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染玉
染玉
鹊桥仙:主角光环之间的高光对决
我刚写好和离书,驸马就冲过来撕碎了,还嘲讽我:「你的字可真难看,就没有见过这么难看的字。」
我冷笑一声,把毛笔递过去:「u can u up,no can 别 bb!」
他没听懂我的话,但理解了我的意思,锁着好看的剑眉,用他那长年带兵打仗的手写出来了一页簪花小楷,这给我整的,都不好意思 bb 了。
我跟他过不下去了这事儿,说来话也不咋长,就半刻钟之前决定的。
他说他重生了。
他说这话时,我正拿着锤子砸着核桃等他醒,闻言立马又叫人上了瓜子桂圆和红枣,兴致勃勃地说:「这回又知道了点啥?」
他从床上坐起来,目光还有点迷离:「你不是我小时候的救命恩人,是你顶替了白莲的身份,还不让我娶她进门。」
这话虽然押韵,但我还是不爱听,公主之间的顶替能叫顶替吗?
那还不是他认错了人,非要娶我的锅!
我早说我不是他恩人,他非说我是,非说本朝就我一个公主,不是我是谁?
我哪儿知道是谁!
啥时候救过他还成了当公主的充分又必要条件了?
讲道理,我这公主封号,明明是我那当首富的爹起早贪黑给我买来的,跟他有个毛线球的关系。
驸马冷冷地看着我:「你早知道自己没救过我,我请皇上赐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我相当无辜:「我说不记得有这回事,但你非不听呢,就娶我就娶我就娶我。」
他不理我这茬儿,眼里却开始冒火:「你还设计白莲小产!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我「嘭」地将锤子砸在了桌上:「复盘就复盘,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他一掌劈了桌子:「我要休了你!」
我的表面:「这可能不行,历来公主只会死驸马,从未被休弃。」
我的内心:你犯法了你知道吗?!
「虽然你是个宠臣良将,但我也不差,刚成亲就要休妻,皇上是不会同意的。」
我抬眸看他,狡黠一笑:「除非……」
他欺近一步:「除非什么?」
「 除非和离。」
「那便和离!」
我轻咳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由本公主提出来的才叫和离,否则叫休妻。」
他脸色更阴沉了:「你怎样才肯和离?」
「有钱能使我推磨。」我答地干脆:「给我五百万两,我立马写和离书。」
「好!」他断声应下。
我:价都不砍?有钱人有钱人有钱人!
他拿来纸笔拍在桌子上:「写!写完就滚出我齐家大门!」
我干脆利落地写完递给他,他却嫌我写字难看,这时候还较那好不好看的真儿,我恨强迫症!
等他写好,我签了字递过去,却在他要接过去时又突然撤回,从容笑笑:「以后这里就是公主府,要滚也是你滚!」
他横眉骤拧,却忽然想起来,不把将军府抵给我是凑不够五百万两的,于是一把抢过和离书,怒道:「滚就滚!」
之后不出半月,齐大将军府的全部现银,多半商户地契都到了我的手里。
而驸马搬出去那日,我在齐府的大门口,将当年救他时所穿的衣服、所戴的配饰以及他为表谢意给我的玉佩,统统丢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他震惊地难以言表的神色,心情大好。
呵,男人!
你重生了个寂寞!
——————————
齐临风开始纠缠我,又是认错又是道歉又是悔过,非让我再给他一个机会。
说实话,哪怕他有半分自知之明,跟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我都高看他一眼。
但他偏偏四面八方把我堵,让我好好一公主,躲得像老鼠,一见他就抱头把脸捂,然而却于事无补。
本来十次中有八次我都躲过去了,倒霉就倒霉在第九次,我被他一把抓住了腕子,正死活挣脱不开时,就听一阵疾速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马上之人飞身跃起,凌空一脚踹在了齐临风的胸口,齐临风一时不防,饶是从军多年,底盘扎实稳健,仍是连连大退几步。
接着那黑影落在我的身旁,长臂一展便将我揽到身后,面色阴沉地瞧着齐临风,冷声怒喝:「敢对公主殿下不敬,齐将军是想造反吗?」
齐临风稳住身形,愤恨地望着他,咬牙便要上前对战,却猛咳几声,竟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可见那一脚是用了十成十的力。
我无暇顾及他,只愣愣地看着身将我护在身前的温珏:「……阿珏?你怎么回来了?」
他不是该在战场上?
