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驯夫记
所属系列：三界姻缘录：我的仙君才没这么好撩呢
知乎盐选 驯夫记
「神仙，也会动情？」我伏在唐宸身上，勾着他的下颌吻他。
他浑身灼热僵硬，隔着衣衫，都似能将我烫伤。
一缕缕黑气从他口鼻中溢出，被我吸入肺腑之中，也稍稍缓解了我的伤势，但是，还远远不够。
虽然他一心想要杀了我，可我就是舍不得杀他。
从前不能，现在不能，今后，恐也不能。
我不仅不舍得杀他，我还想要得到他。
得到他，锁着他，好好爱他。
但，只是想想罢了。
我与他神魔之隔，这一生注定恩怨不止，不死，不休。
1
「边山月，今日你不杀我，终有一日我会报今日之辱。」他闭着眼睛，嗓音喑哑。
「辱？」我微微退开了些，「唐宸，你坠入黄泉，又在尸山待了几日，吸入了太多尸腐气，我是在救你。」
这尸腐之毒化为魔气，能毁神仙十万年道行，于我却是补药。
而他一心求死，极不配合。
「我，不需你救。」他微喘着偏过头去。
我看着他红红的耳珠，低低笑出声来——嘴上说着抗拒，身体却很实诚，着实可爱得紧。
「魔气侵入你的五脏六腑，若不是我全力护住了你的丹田和灵台，你现在早已失了神智沦为魔物。」我将垂下的一缕长发别入耳后，好笑地看着他，「不管你需不需要，我早已救了你。」
他眼皮子动了动，旋即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如承载了满天星光，只一眼，就照亮了我整个世界。
我有片刻的晕眩，一时竟分不清是由于失血过多，还是为他所摄。
「唐宸，你体内的魔气再不拔除，我就要压制不住了，要不你化魔吧。」我非常期待地看着他，「你若成魔，我们魔界欢迎之至！」
我从没有想过把他变成一只魔，我说这话，不过是想刺激他。
神人化成的魔物，能成为魔界一把所向披靡的好刀，以他之能，可挡千军。
却，再也不能称之为「人」。
「若是化魔，我宁可自毁元神。」他眼里一抹寒光决绝。
我冷冷一笑，「不是一心求死，就是想着自毁元神，你的命就这么轻贱吗？」
「我的命，我如何处置与你何干！」他精致的眉眼染着躁郁。
「是与我无关，但我可以拿你的尸身做文章啊。」我歪着头看他，「你死后，我把你脱光了扔在南天门，如何？」
「你敢！」他眼帘一掀，恶狠狠地瞪向我，呼吸都立刻急促了不少。
我冲他飞了个媚眼，十足挑衅，「我敢不敢，你要不要死一死试试？」
他额上青筋直跳，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对了，我记得你爹爹是天界前任战神，你妹妹是当今天后。」我的指尖从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划过，「你这个新任战神一战而陨，尸身还被糟蹋，你说你们唐家会不会从此沦为天界笑柄？想想，都觉得好玩呢。」
他明显一怔，一下子冷静了不少。
「唐宸，别不承认，你一人的荣辱盖不过家族几世的荣耀。」我勾着唇看他，「活着多好，活着，你想报仇起码还有机会，若是死了，可就真的一了百了了。」
我看着他，又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面了没了，里子也没了。」
他瞳孔一缩，不再说话。
只是我再凑过去吸他体内魔气的时候，他不再抵抗。
天魔两界是宿敌，可我在天魔战场上第一次看到他随父出征，就对他动了心。
我是魔界圣女，这一生都不能婚配，但，这又如何。
我望了他几万年，念了他几千年，现在他落在我手中，我今日势必要得到他。 「唐宸，这样一点点吸，太慢了。」我轻轻吻着他通红的耳珠，意图很是明显。
他面色潮红，却仍在极力克制，「为什么？」
我一顿，而后豁然开朗——他问的，大抵是我为什么非要留他一命。
我目光在他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将厚颜无耻发挥到极致，「今日嘴馋，很想尝一尝神仙的味道。」
他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唐宸，命和欲，孰轻孰重我分得清。」我拉起他的手，摁在我腰上的巨大伤口上，「我不喜强人所难，在我的血流干前，早点做决定。」
2
他的手悬在我的伤口附近，而他，仍在踟蹰。
在天魔战场上，他一剑贯穿了我整个腰背，已经过了五日，伤口仍在不断渗血。
若换作其他神仙，为了疗伤我早就将其吸成了一具干尸，何至于这么多废话。
我也知道，今日不杀他，便是将杀我的刀主动递到他的手上，这样做很不理智。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催动了丹田，瞬间扰乱他体内的魔气。
他脸色大变。
「唐宸，要么化魔，要么同我双修。」我指尖勾弄着他的腰带，「别高估我的耐力。」
他眼中星光渐暗，良久，缓缓点头。
有莫名的酸意在我心头泛滥。
如果我不是魔，我万不会用这种手段得到他——碾碎他一身傲骨，又与杀他何异。
我解开对他身体的禁制，俯身下去，破开他的唇齿，热烈的亲吻他，同时，抽离了他的腰带。
这些事，我在梦中对他做了千百遍，没想到这一生，竟能有机会付诸实践。
「边山月，你别后悔。」他身子一沉，破了我最后一道防线。
我忍着疼，斜着眼睨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世人都说魔物本淫，诚不我欺。」他如玉容颜上染上几分鄙夷。
