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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在主线剧情修BUG

所属系列:谋春光

知乎盐选 我在主线剧情修BUG

1.

「王妃!上天怜见啊!王爷回来了!」

「王爷怀中还抱着一个昏迷的姑娘!」

「王爷和那个姑娘一起晕了!」

果然,剧情进行到了这一步。在我穿越过来的第三天,故事正式开始了。

别问,问就是过马路别玩手机。

幸运的是,我来到了这个故事的开头。不幸的是,原主开头即作死。

她得罪了反派男二,一个可以随时干掉她的大佬。

《春光谋》这本书我是勤勤恳恳地熬夜追完的,在哭得眼泪、鼻涕乱坠的同时,没少骂恶毒女二,也没少为反派男二惋惜。

这本书总体来说就是受伤失忆的王爷被女主救下悉心照料,恢复记忆之后本来该是一段佳缘,偏偏王爷在回王府时遭人暗算,与女主齐齐受伤,再次醒来时失去了与女主的所有记忆。女二借此机会,给两个人疯狂使绊子。

其实《春光谋》看下来剧情老套得很,虐的点也无非分分合合那几套,但它杀出了一片天的原因是,他的男二是个病娇疯批。

他病,他疯,他为女主恨不得榨尽自己骨髓,最后得不到就要毁掉,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鲨疯了。

我心疼他,但这不影响我现下的瑟瑟发抖。

从我醒来,被喊第一声「王妃」开始,我就生无可恋了。

是你啊。那个恶毒女二宁缃。

本书第一章,她贡献了自己往后「丰功伟绩」的第一枪,杖打府上画师谢浸池三十板。

只因为他画宁缃时,多在她眼下点了一颗痣。

在这个时候,谢浸池只是客居王府的画师,但有一搓人暗地里清楚他其实是王妃宁缃养的相好。

而我这波站在第五层,知道他其实是前朝皇子,是个随时可以干掉宁缃,乃至整个王府的大佬。

而大佬之所以没有那么快干掉王府,还愿意跟宁缃虚与委蛇,一是因为宁缃母家有他需要的东西,二是他在王府遇到了女主角。

是的,谢浸池就是那个反派男二。

一个被女主撞破身份,进而在与她相处的过程中爱上她,最后以画师身份跟她徐徐周旋,甚至于为了能多待在女主角身边,推迟了剿灭王府计划的、病娇又深情、疯批又狠辣的反派。

俗话说得好,男二是读者的。所以他必然不会是恶毒女二的,而我这个恶毒女二最后的结局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先被毁容,再被无情地抛尸荒野。

这是惨绝人寰!

谁让这本虐文,虐女主角身心的同时,也没忘记雨露均沾一下女二。

本着男女主就是我衣食父母的原则,我预备先去看望看望他们。

而就在我推门的刹那,看见谢浸池拖着病体跪在院外。

他抬起头,眼中是楚楚可怜,而在这楚楚可怜之下,我似乎看到了要把我吞噬干净的火焰。

谢浸池对我展颜一笑:「王妃,原谅我好不好?」

我内心直呼「好家伙」。

书中宁缃自视身份矜贵,对于世俗规矩也一概不理,有真心喜欢的男主角,与其余人的灵肉之欢也要体验,就比如眼前的谢浸池。

这也是谢浸池在前期人气不高的原因,毕竟在书的开头他就和宁缃有过欢好。

而男主角则是不得不娶宁缃,婚后一直冷落,也致使她的内心越来越阴暗。

谢浸池在宁缃眼里比蝼蚁还不如,但我深知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就例如因为一粒眼痣引来的杖刑,后来谢浸池生生用炭火在宁缃面上烫出伤疤,又鞭打百下。

想到此,我打了个寒战,深感比起男女主,还是安抚好谢浸池比较重要。

我走下台阶,蹲下身恨不得跟他跪在一起,唇齿打着战撞在一起道:「我早就、早就原谅你了。毕竟你长得那么好看。」

第二句话我着实发自肺腑。

在书中谢浸池虽比不得男主英俊,但作者也是不吝笔墨的,将他勾勒得有如堕入污泥中的谪仙。

现下一看,真真谪仙郎。

如果不是个疯批就好了,他轻抬无辜的眼睫,将皮相之美发挥到极致:「还是我不好,知道王妃不喜这些,还自作聪明。」

谢浸池是个固执的人。女主角给了他温暖,他就要固执地把人留在身边;明明男女主虐身虐心都要在一起,他还是固执地要给他们使绊子,觉得自己才是良配。

所以我很有理由相信,此刻的谢浸池就是固执地认为,我真的不喜欢他的画。

宁缃喜不喜欢他的画我不知道,但我很显然不想以后毁容。

我把谢浸池搀起来,手在发髻上点了一圈后,拔下一支金簪:「你看好了,我喜欢你的点睛之笔。前头只是一时被王爷的事惹得烦了心,让你多受了些皮肉之苦。我怕痛,此刻只能还你三分了。」

话说完我就将金簪朝眼下刺去。

钻心的疼霎时而来,我痛得睫毛都不敢再颤一下,确定了谢浸池现下眼中的震惊是实打实的真后,我放心地松了手。

细密的血丝滴滴而出,我努力地给谢浸池一个笑容:「现在我是真的有眼下痣了,相信我原谅你了吗?」

谢浸池手指点上我的伤口,他稍稍用力,我没忍住吃痛一声,谢浸池眸中闪过快感,扬唇一笑,同时放下手指。

「浸池相信了,王妃待我真好。」

我领悟了真谛。

面对病娇疯批的原则就是,比他疯,比他病,走他的路让他无路可走,吓不死他,震慑他也是好的。

我捂着眼睛下面的伤口,期期艾艾地去见了男女主。

他们并排躺在一起,画面美好极了。

有一说一,我心里很激动。就像那种盼了几个月,终于见到自己偶像的兴奋。

我为他们哭过笑过,为他们虐身虐心地框框撞大墙过,但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化为了现在这种姨母笑的慈爱。

乳娘在我耳边叨叨:「看样子王爷是喜欢上这个女子了。我的好姑娘,你多不容易才嫁给王爷,可不能让他人乘虚而入了。」

作为一个熟读本书的男女主角妈妈粉,我自然知道面前这个天天撺掇王妃的乳娘心黑得很。她前期记恨宁缃的母亲害得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后期被谢浸池收买,明里暗里给宁缃下了不少套。

总而言之,宁缃不开心,她就开心。宁缃手上染得罪孽越多,她就越痛快。

「乳娘,你看他们多般配。王爷娶了我之后一直郁郁寡欢,现在有个姑娘能陪着他挺好的。」

「小姐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你是国公府的嫡女,王爷对你宠爱那是应该的,怎么能被一个平民比下去!」

