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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除了主角光环没有,啥光环都有

所属系列:鹊桥仙:主角光环之间的高光对决-第一章 但为良药

除了主角光环没有,啥光环都有

鹊桥仙:主角光环之间的高光对决

1938 年秋,军校,医务室。

早上醒来一睁眼,居然发现老师正躺在我怀里。

我当场懵逼,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瘦削的下巴,薄抿着的唇,硬挺的鼻梁和一双肃杀布满血丝的眼,一看就整夜没睡的样子。

衣服……哦,衣服还在,谢天谢地谢霆锋。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于惊骇,老师的脸色更差了,目光像刮骨刀一样落在我的身上:「见到鬼了?」

鬼都比你慈祥!

确认过眼神,是我惹不起的人。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正康桥着,啊不,正沉默着,医务室又推门进来一人。

顾微山旋风一样急火火地冲进来,看见躺在我怀里的老师,比刚醒来的我还要懵逼,如遭暴击,仿佛被雷劈,分不清东西。

我从墙上的镜子里看过去,他敬礼的动作生生卡在了一半儿,脸上是几乎快哭出来的表情,满眼都写着:我最崇拜的上校大人不清白了!我最崇拜的上校大人被废物玷污了!

对,他眼里的废物就是我。

我作为十里八乡有名的废物,糟蹋了老师这个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并且马上要把这里变成十里八乡有名的社死现场。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奈何桥。

但老师不愧是老师,这种时候还很他娘的镇定:「什么事。」

顾微山扁扁嘴,忍住不哭:「上峰来了电话。」

老师低低「嗯」了一声:「知道了。」

顾微山很伤心,顾微山不肯走,顾微山很想哭,但顾微山要忍住,顾微山幽幽地盯着他敬爱的上校大人……和我。

然而上校大人并没有理他,而是对我道:「抱够了吗?」

声音很冷,一贯的嫌弃,恨不得当场表演挫骨扬灰的锋利。

但是我没动,因为:「……麻了麻了,老师。」

吓麻的。

他眸色微沉,冷哼一声,一掌拍在我酸麻的肩膀,我就像僵硬的木乃伊一样转了半圈,平躺在了床上。

密密麻麻的刺痒立即蜂蛰一样蔓延到四肢百骸,这酸爽,我不想拥有。

老师站起身来,将手里的东西随意扔到床头柜上,发出嘭地一声响,着眼看去,裹成一团的毛巾颤了颤,露出里面包裹的几块大冰。

正纳闷着,便见修竹一样的手探来,覆上了我的额头,他的手好冷,像是冰做的,冻得我直打哆嗦。

「烧退了。」他沉声开口,将被子往上拉着掖紧,动作粗鲁,力道却很轻,和他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大相径庭。

「病好了就去训练。」他又冷声补了一句,皱着眉理了理身上满是褶子的墨绿军装,动身离开。

而我,昨晚的事却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直到大半个月之后,老师极为不自在地从身后拿出一只乳白色的小泰迪熊,满面嫌弃地塞给我,我才知道那晚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发烧的时候梦回童年,满脑子都是小时候那只被抢了的梦中情熊,于是八爪鱼一样缠住我的老师,浑天浑地的哭嚎了一晚上「my little teddy bear」。

这事儿实在是太艹了!

我一点都不想承认,但老师神色认真,我不得不认,只能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老师,您不懂英文吧?」

他语气淡漠:「不懂。」

那就好。

我大松一口气,假装无事发生,没话找话地问道:「这熊哪儿来的?」

民国时代的军校里,竟然出现一只玩具泰迪熊,怎么想怎么像鬼故事。

「战利品罢了,不给你也会被销毁。」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耳尖莫名有些发红。

战利品?还有人带这玩意儿上战场?爱好挺别致啊!

我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模糊的场景,看起来像是我和萧明璋的对话。

我似乎意识不清地嘟嘟囔囔抱怨:「我就想要一只 teddy bear,一只小小的 teddy bear,怎么就偏偏天不遂人愿了呢!」

而萧明璋静了静,忽然低声道:「天不遂人愿,我随你愿。」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着,就听眼前的萧明璋又不自在地补了一句:「Don』t take it seriously。」

我:……喵喵喵?!