我眯起眼笑，「那又如何，能睡到你，就是我边山月的本事。」
一句话成功将他惹恼。
当他体内魔气汹涌地朝我涌来，我不得不闭上眼，强迫自己静心凝神，将魔气一缕缕引去五脏六腑。
脏腑的伤势被一寸寸修复，我才将魔气转去修复丹田。
魔气有序地涌向我的丹田，我刚暗自松了一口气时，就察觉到他的手停在了我的脖颈处。
他手掌宽厚，指尖修长，抵在了我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只要轻轻一折，便能拿走我性命。
他明明在和我做着最亲密的事情，脑子里却依旧在想着杀我，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我佯装不察——我想知道，他想杀我的心到底有几分。
而我环在他后背的手，指尖堪堪停在他第三节脊骨处。
几息后，他托起了我的后颈，俯首含住了我的唇瓣……
最后一道工序是修复腰侧伤口，只是神兵造成的伤害远比我想象的更为严重，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使伤口结痂。
「这种伤口，只有七星芒才可完全治愈。」他突然出声。
「止血就好。」我无所谓地瞄了一眼腰侧，随即掩上衣襟，「留着这道印记，余生还能缅怀故人。」
他脸色突地爆红。
看到他这么羞涩的样子，我忍不住凑过去再次吻了他。
在他有所回应时，我手起「刀」落，一手刀砍在他后脖子处……
3
我回到神魔战场的时候，战局已定。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竟有人假冒了唐宸[1] ，以奇袭诡计打到魔军无还手之力，还重伤了魔尊重楼。
而天界的招降书，黄帛黑字，竟是让魔尊当着所有魔族将士的面亲手杀了魔后，并毁了魔后的元神。
魔后平时少了一根头发，魔尊都心疼得不得了，杀魔后，绝无可能。
我自请回魔界招兵买马。
回魔界前，我折去了天界边上的一座神山，摘了几颗聚灵果。
听说这种果子可以帮助神仙治愈内伤，想来对唐宸有用。
只是，我拿着果子兴冲冲回到山洞的时候，我在洞外设置的重重禁制已被破坏，洞内空无一人。
果子滚落在地，我愣愣低头——红艳艳的果实沾染了尘埃，像是在嘲笑我的痴心妄想。
4
我在魔界历练三十万新兵，魔尊却班师回了魔界，同时，带回了一纸协议。
那协议内容居然是，天界派神仙为魔族打造一方乐土，但魔族从此不可再滋扰人间，如有再犯，战场上见。
我突然觉得，我所熟悉的这个三界变得很玄幻。
这明明是对魔界有利的条约，可天界的那群神仙向来只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魔界，什么时候有的慈悲心肠？
「长烟，这，会不会有诈？」我将那协议翻来覆去地看，心里不甚踏实。
「不会。」她长发一抛，意气飞扬，「我四千年前认识的好姐妹，我的父母还是她帮忙送的终，她的人品，我信得过！」
看她这嘚瑟样，我忍不住泼她冷水，「人心隔肚皮，你就不怕看走眼信错了人？」
「小月牙，你这旱了六万年心理都变态了，整天就想着打打杀杀尔虞我诈，想点风花雪月花前月下不好吗？」她很是同情地看着我，「要不我去跟楼楼说说，废了圣女不准婚配的规定，给你赐个婚得了。」
我眼皮子跳了跳，主动转移话题，「这份协议什么时候执行？」
「不打仗死人就行，管他什么时候执行。」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作为我们魔界的门面，到时候你来跟他们接洽。他们要动哪块土都行，记得，和为贵。」
「好。」我摇头失笑。
这位魔后出身人族，虽然性情泼辣，却不喜战争，她最大的心愿，大概就是三界和平。
「对了，」她突然笑嘻嘻地凑近我，「天界的神仙长得都不错，他们来了，记得请去魔都喝喝茶。」
「喝茶？」我怀疑地打量她两眼。
「一道菜吃腻了，我也想换换口味嘛~」她四处瞄了瞄，压低声音道，「楼楼管得太严，我不能就山，只能让山来就我喽。」
我：「……」
魔后夫人，您这么皮，魔尊他老人家知道吗？
5
天界一众神仙来到魔界的时候，我对着唐宸那张朗艳独绝的冷脸，足足愣了半炷香。
我根本没想到他会来魔界，要不是厌玄提醒，我怕是一时半会回不过神。
唐宸今日未着战甲，一身月白天衣和我的月牙凤尾罗裙撞色，看得我心花怒放。
若三界从此真能和平，我这一生便能有更多借口，努力地，往他身边靠上一靠。
我捏了捏脸，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小女子边山月在此恭迎天界诸神。」我颔首相迎，礼数周全，就是故意不看唐宸。
天界众神面色各异，俱不应声。
这是，故意要给魔界下马威？
唐宸身后的十几位神仙，我只识得花神温云卿、土曜神屿桑、风神风萧吟、调神殊归、雨神子歇、顺神陶唐几位神祇。
他们掌的是人间姹紫嫣红、风调雨顺，看起来诚意十足。
风神看着唐宸的方向，给我递了个眼色，而后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做。
我微微一笑看向唐宸，「魔尊魔后有话，魔界土地但凭天界改造，战神大人可有属意的地方？」
「有。」他脸色冷淡，一个字都不愿多说，摆明了想要拒我千里。
他越冷漠，我越笑得越发娇软，「何处？」
「尸山。」他看向西侧，说的干脆利落。
我诧异挑眉——这是，恨上这地儿了？
想到他憎恶尸山的原因，我笑得越发开怀，「战神大人确定？」