乳娘喋喋不休的能力着实强大,她恨不得从宁缃军功赫赫的父亲开始讲起,引经据典地告诉我手中不掌握实权与相公的爱,以后有多可怕。

头秃。

我眼睛一瞟,看见谢浸池就站在门外。

「浸池啊,进来一下。」

谢浸池现下在王府只是身份卑微的画师,但阖府因为宁缃对他的宠爱不敢多言。男主角对宁缃一丁点爱意都没有,更是无所谓。

就是这种无所谓最后点燃了宁缃,最后烧得她家破人亡,身死异处。

依照原书的发展,宁缃在看到女主角的一瞬间就气疯了,不等乳娘多说几句,就把女主角打包扔进了柴房,吃食也不给,任其自生自灭。

最后是宁缃的弟弟宁方思因着对女主角惊鸿一瞥的爱意,来王府时无意中见到她后,偷偷去柴房救了她。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宁缃的弟弟是男三。

谢浸池面带微笑地来到我身前,眉梢半挑等待着我的吩咐。

「还未成亲总归是不好的。将这位姑娘带下去好生照顾。哦对了,再告诉宁方思,最近我忙着处理王爷的事情,让他不要没事来王府找我。」

宁方思,十八岁的少年郎,因为对女主角一腔赤忱的爱意,被设计上了战场,最后活活拖死在马蹄之下。

谢浸池望着我,道:「安排进哪个院子?」

不等乳娘开口,我抢先发言:「离大门口越远越好。」

在书中,宁方思打马长街过,望见街边面摊上的顾饶芷,侧帽风流的少年郎至此念念不忘,直到去了长姐府上,再遇佳人。

看着躺在谢浸池臂弯里的女主角顾饶芷,我有种好戏开锣,我不得不上场的无奈。

彻底离开前,谢浸池偏头与我一笑。

夭寿了,疯批一笑,那是要搞事啊。

果不其然,夜晚,谢浸池爬了我的床。

他掀开被子一角,看到裹得严严实实的我有些意外。我心跳有如擂鼓,并且谢浸池一定是察觉到了。

他伸手抚上我眼下豆丁大的红疤,在我以为谢浸池能跟「温柔」二字挂钩时,他用劲儿按了按。

「痛!」

我叫着松开了死死压住的被角,谢浸池很满意地顺着空当爬了进来。

「王妃不想念我了吗?」谢浸池嗓音温润,一字一句地蛊惑我,「王爷给不了你的,我都可以。」

我只觉得害怕。

杀死宁缃时,谢浸池说过一句让我印象深刻的话。

彼时,他剑指宁缃,用剑尖一寸寸挑开她的皮肉,笑容残忍而凛冽:「情人?你是我的豢养的玩物才是。看着天之骄女一点点发疯,一步步众叛亲离,可太有趣了。」

宁缃与谢浸池前期像两个疯子一样,疯狂纵欲,疯狂索取。后来谢浸池被顾饶芷拯救了,宁缃只能一个人兀自沉沦,走上了她恶毒女二该走的路。

「我今天不舒服,就不用你伺候了。」我尽量软下声音。

但在下一刻,谢浸池就亲上了我的耳垂:「王爷带了喜欢的姑娘回来,王妃不高兴是不是?」

谢浸池果然是要搞事。

我干脆转过身,伸手捏住谢浸池的嘴唇,笑道:「有你在,我有什么好伤心的。」

「浸池陪了你这么久,你对王爷的喜欢,浸池看在眼里。谁让王妃不高兴,我就让谁死。」

说完谢浸池顺着我的手腕,用小舌轻轻舔了舔。

听听这话,再配上这么一张脸,寻常姑娘家怕是真的会一步步沦陷。

奈何宁缃对王爷的喜欢之心坚定,我也不是寻常姑娘。

「王妃不愿动手的话,浸池去帮你做。」

不同于我熟知的剧情,如今的局势,依照谢浸池的聪慧,他一眼就看清楚了。

明摆着覃闻晏已经对顾饶芷情根深种,只要在他醒来之前,王妃动手杀了顾饶芷,不管覃闻晏有没有记忆,宁缃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最毒浸池心啊。

不对啊,我杀了女主你怎么办呢!

「不了不了,她救了王爷,传出去对我的名声也有损。」

「谁敢置喙国公嫡女?我已经帮王妃下好毒了。」谢浸池淡淡抛出一句。

我惊得当场就跳了起来,指着摆出一副无辜神情的谢浸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敢骂出一个字。

我越过谢浸池,下了床榻,火速穿好外袍,疯了似的朝顾饶芷所在的厢房奔去。

原本的剧情是顾饶芷被宁方思救起,宁方思对着长姐好一通闹,终于说动宁缃让顾饶芷在府上做个粗使下人。

我本想着越过宁方思这一层,让顾饶芷直接去做粗使下人,再给她和王爷助攻,没承想,竟是在谢浸池这儿出了错。

乱了,全乱了。

2.

谢浸池没有听我的话。

他把顾饶芷安排在了距离府门最近的厢房,且几乎是宁方思进门稍微逛一圈就能找到的位置。

我失算了,下次对着谢浸池,说话只能说三分。

顾饶芷本是渔家女。作者跨越山海之隔让她捡到了被人追杀跌落山崖后,随着湖水飘到小渔村的覃闻晏。

作者设计了一个温柔而强大、矜贵而淡漠的男主角覃闻晏。

这在一片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男主角人设中并不吃香,却每个点都踩在了我的癖好上。