他眼里瞬间窜起了熠熠火苗:「我不回来,等着你嫁人?」
这话说的……
我立刻显露了直女本色:「好像你回来,就能阻止我嫁人似的。」
他锋眉拧起:「你……!」
「但是我又和离了!」我赶紧找补道。
他定定地看着我,一副怒其不争的眼神,我眨巴眨巴眼,满脸无辜地冲他笑:「你大老远的奔回来累了吧?饿吗渴吗,要歇会儿吗?」
我一边说着一边扯着他袖子用力晃啊晃,他终于绷不住,也跟着我笑了起来。
哎,小孩儿真好哄。
另一边,齐临风刚被人扶起来就几步冲到我的身前来,而阿珏的神色变都没变,「唰」地一把抽出长剑抵在他颈间,寒影影的剑光映着日光落在他身上,止步难前,他却只直勾勾地望着我,满目急迫懊悔:「你听我解释……」
「免开尊口。」我打断他的话头,他的这些解释,这些哀求,这些反反复复和喜厌不定……我上辈子已经听过太多太多了,每次听都是一脸的懵,直懵到那晚他面色凶狠地一刀刺进我的心口。
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我安安静静做公主,本本分分嫁将军,从来谨慎小心,未做过一件坏事,怎么就落得个被亲夫手刃的下场?
后来我飘飘呼呼地在人间游荡三年,亲眼看着齐临风与小白莲成双入对、琴瑟和鸣,亲眼看着我自幼亲如姐妹的婢女被驱赶出府,卖进青楼,惨死魔掌,亲眼看着一心相当闲散王爷的温珏战死沙场、身首异处,坟冢凄凉,我有多无可奈何,心里就有多愤恨难平,我恨不得把齐临风和狗皇帝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黑的!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齐临风想要报恩,别人报恩给钱,他报恩要命!
连救命恩人都能几次三番认错,这恩还是别报了,直接收拾收拾去世得了。
我鄙夷地瞧了齐临风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进府:「阿珏,回家吃饭。」
「缕茶。」齐临风在身后不死心地叫我。
对,我叫甄缕茶,他休妻要娶的那位叫贾白莲,但我干不过她,我对不起我爹娘起早贪黑给我起这名儿。
「我无意伤你,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还在徒劳地解释,满目懊悔悲恸,就跟真的一样。
但你他令慈的上辈子为了给她助兴,一刀把我捅了这个事儿你忘了吗?
哦,他是不记得。
幸好我记得。
正好让你看看啥叫虐文男主犯法与庶民同罪!
温珏紧了紧手中寒剑,面色冷峻地警告齐临风:「离我皇姐远些,否则下次,这把剑就不会在你的喉头,而是你的心口!」
他说完也进得门来,管家是极有眼色的,立即吩咐人关门,让齐临风碰了一鼻子灰。
我脚步不停的往屋里走,阿珏大步流星的追上,拽住我连声问道:「这些日子他可曾伤了你?可曾怠慢你?可曾欺负于你?」
我心头一暖,脸上便浮现了笑色:「不曾,放心吧。」
我说着抬手为他整了整衣衫,有细碎的沙尘从褶皱里簌簌滚落,他必是听到我成亲的消息就立即赶了回来,才会如此的狼狈疲累。
他浑不在意自己满身的风尘仆仆,只拧紧眉头执着地问:「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为了钱。
更为了他齐大将军府的百官受贿名单。
但我要真这么说,估计他得气疯,不过没关系,我有一个更不能拒绝的理由:「皇上赐婚,没得选。」
他眉目瞬间凛冽起来,转身就走:「我去找皇兄理论!」
我急忙拦住他:「理论什么?」
他几乎已经气昏了头,大怒道:「他不要你便罢了,为什么还要把你赐给别人?」
强行尘封的记忆骤然被戳破,我心口一痛,逃避般低道:「别说了。」
「他既做的出又有何说不得?」他心疼地眼底都泛着红,隐隐沁出了稀薄的泪,「他明明答应我,若此次战捷,便放你出宫搬进我的宁王府,再不提赐婚之事,君无戏言,为什么要说话不算话?」
傻子,当然是因为这次出征,你虽打了胜仗,但却「病死」 在半路了啊。