尸山占地几千万亩，一直都是魔族的死后葬身之所，尸腐魔气之盛冠绝魔界。那里魔气躁动，可轻易让一个高阶魔族爆体而亡，早已成为魔界的禁地。
唐宸掉落黄泉后误入尸山，我去寻他时都主动关闭了六识，不敢动里面的尸腐气分毫。
他要把尸山改造成乐土，不知是艺高人胆大，还是眼高于顶悍不畏死。
唐宸无视了我，径直朝尸山而去，其他众神紧追其后。
我吩咐厌玄去请魔尊的血魄珠，连忙跟了上去。
尸山上空黑云缭绕，将山上景象遮蔽地严严实实，风中隐约传来百鬼呼号声。
唐宸一言不发，祭出了一方圣鼎后就开始催动口诀。
其他神仙纷纷祭出了法器，眼见着就要直接开干。
我阻止不及，直接出手击落了风神的定风珠。
我卷起定风珠抛回给风萧吟，朝他歉意一笑，这才面向诸神，「诸位神明可否稍后——」
就在这时，雨神子歇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诧异回头——
只见一股冲天魔气将唐宸卷了下去，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6
有几个神仙想也不想，就要冲下去救人。
「尸山凶险，如果能耐在唐宸之上，大可下去！」我冷喝出声。
「你个恶毒女人，明知这里不对付，事先也不提醒。」一位面生的神仙口出不逊。
「呵。」我冷冷勾唇，「唐宸直奔尸山而来，可有谁给过我提醒的机会？」
也不知道唐宸拿的是什么玩意儿，威力这么大，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现在他遇险，厌玄仍没有把血魄珠带到，我心中焦急，也懒得跟这些神仙们客套了。
雨神一脸焦急，「战神遇险，我们——」
「他在我魔界地盘出了问题，我也难辞其咎。」我环视一圈，「我会将唐宸平安带回，擅入尸山者后果自负！」
说完，我直冲尸山而去。
尸山之上，一团浓稠黑暗的魔气翻涌动荡，就像一个巨大的墨色深潭，我刚靠近，心神就受到一阵剧烈冲击。
我落地后连忙关闭六识，往气团中心走去。
越往里阻力越大，我也走得更加艰难。
这些暴乱的魔气让我血气不断翻涌，直到我呕了一大口血，心里才稍微好受了点。
我看见唐宸的时候，他七窍渗着血，脸色白的像一片纸。而他，指尖掐着诀，仍在全力跟魔气相斗。
真是，不作不死呢！
我扑到他身边，不顾他的反抗强行并拢了他的十指，磨牙道，「收了神力，放弃反抗。」
「滚开！」他恶狠狠地瞪着我，大力挣脱了我的双手。
「别废话，照做！」我抓住他的手腕，朝他吼了一嗓子。
他再次无视了我。
我简直要被他气得七窍生烟，懒得再跟他废话，干脆扯了他的腰带将他反手一绑，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临了，我还附送了他一个「滚」字。
那一刻，他看我的眼神太过复杂——我，姑且理解为崇拜吧。
毕竟，他一向仙风道骨清雅出尘，大抵只在我手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吃亏。
等他脱离了魔气的范围，我放开六识，释放周身气息，主动吸引魔气攻击。
这些狂躁不安的魔气争先恐后地涌入我丹田，在我脏腑内游走乱窜时，我感觉血管都要被撑爆了。
但是，如果不以身为祭，安抚这些躁乱的魔气，他们又会继续去攻击神人之身的唐宸。
好不容易迎来了三界和平的机遇，我也不想再这个关头徒添是非。
有源源不断的血液不断地从我口鼻之中渗出，我在漩涡之中神智渐渐溃散，却仍止不住想要骂人。
本想拿尸山坑一坑唐宸，没想到最后坑了我自己。
昏倒前，我最后所见，是一道极为刺眼的白光。
7
再次醒来时，我所见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除了白，什么都没有。
准确来讲，是一片虚无。
「这里是混沌境。」我身旁传来唐宸的声音。
我这才发现，我竟然靠在他身上，身上还披着他的衣服。
即使这样，我依然感觉身上很冷，像是泡在冰水中一样。
他身上温热，我忍不住往他怀中凑了凑。
「什么是混沌境？」我问。
话一出口，我被自己吓了一大跳。因为我的嗓音嘶哑难听，堪比人间八十岁老妪。
「就是混沌圣鼎内衍生出的一方天地，我叫它虚无境。」唐宸声音有些沉，「尸山魔气躁动，我救不下你，只能把你一起收进来了。」
「你莫不是想把我收进来，再神不知鬼不觉杀掉吧？」我忍不住瞅他。
他偏过头去，「你前后救我两次，你我虽有仇怨，我却不屑乘人之危落井下石。」
「你是一个好神仙。」我奉承了一句。
夸完他，我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是笑声如午夜魔刹，惊得我神识出窍。
「你丹田和脏腑多处受伤，须得静养，不要说话。」他板着脸，递给我一个透明的药丸。
我接过来，看也没看直接吞下。
这药丸入口即化，吃完感觉满口都是清香。
「你，不怕有毒？」他斜着眼看我。
我刚想开口，就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嘴。
「你说话难听，还是别说了。」他冷哼一声。
难听？是指我不会说话，还是指我现在破了嗓音？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亲了亲他的手心。
没想到，他像是被烫着一样，竟一把把我推开。
我本就浑身软绵绵没有着力点，被他一推，直接朝另一侧倒去。