二人日久生情,覃闻晏隐瞒身份,让顾饶芷带他去京城,那里有他的家人。

此时的顾饶芷身上还绑着一份她不愿意的婚约,她愿意送覃闻晏,起初也只是想着拖时间。

谁知暗杀覃闻晏的人找到了渔村,他们屠了全村,又在路上打下埋伏,这才有了故事开头二人拼尽最后一口气,逃到了王府门外。

这时虐点之一便出现了,宁缃从中作梗,让顾饶芷以为弑亲仇人是覃闻晏,二人就此相爱相杀,虐了几十章。

他们虐了几十章的同时,顾饶芷已经得到了谢浸池的真心,所以宁缃也连带着被谢浸池恶整了许多次。

我,宁缃,现在就很慌。

请来的大夫看我火烧眉毛的样子,诊脉的手也抖了三抖。

乳娘扶着发髻,急匆匆地进门就劝我:「小姐,你怎么能不看昏迷的王爷来关心这个平头百姓呢!」

我按着乱跳的太阳穴,置若罔闻地看向大夫。

大夫捋着胡子,与我慢悠悠道:「启禀王妃,这位姑娘是中了轻微的钩吻之毒,我开一剂药方,连服三日即可。」

我终于放下心来。

我很认真地思考着一个问题,偌大的王府,有没有宁缃真正值得相信的人。最后我很悲哀地发现,没有。

与宁缃到死都在一起的,是她那颗逐渐发黑直到腐烂的心。

「王妃恕罪。」

一回头,谢浸池又跪在了我面前,一双眼湿漉漉地望着我。

打也打不得,骂也不敢骂。我只能按一按眼下的红疤,告诉自己要温柔、要和善,否则下次就不是金簪刺肤这么简单了。

我深提一口气,逼出几点泪花,半跪在谢浸池面前:「你、你终究不懂我的心!」

乳娘震惊,大夫想逃,谢浸池凝眉望我。

我在红疤上用力一按,眼泪霎时汹涌而下。谢浸池微微皱起眉头,但同时他身子稍前倾,等待着我要说些什么。

「别人可以不懂我,所有人都可以不懂我,为什么你不懂我?我把你放在心尖尖上,为我们的将来尽心考虑,你却从始至终都不相信我。」

宁缃是国公府的嫡女,国公爷威名赫赫,是以他的女儿地位几乎是堪比天家公主。所以即便一小撮人知道谢浸池的身份,她也有恃无恐,让我也能有恃无恐地张口就来。

毕竟唯一能打倒宁缃的,除了父母,便只有覃闻晏了。

「姐姐。」

我还没跟谢浸池真情表白完,就听一道声音响起,瞬间觉得我的天灵盖碎了碎。

我与谢浸池呈现出一个抱头痛哭的状态,乳娘还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大夫恨不得原地遁走保命。

正此时,高束马尾的少年一身红衣劲装,手腕上的黑色绑带在月色下银光烨烨,他踏步上前,嗓音有被月华浇灌过的清润。

「姐姐,你又脑子不清楚了?」

宁方思,论毒舌无出其右的臭弟弟。

宁方思和宁缃听名字就不是能玩到一起的人,宁方思前期确实也看不惯宁缃游戏人间、纵欲享乐的态度,是以对其一直不冷不热的,偶尔来王府也是想和覃闻晏文武切磋一番。

还是到了后期,宁缃众叛亲离,只有经过了世事磋磨的宁方思愿意伸手牵一牵她。

只可惜长大了的少年,一朝死在了战场上。

这是压死双亲俱亡的宁缃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朝着宁方思死去的地方三跪拜后,去找了谢浸池。

我愿意相信这是作者给宁缃人生的最后一丝温暖,她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但在最后,她用自己最隆重的方式向宁方思表达了谢意。

可同时,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宁缃不值得拥有真心,所以她终将失去所有。

除了覃闻晏,我是打心眼里喜欢宁方思,特别还是眼前这活生生的臭弟弟。

《春光谋》,春光谋。

其实到最后只有覃闻晏和顾饶芷谋到了他们的春光。

作为妈妈粉,我自然是欣慰的。但如今看到嘴损的宁方思,昂着下巴意气风发地站在我面前时,我忽然也想为他谋一片大好春光。

宁方思皱眉走近我:「哭什么?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不经说。」

「你在为这个画师哭?」宁方思指着跪在地上的谢浸池,十分不解,「你不是傻了似的一心向翊王吗?」

我真的想拦住宁方思,谢浸池很记仇的,你住嘴啊。

宁方思的目光落在低着头的谢浸池身上许久。

「浸池身份卑微,不敢受此抬爱。」

谢浸池语气松淡,明明没有与宁方思直视,但他俩的气场在这屋子里已经开始慢慢周折起来。

最后宁方思收回眼神,看着床榻上的顾饶芷:「听说翊王还带了一个姑娘回来,就是她?」

说着宁方思长腿一迈就要去看清顾饶芷,我深感大事不好,忙不迭起身朝宁方思扑去。

宁方思措手不及地被我扑了个满怀,我见他耳郭起一道诡异的红:「对,大夫已经看过了,没事的。走,我带你去看看王爷。」

「……好。我还以为你会郁郁寡欢,现在看来挺让人放心的,果然脸皮厚还是有好处……眼睛那儿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跌的,走走走。」

我几乎是将宁方思推了出去,待到确定顾饶芷已经被死死挡在屋内,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可好死不死,我又与在地上跪着的谢浸池对视上。

似乎每一次,我们真正的交锋都是以我居高临下的姿态进行着的。

想了想,我扯出一个笑容给他。

谢浸池没有与我做表面功夫,这次他静静地望着我,最后眉梢挑了挑。

我被他整得心多跳了跳,傻兮兮地下意识对他笑着眨了眨眼。

谢浸池眼睫弯了弯,不知道花花肠子里在想什么。

「翊王这次没事吧?父亲母亲很担心你们,但公务缠身,只得让我先来瞧瞧。明天各路官员估计就要来了,你准备一下。」

「……我努力。」

「还有姐姐你怕的事?」宁方思眉间尽是傲气,「当初为了嫁给覃闻晏你奇招百出,明天挪出十分之一去应付那些人都够了。」

我语塞。所谓奇招百出,不过是一个女二该做的。

长街堵一堵,酒楼缠一缠,宴会提一提。甚至利用覃闻晏的同情心故作落水,在其相救后大闹一通言说自己失了清白,最后嫁卿成功。

往事说来,有点丢脸。

「好。那我努力试试。」

宁方思停住脚步:「你为何不骂我?」

我:???你有问题。

「王爷失踪的事让我领悟了身边人的重要,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我说得情真意切,宁方思看我像一个傻子:「你少跟那个画师来往就好,我看他不舒服。」

我:nsdd。

「好。」

「是不是今晚我说什么你都会说好?」

「你让我去死就不好。」

宁方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高长的发髻染上月华在夜色中飞扬,显得犹有朝气。

我们到厢房的时候,覃闻晏恰恰醒了。

围着的仆从们好一阵欢喜,但欢喜的目光在看到我后,又惧又忿。

我这人缘闹的。

覃闻晏眸似深潭,目光在淡淡刮过一圈后,落在了我身上,书中经常描述到的那种淡漠的目光也一并呈现。

「我头为何如此痛?」

失忆剧情虽迟但到。

3.