我以指为梳,将他凌乱地碎发整理好,轻道:「你确实应该进宫,但不是跟皇上讨要说法,而是要给皇上一个说法,打着打着仗你就这么回来了,得找个好理由。」
「你还想着给我找理由?」他抢白道,「你知不知道女子和离是多大的事,怎可态度如此轻佻?」
我反问他:「我和离了你会嫌弃我吗?」
「当然不会!」他不假思索地答了,却仍忍不住蹙眉:「可别人……」
「我不在意别人,我只在意你。」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眼圈却忍不住红了,我只在意你的想法,你的感受,你的……命。
「你别哭。」他立刻慌了神,「你放心,谁敢嚼你舌根,我就把谁的舌头割掉下酒。」
我点一点头,竭力压住眼底涌上的泪,喉头酸涩道:「温珏,抱抱我吧。」
他依从地张开手臂,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温热的气息紧密地将我地裹住,像是一副严丝合缝的遁甲,百毒不侵。
你还活着……真好。
——————————
皇上并未怪罪阿珏擅自回来,只让他尽快回到北境,那里离不开主帅。
于是阿珏又出征了,而我,又嫁人了。
这次嫁的,是皇上。
我自幼父母双亡,在宫中被阿珏的母妃淑妃娘娘抚养长大,和皇上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当年他说若我那镇国大将军的兄长助他登基称帝,我便是理所当然的皇后。
可当他荣登九五,而我兄长战死沙场后,我被封为了异姓公主,而入主中宫的,是丞相嫡女。
所以我第一次嫁人,是皇上为了笼络平宁将军府的齐临风。
第二次嫁人,是皇上为了牵制与我亲如姐弟的阿珏。
说他是算盘精,我都觉得低估了他的心机。
我知道他最在意子嗣,所以我给他灌了一碗绝子汤。
这汤是用绝子粉沏的,但绝子粉囤太久,它过期了。
于是我就被他反灌了一碗绝子汤,那汤是用绝子草现熬的,没有过期一说,所以喝了真的会绝子。
幸好我有武功,不高,就比皇上强那么一点点,但他不知道,因为我从小就让着他,总是让他不着痕迹地赢那么一点点。
而如今我安静恭顺了太多年,他已然忘了我曾经最令他心动的桀骜叛逆模样。
我劈手夺过汤碗,以肘横击他的前胸,趁他痛地大叫,抬手就将绝子汤灌进了他的嘴里,一干二净。
跟着我以一种吊诡的角度将他的手臂反扭,死死压在他身后,在他耳边轻道:「那碗绝子汤,是我故意让你发现的,没想到吧?」
因为只有天家的绝子草所熬的绝子汤,才真正有绝子功效,所谓绝子粉,不过是引蛇出洞的手段罢了。
「你这贱人!」他目眦尽裂地瞪我,咬牙切齿地恨:「枉朕待你不薄!」
我轻轻一笑:「陛下曾说,若有负于我,便身首异处、断子绝孙,如今陛下忘了,便由我,来替陛下履行承诺。」
是夜,黑风如煞,我提着皇帝的首级,将它埋在了葬我父母的山头,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然后我转身对着等在一旁的七王爷,啊不,新皇帝说道:「以后,我叫甄潇洒。」
以后,再没人会给回京的阿珏下诛杀密令。
———————
我给新帝也灌了一碗绝子汤,这是他筹谋已久为我熬的,却被我反杀,定在了原地。
他震诧地盯着我:「你何时学会点穴的?」
我云淡风轻:「没多久,昨天才算真正出师,你赶的可真不是时候。」
他依旧不可置信:「你对我早有防备?」
「当然。」我微微一笑,轻道:
「你可能不想承认,但我确实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重生在你七弟身上了。」
「你呀,自幼就爱记仇,睚眦必报,非要你怎么死的,就要在我身上依样还回来,以为这样,就能洗掉自己死前受过的屈辱。」
我轻轻抬眸:「可惜,只是自取其辱。」
话罢,手起刀落,我又斩下了他的头颅,埋在了之前那颗头的旁边,现在,我确定他死的干净。
不过这次,在旁边等着我的,不再是哪个王爷,也并非某个皇子,更不是新登基的帝王,而是新的丞相大人。
我起身乘坐步辇回宫,一步一步踏进金銮殿,坐上龙椅宝座,望着满朝文武臣服,三叩九拜,山呼万岁,笑看我的女尊帝国,大好山河。
皇帝千千万,不行我就换!