明知这人不经撩，还敢这么堂而皇之地调戏，摔死也活该，我无助地想。
我的脸刚要着陆，又被他一把捞回怀里。
「你，不许乱动。」他仰着头不敢看我。
我看着他红彤彤的耳根，轻声应了一声，心里却乐开了花。
「你明明有机会脱身，为什么不走？」我问他。
他轻咳一声，「救你你还有意见？」
「没。」我抱着胳膊往他怀里蹭了蹭，「我们怎么出去？」
没想到他一点都没有抗拒我的接近。
他低头看我，眼神复杂，「这个鼎，只能从外面打开。」
我一愣，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开。
只能从外面打开，意思就是必须等人来救。
暂时出不去也好，毕竟，与他独处的机会，是我这一世的可遇而不可求。
身体渐起暖意，我靠在他身上和他说着话，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
8
混沌境没有明显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是空气太过空灵纯透，一丝魔气也无，根本不是利于我养伤的环境。
唐宸的伤势好的很快，反观我，越来越虚弱，一直睡睡醒醒，醒醒睡睡。
要不是他一直拿着神丹妙药吊着我的命，我怕是早就一命呜呼。
我伤势还没起色，嗓子倒先恢复了七八成。
嗓子一好，我话痨的本性就显露无遗。
唐宸话不多，不知是因为混沌境里太过安静，还是我怕自己哪一天无声无息地睡了过去再也醒不来，总之我醒着的时候，总会想和他多说几句话。
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在絮絮叨叨，唐宸安静地听着。
没有针锋相对剑拔弩张，这样恬淡的日子我分外珍惜。
「唐宸，这方天地辽阔，你要不要考虑养几只神兽进来？」我百无聊赖地靠在他身上，「这样的话，下次你不小心把自己关进来，就不会无聊了……」
我絮絮叨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瞎说些什么。
「边山月，你明明以魔气为食，为什么还会受伤？」他突然问道。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被魔气撑炸血管时候的疼痛犹如魔音附骨而来。
我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你姑且理解为我吃多了吧。」
他明显被我一噎。
我再次笑出声来，心中的恐惧立刻减退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千年被江长烟传染的，现在和唐宸在一起，调戏他，捉弄他，看他吃瘪，都是让我分外开心的事情。
「其实尸山的尸腐气，沾不得。」我敛了笑意，「那里之所以被称为尸山，不仅是因为它是魔族死后葬身之所，也因为它能将活生生的魔族吃的尸骨不存。」
他蹙眉看着我。
「尸山魔气一旦吸上一口就再也停不下来，直到身体炸开，化为漫天血雨。」我垂眸苦笑，「也因此，我们魔族将尸山的尸腐气比作最后一餐，而非饕餮盛宴。」
「所以，」他抿了抿唇，「你去尸山寻我却不在那里疗伤，不是故意的？」
「不然你以为呢？」我悄悄勾了勾他的小手指。
他没有说话。
「唐宸，再出不去，我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我看着浩瀚无垠的混沌境，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你还不如让我死在尸山得了。」
现在，我除了说话有点力气，胳膊都已经抬不起来了。
「我不会让你死。」他看着我，目光如水般平静。
他这副认真的样子，竟无端让我心安。
我枕着他的腿，眼皮子直打架，「唐宸，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为什么？」我听见他问。
我缓缓闭上眼睛，「因为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呢。」
我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如果真要把命送在这混沌境，那就容我，死前任性这一回吧。
9
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目是一片粉色的纱帐，如朝霞云雾，光是看上一眼，都让我的心情美妙不少。
「醒啦？」一身娇笑传入我耳中。
我扭头望去，是一个英武之中带着女儿家娇艳的美人。
似曾相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这是在哪？」我坐起身环顾一圈，确定了这个地方我没有来过。
「唔，战神殿。」她笑吟吟地看着我，「我叫唐时月，唐宸的妹妹。」
「天界？」我惊了，「你是天后？」
「正是。」她凑到我近前，笑如春花明媚，「我救出你和哥哥时，他抓着你的手不放，没办法，就把你一起带回来喽。」
「把我带回天界，你就不怕惹麻烦？」我好笑地看着她。
「谁敢找我麻烦」她傲娇地扬起下巴，「我让我家流川揍他！」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天帝天后的感情不错，让我很是羡慕。
笑过之后，我又忍不住自惭形秽，「天界非我久留之地，劳天后差个人走一趟，送我回魔界吧。」
