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卑劣情书

发布于 2024-04-09 分类于知乎盐选阅读需 29 分钟 14500 字浏览量失眠花园：似月光吻野风

所属系列：失眠花园：似月光吻野风

我是十八线糊咖，绿了影后三次，全网把我骂上热搜。

可没人知道，我暗恋她整整十年。

后来，我和影后扯头花打架的视频意外泄漏，网友们全都磕疯了。

主持人一脸八卦：

「两位对最近的绯闻有什么感想？」

某影后盖住脖子上的痕迹，面无表情地说：「人间不值得。」

我神秘一笑：

「啊！对对对，她不直的。」

（GL，双女主，明艳大姐姐 x 她的敏感小孩）

我是个糊穿地心的十八线小编剧，却意外因为高中时写的情书在网上爆火，还卖出了影视版权。

那封情书发表在某瓣，不仅让万千网友为之落泪，更引起大家蹲后续催更。

所有人都在追问主人公后来的故事。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传闻，顶流影后何念窈将出演女一号。

全网哗然。

一夜之间，我俩的名字一起上了热搜。

而我的黑料也很快就被网友们扒了出来：

【我是何念窈老粉，沈女士最喜欢抢窈窈的男人，我们这帮粉丝都知道，她能写出什么纯爱文学啊？不恶心吗？】

【卧槽，还有这种事？】

【6，难道上次何念窈被拍到深夜失恋醉酒，就是这位沈姐的杰作？】

【笑死，这剧组是什么修罗场，我是土狗我爱看！】

我在屏幕后，开了小号回复那些评论：

【有没有一种可能，沈玉看上的不是那群狗男人？】

某网友问：【那是谁？】

我微微一笑，回答道：【秘密。】

三天后，影后何念窈正式确认主演电视剧《卑劣情书》的女一号。

主演见面会的时候，何念窈坐在摄影棚的正中央。

这里所有的光似乎都为她亮起，衬得那张精致的脸更加绚烂夺目。

大概是这两年进组太辛苦，又不好好吃饭，她看上去瘦了很多。

我缩在阴翳的角落里，偷偷看着何念窈的背影。

伸手摸向包包，掏了半天，才找出打火机。

刚衔住烟，又听见主持人问：

「听说，最近几年您都没接这种校园题材的戏，这次您为什么会选择这部《卑劣情书》呢？」

何念窈眼波流转，笑吟吟地说：「大概是因为名字，有些打动我。」

「卑劣而又隐秘地喜欢着一个人，应该很辛苦吧！」

我的手顿住了。

「那能不能跟我们聊聊，你认为写这封情书的会是一个怎样的男孩子呢？」

面对这个问题，何念窈陷入短暂的沉默。

我忍不住嗤笑。

一群笨蛋。

谁说情书就一定得是男孩子送给女孩子的？

何念窈对着镜头眨眨眼。

「我每天都会收到很多老婆写给我的情书，还会给她们回信。」

「谁说情书一定得是男孩子送给女孩子的，嗯？」

她尾音微微上扬，字字句句勾得我心头轻颤。

说来也神奇。

何念窈虽然是个大美人，但在内娱的粉丝盘女生占比更多。

每次都能看见一堆妹妹在微博评论里疯狂喊「老公」

这话听起来是在 Cue 粉丝。

没等我细想，主持人已经开启了刨根问底模式：

「你长得这么漂亮，追求者一定很多。」

「有没有收到过喜欢的人写的情书呢？」

这一次，何念窈沉默了。

过了很久，她的回答很轻很轻。

「没有。」

我忽然慌了神。

一个不注意，手上的烟灰抖落在裙子上，吓得我赶紧起身去掸。

「喂，这里不能抽烟的！快点掐灭！」

有人斥责道。

我赶忙起身道歉，用脚踩灭烟头。

「抱歉，我不知道，我这就……」

「你丫有没有素质啊？」

那人冷着脸教训我。

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别这么大声音。

可来不及了。

场中央正在采访的两个人还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我下意识别开脸，仍晚了一步。

「那个，采访先中断一下——」

何念窈看向我这里。

对视的一瞬间，她的眼眸微冷，而我心头止不住地狂跳。

「我有点口渴，想喝水。」

主持人点点头，正要起身去拿，被何念窈制止了。

「能麻烦那位抽烟的女同学帮我拿一下吗？」

——她说的是我。

众人探究似的目光令我如芒在背。

在此之前，我绿了何念窈的事，网上传得沸沸扬扬。

大家或许都在等着看一出好戏。

我硬着头皮去给何念窈送水。

手里捏着水瓶，何念窈微凉的手指擦过我的手心：

「我不管你是新人还是老人，不在棚里抽烟是常识。」

「再有下次，就给我滚。」

今天的女主角生气了。

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惊，大气也不敢出。

将这事儿捅大的那个男人也尴尬地打圆场：

「不好意思啊，这位沈小姐是剧本的原创。」

「她今天也是第一次来，不太熟悉规矩……借此机会，两位也正式见个面吧。」

何念窈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卷曲的发梢，眼睛就落在我身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她的态度明明很温和，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疏离。