覃闻晏冷冷望着我,宁方思愣愣望着我。

我忍住自己要说出口的那句「妈妈爱你」,语重心长地道:「前些日子你遭逢不测,坠了崖,幸而得一名姑娘相救。她善良又美好,聪慧而坚韧,你们一路扶持,终于……」

「我不记得了。」我的故事梗概被覃闻晏无情打断,他说着就要下榻,「我失踪了多久?查出来幕后之人是谁了吗?我不在王府的日子里……」

语至一半覃闻晏反应过来,与我微微颔首:「抱歉,我一时问得太多。我不在的日子里,王府可有棘手之事?我来处理。」

我不禁在心内鼓掌叫好。

作者也不是毫无逻辑地给覃闻晏加了个「温柔」的特质。只有温柔,才可以让恃宠生娇到心里没了分寸,眼高于顶到近似于无情的宁缃动心。

而覃闻晏平日里虽然冷淡了些,但下意识流露出的温柔每每都会让宁缃缴械投降。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苍天啊,穿越来的三天里,一堆公文被擂到了案前,即便我有着宁缃原本的记忆能下意识看懂那些文字,但拍板我实在做不来。

点头到一半,我郑重道:「但最要紧的事还是等那位姑娘醒了后去好好谢谢她,她不辞辛苦带你归府,不做些什么,传出去对我们名声不好。」

虐文?当妈妈粉穿进来以后,不存在的。让我为你们架桥梁,排山海。

「名声?」覃闻晏念着这两个字,颇意外地看着我。

「嗯!」我重重点头。

或许只有纵观全书的我,才知道前期对名声有多不在乎的宁缃,后期会被这两个字拖累得有多严重。

「姐姐,那些案牍是把你脑子气坏了吗?」宁方思抱臂在前,黏在我身上的目光跟看鬼一样。

我狠狠瞪他一眼,宁方思眼中晶亮,竟还回了我一挑眉:「你出去吧,我有事跟王爷说。」

「我就知道你这趟醉翁之意不在酒。」

宁方思直直把我推出房门,秉着烛与覃闻晏夜谈去了。

不说我也知道。自覃闻晏失踪后,宁家也一直在追查幕后元凶,原书中宁方思会第一时间来王府,也是宁家有了点头绪。

而我,站在第一百五十层,知道痛下杀手的人是宁缃的二叔,宁别椿。

他一心想做皇帝,也一心想把自己的大哥拉入尘泥。到了后期,蛰伏已久一朝爆发的宁别椿是跟谢浸池扛鼎的大 boss,只奈何谢浸池输人一步,死无全尸。

我坐在院中秋千上,思索着怎么不动声色地让宁家人相信我,相信宁别椿从头至尾没安好心。

宁别椿是宁父的胞弟,但由于宁父很明显是「别人家的孩子」,锦绣前程与娇妻美眷在握。其长女心思虽恶毒了些,但姣美无出第二;次子嘴虽然损了些,但少年风流长街过,常怀新花在握。

书中言说宁别椿有一种最隐秘的自卑,一旦落地生根,便是生生不息之势。

烧起的第一簇火,就是先把覃闻晏这个当今势头正盛的翊王拉下水。

虽然我觉得直接追杀这个举动很蠢,但当宁别椿步步成长起来后,后来几次都是一击必杀,不得不防。

「水深火热啊。」

「王妃何意?」谢浸池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他旁若无人地走近我,一只手把住我的秋千架,身子微微前倾,以一个他最爱的近似于禁锢的造型箍着我。

「唉!」我别过头故作垂泪,「我心悦于你,可如今王爷醒了,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演,看谁比谁真。

谢浸池嘴角噙着不近人情的笑意,他躬身上前,与我鼻尖堪堪方寸之距,与之而来的还有花树的香气。

「从前如何,现在便如何。只要是王妃心里有我就好,其余的浸池甘之如饴。」

我怀疑这厮在套我的话。从前是如何?要不是我是穿书,还真不知道宁缃与谢浸池的从前。

我咳了咳,道:「还记得初遇时,你一身破烂衣衫却风骨清正,面对纨绔的挑衅扬眉冷对。那时我兴致一起,便把你带回了府上。现在想来,许是那时候就已经对你倾心。」

谢浸池前期在作者的笔下,并没有那些病娇和疯批的影子,只让人以为他是个孱弱又怀才不遇,喜欢宁缃而不得的画师。

直到他杀了王府的一个小厮开始。

小厮名唤李二,无意撞破谢浸池在画中传递消息出去,被一刀割喉,扔进深井之中。

「哦?是吗?」谢浸池嗓音里浸满了温柔,轻抬眼睫望我,「也是,王妃第一次餍足的叫声,便是我听到的。」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伤疤,小小的一粒像极了一枚红痣。

「王妃如果真的待我好,我便也待你好。」

我认真颔首。

疯批的话你要信,就输了。

我们这儿正僵持着时,一名小厮快速奔来。他看见我和谢浸池依偎的模样愣了愣,随即收敛神色:「王妃,那姑娘醒了,说什么都要回去找自己的父母。」

故事开始进入正轨了。

去找顾饶芷前我惊叹于这名小厮的应变能力,多问了一嘴:「你叫什么?」

「小的李二。」

我踉跄着一跤就跌进了谢浸池怀里。

他稳稳接住我,唇畔释出笑意。

我有点不明觉厉。

这就是小说的世界吗?每一个有台词的人都不简单。

4.

现在出场的人数甚至可以让我攒个麻将局了。

但我显然不能直接问现在正凝眉深思的顾饶芷:「你想不想搓麻将?」

她身上的钩吻之毒还未解彻底,偌大的屋子里便徘徊着她粗重的呼吸声:「多谢王妃相救之恩,只是、只是离家日久,父母该想念了。待到一切妥当,饶芷必来报恩。」

有事情发生改变了。

原本顾饶芷并没有如此快、如此坚定地反应到自己父母可能出了事,还得是一封封家书有去无回,宁缃给她下了最后通牒,才正式开启虐文首端。

所以现在顾饶芷这么问,应是我的一些做法改变了故事走向。

我看着顾饶芷,喜忧参半,很想知道她还有没有女主光环。

外头现在一群人在虎视眈眈,顾饶芷这个送覃闻晏回府的存在,只要踏出王府门,必定要受一番严刑拷打。

而且,你还要和覃闻晏发展故事线的。

我未思忖出该在哪个时间点告诉顾饶芷真相,只得先稳住她:「姑娘于王府有大恩,你的双亲我们会派人去照顾好,姑娘如今不必忧心。」

「自己的父母该是自己承责,王爷一路亦对我有恩,我不该将父母之恩加诸你们身上的。」

顾饶芷因着病体声音虚弱,说的话却字字不让人反驳。

我无从下口,只得搬出覃闻晏:「王爷如今也醒了,你要去看看他吗?」

顾饶芷眉间稍动,眼中浮现万般情思。

是了,本姨母最爱看这样的神情。

但不知是不是我的笑容太过猖狂,顾饶芷在与我炽热的目光对上后,情思慢慢褪下:「闻晏已有王妃了,这一点他之前并未与我说。饶芷虽是平头百姓,却也牢记父母教诲,不拆散他人,不做妾。」

他失忆了啊!