「现在不行，」她笑得狡黠，「如今天界才是最适合你养伤的地方。」
我愣了愣，而后运转丹田，这才发现体内魔气已被另一股陌生的力量完全取代。
我蹙眉看着她，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我偷偷告诉你，你别激动哈。」她坐在床沿绞着手，脸上神色很是纠结，「你身上魔骨已剔，还被植入了一节神骨，已是神人之身。」
「什么！」我猛然跳了起来。
这消息对我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想过，我会从一个魔，变成个神仙。
「淡定，淡定。」她手足无措地把我摁回床上，大概是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大，「你神骨根基不稳，不宜喜怒无度。」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我……」我有点语无伦次。
「咱们先从混沌圣鼎说起。」她眼里愧疚顿生，「这个鼎是我大哥在九幽新收的法器，内里自有天地，也是净化魔物的神器。只是哥哥错估了这个鼎的法力，之前为了救你不是把你收了进去嘛……」
她挠了挠头，「那里是神人修炼的圣地，却能将魔物化成一摊清水。外界一天，混沌境里一年，我打开这个鼎费了些时日，你在混沌境里生命不断流失，哥哥为了保你的命才迫不得已剔了你的魔骨，也不是故意的。」
我呆了半晌，「所以说，那节神骨，是唐宸的？」
「唔。」她眨了眨眼，「我知道你们俩之间有点恩怨，只是战场之上向来是你死我活。现在他的神骨已经融入你的血肉，你要往好的方面想，没有这节神骨，你现在说不定已经尸骨无存了，对吧。」
我傻傻地听着她苦口婆心地劝我，脑子里却在担心着唐宸的伤势，他将仙骨剔给了我，他怎么办？
我看着她明亮的双眼，忍不住问出了我的担心，「唐宸他，怎么样了？」
「额……」她抿了抿唇，「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现在还在昏睡。」
「我能见见他吗？」我鼓起勇气问。
10
我见到唐宸的时候，他仍是昏迷状态。
他睡着的时候，没有了平日里的疏冷淡漠，眉眼安静恬淡，如同他院中那一树梨花的纯净花色。
美好的让人觉得，有他时春回大地，无他时山色失色。
我本以为这一生都会与他天海之隔，何曾知，命运竟将我和他绑在了一处。
只是，成了半神半魔的怪物，魔界还能容我吗？
若是不能，天界呢，他呢？
「边山月？」唐宸沙哑的声音传入我耳中。
我见他一醒就要起来，忙拿了一个靠枕垫在他身后，搀扶他半躺下。
「不好好养伤，到处乱跑做什么。」他蹙着眉看我。
我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他冷哼一声，「很遗憾，让你失望了。」
「不失望不失望，」我压着嗓子笑，「你这身娇体弱易推倒的样子，让我很是满意。」
他脸色一沉，不说话了。
我去桌前倒了一杯水端回去递给他，顾自纠结了半天才道，「唐宸，谢谢你。」
「你，都知道了？」他凝视着手中清水，半晌才道。
「嗯。」我点了点头。
「你连日昏睡，我只能事急从权。」他低着头不看我。
「去了神骨，你的身体可有影响？」我紧张地看着他。
他唇角微弯，「别担心，不会。」
「那就好。」我放下心来，「我今日来，是想取回我那节魔骨。」
他愣怔片刻，似乎很意外。
我静静地看着他，眉目不动。
不论我现在是什么，在外人眼中我依旧是魔，我不想，也不能给他战神殿抹黑。
他与我对视良久，才从枕下取出了一个玉匣递到我手边。
我打开匣子，里面躺着一节骨头，小巧精致，如玉玲珑。
「唐宸，我救你两次，你同样救了我两次，我们俩抵平了。」我合上匣子，冲他洒脱一笑。
「边山月，这一次你被我牵连，你如果愿意留下，战神殿定能护你一世平安。」他看着我，眼里浮光碎影。
「谢谢，不用。」我勾着唇，「战神殿收留之恩没齿不忘，可我是魔界圣女，终归还得回到魔界去。」
如果他是一个混不吝的神仙，我以魔界圣女的身份留在他身边玷污他名声也无妨。
只可惜，他不是。
我将匣子揣入袖中，站起身冲他粲然一笑，「唐宸，保重。」
说完，我缓步往外走。
他院中那棵梨树花瓣轻舞飞扬，我的心中充盈了一树花香。
11
神界改造魔族土地的计划并未因为我和唐宸坠入尸山而中止。
唐宸因伤退出后，水神水清月和木神叶予加入了进来。
我害怕被魔族发现不是魔的事实，一直以养伤为由深居简出。
魔界改造完毕，诸神回归天界后，我被魔后以视察为由拖了出去。
魔都附近的几座山，尽被灼灼桃花所覆盖，看得我瞠目结舌。
「好看吧？」魔后洋洋得意，「我好姐妹花神所为。」
「你见一个认一个，人家可承认你？」我打趣她。
「我单方面认可的，成不？」她笑靥明媚，拉起了我的手，「小月牙，走，姐带你环游魔界去。」
诸神在魔界建了十几个百果园，打造了几条锦绣山脉，魔族静止不动十万年的死水也被他们以神力勾勒成脉脉活水。
一圈看下来，我竟分不清我所在的究竟是魔界还是人间。
「好看吗？」魔后带我站在魔界上空问道。
我由衷点了点头。
她笑眯眯看着我，「唐宸好看吗？」
我不防她突然这么问，当即大囧。
「除了那个天帝，也就唐宸最好看了，人来了魔界我没见着，倒是让你占了便宜。」她故作伤感。
我白了她一眼，「我听厌玄说，你跟水神过往甚密，魔尊很是吃醋？」
「厌玄那小子，话多，欠揍！」她面色忽然狰狞。