我这人也没什么理想,就是从今以后,开始新的篇章:如果后宫争宠的都是男,会怎样?
当然是一个字:爽。
两个字:很爽。
三个字:非常爽。
四个字:左右为男。
从今以后,我就叫甄特么爽。
——————————
阿珏终于回来了。
他还不知道朝中已经变了天,我下令不准走漏消息,身着赭黄文绫龙袍,头戴天子十二旒冕亲自去城外迎接他,另特意在宫中设宴为他洗尘。
觥筹交错,酒过三巡,丝弦奏曲里,歌舞升平中,众大臣对他殷勤奉承不断,他却沉着脸色,满脸生人勿进样子。
我歪歪斜斜地倚着,我目色露骨地望着静立一旁的小宠,浪荡不羁地笑着招了招手:「过来,到姐姐怀里来。」
他赧笑着屈膝,耳畔脸颊都染上绯红的霞色,谄媚绵绵的靠了过来,我微一低头,浅笑晏晏地喝下怀里另一个侍儿递来的醉仙酿,渐渐酒意上了头,已有些醺醺然,眯着眼瞧了一瞧阿珏,便探手拿过酒壶,随意地往旁侧金樽里倒满晶莹剔透的陈酿,接着又抬手一扬,大着舌头吩咐:「赐……宁王醉仙酿。」
太监依令呈了过去,阿珏举起酒樽,一双凌厉凤眸投来,暗沉沉的目光牢牢地锁在我身上,眨也不眨,深若渊海,宁寂得似乎连周围的弦乐之声都肃静了下来,半晌,终是开口,薄唇轻启:「臣,谢主隆恩。」
管乐靡靡又起,我晃了晃有些迷糊的脑袋,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肆浪道:「你我,不在这些虚礼!」
他凝了凝我,一仰头尽数饮下,几滴酒液溢出嘴角,簌簌滑落,接着,他又将杯子重重扣在桌案上,并不见欢颜。
我头有些发昏,支着脑袋瞧过去,这半年军营的历练,让他真正的成长起来,身量颀长,肃穆凛然,轮廓更如雕如刻,棱角分明,剑眉秀而锐利,目若深渊寒潭,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英武伟岸的男子汉了。
我见他一直锁着眉,不禁跟着叹了口气,真情实感地发起愁来:「怎么了呢?怎么不高兴了呢?」
他并未看我,只冷淡应声道:「臣没有。」
我思绪有些发飘,暗忖几转,说道:「算年纪,阿珏也该成婚了。」
他闻言一愣,抬目望来,双眸璨璨若沉夜寒星,直勾勾盯着我,让我恍然间竟有一种被生吞活剥之感。
我怔了怔,脑子有片瞬的清醒,喃喃叫他的名字:「……阿珏。」
他却偏了眼去,冷硬的告罪:「臣,甚感不适,先行告退。」
「阿珏!」我心里发慌,连声叫他,他却脚步不停,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今日若让他走了,我便要失去他了,急急起了身,踉跄地朝他追去,一边磕磕绊绊地向前跑着,一边下令不准人跟着。
一路到了御花园,蝉鸣声声,笼灯重重,静谧的莲花池偶有艳丽的锦鲤跃身跳起,溅起细碎的水声。
我实在跑不动了,大叫的喝住他:「温珏!你给我站住!」
他脚步微顿,却也只微顿了顿,便又不管不顾地朝前走去。
我从未遭他如此对待过,心里委屈的厉害,眼里凝了泪,声音里也带了哭腔:「温珏,你不听姐姐话了吗?」
他终于停住,静默须臾,猛地回过身来,夜风卷过,墨色的披风像巨大的羽翼飞扬,银色的铠甲在月光下闪着森冷的光泽,几步跨到我的面前,我被他的威赫的气势吓住,不自觉地就后退了一步,却不想踩到了裙角,脚下一绊,直直就向一旁的荷塘栽去。
他神色一紧,长臂一展,便环过我的腰际,将差点摔落水池的我捞了回来,头上旒冕却是狠狠一晃,毫不留情地掉进了水里。
我心有余悸地伏在他的胸膛,感觉到他的气息拂过我的头顶,拂乱我的发丝,有点麻还有点痒。
正缓着神,却见他将我扶稳,便要松手退开,我心里一慌,急忙紧紧地环住他健硕的腰,死活不肯放手,耍赖一般追问:「阿珏,你……你不要我了吗?」
他身子一僵,静凝片刻,胸口起起伏伏,突然冷声开口:「放开。」
「我不!」我抱得更紧。
他硬将我的手掰开,一手将我制住,一手捏住了我的脸,迫我抬头看他,审量的目光在我的面上流连几番,修颀若竹的指背自我颊侧摩挲抚过,接着便按住我的脊背,微微屈颈吻了下来。
我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挣扎后退,却见他骤然松了手,目中一片寒漠死寂,唇齿开合,声冷如冰,带着极致的执拗与逼迫:「姐姐,我只想这样要你,你给吗?