「你不是说你不懂英文?」

「只是会说而已,算不得懂。」

kill !

他瞅着我一脸懵逼,微微勾唇,神色玩味:「我倒是不知道你会说英文。」

我斩钉截铁:「我不会!」

他充耳不闻,只转头吩咐顾微山:「让她跟着七班一起上西式社交礼仪课。」

我急了:「我说了我不会英文!」

他淡声开口:「How are you?」

我脱口而出:「I『m fine,thank you, and you?」

他轻一挑眉,目色幽深,谈笑间,樯橹 Double kill !

我恨我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

我懊悔不已:「Fuck !」

他眼风扫来。

我:「……Fuck myself!」

他眼风如刀。

不、不满意?

我充满求生欲:「Fuck Japanese』s animals !」

他眼里终于出现了赞赏,却又警声道:「小女孩不准说脏话,下不为例。」

我:「……」

你说话好冷漠,仿佛我刚才没让你满意过。

他又饶有兴趣地盯着我瞧:「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没了没了!」我拼命摇头,差点哭出声来:「老师,我还是你亲学生吗?」

他一派云淡风轻:「就因为是亲学生,才要让你多学点技能,争取活到抗战胜利。」

Triple kill !

淦!淦!淦!

——————

我,岳楠杉,妥妥的穿书炮灰女配,在这遍地男女主的地方,我除了没有主角光环,什么光环都有。

比如弱鸡光环。

有多弱鸡呢?

除我之外皆人才。

军校九个班,班班都有出名人物。

一班力大无穷赵刑天,

二班天女散棍周悟空,

三班金蛇长鞭柏素贞,

四班百步穿杨盛吕布,

五班孙子后人孟张飞,

六班神机妙算沈观音,

七班绝美名媛薛黛玉,

八班世家公子甄宝玉,

九班就是我们班,以我最废柴出名,全校皆知。

另一件人尽皆知的事儿,就是上面八位两两结对,生死搭档,而我……只有我自己。

毕竟我单身狗光环百年不破,全校都脱单,就我吃狗粮。

但我进军校这个事儿,真是个意外。

那日我走在街上,碰巧就遇见了巡警,碰巧就被错认成了杀人犯,碰巧就被关进了死牢,碰巧还男女同监,对方贩毒还强奸,一点都不冤,而我没钱改迁,难逃生天。

面对这么一个活禽兽,我苦哈哈地往头顶一瞧,果然:您的倒霉光环已上线。

但倒霉光环也是光环,只会让我倒霉,不会让我倒霉死。

所以在关键时刻,我靠着慌乱中摸到的半块砖头,反杀了。

然而倒霉光环总得倒霉,所以我满面惊恐,满手血污,还没来得及害怕,更没来得及庆幸死里逃生,牢门吱呀一声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无声无息地站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位置。

前面那人容色锋凛,风姿峻拔,墨绿军装笔直挺括,衬得他如悬崖之巅的茂茂松柏,傲骨嶙峋,肃穆峥嵘。

当时我还太年轻,不知道这位松柏老哥是个魔鬼,更不知道这个魔鬼后来会成为我的老师。

而后面那个青年恭敬地落后他半步,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是他的卫兵顾微山,虽年纪不大,却也是眉目锐利,一瞧就不大好惹。

但无论怎么看,他俩也不像是该出现在这里的样子。

我愣愣地瞧着二人,脑中飞快地闪过了千百个念头,土遁水盾尿盾知乎蹲……却没有一个合适的。

果然往头顶一看,『黑脑洞』光环只会迟到,不会有用。

「为什么杀他?」老师沉沉开口,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场。

我觑着他的脸色,猜测他到底看到了多少,完全不想不打自招,突然就记起刚才外面喧喧嚷嚷发生了暴乱,便立刻道:「这跟我没关系,是刚才闯进来的暴徒所为。」

顾微山专业拆台一百年:「确实有犯人想趁乱逃跑,但已被当场射杀,并没有往这边来。」

啊这……这就有点尴尬了。

我思绪飞转,强行辩解:「那……那么多人……没准就有……漏网之鱼……呢?」

「是吗?」老师轻飘飘地反问一句,别有深意地将手中的勃朗宁轻轻擦拭,干脆利落地插入黑色的皮质枪套,动作行云流水,姿态优雅非常,却一举一动都带着威迫的意味。

我心里猛然一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估计脸都已经开始发白,却不死心地挣扎:「……是……吧?」