我就要说时,顾饶芷笑着摇摇头:「是我自大了,不该在王妃面前说这样的话。我现在身子虚弱,还要辛苦王妃用草药帮我吊着,我愿在王府当个粗使下人,任由王妃吩咐。」

「那你父母那边呢?」

「我会写家书回去,待到报完恩就会离开。」

剧情虽然对上了,但还是不对劲,而且我听出来了,顾饶芷不信任任何人。

书中顾饶芷与覃闻晏在渔村相互扶持,惩恶除奸,又有未婚夫那么一层关系助攻,是以很快便明确了对方的心意。

那段生活动人又美好,是故事结局二人隐居的伏笔。

所以我下意识问她:「闻晏呢?你不想知道他现在如何吗?」

我这话说得,就很有恶毒女二那味儿了。

顾饶芷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她淡笑着摇摇头,虽然是在四方围拢的墙壁之内,但我好像能在她眼中看到山海:「我虽然在渔村长大,读的书也不多,但也知道,一直能陪着我的,除了我的心,便是父母。」

「为什么呢?你不是……」后面的话我不好再问,「你不是拼死也要带王爷回来?」

顾饶芷笑道:「如果有一天,我能不跪着,能昂着头看闻晏,我会把他牢牢放进心里。」

剩下的话顾饶芷没有再说,她只是用眼神告诉我,只要还有宁缃的存在,顾饶芷不会让自己多逾矩半分。

事情有点不对劲,我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直到第二日我也没想清楚个所以然来,外头来看望覃闻晏的大臣已经一茬接着一茬,我与他迎来送往好一批,精疲力竭得很。

宁方思有句话说得不对,做客大臣们或试探或虚情,心思都在覃闻晏身上,我根本费不上什么神。

这也让覃闻晏本就没好彻底的脑袋又负累了一层,李二搀着头又痛起来的他,缓缓回厢房。

只是还未走几步,他忽然指着东厢房处问我:「那里是何人居住?」

我瞬间兴奋起来:「是顾饶芷姑娘,就是她救你回来的。你还记得吗?现在想不起来没事,慢慢来。」

「只是觉得,很熟悉。」

覃闻晏手一下一下地按着太阳穴,似乎有些痛苦:「我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什么人说。我准备了很久,想统统说给她听。」

语罢覃闻晏许是想起了宁缃的脾气,不再多言,只遥遥望了一眼顾饶芷的住处后,迈步离开。

他脚步踉跄,似有难耐不解。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无论山海,只此一人。你会回去把前路扫清,大大方方地迎她回来。

前路是死抓着不放手的宁缃,是虎视眈眈的各路人马,是皇帝的明宠暗抑。

唉,妈妈粉心痛。

我站在一道劈开湖面的长桥上,一边感慨王府之大,一边思考着愈发复杂的前路。

放在我眼前的剧情开始有了很明显的偏差,我不能照着自己心中所想,跟覃闻晏与顾饶芷直接摊牌助攻,鬼知道会有什么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发生。

例如现在于桥上步步向我而来的谢浸池,就在剧情之外。

我头也疼了。

谢浸池是一个很缺爱的人。

身为前朝皇子,目睹父母兄弟死在自己眼前,被救出去后,原以为忠心护主的将军却变了个人似的,利用他的身份大肆网罗前朝忠臣,甚至有将谢浸池收为禁脔的想法。

作者对谢浸池的那段经历着墨不多,在谢浸池初登场时,他已经是逃脱了魔爪且拥有一票人支持的自由人。

没有人真正知道他那段岁月是如何熬过来的,或许连作者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谢浸池从头至尾都只是想要一颗从未拥有过的真心。

覃闻晏拥有顾饶芷满当当的爱,宁方思拥有父母毫不吝啬的宠,是以他们的内心足够强大,但谢浸池只能用疯与病来掩盖那种得不到的癫狂与患得患失。

但追忆了这么多的往昔,都不能让我现下的两股颤颤平复下来。

谢浸池噙着笑意来到我身边,一躬身一行礼,谦卑得很:「浸池特来向王妃赔罪。」

……你但凡语气软一软呢?

「下毒之事我不追究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浸池做什么,王妃都不会追究吗?」

我看着满脸写着无辜与期待的谢浸池道:「是。只是你不要再去伤害顾姑娘了,她是府上贵客,又是王爷的心上人,真害了她,我怕我保不住你。」

还有为了你自己,否则你以后得气得哭都没地方哭去。

「看来王妃是真的对浸池好。」

「嗯嗯嗯嗯。」

谢浸池靠近我一步,我不动声色地朝后一退。

「王妃还记得我们初次欢好时,浸池说的话吗?」

这厮果然又是来试探的。

「你说,你只是一介画师,承蒙我不弃,愿终身像个影子一般跟随我。」

在书中,谢浸池的漂亮话跟不要钱似的,一套一套地在不同场合不遗余力地说给宁缃听。

他的真心话,只说给顾饶芷听。

谢浸池听着我一字一句地复述,眉间稍顿。末了,他伸出手,我警觉地望过去,只见他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捏出一支眉黛,轻轻点上我眼下的伤疤,嗓音一如既往地蛊惑人。

「王妃很是怕疼,又珍惜自己的容颜,为浸池伤面可不好。眉黛青颦,莲脸生春,这颗痣是浸池点上的,以后就只属于我。」

最后一个「我」字,谢浸池咬得很紧。

在一阵清凉后,谢浸池满意地放下手,看着我笑道:「好了。王妃不要假装镇静哦,你看,你耳朵红得都要滴血了。」

能不滴血吗?上一秒我觉得谢浸池在勾引我,但下一秒他手上细腻的动作又让我觉得他是在为待宰的羔羊上妆,好让其美美赴死。

我为自己心脏诡异地漏跳了一拍而感到羞愧。

我眨了眨眼,又看着倒映在谢浸池瞳孔中,眼下多了一粒痣的我自己,不禁有些迷茫。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下的我,是宁缃,还是我自己呢?

灵光一现,先前在顾饶芷身上找不到的答案,好像有了点思路。

——不是我的出现改变了故事走向,而是我的出现让书中主角们逐渐产生了自我意识。

顾饶芷便是第一个,她少了些许的恋爱脑,生死与亲人放在一起,她便也暂时将爱情抛却一旁。

原书中顾饶芷在前期表现出的恋爱脑与她聪慧的人设大有出入,例如追杀来的人明明已经说了,「原以为渔村一行注定无功而返」,顾饶芷硬是熬了十几章才反应过来。

但虐文嘛,大家爱看虐,这些也就无所谓了。

可当我穿进这个虐文世界后,他们似乎开始逐渐觉醒,逐渐循着自己的思考逻辑去行事了。

但这也意味着,我这波不在第一百五十层了,直接倒回负一层。

苍天啊。

我抬眸深深望着眼前的谢浸池,那他有没有变呢?