「好啦，你敢做，还怕别人说。」我笑着拉起她的手，「看完了，回吧。」
她站着不动，眉目突然清冷，「小月牙，这么久了，为什么你的伤势一直没有痊愈？」
我心里咯噔一跳。
她打量我的目光满是探究，「你身上的气息变了，回我之前考虑清楚再说。」
「我以为掩藏的够好，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我垂下眼眸，无声苦笑，「其实，我现在也说不清楚我到底是什么。」
她眯着眼，没有说话。
「我在尸山出事濒死，」我嗓音干涩，「唐宸为了救我，换了我的魔骨。」
「所以，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魔了？」她目光直直与我对视，眼里无波无澜，却冷意十足。
我微微点了点头。
「小月牙，没了魔骨，你可想过以后的路怎么走？」她唇畔笑意森凉，「我是人族出身，嫁给重楼四千年也没有得到全魔族的认可。你是魔界圣女，没了魔骨这事一旦败露，你只有死路一条，魔尊容不下你，魔界也容不下你。」
像是一场寒雨泼下，我的心瞬间冰冷。
「长烟，你是不是危言耸听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声音飘忽的都不像是我自己的了。
她眼神坚定且认真，「天魔两界斗了十万年，中间横着数百万条性命，这些命债会因为止战就消弭吗？」
我瞬间清醒，「不会。」
「小月牙，现实远比你想象的残酷，别因为自己是圣女，就活得这么糊里糊涂。」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命就这么一条，趁现在没人发现真相，为自己活活吧。」
几万年的认知一朝被打破，我一时心乱如麻。
「对了，听说唐宸一直重伤未愈，还时常昏迷不醒，战神殿有意给他娶个媳妇冲喜。」她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副卷轴抛给我。
我打开，是天后写给魔后的闺阁书信。
我本就乱成一团的心更乱了。
我的伤迟迟不见好，是因为魔界不适合我养伤。那么唐宸呢，他重伤不愈，是不是因为丢了神骨？
魔界若不能容我，他又娶了亲，从此天大地大，就再无我容身之处了。
「小月牙，小月牙？」魔后连唤了我两声。
我看着她，坚定道，「我要嫁给唐宸。」
「想好了？」她兴致勃勃地看着我，「你打算怎么做？」
我定定看着她，「诈死脱身。」
「听着就刺激！」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若是想好了，就让姐姐们助你一臂之力吧。」
说完，她袖子中飞出了一只青鸟。
我看着这只飞鸟没入云端，不觉皱了皱眉。
天后，她会帮我吗？
12
整个魔界在为我举行丧典的时候，我和魔后躲在后殿喝茶。
「你那节魔骨，还是挺好用的嘛，连楼楼都被骗了过去。」她笑嘻嘻。
「圣女，不好了，天族打来了！」就在这时，厌玄推开殿门，上气不接下气地扑到我跟前。
魔后嫌弃地看他一眼，「这小子冒冒失失的，你就不怕将来给你惹祸？」
「不怕，他不过一颗一心向善的菩提子。」我淡淡一笑，扶起了厌玄，「怎么回事，慢慢说。」
厌玄满脸惊惶，「圣女，天后以战神在魔界受重伤至今昏迷为由，带着十万天兵杀到圣女殿来了，魔尊带人在外面抵挡呢。」
「呦，我家楼楼也来了。」魔后站起身，「我去应付他，你来关照时月。」
天后唐时月杀进殿中的时候，我站起身，启动了后殿的机关。
「之前劝你留下你不留，现在想通啦？」她在我面前坐下，脸上伪装的寒意顿去，转而如沐春风。
我淡淡微笑，「你对我知之甚少，为什么肯这般不遗余力地帮我？」
她勾着唇，「我大哥坠入黄泉和尸山遇险，都是你救的吧？」
「嗯。」我淡淡点头。
她摸了摸下巴，「为什么？」
「因为喜欢。」我看着她的双眼，语气镇定，「现在想通了，所以想要他。」
「霸气！」她眉眼俱是笑意，「就冲你这句话，姐姐我帮定你了，谁让我哥哥也喜欢你呢。」
我愣了愣，「唐宸，喜欢我？」
「没有这个前提我今天才不会来魔界，我家天帝可难哄了。」她歪着头甜甜的笑，「不过我今天帮你，也是有条件的。」
我脑子里乱乱的，「你说。」
「大哥取了自己的神骨给你，我好奇心重，旁敲侧击打探了两次，他炸毛了，想要撂了战神这挑子。」她拍了拍我的肩，「我帮你嫁入唐家，你帮我稳住我哥，万不可让他弃了兵权。」
「你贵为天后，坐拥整个天界，兵权重要吗？」我不解。
「天界多方势力混杂，一旦天魔无战事，久之天界必乱。」她敛了笑意，唇角隐约可见机锋凛冽，「我信得过的人不多，这是流川的江山，我绝不容许它生乱。」
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一直以为魔后是世上的独一无二，原来不过是我的自以为是。
天界这位天后的心机和手段，我更是叹为观止。
「我可以应你。」我叹了一口气，「不过，唐宸是天界战神，你就不怕我窃取天界情报，最后陷你唐家于不仁不义？」
「不怕。」她一笑嫣然，「你和我哥同坠黄泉却救了他，就已经等同于背叛魔族，这件事只要捅到魔尊面前去，你就是魔族的罪人。」
我脊背一阵发寒。
「边山月，我哥看中的人，我不想往坏了琢磨。」她笑得自信而从容，「况且，你这一次诈死自断退路，今后只能与战神殿荣辱与共。」
如此善于攻心，我自愧不如。
「对了，给你看点东西。」她拿出一枚乾坤戒，只见红光一闪，我面前整整齐齐码着上百箱金银器物、首饰珠宝，以及——一整套凤冠霞帔。
「这是？」我看傻眼了。