我的酒在一瞬间就醒了,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造反夺权的人,本应是我,谋夺帝位的罪名,也该我来背,却不想姐姐先动了手。」他嗤讽地笑了笑,扬起好看的唇角,漫上自嘲的涩意,「姐姐现在不再需要我了吧?」
我震诧非常,怔愣着看他好半天,才喃喃问道:「可……可你的梦想不是当一个游山玩水的闲散王爷吗?」
他笑了笑,目中却尽是嘲弄,眼角微红地盯着我,轻舔了舔唇瓣,执念入骨一般哑声道:「我的梦想……是姐姐。」
——————————
自那日之后,阿珏便对我避而不见,很快就被那帮子老东西发现了端倪,朝野一时议论纷纷。
我心里烦躁的紧,但却不得不每日按时上朝听那他们逼逼赖赖,下朝听他们逼逼赖赖,崇政殿议事,继续逼逼赖赖。
当真为帝半刻钟,减寿一百年。
我不想当皇帝了,我想死,烦死。
阿珏也一直不理我,我就更烦了,心里每日都跟烈火烹油似的难受。
这个臭小子,喜欢我你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怎么意识到我也怪喜欢你的呢?
不行,我得搞点事情,啊呸,我得想点办法。
——————————
是夜,月色皎洁,流光洒榻。
而我,召了面首。
闭着眼倚在贵妃榻上,脑子里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前几日的情景,心情一时晦涩难言。
小宠静静地跪候一旁,半晌,我才缓缓抬眸斜睨了他一眼,他低低地垂着头,一袭罗衫轻若雾谷,薄如蝉翼,衬得他身量修颀,骨颈风华,乌浓黑发披于脊背,半拢殷红烟纱松松挽在发尾,翩翩而落,恰似极清中极艳,花开到八分,色靓绝十足。
可我却打心里泛起一阵反感,俗!太俗!一个比一个俗!
我心里半分都不想染指,只拿过旁边小几上用来剪花枝的剪子,手心不在焉地自他柔顺的发侧顺下,眼睛却情不自禁地瞟向窗外,静默片刻,除了微弱的风声,毫无动静。
我心下萧瑟,默默叹息一声,一把丢开了剪刀,烦躁道:「上来!」
他立刻应了是,放下幔帐,轻悄地上了床,我却道:「躺下,叫。」
他从未听过这种要求,霎时一愣:「陛下?」
我沉着脸挑了眉,他立刻面皮一紧,嗯嗯啊啊地叫了起来。
我不耐烦的闭了闭目:
「声音细一点。」
「婉转一点。」
「像我一点。」
他听着我的话,却叫的越来越尴尬,我心下更加烦躁,真是朽木不可雕!
「闭嘴。」我喝住了他,清了清嗓子,自己嘤嘤艳艳地叫了起来。
半晌,琢磨着时候差不多了,刚停下来,却见旁边的小宠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两条腿夹紧着,柔媚无骨的往我身上蹭,一边缓缓地碾磨一边引着我的手往他下腹引去,似是已动情之至,口中微微颤颤地呻吟:「陛下……陛下要我……」
我背后一麻,一脚将他踹下床去,大吼一声:「滚!」
真是恶心心!
——————————
又是夜,我又召了面首,没有人来阻止,只有恶心心。
还是夜,我还召了面首,还是没有人来阻止,只有恶心心。
再是夜,我坚持召了面首,依旧没有人来阻止,只有恶心心。
恶心的夜,我忍着恶心召了好几个面首,恶心地没有人来阻止,只有恶心心他妈给恶心心开门,恶心心到家了!