谢浸池只是笑望着我,眸中波澜不惊。他身后是春水满春池,春风绕周身,美好得让我看不透。

我带着这份思考走下长桥,谢浸池则是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我。

既然顾饶芷的心境已经发生改变,谢浸池我又不敢惹,目前能让我去继续确定的,只有覃闻晏了。

他正在书房处理积压下来的政务,我心里着急去找他,脚下步子便也快了起来,不偏不倚在回廊处撞见一个人。

是李二,他正拿着一幅画卷要展开。

脑内迅速划过某一个念头,我大声朝他呵斥着:「李二!放开那幅画!」

5.

李二手中拿的是《朝露春溪图》,这是原书中谢浸池真正意义上由作者费笔墨去介绍的一幅画。

此前谢浸池一直画美人像,他手中有无数幅顾盼生辉的宁缃,所以当在书中看到《朝露春溪图》时,我就觉得有戏份。

但没想到牵扯出的是一条人命。

李二被呵斥得手一抖,画卷便跌落到了我跟前。

景心即人情,我不由多看了几眼。

朝露与春溪,皆是生机勃勃的景象,但在谢浸池笔下,朝露转瞬即散,春溪上浮满枯树叶,无一不透露着死气。

我回头对谢浸池深情款款道:「你身上还有伤,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我会喊小丫鬟们的。」

谢浸池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李二:「可我想陪着王妃。」

「乖。平日里你不是最听我的话了?」

谢浸池前期为了宁家手里的东西对骄纵的宁缃百依百顺,这次也一样,他多望了几眼《朝露春溪图》,躬身离去。

在李二跪地求责罚的片刻,我把画收起:「怎么回事?」

「府上有奴才意图偷盗东西出去卖,张管家吩咐奴才处理此事,小的该死,只截到这幅画,剩下的奴才会一一追回。」

「辛苦你了,我喜欢这幅画,扣走了。」

在这幅画里,谢浸池巧妙地打乱枯树叶的形状,在有心的整理重排之下,便是四个字:事半,设局。

覃闻晏的失忆回归,加上宁缃嫉妒发狂的推波助澜,王府稍稍手足无措一阵。这时蛰伏已久的谢浸池开始里应外合,向宁缃母家发难。

虽然顾饶芷开始变得不可控,但我所处的这个阶段,应是李二死后,顾饶芷撞破谢浸池身份的剧情。

我抱着画行至书房门前,有点纠结是烧了还是留着时,便听见覃闻宴淡淡的嗓音:「王妃有何事?」

我脱口而出道:「我要李二贴身伺候。」

即便没有看过《朝露春溪图》,依照谢浸池如今的性子,也不会让他活着。只有让他跟在我身边,我才能放心。

覃闻宴搁笔在案后,凝眉望我:「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意思,是妄图开始慢慢改变剧情吗?除了避免宁方思的死亡,我甚至不忍心任何一个无辜的角色死去。

但面对覃闻宴的疑惑,我还是要开始胡扯:「自你失踪后,张管家与我分身乏术。李二在此期间表现卓越,我有意提拔他。」

沉默良久,覃闻晏的声音比之前更冷了一层:「王妃不必如此醋我。」

啊?

「一个画师已当足够,你这样我并不会有任何感觉,只会有损你的名声,方思在外头也不知该如何自处。」

覃闻晏谆谆教诲的样子像极了恨铁不成钢的老夫子。

我小鸡啄米式地点点头,男主的话是必须要听的。

覃闻晏捏了捏太阳穴。

「你最近如何?头还痛吗?有想起来什么吗?」

「无碍了,不用担心。」

覃闻晏如今仍是谦谦君子的模样,对待宁缃也没有什么变化,看上去与往常如出一辙。

但瞧着他,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在看原书时经常会闪出的念头。

覃闻晏到了结局都是无欲无求的,明明身受压制,王妃也近癫狂,偌大的王府被宁别椿缓缓蚕食,他几乎是失去了一切。

可到底他都是强大而自持的,没有任何的失态,如此我便会想,这样有着骨子里的温柔却长期压抑自己的人,如果黑化了,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今与他面对面,我被自己蹦出的这么个想法整得一激灵。

6.

夜间回到房中,我一狠心,索性将《朝露春溪图》烧了。

火光窜入我眼中,烧灼感在指尖堆积。从这幅画化为灰烬开始,前路如何,我未可知,只是觉得还挺惆怅的。

有人从背后拥住了我。逾矩又温热的鼻息,还有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是那个危险的谢浸池没错了。

「王妃在想什么?」

「想你。」

我自己发颤的心跳声与宁缃本能软下而欢快的嗓音碰撞在一起,就很奇妙。

「我今晚就是来陪王妃的。可王妃为什么要烧我的画呢?」

「画的不是我,就没有留着得必要了。」

「是这样啊。」

说话间谢浸池已将我打横抱起,步步向床帷。

稳住,这把我能行。

红烛昏罗帐,我与美人两相望。谢浸池领口半敞,露出精致好看的锁骨,喉结随着他的呼吸而一上一下,暧昧与情欲纷纷上眉头。

我这厢还在紧张地咽口水,对面的谢浸池已经开始宽衣解带,牵起我的手落下轻轻一吻。

「听说王妃把李二调到了跟前服侍,是觉得浸池做得不好吗?还是,前头的话都是诓我的?」

您的消息真灵通。

「你吃醋了?」

「我喜欢王妃,当然会吃醋。王妃也说了喜欢我,如果还看别的人,就是欺骗,我讨厌欺骗。」

谢浸池说着已经吻上我的锁骨,外袍也被他顺手褪去,我屏住呼吸,面对愈发猛烈的亲热攻势,一动不敢动。

宁缃你实乃人才。

「王妃为何不给我回应,是浸池做得不好吗?」谢浸池捏起我的下巴,说着就要低头吻下来。

我一把捂上谢浸池的双唇:「住、住嘴。」

谢浸池亲了亲我的掌心,鸦羽似的睫毛刮过我的手背,在我恍神的功夫,他猛地欺身上前,将我抵在床头,声音沉沉:「你是谁?」

我是谁?我该是谁?