我只好先伸出手。

「你好，何小姐，初次见面，我是《卑劣情书》的编剧，沈玉。」

何念窈没有回握。

她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整个场面忽然陷入一股迷之沉默。

我就这么维持着握手的姿态，被晾在原地。

隔了好一会儿，对面的人才开口。

「你是原创？」

我点点头。

目光却落在何念窈手腕内侧那道淡淡的疤。

尽管有化妆品的遮盖，仍然能看出一些痕迹。

何念窈淡淡地「噢」了一声。

「沈小姐是剧本的原创，还是情书的原创？」

在她的注视下，我心跳如雷，嘴上还是选择了否认：

「写情书的人……」

「不是我。」

一番对峙之后，我逃也似的离开了采访现场。

棚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我重新点燃了烟。

烟雾缭绕中，举起左手。

我盯着左手手腕上的那道浅疤。

和我不同，何念窈的那条疤是在右手。

以前我们在课桌下偷偷牵手的时候，她冷艳的眉眼总是会软下来，嘻嘻哈哈地说：

「玉子玉子，我的疤在右手，你的疤在左手，我们这样拉着对方的时候，像不像是多了一条连在一起的生命线？」

「你看，连上天都希望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玉子，你不能丢下我。」

是啊。

我们说过要做一辈子好朋友。

可是如果只甘心做朋友，谁要跟你牵手。

「啪——」

眼前伸过来一只纤细的手，骤然打了个响指。

我吓了一跳。

「沈小姐，借个火。」

何念窈皓白的腕子又在我面前晃了晃。

她笑容嘲弄：

「因为刚才的事记恨我？」

「在传闻中你绿了我那么多次，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我立刻将打火机双手奉上。

何念窈站在我身侧，在湿冷的空气中吐出一团雾气。

她不说话的时候，侧脸清清冷冷的，带了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我有些贪恋地收回视线。

「那个……」

「外面冷，会感冒，你还是进去吧。」

何念窈拧着眉：「关你屁事？」

我被噎了，彻底闭麦。

她索性丢了手里的烟，朝我欺身过来。

我连连后退，好心提醒：

「最近内娱一堆随地乱扔烟头被拍的明星，你小心，万一塌房了，你那群妹妹……」

何念窈一怔。

停下脚步，她颇有几分气急败坏地撩起裙摆，想要弯腰捡起那半截烟头。

我抢先一步蹲下。

不为别的，就是见不得地上的脏水沾了她的手。

何念窈像是被我的动作给激怒了。

她忽然有些失控地扯住我的卫衣领口，逼我不得不抬头仰视。

「沈玉，你要不要解释一下，刚才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现在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

「你别摆出这副伏低做小的样子，恶心谁呢？」

何念窈的鞋跟太细了。

骂我归骂我，我还是怕她滑倒，想去伸手扶一把。

没想到，这一下算是彻底搞砸了。

我用力过猛，反而让她没站稳，整个人朝旁边栽过去。

——不能让姐姐摔倒！

我心中一紧，堪堪接住她，自己却一屁股坐到地上。

何念窈的卷发扫过我的脸颊，径直撞进了我的怀里。

她气喘吁吁地抬起头看着我。

我们离得很近。

近到我能闻见独属于她的香气。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响起了快门声。

几声清脆的声音结束，角落有几个扛着长枪短炮的身影，形迹可疑，映入我的眼帘。

脑海中闪过一个危险的猜想：

完了。

刚才是不是被人拍了？

何念窈将我慌乱的神色一览无余。

她嘲讽我：

「我们当时一起上热搜的时候，你就应该想过会有今天。」

何念窈没有站起身，凑近我。

「两个女人在一起被拍，又不是一男一女会传绯闻。你怕什么？」

「你看起来有些心虚，就好像有什么秘密，藏着掖着，很怕被人发现。」

这些话让我一时之间不敢直视何念窈。

只能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狂跳的心。

因为我很清楚自己对她的心思算不上清白，所以才会遮遮掩掩，怎么做都显得心虚。

何念窈索性卷起裙子，露出纤细的小腿。

她也坐下了，倾身靠近我。

那张好看的脸忽然就在眼前，让我脑海中有一瞬的空白。

「外界传言我们不和，你最好不要和一个『绿』你的人走得太近，你粉丝也会不高兴的……姐姐。」

刚说完这句话，我蒙了。

我刚说了什么？

因为太紧张，我竟然下意识地将多年前的称呼脱口而出。

卧槽，啊啊啊，救命！

在这么尴尬的时候，「姐姐」这两个字好像显得格外……暧昧。

我瞬间脸色红透，轻咳几声，掩饰尴尬。

何念窈的眼神流连在我的嘴唇上。

她问：

「沈玉。」

「你刚才叫我什么？」

面对何念窈的质问，我落荒而逃。

那一声情不自禁的「姐姐」，让我突然想起从前。

何念窈刚转来我们班上的时候，轰动了整个学校。

我从很多人嘴里听到这位校花学姐的传说。

长相、家世和学习成绩都非常出众。

她休学两年，也不过是去环游世界了。

我缩在角落里，看自己叠满补丁的校服，想象不到那是一种怎样的人生。

何念窈转来的那天，全校同学把班级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恰逢前一天的我，刚被班长剃光了头发。