顾微山却像一台挖掘机成了精,齁准地挖掉了我的根基:「我们亲眼看见你动的手,你还不承认。」

我靓女语塞,只觉头顶的诚实光环差点闪瞎我的狗眼。

好吧,我只能坦白:「他要非礼我,我一害怕就……」

老师乌凝凝的黑眸沉的厉害,一开口就是老淡漠无情了:「一连砸了七下,你很有勇气,也很有魄力。」

是,我有勇有谋有力气,可我为什么就是没有运气!

果然当时的我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命运馈赠的所有倒霉,都早在背后标好了老师。

知道这事儿不能善了,我也豁出去了: 「这人制毒贩毒,强奸幼女,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杀了他也算我除暴安良。」

他目色幽深,淡漠点评:「你很伶牙俐齿。」

我垂下眼睫,一脸谦虚:「位卑未敢忘忧国。」

他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盯着我打量,眸光像是钢刀一下下刮过皮肤,扫过骨头,所过之处皆是一片寒凉。

气氛静默片刻,他沉沉的嗓音在小小的监牢里回响:「好,我就给你个忧国忧民、报效国家的机会。」

我吓得后退一步:「你要干什么?你究竟是谁?」

他眼色微动,顾微山立刻接收到信号:「这位是国民政府特务军校校长,萧明璋——萧上校,现在由他接管这个监狱。」

我才十六,你别跟我说这些我听不懂的军衔!

但似乎很高级的样子,我弱弱开口:「那……你们要……怎么样?」

萧明璋颇有兴趣地瞧了我半晌,却并没有回答我,而是朝着顾微山吩咐道:「带走。」

我慌了神:「带、带哪儿去?」

顾微山不客气地反剪我的双手:「当然是去军校,恭喜你,以后你就是一名光荣的特务了。」

「你才是特务!」我反口相讥,「你全家都是特务!你子子孙孙都是特务!」

顾微山满脸光宗耀祖:「我本来就是特务,承你吉言,也希望我的子孙后代都是光荣的特务。」

我:「……」

——————

之后我被蒙着头带进了一辆车,颠簸了很久才到达目的地,刚进屋,萧明璋就扔过来一套军服,并命令下去将我安排在了军统特务特训第九班。

我选择拒绝。

萧明璋拒绝了我的拒绝。

我选择以理服人:「我只是个酸菜鸡,又酸又菜又辣鸡,真的承担不起民族大义。」

小时候看革命先烈们的故事,谁在钦佩敬畏之余没代入过自己?

反正当时我就觉得,要是我被俘虏了,别说扛下酷刑,抽我一鞭子就啥都招了,所以当间谍,我是真的不可以。

但萧明璋不要我觉得,只要他觉得:「你可以,也只有你可以。」

我差点急眼:「我有那么特殊吗?」

「当然。」他神色笃定,薄唇轻启,低喃细语像是情人间的缱绻情话,「你最特别。」

我霎时寒毛乍起,蓦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究竟要干什么?」

他冷森森的目光像是毒蜂的针在我的脸上流连:「……你以后就知道了。」

这一知道,我就知道了两个月。

或者说,我在军校里被关了两个月。

更准确点,是我在军校里折腾了两个月。

一开始我是被单独关着的,但是没多久,萧明璋就给我换了地方。

因为在某一天深夜,我拿着裹了布条降噪的勺子,在挖了一半的地道里,欢快地刨着土的时候,萧明璋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我的身后,给我吓得差点当场劈叉。

他一双鹰眼寒测测地盯着我凝滞略带仓惶的脸,缓缓开口:「怎么,见到鬼了?」

你比鬼可怕多了!