她收了其他物品，独独留下凤冠霞帔，然后将乾坤戒套在我拇指上，「我大哥的聘礼，你收着。」
「唐宸的手笔？」我感觉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非也，我娘亲的手笔。」她将一本红册子塞到我手中，「还有，今后你就是月神表妹山无月，我嫂嫂了。」
我打开册子，居然是一本婚书。
「话不多说，快换衣服。我哥哥还昏迷着呢，再晚点说不定就得给他收尸了。」她隔空取了凤冠霞帔，站起身就来扒我衣服。
「收尸？」我的心一凉，推拒的手也停了下来，「他的伤，当真那么严重？」
「可不是，他把神骨给了你，早已神力尽失废人一个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帮我更换衣饰。
我脑子嗡嗡直响，感觉浑身顿失了气力，呆呆站着任她作为。
13
我再次见到唐宸的时候，他躺在院中的梨树下的长椅上，闭着眼睛睡的安详。
我走到他近前，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泪水无声滚落了下来，怎么止都止不住。
我都忘记我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没想到泪水会在此时决堤。
「你哭什么？」唐宸的声音传入我耳中。
我扑到他怀里，哭的泣不成声，「唐宸，我辱你之仇你还没报，你不能就这样死了。」
他推我的手颤了颤。
「对，神骨。」我急急忙忙抓住他的手，「你把我那节神骨取出来吧，应该还能安回去，有了这节神骨，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谁告诉你我会死？」他坐起身，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水。
「天后说的。」我胡乱地擦了一把脸，「我上次离开时你脸色还没有这么白。都是我不好，我若是拦住你不让你去尸山，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了，是我害了你……」
「我天生神人，一身都是神骨，那节神骨早就长好了。」他皱着眉，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个傻子。
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跟天后和我说的完全不一样。
我呆呆地看着他，「那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白？」
「唐时月往我的云被里塞了上百只水蛭，我这是失血过多！」他说的咬牙切齿。
我反应过来，忍不住破涕而笑。
看来那位天后的局，一举算计了所有人。
「你这一身打扮，是要嫁人？」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嗯。」我站直身，在他面前转了两圈，「好看吗？」
「一点都不好看。」他冷哼一声，「成亲去，别在我跟前碍眼。」
「唐宸，你莫不是在吃自己的醋？」我笑。
他眯了眯眼，「什么意思？」
「边山月已死，现在的我，是唐宸之妻，山无月。」我将婚书摸出来亮给他看。
他看完后眼皮子一直抖，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样子，活脱脱一个二傻子。
我忍不住俯身，在他唇上偷了个香。
「唐时月，你给我滚出来！」耳边，传来他震耳欲聋的吼声。
14
天后唐时月走进院中的时候，我眼见着一条金灿灿的绳索飞向我身后。
我诧异回头，只见唐宸四肢俱被捆住。
「唐时月，解释！」他咆哮。
「你喜欢人家姑娘，我帮你把人娶回来了，你不谢我还让我解释？」她轻嗤一声，然后挥了下袖子。
再然后，唐宸嘴唇开开合合，我却什么都没有听到——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情此景，我不知道该站哪边。
「捆仙索？」我眉头抖了抖。
「对。」唐时月走到我身边，冲唐宸做了个鬼脸，然后伸手抬起了我的右手。
我不明所以。
一道流光闪过，我指尖一疼，一滴血珠渗了出来。
我眼睁睁地看着血珠在她的牵引下朝唐宸飞去，最后没入了捆仙索。
「滴血认主。」她笑的如同一个慈善的老母亲。
我看的瞠目结舌。
「我哥这人死鸭子嘴硬，该治治，该上上，别委屈自己。」她靠近我，附在我耳边说了几句话。
竟是捆仙索的控制口诀。
我被她这一系列操作雷的六神无主。
她在唐宸身边坐下，两眼炯炯有神，「大哥，你最近闭门不出，我来和你说说最近发生的事。」她掰着手指头，「魔界改造计划完成，天魔两界正式止战。然，魔界圣女边山月猝死，魔界举殇。战神唐宸尸山遇险重伤濒死，月神表妹山无月嫁其为妻冲喜，由于战神不良于行，婚礼日后再补……」
唐宸此时的表情，简直不忍卒视。
「大哥，不管你承不承认，这门婚事已成定局，节哀。」她抬头，一脸春风得意，「嫂子，我哥哥交给你了哦，加油。」
说完，她往唐宸口中塞了一颗红色的药丸，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
15
等我将接收到的信息完全消化，才发现唐宸脸色涨红。
就像我在人间吃过的红焖大虾，怎么看怎么诡异。
我连忙解了他的捆仙索和禁言术。
他一言不发盘膝坐好，全力运功往外逼着什么。