何念窈走到我身旁，笑容明媚：

「我可以坐在你旁边的空位吗？」

不等我拒绝，何念窈已经坐下了。

全班最喜欢的人和全班最讨厌的人，坐在一起，像割裂的世界。

何念窈是个话痨：

「你可以叫我姐姐，我就叫你玉子吧，玉子，念起来可真好听。」

「今早我给你带了瓶牛奶，你要不要尝尝？」

「玉子！帮我抄笔记！求你了呜呜呜！」

「哇，太巧了，我们俩生日居然是同月同日！」

而我大多数时候都沉默，心里却有些讨厌何念窈。

因为每次下课的时候，总是有各种男生女生来找她搭讪聊天，她也总是热情大方地回应着。

她对我的善意，可能也只是为了维持人设罢了。

直到何念窈第一次撞见同学们霸凌我。

班长踩住我的肩膀：

「沈玉，你装什么纯，你爸就是个菜市场臭卖肉的，你在学校也卖一卖怎么了？」

「下次再剃你头发的时候，顺便把你校服也扒光好了，最近考试太多，给大家解解压嘛……」

我麻木地承受着，看见何念窈惊愕愤怒的表情。

她可能也没有想到，原来我光头的真相是这样的。

那天的最后，何念窈拎起凳子，直接砸在了班长的头上。

班长捂着鲜血淋漓的头，大喊大叫：

「何念窈，别怪我没提醒你，别多管闲事！」

「大家都讨厌沈玉，跟她走太近，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何念窈蹲下身，把我校服上的尘土一点一点拍干净。

她冷冷地开口：

「那我倒要看看，如果我非要多管闲事，你们会把我怎么样。」

第二天，何念窈竟然剃了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光头。

走进班级的时候，全班同学都鸦雀无声。

唯有何念窈坦然自若，仿佛在用实际行动向所有人宣战。

「为什么？」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明明那么爱美。

何念窈很坚定：「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做错事的人是他们，不是你。你不是异类，你是玉子。」

「我说过，我会护着你的。」

她握着我的手很温暖，我呆呆愣愣地，眼眶有些发酸。

从那以后，何念窈就是我的护身符，没人再敢欺负我。

我也拥有了生命中唯一一束光。

我们会在一起过生日，穿一模一样的裙子，手拉着手逛街，干什么都形影不离。

世俗告诉我，那些

内心悸动的瞬间，叫作「友谊」

可我的心告诉我。

不是的。

想要打破世俗去拥抱、去亲吻的那些瞬间，分明就是「爱」

我和何念窈果然被狗仔偷拍了。

不仅有照片，还有视频。

在那段视频中，狗仔们先是拍到了我跟何念窈一边争执着，一边拉拉扯扯。

我哀号一声。

硬着头皮看评论。

诶？

这评论区的画风，怎么和我想得不太一样？

路人网友们全都炸了：

【打开这个视频前我是来骂沈玉的，没想到进来之后成了磕糖的。】

【你们吵架吵到最后，扑到对方怀里是什么情况啊，这不结婚真的很难收场。】

【这都不磕？这还不磕？那我可要开始了啊！】

【卧槽，真亲了？我可以充钱，我要看后面！】

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在刚刚最后定格的镜头里，我穿着肥肥大大的卫衣，脸颊红红地看着何念窈。

从狗仔们偷拍的角度看过去，只能拍到何念窈的背影。

我们看起来就像是在接吻。

雨中的两个身影，直接把氛围感拉满。

我赶紧去看热搜。

只见一连串爆了的词条挂在上面：

#姬圈天菜何念窈#

#姐姐和她的妹宝#

#虽然是死对头但没关系#

#不磕念念相玉的人真的永别了#

我目瞪口呆。

这个妹宝……说的不会是我吧？

「叮——」

低头一看，是来自何念窈的微信好友验证。

验证消息上只写了一句话：

「通过一下吧，绯闻女友。」

我跟何念窈的邪门 CP，再次让《卑劣情书》的讨论热度直线上升。

导演临时决定，下午的剧本围读会环节，以直播形式进行，但会进行消音处理，让网友们围观创作过程的同时，又保证剧情不泄漏。

我又见到了何念窈。

她穿了一条低胸的淡粉连衣裙，虽然是素颜出席，依旧美得惊天动地。

何念窈径直走到我对面，拉开凳子坐下。

我一抬头，入眼的就是她胸前那片若隐若现的风景。

想看，但又不敢乱看。

我赶紧用剧本挡住自己微微发烫的耳根。

不承想，此时，弹幕也是讨论得热火朝天：

【哈哈哈我看见了，沈玉偷看何念窈，她在害羞！】

【沈玉别装了，你刚才那副老色批的德行，我已经截图了。】

【窈窈老公今天好米，我现在比蚊香还弯。】

【……】

导演宣布正式开始。

「先由我们的原创作者沈小姐阐述一下创作理念。」

我翻动剧本，故意不看向对面：

「以我的理解，『卑劣』指的并不是人品，而是那些因为自卑和敏感，所以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