我咽了咽口水,心里十分纳闷儿,我白天顺从无比,演技精湛,半夜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挖地道,可以说是伪装的天衣无缝,毫无破绽,他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

我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说:「你挖的地道就在我房间底下,每天像老鼠一样吵得人心烦。」

「……」我痛心疾首,我追悔莫及,我真是千算万算都不如这只老狐狸!

然后我就被关到了萧明璋的房间里,而他睡在外间客厅的沙发上,亲自看守。

我心里相当不服气,暗戳戳地思忖,如果他能听见我挖地道的声音,只能说明两个问题,要么他睡不着,要么他还是睡不着。

于是我计上心来,只要他一躺下,我就开始唱歌,声音也不大,就刚刚好客厅里能听见。

但是等他一起身,我就立刻闭嘴装死,活像一只小蜜蜂,就在耳边嗡嗡嗡,不拍死吧,忒烦人,拍死吧,诶~~你抓不着略略略!

于是关了我七天,每天都睡不好的萧明璋眼见着受到了影响,而我却白天睡觉,晚上哼歌,十分的精神奕奕,大有再战五百年的架势。

他终于忍无可忍,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不仅每天白天派人看着我不让睡觉,还断了我的吃食,扬言我什么时候想通了,就什么时候让我吃饭。

这我是完全扛不住的,别说像他那样坚持七天,才第二天,我就已经困得上下眼皮打架。

第三天,双眼像被粘了强力胶,睁都睁不开。

第四天,更是饿的前胸贴后背,晕头转向,一时之间,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更困还是更饿。

第六天,萧明璋站到了我的面前,军装笔挺,军靴锃亮,精神小伙,不请自来。

而我,前后被关了将快一个月,又五六天没有吃饭睡觉,嘴唇干裂,困顿萎靡,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到达了极限,甚至神志已经开始溃散模糊,虚弱的连抬一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虽然看不到萧明璋冷漠阴沉的脸,但他冷厉的声音却像冰锥一样刺进了耳朵:「考虑好了吗?」

我毫无反应。

萧明璋揪着我的领子就将我拉起来,语气冰寒:「说话。」

我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没了知觉,头晕目眩之中,模模糊糊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心里情绪瞬间如火翻滚,涌起了上了漫天漫地的委屈,满心都是苦涩酸楚。

我一向是三好青年,守法公民,将来的社会主义接班人,长这么大连警察局门口都鲜少路过,更别说被关押进监狱,被人如此强硬的威逼胁迫,要我以命相搏。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力气抬起了胳膊,又是凭着什么样的信念,才伸手摸向眼前的那张脸,但是我知道我的很难过很委屈,只有他才能抚平。

我的手一凑近,萧明璋便偏了偏头,本以为轻易就能躲开,却没想到我太执着,还是被我摸到了侧脸。

我的指尖柔软细腻,但温度很低,像光滑的冰一样摩挲在在他的面颊。

他眼中闪过不耐烦的神色,手指大力地钳住我的下巴,缓缓凑近,一双眼睛像铜铃似的瞪着我,熟悉的面孔瞬间消失,只有他那冰冷如刀削的脸陡然被放大在眼前,宛若鬼域罗刹:「我问你考虑好了吗?」

「……」

「回答我!」

好半天,我才在天昏地暗、天旋地转之间,缓慢地接受到他的意思,微微睁了睁眼,气若游丝地开口:「好。」

他指节将我的下巴捏紧,命令道:「听不见!大点声!」

大不了!我晕了!

——————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是黑的,床边的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我手腕上输着续命的营养液,肚子饿的咕咕作响,但却完全没有力气叫人,甚至虚弱到没有办法发出声音,接着眼前一黑,竟然又睡了过去。

醒了个寂寞!