豆大的汗珠从他俊朗的面颊上滚落，他身上的月白天衣都慢慢被汗水浸湿。
我还没想明白，他「蹭」地站起来就往外走，却在院门处被一股大力挡了回来。
他对着院门吭哧喘着粗气生闷气，我愣愣地看着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颗红色药丸，怕是不简单。
我从院中石桌上顺了一个茶盏，随手往院墙外一丢。
茶盏在墙头处似乎遇到什么阻力，直接被弹了回来，摔在地上，碎成了一地碎片。
我对这位天后的崇拜之情，简直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这是助我和唐宸圆房的节奏啊。
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我站起身，缓步走到唐宸面前，第三次，抽他的腰带。
他摁住了我的手。
我勾唇看他，他眸色暗沉恍若深渊，分明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唐宸，良宵一刻值千金。」我的眼神肆意地在他身上打量。
他气鼓鼓地推开我，径直回到屋内，大力关上了房门。
我跟过去，斜靠在门外忍不住笑，「唐宸，不管你承不承认，你我婚事已成定局，我这样没名没分地嫁给你，我都没意见，你是不敢认账还是不想认账？」
「我现在无亲无故无家可归，只能赖在这战神殿不走了。」我敲了敲房门，「唐宸，这毒看起来很厉害，你要是扛不住别硬扛，万一——」
房门被突然打开，我重心不稳往后摔去，被他一把捞在怀中。
他将我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榻，将我扔在了如云被褥间。
我在他要伏上来的时候，顺势往床里一滚，挑着眉冲他笑，「唐宸，你曾经死都不愿意与我欢好，这是改性了？」
他额上青筋明显地跳了两跳。
「你要是不想动我，可千万别委屈自己，您这高贵的灵魂要是被我玷污了，那可就不好了。」我靠在枕上笑眯眯看他。
他抬起了一只手——
我的身体竟腾空而起，直接朝他飞去。
「边山月，你话真多。」他揽住我的腰，柔软的唇瓣落了下来，独属于他的气息瞬间将我包裹。
我得逞的笑，主动迎上了他的唇舌。
他身上滚烫灼热，如同燃起了大火，这把火，亦瞬间焚尽了我的理智。
16
风停雨歇，我伏在他身上亲他。
他的手搭在我腰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我腰上残留的疤痕。
酥麻的感觉从腰部传到我四肢百骸，我痒得受不了，笑着捉住了他的手。
「这次时月瞎闹，行事过于草率，等我父母云游归来我们就大婚。」他垂眸看着我，声音清雅好听。
我本不重虚礼，却也不想拂了他心意，更不想告诉他我这一次的所作所为，干脆点头，「好。」
「边山月的身份不能再用，在外人面前你只能做山无月，委屈你了。」他居然揉了揉我的头，「你放心，只要我唐宸在一日，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你去。」
我支起身子，好笑地看着他，「唐宸，你话这么多，不知情的会以为你在安排后事。」
他脸色一变，揽着我的后腰一使力，顿时跟我换了位置。
他眯了眯眼，凶巴巴的，「你说谁话多？」
「我，我话多。」我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唇角，「我是话痨，如假包换。」
他脸色这才和缓了下去，翻身在我身侧躺下。
「唐宸，你还怨我吗？」我想了想，忍不住问道。
他握住了我的手，「宽人，恕己，是我唐家家训，我从未真正怨过你。」
我很好奇，「真的？」
「你我立场不同，你却从未对我动过杀心，反而几次救了我，我如果心怀怨恨，岂不是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他温柔一笑，如春风化雨。
我往他怀里靠了靠，圈住了他线条起伏流畅的腰。
「被你强迫那次，我想过杀你。」他语气平静，「我一直以为神人无情，被欲念吞没的感觉太过陌生，那个唐宸不是我熟悉的唐宸，我想杀你，只是不愿被那样的自己控制。」
「现在呢？」我仰头看他。
「神人有欲，正视自己内心的欲念，其实也不难。」他低低笑出声来，「跟你一起做这些事，并不羞耻。」
「唐宸，你喜欢我吗？」我在他怀里蹭了蹭。
他嗓音染上一丝沙哑，「你再乱动，我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
「回答我。」我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我以前从不知什么是孤独，离开混沌境后我开始觉得长夜难挨，大概这就是喜欢吧。」他环住我的腰，唇角微微弯起，「只是，我还没有你喜欢我那么喜欢你。但我有无尽岁月，夫人可以慢慢调教。」
这大抵，是我从他口中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那夫君，调教计划现在开始吧。」我粲然笑开，在他身上四处点火。
这一夜，一室旖旎，春色无边。
我的心中，亦充盈了温暖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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