「比如呢？」

坐在我对面的何念窈，忽然发问。

我心中一颤，可还是回答她：

「每个人都有青春期的至暗时刻，在那种时候喜欢上一个优秀的人，觉得她太耀眼，又恨自己太平凡。」

「她是你名义上的好朋友，也是你藏在友谊下的无望爱人。」

「大概就是这样一种心情吧。」

何念窈又问：

「在这封情书的原稿中，有一个部分我很感兴趣，希望你能解答一下。」

她的眼神很冷。

「女主角提到过『失约』两个字。我很好奇，为什么她承诺的事情没有做到。」

我沉默了。

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了笑，回答：

「这个问题和剧情无关，暂不讨论。」

何念窈紧抿着唇，眼神锁在我身上，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反应。

桌子下。

我紧紧绞着手指，回避那道灼人的视线。

她想知道，当年我到底为什么会一声不响地消失。

直播结束后，何念窈将我拽进角落。

她的臂弯撑在我的耳侧，固执地困住我，不许我离开。

何念窈已经失去了全部耐心。

「沈玉，今天我们就把话说清楚。」

「当年没有履行约定的人是你，我出国之后给你发的消息和邮件，你几乎一次都没有回过。」

从前我们约定，一定要好好学习，一起比肩成为更优秀的人。

将来她做大明星，我就当她的经纪人。

现在何念窈做到了，我却食言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极力克制着情绪。

「还有，那封情书……」

「被表白的那个女生，经历的事情和我

的人生轨迹几乎重合。」

「你真当我是傻子，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除了你还有谁会叫我姐姐，除了你，又有谁那么了解我？」

我的心事就这么被戳破了。

——原来，我青春里的女主角，她什么都知道。

何念窈冰凉的手指抚上我的脸，轻轻开口：

「沈玉，你为什么不敢亲自把情书给我？」

「你明明就是喜欢我。」

这几个字，重重地捶打在心上。

脑海里忽然闪过几帧片段，混杂着太阳穴的尖锐刺痛。

我平静地看着何念窈，手指抓紧衣摆，攥到发白：

「对，我是喜欢你。」

「可是——」

「姐姐，你不是喜欢男孩子吗？」

「你说什么？」

何念窈微微一怔。

「那个男生的确是我初恋，但你知道的，那段感情甚至是在我认识你之前。」

「我承认我很迟钝，但我出国之后……」

我打断了何念窈的话。

「我是喜欢你，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把这些说出来，也不是希望得到什么回应，只是觉得应该给曾经的自己一个交代。」

「还有，我的经济状况你应该也猜得到，这封情书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赚钱的工具，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剩下的话淹没在何念窈的吻里。

她的唇急切又炽热，似乎迫切地想要证明些什么。

下一秒，胃里似乎有什么在翻涌。

我猛地推开何念窈，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身后那人的嗓音有些发闷。

「你说得对。」

「在你之前我喜欢过男生，没有喜欢过女生。」

「就因为你是第一个，所以，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看清自己的心。」

我回过身，看见何念窈强忍着情绪。

她那么骄傲矜贵的一个人，此刻有难掩的狼狈。

「我主动接下这部剧的原因，是你。」

「刚刚我还在想，哪怕你肯多跟我解释一个字，就算是随便编出个什么理由来，说这些年没法联系我，我都能骗过自己。」

「可你说不喜欢我了，沈玉。」

她像是在发抖。

「连我亲你，你甚至都会觉得恶心想吐。」

我死死攥着双拳，指甲嵌入掌心，始终一言不发。

何念窈终于不再说话。

她的眼神恢复冷静，却也比之前更淡漠。

「沈玉，今天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

「这次合作之后，我们永远都不要见面了。」

那天之后，我们宛如一对陌生人。

《卑劣情书》采用边拍边播的拍摄模式，导演要求编剧进组，深度参与到整部剧的创作中。

即使是碰面了，何念窈的目光也从未在我身上有过一刻停留。

就连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和她中间也故意空出了一个位置。

我登录微博，点进「念念相玉」的超话。

那些粉丝把我们在雨中的照片剪裁下来，做了磕糖的合集。

别说，滤镜加得还挺好看。

我直接偷图，设成了壁纸。

CP 粉们还在超话里评论哀嚎一片。

【怎么感觉那天剧本围读会的气氛怪怪的，她们现在都不同框了。】

【呜呜呜，不会吧，我要用我前男友十年阳寿去换她们在一起！】

【千万不要 BE 啊！】

还有一个主持人在超话玩梗。

一分钟前，她发起投票。

【你认为谁是上面的那个？姐姐扣 1，妹宝扣 2】

我顿了顿，正准备在屏幕上扣 2。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叫「我爱吃玉子烧」的用户，居然抢先我一步回复，疯狂扣 1，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