再睁眼天已经大亮,冬日正午的阳光不会毒辣炙烤,只会从窗棂柔柔地洒进来,照耀一室明亮。

护士看我醒了,立即关切地询问情况,不一会儿就拿了软糯的白粥进来,我三两口吃得精光,再要一碗。

但她拒绝了我,说我饿的太久,不能吃太多东西,要慢慢来。

清汤寡欲的日子过了一个多礼拜,我才算逐渐恢复过来,那天正闭着眼在病床上小憩,日常在叨叨咕咕地骂着萧明璋,一记左勾拳右勾拳,惹毛我的萧明璋很危险,然后萧明璋就走了进来。

我天然敏锐的第六感感觉到一丝丝危险,下意识睁眼,看见他那张黑脸,惊得差点从病床上翻下去。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怎么,是见到鬼了,还是做了亏心事?」

我心虚地轻咳了一声,心道别说见鬼,就是鬼见你都得绕着走。

但是我没胆子说,而是赶紧起身坐好,嘴里却忍不住嘲讽:「萧上校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他懒得跟我扯皮,只口吻严厉地说道:「既然好了,就去训练。」

我瞟了他一眼,立刻自然而然地捂住肚子:「我还是觉得有点疼,看来得再歇一段时间。」

他丝毫不给我留面子:「想必是吃饱了撑的,再关起来饿两天好了。」

「别别别!」我瞬间老实了:「我没事了,现在就可以去训练。」

等我下床穿好了鞋,萧明璋已经出了病房,见我跟了出去,扬手就扔来一套芥末色的军装:「换上。」

这颜色真丑,我暗暗在心里吐槽,但敢怒不敢言,还是乖乖地穿好。

到了训练场,我看着各式各样的枪械和上百架靶子,心里不禁有些发怵,我已经很久没去靶场摸过真枪了,手生。

不过转念一想,这没准还是件好事儿,我何不装着一副愚笨的样子,消磨掉萧明璋的耐心,让他觉得我是扶不起的阿斗,没准就愿意放我走。

「打过枪吗?」萧明璋问道。

我立刻回答:「从来没有!」

他察觉了我语气里的异样,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但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对顾微山吩咐道:「给她示范。」

「是!」顾微山得令,干脆利落地示范了组装枪支、压装子弹,瞄靶打枪、正中十环等一系列满分教程。

萧明璋看了一眼我:「你来。」

我赶紧装笨:「他演示的太快,我没学会。」

萧明璋却并不上套:「试试看。」

我面色为难,故意强调:「我……我从没学过打枪,万一擦枪走火,多不好……」

萧明璋一双鹰眼又眯了眯,手慢慢摸上了枪,我立刻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说罢,我便开始动手组装枪械,态度急切,动作缓慢,中间还故意抖着手掉了好几个零件和子弹。

顾微山看着我笨手笨脚的,嫌弃地提示了好几遍,我都装作一副听不懂的白痴样,努力的消耗着他们的耐性,但是萧明璋却一言不发,让我心里着实有些发慌。

等终于组装好了,我双手拿起枪,一脸肃穆的瞄准,却在打出去好几枪之后,连靶子的边儿边儿都没碰到,看得顾微山直心疼子弹。

我自然瞟到了他的神情,心里不禁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看来装的还是像的。

萧明璋目视着前方,淡淡开口:「你知道对一个新手来说,最困难的是什么?」

我迟疑着开口:「打十环?」

他漠然否定:「组装枪械,新手看十遍都未必能完成一半,你却看一遍就会了,甚至还能顺利打出子弹。」他顿了顿,竟然开口称赞我:「看来你很有天赋。」

淦!又上套了!

要么承认自己撒谎,要么承认自己有天赋,哪个都讨不了好!

我索性不接话,直接推辞:「都是运气好,瞎弄。」

他目光一错不错地瞧着我:「那么,回答我,对一个满分枪手来说,最困难的是什么?」

我不太懂他问这句话的目的,犹豫着开口:「次次都打十环?」

他幽幽地盯着我,目色沉若深海,将波涛暗涌都压在最深处,面上却一派风平浪静:「是明明有打十环的本事,却要强装不懂,回回落靶。」

我悚然一惊,心骤然沉了下去,他这已经是在赤裸裸的警告。

「你的演技不错,但是,」萧明璋目光凛冽,话锋一转:「头回摸枪就知道双手托举,稳如老手,看来你对各类枪型的后坐力都很了解。」

草率了!草率了!