我伸手拥住谢浸池:「我是喜欢你的宁缃啊。现在我不好跟覃闻晏说和离的事情,但是我想给你应有的尊重,等到时机合适,我带你离开,然后给你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我觉得自己此刻像极了一个渣男。

谢浸池没有被我帅到,他被我笑到了。

我看着他眸中的深沉变为讶异,最后是止不住的笑意:「所以王妃的意思是,你要娶我?」

「奔者为妾。我既然喜欢你,该有的体面与尊重就要给到你。在此之前,我不能只顾自己享乐,而把你当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谢浸池沉默了许久,他放开我,与我保持出一段距离,眼神最后落在我眼角那颗「黑痣」上:「那姑娘不该烧我的画,那幅画我很喜欢的。」

「那你想让我如何补偿?」

「我一直想好好画画王妃,奈何却一直得不到配合。这样吧,不如姑娘明日完全归我,我为你好好画一幅美人像。」

「这么简单?」

谢浸池颔首,他为我拢好跌落的衣衫,起身放下纱帐,临走前望了眼《朝露春溪图》的灰屑,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我觉得,事情似乎有点脱于掌控了。

第二日,我如期赴约。

谢浸池的居所在整座王府最偏僻的角落,这个位置将我昨夜说「尊重」与「体面」的脸打得啪啪响。

半大的小院里头栽植青竹,和着春风簌簌生响,倒与谢浸池深沉乖僻的行事大不相同。

「姑娘。」

谢浸池玉簪松松绾起墨发,一身青色袍子倚在门边,碎发遮挡下的眼眸清亮,闲闲与我开口。

让李二在外头等候,我深吸一口气,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小院里走去。

「这是王妃第一次来我住的地方。」

谢浸池将我迎进屋,四方简陋的屋子全然不像深受宁缃宠爱之人居住的地方,不过正因为这般僻静又寒酸的存在,府上众人才不会兴冲冲地要来看热闹。

因为屋中陈设实在简单,是以我一眼就看到了摆在床边小几上的一支金簪。

是我刺肤的那支金簪,上面还有几滴斑驳的血迹,是我当时脑子一热的痛苦证明。

「姑娘请坐。」

我看着担得起「家徒四壁」四个字的屋子:「坐哪儿?」

谢浸池撩起衣袍坐下,书桌前是已经完成得差不多的一幅宁缃画像,只是画中女子五官尚未涂抹完全,谢浸池提笔在手:「姑娘随意,甚至与我闲聊也可。画中美人的神情我一直琢磨不好,你来了便可。」

这个台词,相当熟悉。

「我一生多画美人,却一直不知画中美人该是如何含笑,如何流露情态才是对的。如今只见姑娘,便懂了,也可真正下笔了。」这是谢浸池对顾饶芷隐晦告白时说的话。

「不想与我说话?那只看着浸池,也可。」

谢浸池已经开始作画,我脑海中却奔腾过无数的想法,最后汇聚成了一个笃定的念头:从我救下李二开始,剧情开始不可控了。

谢浸池在画中人眼下,轻轻点了一粒痣。他眉目间尽是喜悦,如若那喜悦再多一分,便是疯。

「姑娘在想什么?」

在想我以后摇摇欲坠的人生啊。

一缕幽香散过我鼻尖,我还没来得及多闻几口馥郁的芬芳,人已经摇摇欲坠地倒了下去。

我似是倒入了谢浸池的怀抱,然后被他轻轻抱上了床榻。

梦中一片混沌,颠颠倒倒地闪过许多人。

有宁缃扼住我的脖子,质问我为什么夺走了她的人生;有宁方思满身是血地倒在白骨累累的战场上;有国公夫妇面对满府屠杀,死不瞑目;还有我被无数双手拉下深渊。

然后我就被吓醒了,但在吓醒的一瞬间,我又被吓得闭上了眼睛。

我为自己的临场反应而叹服。

刚才看见的一幕是,三个黑衣人齐刷刷地跪在谢浸池脚下,嘴巴一开一合地说着什么,我只能勉强听到一些。

「公子恕罪,实是一直收不到消息,那位大人便急了。」

「院子外头的人也已经迷倒了,属下们会速速离去。」

「请公子示下。」

……

我的呼吸声开始粗重起来,直到听见有脚步声步步逼近木床,我的心跳也开始加速。

有人坐在了床边,手轻轻抚上我的面颊。

「怎么办呢?被你发现了。」

如果我有罪,宁方思的嘴会制裁我,而不是让我撞破谢浸池的身份。

这原本明明是顾饶芷的戏份。

「不醒的话,我就杀了李二哦。」

我立刻表演了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

与谢浸池含笑的眼神对上后,我只觉全身冰凉,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显现。

我是宁缃,也真正开始在这个故事里扮演自己了。

但我从来都是我自己,但既然现在披着一张宁缃的富贵皮,那这通身富贵就要好好用。

我长舒一口气,抬起头看着笑意盈睫的谢浸池,逼出了我来到这个世界最有气魄的一句话:「你若杀李二,我就杀了你。」

谢浸池笑意更甚。

看吧,疯批的逻辑思维不是我能理解的。

谢浸池臂弯里搭着他方才作好的画,在我面前哗啦一下展开,画中女子言笑晏晏,一粒泪痣尤其动人。

「我不喜欢重复问话,但因为是姑娘,我可以再问一遍,你是谁?」

「我既为王妃,你这般扣住我,犯了忤逆之罪。」我试图抽出被谢浸池轻握住的手腕,无果。「不要说那些杀不杀的唬人话,相信我,你要是动我身边人一下,你一辈子都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谢浸池颇遗憾地松开手,望向我的笑眼十分生冷:「有趣,有趣。姑娘似乎很了解我,只可惜言语间气势不足,色厉内荏得很呐。」

我反思,我改进,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谢浸池对我的态度明摆着就是你演、你继续演。方才他的侍从肯定已经将「事成一半,可将设局」传了出去,我再在这儿担惊受怕的也没什么用,不如占据高地。

剧情走向变了,人物逻辑心态变了,但大体的权谋框架应是不会变的。

在原文中,覃闻晏回府在与顾饶芷虐恋情深的同时,本就忌惮覃宁两家结亲的老皇帝为了给太子扫清前路,开始向两家施压。

宁缃的父亲宁别久被远派青州处理旱灾,覃闻晏则是「青云直上」地包揽下了大小宫宴的筹备,在最前头的,便是阖宫盛大的二月宴。

而宁别椿早早就与谢浸池联手了,一个专注自家哥哥,一个专注搞死心上人的心上人。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既然这样……来人呐!快来人呐!谁先过来我赏谁十两银子!」

谢浸池想要来按住我的嘴,但手伸至一半,他放下了,唇边露出一丝笑容,看那神情竟还有丝丝期待我接下来的动作。

乳娘是跟在李二身后忙不迭跑进来的,李二跪在我面前,眼睛扫了圈确定我没事后,松了口气。乳娘则是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谢浸池后,一脸写着「小年轻不懂节制」:「王妃仔细着些,今日流连此处被别人看去可不好。」