「废物，这还用问？」

一座之隔的何念窈忽然冷哼一声。

我：「？」

往下翻着翻着，何念窈粉丝的评论吸引了我的注意。

和 CP 粉不同。

她的粉丝几乎都很讨厌我。

【你们这些 CP 粉不会真以为内娱有什么百合花开吧？假如她们是真的，一旦被有心之人举报，先不说那个糊逼，窈窈的事业就全完了。】

【你们以为自己是在超话圈地自萌，可是这样会给窈窈的路人缘招黑的。】

【抱走窈窈，别来烦姐哈。】

她们说中了我的顾虑。

炒 CP 当然没什么。

圈内有很多明星也会故意去炒同性 CP 给自己吸粉。

可是

，假如真有哪个明星公开表明自己的「性取向」，这种行为和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封杀、雪藏、众人异样的眼光……

如果不公开，久而久之也会被媒体拍到，或是圈内传开

喜欢同性这件事，会变成标签，在公众的猜测声中，无形地限制住上升空间。

更何况……

太阳穴忽然又开始如同针扎那样的疼，我直冒冷汗，紧紧闭上双眼。

「那个……打扰一下。」

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瘦小女生，声音怯怯的。

她抱着快递盒子，忽然出现在我和何念窈的中间。

她张望了一下四周，又往上拉了拉口罩，像是很不安。

「请问，你是沈玉吗？」

「我是，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女生羞涩一笑。

「我看过您写的《卑劣情书》，今天终于见到作者本人了，我很激动。」

好家伙，被夸了。

接下来，是不是该管我要签名了？

只是眼前的妹子仍然微笑着，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古怪。

她飞快地从盒子里拿出一个水瓶，动手拧起来。

「你这个贱人！」

女孩的转变太快，让我措手不及。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

「——玉子，小心！」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女孩已经将瓶子里的液体泼了出来。

属于那个人的香气笼罩在鼻间。

何念窈伸出双臂，紧紧地护着我的头和脖颈。

今天这场戏，拍的正是我当年遇见何念窈的那一幕。

此时，她身上穿着深蓝色的校服，长发垂落在肩头。

为了贴合角色，今天何念窈是素颜。

这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一幕。

可现在她的额前还有头发上，都沾满了不明的胶状液体。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她的脸还好好的。

「你疯了？」

我急得红了眼。

何念窈固执地站在原地，劈头盖脸地问我：

「沈玉，你什么情况？你是傻的吗？」

「刚才为什么不躲？我穿的是长袖，但你穿的可是短袖，要是这些胶水都泼到你身上了该怎么办？」

「你是不是想吓死我？」

她额头很快就有了反应，泛起吓人的红疹。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剧组工作人员的围观，有人快速朝着这边跑过来。

我拿起手机要打 120，何念窈却按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背上全是红点，看得我喉咙一哽。

心里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连呼吸都困难。

「听话，去医院！」

我低声训斥她。

「我不。」

何念窈的倔脾气上来了，谁劝都不行。

在一众工作人员的围观下，她忽然软了语气：

「除非，你亲自陪我去。」

何念窈哪里是在发脾气？

这分明就是撒娇。

何念窈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整张脸已经彻底红肿起来，柔软又漂亮的头发大片粘连在一起。

即使是这样，她也紧紧拉着我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

好像只要松开了，我就会消失不见。

医生叹了口气：

「液体的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是调配的化学制剂，不致命，就是很难清理。」

「我给你开了药，幸好你来得及时，皮肤上沾得不多。现在涂了，晚上疹子应该就能消。」

「不过。」

医生像是想到了什么，很难开口似的。

「你这头发……恐怕是留不住了。」

「那怎么行！」

何念窈的小助理急了，带着哭腔：

「她以后还怎么进组呀！」

我听了心里更加愧疚。

偏偏坐在椅子上那人跟没听见似的，捏着我的手，揉来揉去的。

何念窈反倒成了最不在乎的那个。

「别哭啦。」

她眨巴着大眼睛：「贝贝，你先回片场等我吧，顺便告诉导演，明天我可以正常拍戏。」

小助理瞪了我一眼，立刻跑开了。

何念窈忽然转过头，小心翼翼地问我：

「玉子，我剃光头的样子你见过的。」

「你会觉得我那样很丑吗？」

她谨小慎微的样子，让我心底涌起一阵抽痛。

我微微一怔。

她在意的，竟然是这个。

当年是何念窈陪我一起剃光头发，和我比肩对抗霸凌。

后来我们一起长出短发，彼此摸着对方刺手的头发茬儿，哈哈大笑。

遇见她，我失重的灵魂仿佛被人重新拼凑。

我又怎么会觉得她丑

呢？

玉子最喜欢姐姐了。

「你怎样都好看。」

我半哄半劝，才让何念窈终于松了口气。

她对着医生浅笑吟吟：

「医生，全剪掉吧，没关系的。」

那话里还有几分骄傲的意思。

何念窈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揉碎的星光散落其中：

「听见没，刚才我们家妹宝说，我最漂亮。」

医生建议何念窈，最好今天晚上住院观察一下。等确定第二天没什么事了，再回去拍戏。

这一次，何念窈没有被剃成一只光秃秃的卤蛋。

她剪了个寸头。

晚上，在病房里的时候，何念窈对我耍帅。

她先是拧眉，又摸了摸自己下颌线。

「我听说现在那些男明星都喜欢这样，再穿个内增高，好像能迷死全地球的女人。」

「怎么样，我学得像不像。」

我一阵恶寒。

不由得想起前几天热播的那部《白粥绝恋》。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嫌弃，何念窈坐在病床上，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行啊，原来你白天都是骗人的。」