又一夜,我没有召面首,侍女却说新选入宫的小宠被内务府送来了。
我半卧在软榻之上,低低「嗯」了一声,她便领了人进来。
小宠踮着脚尖走到近前,恭顺地屈膝,极为乖巧地跪软在地:「奴才阿觉,拜见娘娘。」
阿觉?
我双目微抬,将眸光转到他的身上,烛光摇曳,暖橙旖旎,他低着头,身上只着了一件丝薄的亵衣,在初寒的深秋,微微颤颤。
「以后改个名字。」我冷声道。
「是。」他低低应声,柔然依顺。
我将他上下打量一眼,探过手去,狭长的护甲抵上他的下颚,那小宠便媚笑着顺势抬起头来,柔顺得如三月春水,含情脉脉。
我轻轻弯唇,他便得了指示,慢慢前倾,将精巧的下颌凑近我的掌心,如乖顺的猫,谄媚地轻轻蹭着。
俗!俗不可耐!
我移开了手,缓缓下落,窄锐的护甲尖滑过他白皙的脸侧,顺至纤弱的脖颈,一路向下,在肌肤上划过细细的痕迹,连绵成艳色的丝线,一直到了半敞未敞的胸前,轻轻一挑,软扣一松,他像一尾鱼款款扭动腰肢,轻衫立解,顺着滑腻的肩膀抛落在地,露出两抹俏然而出的嫣红。
我顿了顿,手腕轻移,向那艳丽茱萸而去,却在即将碰触的时刻,猛地被人攥住了腕子,那人一手握着我,一手将墨黑披风骤然扬起,袍风掠过,那面色惊恐的小宠便猛地被掀去了一边,滚出去几米才,才连滚带爬地勉强停住了身子,瞪大眼畏惧地瞧着直如玉面罗刹的阿珏。
我狭媚的眸光轻扬,眉目便染上几许狡黠得意:「终于舍得出来了?」
这一天天地趴我墙根,不用点猛药,还治不了你了。
阿珏瞪我一眼,一脚踢在小宠胸口,那小宠登时面色剧痛,哇地吐出大口的血来,心脏肺腑俱已被着猛悍的一脚震碎。
我惊诧地望过去,只见他吐出的血水里,竟混着半指长的刀片,不禁后背一凉,冷汗便落了下来。
门外侍卫闻声而动,一时全涌了进来,阿珏目色一凛,迅疾扯下身上披风,扬手就将我裹了个结实,接着眸光如刀地投向小宠,冷声厉喝:「带下去!」
小宠一路呕着血被带了下去,阿珏紧盯着他的身影消失,待侍卫撤尽,才着恼地看向我:「倒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爬上你的床!」
你这骂人归骂人,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见我不说话,他又追言道:「枉你如此货色都入得了眼!」
噢,不是攻击我,那您请便。
「入不了入不了。」我盈盈一笑,将手轻轻一抖,便褪掉了套着的护甲,一把握住他的手,佯装乖巧地抬头瞅他,乌色眸中清晰地映进他的影子:「你看我的眼里只有你。」
他却撇过脸去:「松开。」
「不!」我攥得更紧:「我一松你就走了。」
他拿我没办法,无奈地叹一口气,沉道:「我不走。」
「那……那你还要不要我。」我垂着脑袋,声若蚊蝇,脸颊亦是猝然生热,饶是平日脸皮再厚,此时也不自觉紧张得心如擂鼓。
「你想让我要你吗?」他沉沉开口。
「自,自然是……想的。」我小小声回道,因为心口的小鹿快撞死在了小树上,导致一句话被我说得稀碎。
「抬头。」恍然间,他的嗓音里似乎带了温意。
我下意识抬眼看去,只见他一双星目凤眸正柔然湛湛地望向我,抬抬下巴,尽是拿乔傲娇:「那,姐姐还会要别人吗?」
我心口日日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手掌紧紧回握住他的,十指交叉,欢喜道:「你是唯一的。」
他这才笑了,仿若春风暖阳,流星飒踏。
我看的恍了神,便见他缓缓倾身,慢慢压了下来。
夜风旋过,红烛帐暖,纱影叠重,漫漫春宵不得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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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1-03-08 11:07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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