我最喜欢看烟火了，只可惜美好的东西……总是不会保留太久。」
肩上忽然落了件什么，我侧头去看，竟然是周夜的外套。
他轻笑，站定在我身旁，淡淡开口：「所以一起看烟火才会有不同的意义。」
「即使是忘记了它们的样子，你也会一直记得身边那个人的脸。」
我看着烟火，可周夜却看着我。
他像是有些不满：「你怎么看都不看我一眼？」
「如果只有我记住你，但你回家之后却把我忘了，那也太不公平了。」
我嘿嘿一笑。
「你可真幼稚，我也会记住你的。」
我看着眼前的周夜，心里生出潮湿的难过。
他明明就是很好很真诚的人。
怎么……会是垃圾呢？
我根本没法做出选择。
是啊，我的任务会永远卡在周夜这里。
也永远没法回家。
系统在这个时候，终于又冒了出来。
「你终于想回家了，我以为……你已经不想回去了。」
「不然还是试试『可回收垃圾』？」
还没等我说话，另一边，周夜的声音淡淡响起。
「沈书遇，我想起来了。」
17
「你想起来什么了？」
我关掉系统。
「想起来很多年前，也跟一个小酒鬼在天台上看了这样一场烟花。
「可惜她在我怀里哭着睡着了，那场烟花是我一个人看完的。
「后来，把背她回去那一路，她的手就这样扯着我，怎样都不肯松开。」
下一秒，周夜轻轻牵住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衣角。
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周夜斜睨我，缓缓开口：「我想，可能是因为只有我自己看完了那场烟花，所以才对她的脸，记得那么清楚。」
「你……」
这分明就是我在天台喝醉那晚的事情。
周夜怎么会知道？！
一个答案似乎要在心底破土而出。
我捂住嘴巴。
「叶昼？」
周夜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他没有回答我，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是男主对吧，你那天没说，但我猜到了。
「胆小鬼，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我和你一样，被困在这本书里。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跟我说话，它说，只要能成功攻略女主，就能回到我原来的世界。
「但如果这样做，代价是——女主会消失。
「我早就知道沈书遇不是她本人，因为她当时就死在我眼前。
「可我也没想过，这一次，居然换成了你。
「苏遇，想回家吗？」
他认真地看着我。
不是周夜，而是叶昼。
是我在天台上遇见的那个拢着手点烟的男人。
也是我喜欢的人。
目光划过周夜头上的属性面板。
160cm……
像是想通了什么。
那分明就是我的身高，而非沈书遇的。
因为叶昼本就是不属于这个剧情里的人物，所以才会这样吧。
「你哭什么啊。」
他手指擦过我眼角的泪水。
「苏遇，这一次，是我先认出你的。」
「比我先回家的话，也要记住我。」
这些话很像告别，我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
我抓住他的手。
「叶昼，你听我说，别……」
他眸中有某些情绪翻腾，下一刻，唇就压了下来。
烟火绽放的夜晚，我坠入他的亲吻。
像是过了一个纪年那么漫长，叶昼终于放开我。
他忽然开口，不知是在对谁说：
「我自愿放弃主线任务。」
慌乱席卷了心头。
「不需要重复确认，这是我的唯一选项。」
叶昼哑着声音，捏了捏我的脸。
「苏遇，别哭。」
寂静无声的夜晚里，这是叶昼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在我的泪眼中，散成了粉末，彻底消失不见。
18
我仿佛被抽空全身的力气，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系统忽然弹了出来。
「恭喜宿主，攻略成功，已达成隐藏结局。」
「你可以回家了！」
「周夜呢？他会怎么样？」我追问。
系统叹了口气。
「我说怎么查不到他的信息……原来他也是穿书的啊。」
「他自己的那条主线已经崩坏了，不会再进行了，他消失了。」
我哭得更大声了。
「你们两个……这完全是个死局啊。肯定是要有一个先放弃的，不过看起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才愿意为你放弃。」
系统絮絮叨叨地又说了很多。
他当然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比谁都清楚。
只不过，是我没能抓住那个很好的人罢了。
19
从病床上醒来之后，我听到旁边人的惊呼。
「快快快，把医生喊过来！」
「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
心口还有疼痛感，我吃力地撑起身子，终于在周围搜索到某个熟悉的同事的身影。
「叶昼……在哪儿？」我深吸一口气，问道。
那同事吓了一跳。
「妈呀，你死而复生，第一件事居然是关心叶总？
「真有你的，苏遇。
「可是，叶总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这消息不亚于五雷轰顶。
「诶呀，你就别骗她了。」
另一个同事给我端了杯水，继续说：「我听说，叶总一年前攀岩的时候出了事故，到现在人还昏迷着，不知道是死是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他在哪儿？」我打断他的话，急切地问。
「好像在国外吧？在哪个国家还真不清楚。」
「喂！苏遇！你疯了！你别往外跑啊……」
结局
叶昼醒来的第五天。
他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但是梦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他竟然一点也记不得了。
只知道醒过来的时候，一眼就扫到床头那个大大的「INTENSIVIST」。
重症特护？
他还记得，攀岩的时候钢索好像断开了，幸亏下坠的时候有半截枯树，救了他一条命。
哦，还有……
叶昼去摸索自己的手机。
昏迷前，好像编辑了一条微信，也不知道发没发出去。
「叶总，您醒了！」
忽然外面涌进来一大帮人，吵得他头痛。
「把手机拿给我，然后闭嘴。」
叶昼索性瘫回床上。
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才发现，那条表白信息并没有发出去，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对话框里。
「苏遇，要是我能回去，和我交往吧。」
真是虚惊一场。
万一他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是给人家姑娘耽误了？
旁边的助理忍不住开口：「不是啊，叶总，那个……外面有个女人，等了你一个多月了。
「她天天都来，特别执着。
「要不你还是去看看？」
话音刚落，叶昼就见到了站在门口的苏遇。
她怎么来了！
叶昼下意识挺直了背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
也不知道自己穿病号服的样子帅不帅。
还是希望不要太丑了。
等下……她不会嫌弃我吧？
还没等叶昼反应过来，病房外的苏遇已经红了眼睛。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完全不清楚怎么回事。
叶昼慌了神。
「那个……你别哭啊。」
苏遇走进来，可叶昼连给她擦眼泪的力气也没有。
该死的，再也不玩这些极限运动了，是不是让她心疼了啊？
虽然他已经躺了一年多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叶昼总觉得，他们好像才刚刚分开。
真是怪了。
难道她知道我喜欢她了？
那她喜欢我不？
叶昼有很多疑问。
可当务之急，显然是先哄好那个小哭包。
还没等他开口，苏遇先弯下腰，抱住了他。
他伸出手，学着她的样子，扯了扯苏遇的衣角。
「苏遇，看见你掉眼泪，我会心疼的。」
她像是因为这小动作微微一滞，吸了吸鼻子，轻声说：
「笨蛋，这次是我先认出你的。」
窗外，有花正开得绚烂，像极了那天晚上转瞬即逝的烟火。
——唯有爱意，会坠入永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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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3-04-11 15:34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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