「是谁说我『怎么样都好看』来着？」

她转身，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不再理我了。

我只好走上前去。

拍了拍何念窈的被子：

「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被子里的人忽然掀开，露出狡黠的眼睛。

何念窈伸出手，半拉半抱地，也将我裹了进去。

「真没骗我？」

「嗯，没骗你。」

「你这人总是喜欢说谎，那天你说你以前喜欢我，可你明明现在也很喜欢我。」

「如果不喜欢我，以你的性格，早就不管我死活了，又怎么可能真的会陪我来医院。」

「你不怪我？」

我呼吸一滞。

「怪你什么？跟我撂狠话，还是我们接吻后你奇怪的反应？这些和跟你在一起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何念窈张开手掌，与我十指相扣。

那两条「特殊」的生命线，时隔这么久，再次相连。

「我想通了。我们能相爱，能重逢，这本身就是一场奇迹。」

「和好吧，玉子。」

被子里温度在升高。

何念窈的气息轻轻扫在我的脸上，似是有种蛊惑的意味：

「我说的，不是朋友吵架的那种『和好』。」

「……是谈恋爱分手的那种。」

理智告诉我应该拒绝。

但双手仿佛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万一，爱可迎万难呢？

万一……我预想过的那些坏结局都不会发生呢？

上次推开她，已经用尽了我的全部勇气。

还要看着爱人满眼失望吗？

那天回去后，我满脑子都是何念窈站在原地的眼神，又刺又痛，让我难以安眠。

不要再逃了。

直面自己的内心吧，沈玉。

这一次，我拂去眼角的湿润，我认真地回应了她的爱意。

「好。」

「耶！！！」

何念窈爆发出开心的大叫。

她把我搂进怀里，一顿狂亲。

我强忍住那股喉咙深处那股异样感，说道：

「等一下。」

「还有些事，我想跟你聊一聊。」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在一起之后被拍到了，你要怎么解释？」

何念窈回答得干脆利落：

「没有这个假设。」

「从一开始，我就会选择公开。」

「那你的资源呢？你以后的前途呢？如果你就这样什么都不要了，不管不顾地和我在一起，那我也会有负担的。」

「我会觉得是我毁了你的人生。」

我就知道她会这样说。

「还有，你是公众人物，我是素人，如果我们公开，那我的过去也会被翻出来，被人放到网上当成谈资。」

「我不喜欢这样。况且，假如是黑历史……对你影响不好。」

我轻描淡写，生怕被她听出什么端倪。

「所以，我们能不能不公开？能和你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何念窈顿了顿：

「所以，你之前故作冷淡地拒绝我，也是因为这个？」

「嗯。」

「如果你这么介意，那我们就不公开。」

「不过……你这么乖，能有什么黑历史。」

她琢磨着，忽然冷哼：

「妹宝，你该不会是把我给绿了吧？」

何念窈重返剧组后，警察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

那个女孩叫小净，是男一号陈柯的私生饭。

一开始

，她是陈柯的站姐。

可后来小净渐渐迷失了生活的重心。

化学系高材生的她，不仅荒废了学业，还网暴他人，差点把另一个粉丝给逼上绝路。

这一次，我和何念窈的话题、讨论度都远远超过了陈柯这个官配男主。

也就是说，从「念念相玉」超话开始有热度之后，小净就盯上了我。

我们坐在房车里，听小助理分析吃来的瓜：

「听说警察抓到她的时候，她嘴里还在说什么，得罪她正主的人都不得好死。」

「窈窈姐，被这么疯狂的人喜欢，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何念窈叹了口气。

「我不想让粉丝们以这种辛苦又极端的方式维护我。」

「我希望她们能在三次元里好好照顾自己，把爱多留给自己一点。」

「我也希望，她们能在想起我的时候说，窈窈啊，她真的很好，也让我们想要成为更好的人。」

「或许，这才是被这么多人喜欢的意义吧。」

小助理疯狂鼓掌：

「窈窈姐，你说得真好！窈姐不红，天理难容！」

说到这里，何念窈似是想到什么重要事情，拧着眉说：

「不过，陈柯的粉丝都挺疯的。」

「我很难判断，昨天的事到底是个人行为，还是有预谋的集体行为。」

「这几天，你要一直和我在一起，尽量别单独行动。」

「听见了吗？」

我望着何念窈精致的侧脸，微微勾起嘴角，然后又重重点头。

真好。

我爱的女孩从来都没变过。

她入世故，却不世俗，一如当年。

何念窈忽然转过来，将我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捏住我脸上的软肉，惊叹道：

「可真不容易啊。」

「和好之后，你总是心事重重的，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冲我笑呢。」

「妹宝真可爱！」

何念窈凑过来，吧唧一口，亲在我的侧脸。

这个亲吻让我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就像是控制不住的生理反射。

但我掩饰得很好。

我偷眼去看她。

幸好，何念窈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她只是大大咧咧地调侃我：「怎么每次我亲你，你都这么害羞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躲我呢。」