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儿,这该死的反射动作。

萧明璋冷冷地瞧着我半晌,目色骤厉,突然将枪抵在了我的太阳穴上:「为了不再浪费子弹,就由我亲自给你示范。」

我神经猛然崩紧,一瞬间就冷汗冒起,簌簌滑落,立刻举起双手投降,露出一个颤颤巍巍的笑容:「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见他并没有反对,我赶紧小心翼翼地从枪下移开,闭了闭眼,竭力镇定了一下心神,一连朝前开了五枪,报靶人的声音远远传来:「三个十环,两个九环!」

我小心地瞟着萧明璋的神色,屏气凝神等他开口。

过了半晌,他才淡淡道:「还不错。」

我抹了抹额头冷汗,暗自庆幸捡回一条小命。

枪械足足训练了一上午,我手都被震麻了,脑子里、耳朵边儿都是嗡嗡的响声,听别人说话都得让对方大点声。

不过一面对起萧明璋,我立刻无师自通了唇语,虽然每每都把意思猜的七零八落,但是他难得的没再骂我,估计是觉得骂了我也听不见,还浪费口舌。

午饭的时候,他依旧叫我同在一桌吃饭,纵观全校,我是唯一一个有这种待遇的,不过我有自知之明,知道他是嫌我不安分,才会特别对待。

但当他把他自己那份牛肉罐头推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受宠若惊了,连连推拒道:「这不合适……」

萧明璋眉头又拧了起来:「少废话。」

被凶了一句,我心里却踏实多了,立马夹了一块儿进嘴里,又扒拉两口米饭,瞬间开心得笑弯了眼,吃到肉的第一天,幸福!

——————

下午是电报翻译课。

我虽然对这个很感兴趣,但并不想表现的太过显眼,于是故意把几份入门级的练习全写的语句不通,词不达意。

不过我知道,我的每一份作业,最后都会放到萧明璋那里过目,所以我特意用了斜字文,第一行的首字,第二行的第二个字,第三行的第三个字,斜着类推向下,连起来都是在骂他,骂的五花八门却又用词隐晦。

我笃定他不会注意到,暗戳戳得意的很。

然而就在又瞎写完一份电报的时候,萧明璋沉着脸进来了,三两步就走到我的面前,扫了一眼我的本子,冷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允许你骂我。」

又被发现了,真是老奸巨猾!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却忽地被他弹了个大脑奔儿,他手劲儿奇大,活像一个钢珠重重打在了额头上,我不禁愤怒地看着他:「我没骂你!」

他一侧眉毛挑着扬起来:「心里骂也不行。」

我捂着疼炸了的脑门儿,忍不住瞪他,却见他指节又微微一动,我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往后跳了老远。

他冷眼瞧着我:「能长记性最好。」

我心里的小火苗嗖嗖往上窜,却敢怒不敢言,只能暗暗腹诽,等他一瞪眼,连腹诽也没了。

委屈,就是委屈,非常的委屈。

——————

军校训练的强度太大,而我又刚刚病好,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没几天就腰酸背痛,几乎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那天中午在食堂,我又和萧明璋坐一起吃饭,身后是其他学员低而兴奋的交谈声,正好奇着,就听萧明璋忽然问道:「会骑马吗?」

我一愣,老老实实地回:「不会。」

他并不意外,只道:「下午是马术训练。」

「哦。」我没什么兴趣,咽下嘴里饭菜,又喝了口汤,随口问道:「哪个老师教?」

萧明璋神色淡漠:「我。」

我毫无防备地就被呛到了,一连猛咳了好半天,惹得别人全都看了过来,我却完全顾不得,只不敢置信地确认:「谁教?」

萧明璋神色没有任何波动,也没有回答,但已经是最明确的回答。

完了!完了!完了!他终于要冲我下手了吗?终于不再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了吗?