何念窈很快反应过来，对小助理做了个「嘘」的手势。

「这是我失散多年的老婆。」

「记得保密，她很害羞的。」

小助理看着眼前这一幕，CPU 都快干烧了。

她勉强合上自己因为吃惊张大的嘴巴。

「可是，我之前在某书上刷到过你们二位不和的传言……说是沈小姐绿了你。」

「那些都是真的吗？」

何念窈忍不住笑了。

「没有的事。」

「我本人都快弯成蚊香了，怎么可能会有男朋友呢？」

提起这件事，我也有点无奈。

「当时被拍，纯属巧合。」

「其中一位和我只是合作关系，另一位，是我曾经很想争取到的导演，所以那段时间接触比较频繁。」

「还有一个……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在接触我的同时，也在追求姐姐。」

她很鄙夷他们：

「这三个男的，一个比一个烂。」

「不过，要不是他们，我也不会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和我在同一个圈子里工作。」

「能再遇见你，运气再坏几次也无所谓。」

我热泪盈眶。

哪怕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只要像现在这样，能给我一个偷偷幸福的角落，就足够了。

我一定会忘记从前，努力幸福下去的。

——然而，那一天还是来了。

《卑劣情书》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

拍摄过程非常顺利，大家对这部剧的收视成绩都很看好。

偏偏今天本该热闹的现场，有些过于安静。

何念窈的戏份在下午，这会儿没在。

所有人看着我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我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真恶心。」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旁边的编剧妹子小声嘀咕了一句，拿着包从我身边飞快走开。

那边，导演沉着脸喊我：

「沈玉，你过来一趟。」

刚走进棚里，导演就把剧本砸到了我身上。

「这是剧组今天收到的匿名信。」

「爆料人说了，不出三天，他一定会让这些信息传遍全网。」

「你现在要不要跟我解释一下，这些照片是怎

么回事？」

导演烦躁地点了一根烟，问了我另一个问题：

「沈玉，你跟我说句实话。」

「当年这封情书，到底是不是你写给何念窈的。」

「你俩是不是……喜欢女的。」

他甩给我一个信封。

我打开，里面是几张照片。

攥着照片的手微微发抖。

那上面的内容，如同噩梦一样缠着我的回忆。

照片上的女孩，脖子上拴着狗链，近乎赤身裸体，手上还举着一个纸牌。

「特殊疗法 1：巴甫洛夫和狗的实验。」

——当年，知道何念窈要出国去做练习生的时候，我整个世界都快塌了。

我鼓足勇气，还是想让她知道我的心意。

熬了几个通宵写出一封情书，怎样都觉得词不达意，删了改，改了删。

可我没想到，何念窈出国的机票，在她父母的授意下，被强制提前了一天。

而我的那封情书，也在那天，被我爸给发现了。

他把我打了个半死。

一边哭着一边骂我，说自己生了一个怪胎，他必须治好我的「病」

最后，我爸想了个办法。

他把我送进了一个叫作「方信书院」的地方。

方信书院声称可以治好一切疑难杂症，包括我这种「不正常」的孩子。

在他们的特殊疗法中，会逼我喝厕所水，还会强迫我看某些片段，一遍又一遍地问我有没有反应，喜不喜欢男人。

我倔强地不肯开口，他们就不得不启用了最后一个疗程。

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何念窈的照片，贴在墙上。

那只黝黑的大手伸向我的时候，邪恶地笑着。

「看着她，然后感受我。」

「等以后你对她照片没感觉了之后，就能出院了。」

那一次，我崩溃了。

一边吐一边哭。

虽然那个男人没有对我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侵害，但这不影响他成为我的阴影。

从那以后，尽管接受了治疗，但我仍然没法和别人进行亲密接触。

方信书院被查封后，我断绝了和父亲的关系。

没有把这些事告诉何念窈，是因为我一个人背着这么沉重的包袱已经够了，我不想让她知道了之后再难受一次。

不希望公开……也是这个原因。

可还是藏不住了。

那个匿名爆料人的速度比我想得更快。

中午，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和各种小道消息，就已经迅速爬上了热搜。

摄影棚的门口也堵满闻讯而来的记者。

这已经严重影响剧组的工作。

所有人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有的人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导演几近暴怒。

他重重地关上大门：

「沈玉，如果你不收拾好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那就做好退圈的准备。」

「我保证我做得到。」

我只是很平静地去拉开那扇沉重的门。

走出去之前，我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封情书是我写给何念窈的。」

「她是我的初恋。我暗恋她，整整十年。」

周围一片哗然，大家似乎陷入震惊。

大概是何念窈的勇敢，给了我面对这一切的勇气吧。

我笑了笑。

「与性别无关。」

「从始至终，我喜欢的，只是何念窈而已。」

门外，记者们扛着各种精良装备，将我团团围住。

他们很专业，问的问题也都一针见血。

「你和影后何念窈之间的关系，是否属实？」

「照片上的女孩子是你吗？」

「你真的去方信书院接受过那样的特殊治疗吗？」

「您已经治好了『性偏好障碍』，变成了一个正常人吗？」

——何念窈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我像个犯人。

孤立无援，等待着所有人的拷问。

而她逆行人群，坚定不移，向我飞奔而来。

何念窈的出现，无异于另一枚重磅炸弹，又激起了新的一波骚动。

她在他们的注视下，牵住了我的手。

「玉子，不要怕。我就和他们说几句，然后，我带你回家。」

我攥着那只手，仿佛重新找到了灵魂的支点。

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样的一天早晚都会来的。

她呼了一口气。

随后，像平时一样，笑得温柔。

「我先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女孩，家庭条件优渥，各方面都很优秀，是同学眼中的『别人家小孩』。但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并不幸福。」

「她必须要坐在琴房，必须不停地学东西，也必须比别人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只有这样，才能达到爸爸妈妈定下的及格线。」

「她觉得自己一直在奔跑，这样疲惫地奔跑，让她心里生了很严重的病。」

「后来，她试图解脱自己。」

「也是那一次，她在病房里遇见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女孩。」

「她们隔着帘子聊天，给彼此打气，鼓励对方好好活下去。真奇怪，明明是初见，却有说不完的话。」

「后来，她出院了，可走的那天来不及告别，她们也没有见到真实的彼此。」

「女孩休了两年学，走过很多地方，她偶尔会想起另一个女孩。」

「重新回归校园生活后，她凭借声音就认出了那个内向的女孩。」

「所以，她想, 她们一定要做好朋友。因为那是她们之前就约定好的事情。」

我低头看着手腕上的伤痕。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以前问过何念窈，那道疤是怎么来的。

她只是含糊不明地跟我说, 以前不小心划的。

而我也没有告诉她, 手腕上的那道疤, 正是酗酒的父亲留下的痕迹。

原来, 那个隔着帘子和我聊天的女孩, 是姐姐。

何念窈的声音愈发坚定。

「今天各大媒体都来了，也好。」

「就是有点对不起我的粉丝宝贝们，这件事，我本想先让她们知道的。」

「刚才那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我和沈玉。」

何念窈对着他们的镜头，深深鞠了一躬。

「她是我的挚友，也是我的爱人。」

「如果爱一个人是一种残缺, 那我, 以此为荣。」

这一刻, 我们的手紧紧相握。

仿佛再也不会分离。

32【大结局】

那天公开之后，迟迟没有传来封杀的消息。

后来, 我才知道，那些媒体回去之后，主动提出删除当天的视频, 并一起约定不会保留任何实质性证据。

大家似乎都默认对这件事闭口不提。

我和何念窈, 就这么成了圈里公开的秘密。

网上的反应……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很多人扒出当年我被校园霸凌的证据, 也找出了很多我和何念窈的过期糖。

「念念相玉」CP 超话的热度再次飙升至榜一。

磕 CP，她们是认真的！

然而，某人已经跟我冷战一个多月了。

她气的是方信书院的事, 我居然瞒得滴水不漏, 对她只字不提。

就连我们被一起邀请上了《卑劣情书》的杀青采访，她也冷着脸不怎么说话。

何念窈穿着高领毛衣，遮住某些神秘痕迹。

最近, 在某人的高强度亲吻练习下，我似乎也不再那么抵触了，偶尔还会反击一下。

我撇了撇嘴。

她现在这副模样，可比昨天晚上硬气多了。

主持人提问：「双方最爱吃的食物是？」

我回答：「都爱吃。」

何念窈冷冷地回答：「玉子烧。」

我愣了愣, 总觉得这三个字有点熟悉。

节目结束后。

我将何念窈堵在无人的化妆间里, 开始撒娇卖萌。

「都半个多月了, 你还打算继续跟我这么生气下去？」

她不吭声。

我叹息。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才不是真的跟我生气。」

何念窈的脸色微微好看了些。

「以后我保证什么都跟你说，也什么都让你知道, 好不好？」

「我也答应你, 会去配合心理医生的治疗, 好好看病。」

她点点头。

何念窈忽然开始掐了掐我的脸。

「妹宝是小骗子。」

「姐姐是大骗子。」

「我骗你什么了？」

「我以前在病房遇见的那个女孩就是你，你居然在那天才肯说实话！」

何念窈顿了顿。

「那会儿分不清自己为什么惦记你，以为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我笑眯眯地问：

「那现在呢？」

何念窈今天化了很精致的妆。

眼尾下有一颗黑色的爱心，显得妩媚动人。

她凑近我耳边, 小声说着——

「现在, 想和你就这么一辈子走下去。」

「如果可以, 在国外买个农场，你什么时候烦了闷了，我们就出去领证。」

何念窈一点一点擦去我眼角的湿润。

「我要努力赚钱, 买全世界最好看的戒指，套在妹宝的手上，和她结婚

。」

「玉子。」

「嗯？」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