看着我震惊到呆滞,他目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明知故问:「怎么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不敢不敢不敢。」我小心翼翼地试探:「我就是……有些不成熟地觉得,您这身份,您这地位,您这成就,来给我们来教马术,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

他目光幽若沉水:「你似乎对我的安排有意见?」

「没有没有没有。」我干脆利落地认怂,谄媚道:「老师好!」

他唇角不易察觉的微微翘起,沉沉「嗯」了一声,继续吃饭,不再理我,我即便在不关注他,也察觉到他今天似乎比往日胃口好的多,于是心情更差了!

我漫不经心地扒拉着饭菜,思索着下午怎么才能逃课,却在恍神间,似乎听到了极为熟悉的嗓音,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却并没看见期待中的身影,眼前这数千个人影,没一人肖似我最挂念的那个。

心里霎时像是打翻了调料瓶,五味陈杂,再没了吃饭的心思,只拿着筷子一下一下戳着饭菜,好好的白米饭都被我糟蹋成了米糊糊。

正出着神,便听萧明璋严厉道:「不吃饭就去训练,别影响我食欲。」

我本来就心情糟糕,听他这么一说,更是火起,啪地把筷子拍在了桌上:「不吃就不吃!」

说完看也不看他,起身就走。

他斜斜地撇了一眼我的背影,放下筷子,神色慢慢变得沉郁晦涩。

我憋着一股气走了没多久,就感觉冷风像刀子似的簇簇灌进脖子,这才发觉刚才走得气极,忘了拿外套,只好转身回去取。

刚到门口,就见萧明璋拿过我的碗正准备吃我的剩饭,一旁站着的顾微山看着碗里卖相巨差的饭菜直皱眉:「上校,还是倒了吧。」

「无妨。」萧明璋毫不介意地吃进嘴里,肃声道:「粒粒皆辛苦,不要浪费粮食。」

「可是这饭也太……」

顾微山还要再说,却被萧明璋打断:「你把外套给她送去,回头冻病了,又给我找麻烦。」

顾微山无奈,只能应是,拿着衣服往外走,我见状连忙后退几步,假装刚往这边走的样子,接着便见他从里面出来,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一扬手便将外套兜头罩在了我头上。

我一言不发,默默地将衣服扯下来抱在怀里,心里就是惭愧!非常惭愧!我对不起农民伯伯!

但惭愧之余,我又觉得萧明璋吃我剩饭这事儿,它……有点暧昧。

于是我思考了良久,去找了六班神机妙算的沈观音。

我的目的很明确:「给我算一下,萧明璋是不是暗恋我?」

她差点直接捏碎了手里用来算卦的龟壳:「你说啥?」

「我说萧明璋是不是……」

「让你说你还真敢说啊!」她断口截了我的话头:「谁给你的勇气,鲁迅吗?」

我心里也有点虚:「那他为什么老是盯着我不放,还吃……」

她又不耐烦的打断我:「你要是老实点,不天天扒墙头挖地道地逃跑,他能盯着你吗?」

说的也是。

但这个思路给了我一个灵感,于是我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不自在地问道:「你说……如果我勾引他喜欢我,他能放我走吗?」

「你有病吧!」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骂完声音却陡然低了八度,神秘兮兮地说道:「不过,既然你大发慈悲地问了,我就诚心诚意地告诉你吧,我还真给老师算过命,他是高僧命格。」

「高僧?」我懵了,「那不就是和尚吗?」

她表情莫测地点点头:「所以老师生来就是普度众生的,心中只有佛,只有党国,不会对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子动情。」

我有点不死心:「那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的呢?」

她嗤笑一声:「岳楠杉,地球已经容不下你了是吗?」

「……我认真的。」认真地想离开军校,不择手段那种。

她翻了个白眼,就差用龟壳在我脸上盖一张辟邪符了:「滚!」

滚就滚!

从沈观音那里出来,我便往马场那边走,走着走着,突然又闻到那股熟悉的男士香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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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1-02-12 12:21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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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对你有点特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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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神槎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