我点点头,无情地伸手指向谢浸池,对李二道:「他出言不逊,对我多有忤逆,带下去关押起来,好生看管。对了,记得下去领十两银子。」

乳娘傻了,李二怔了,谢浸池笑了,我爽了。

确定谢浸池被后来的侍卫们双手缚住带走后,我跳下木板床,准备做下一件事,去找宁别久。

谢浸池临走前,与我闲闲一笑,就有点瘆人。

我带着李二雄赳赳气昂昂就要去搞事业,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去往国公府。

宁方思正在院子里练剑,正青春的少年长剑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他余光瞥见我,剑尖向我递来一簇新花。

我正要去捏一朵时,宁方思低头吹开,新花在我们之间簌簌而落。

「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想你的东风。」

「……你没事还是住嘴吧。」

「爹呢?」

宁方思收剑入鞘:「就知道你来没好事,爹最近为灾民之事忧心,你不要去烦他了。」

「那我烦烦你,娘呢?我们一起去找她。」

「你又与翊王置气了?」

「没,我预备去找娘聊一聊家族振兴之道。」

「……闲得。」

宁方思被我押到宁夫人屋门时仍旧一脸不情愿,宁夫人正在整理账簿,看到我时温柔一笑:「缃儿怎么来了?」

我捣捣宁方思:「看看,你这么问我多开心。」

宁方思又是那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宁夫人笑道:「方思这么大了,还是喜欢缠着姐姐,看来是时候给你议亲了。」

宁方思拧着太阳穴,不想加入我们。

我上前情真意切地握住宁夫人的手:「我知道爹爹最听娘的话,娘一定记得提醒爹,到了青州,谁的话都不要听,专心做事就好,千万千万。」

「缃儿今日怎么关心起爹爹的事了?」宁夫人笑容和蔼,望着我的神情就像是对任性的孩子无条件的包容。

我想到了他们的结局。

青梅竹马,少年定情恩爱一生,就算横死,手也是紧握不分离的。

我手上力道重了重:「以前是孩儿不懂事,如今势力混搅,王爷的出事更是让我清醒了。娘一定要提醒爹爹青州之行,还有那位李幕僚,一定要带着。」

谢浸池是前朝皇子的事情,作者交代得很快,但起初跟在宁别久身边,后来因总是得不到重用转投宁别椿的进而大放异彩的幕僚李饮的身份,在故事的末尾,读者们才知道,他是前朝宰相的私生子,有不出世之才。

宁方思别过头来,眉间微微蹙着,极轻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许久。

「缃儿……」宁夫人亦是神情复杂,但最后还是点点头,「我会与相公说。」

出了屋子,我还是不放心,再三叮嘱宁方思:「那位李饮,你一定要再多叮嘱爹爹一句。」

宁方思道:「姐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开始胡扯:「不瞒你说,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观其形容,听其言辞,觉得他是个人才,只是孤傲了些。爹爹身边需要人,平常一堆幕僚围着他转,乱花渐欲迷人眼呐,所以对于李饮不能放手。」

宁方思盯着我:「你还是我的好姐姐吗?」

「我是。爹爹出发前我再回来一趟。」

宁方思站在斑驳花影下送我上了马车,少年身影被阳光徐徐勾勒,有着朝气与半身阴影。

再次回到府上我深深舒了一口气,我也算是事半了。

一路沉默的李二忽地跪在我面前,背脊挺得笔直:「王妃仁慈,小的该死,求王妃准许小的去青州。」

我愣住了:「为什么?」

「方才王妃说的李饮,正是小的三弟。小的在家排名老二,真名李溪,已寻三弟日久,今日忽听闻其仍在世,欢欣不已。」

啊这……我惊了,放纵一下还有意外收获。

我这是解锁了隐藏剧情??

7.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宰相李氏似乎确有二子,但都因为叛军下落不明,作者唯一交代的只有外室生的李饮。

如今当初骄傲尊贵的李家二郎,竟然在王侯府做了下人。瞧李二,哦不,是李溪的神情,大郎或许早就魂归天外。

我扶起李溪,解下宁缃的贴身玉佩递给他:「这枚玉佩代表着我的身份,青州一行我爹身边虎狼环伺,我实在不放心。你带着我的玉佩去,必要时候交给李饮,让他自行处理,只一点,必须要事毕人安。」

李溪抬首,眼中尽是震惊。

我笑着又跟了一句:「你家中母亲我会派人去照顾,你放心。」

宰相夫人早就死在了乱军刀下,但能让李溪尽心侍奉的人,定是有滔天之恩,能抓住就一定要抓住。

李溪默了半晌后接下玉佩,继而割下一缕头发给我:「王妃的恩情,李溪无以为报,此发为此身,李溪归来后余生愿为王妃鞠躬尽瘁。」

「保护好我的父亲就好。」

「是。」

又给了李溪银子保身,我依照记忆中的情节给他报了几个人名,让他动身先去青州打点,宁别久要紧,灾民也要紧。

在书中青州副本的篇幅并不大,只是为了给国公府的垂危埋下伏笔,但那寥寥伏笔中的灾民在官员倾轧之中活得很艰难,我又一心扑在男女主角剧情上,没有多在意这段情节与出场人物,只能尽力去帮。

送走李溪后,我一时百感交集,遣了其他仆从,独自一人在檐下思考人生。

檐下落了微雨,我伸手去接了接,冰凉的触感让我觉得自己此刻十分矫情,于是提起裙摆就要离开。

一柄骨伞移到了我近前,伞柄微微上移,我看到了穿着青衣的顾饶芷。

她似乎已经大好,擎着骨伞的手上有醒目的老茧,上面似乎有着最坚韧的力量:「我猜王妃也许不喜我,便只敢远远跟着。但伤身体的事可不能多做,便逾矩上了前。王妃,我看得出来,你忧思在心,但就像春日初雨一般,既已落下,便成定局。我们要想的,是未来。」

对啊,我要想的,是未来。

我不由在心内为顾饶芷疯狂鼓掌,女主就是女主,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我喜欢你的,很喜欢……收回这个眼神,是像,」我怕我说是老母亲般的喜欢会吓死顾饶芷,「是像姐姐那样的喜欢。」

想到李溪的离去,乳娘又心思不定,我身边正好缺一个人:「经此一役我发现了,我并不是最适合王爷的人。说来不怕你笑话,我们至今还未同房过,和离这件事也在路上了,所以我想问你,你愿意待在我身边吗?」

「王妃救我一命,我定是愿意的。其实王妃不用说这些话让我宽心的,在饶芷心里,王妃就是王妃,是我的恩人。」

我发现,顾饶芷除了高自尊外,其实也是一个有极强包容感的人。

夜间时,我去了关押谢浸池的地牢。这一天过得比较忙碌。

依照着我的吩咐,谢浸池的双手被牢牢绑在木柱上,身上几道红痕顺着划破的衣衫洇出血渍,清俊的面庞与残忍的场景,异常地气场相合。

谢浸池眼眸在落下的碎发中显得尤为清亮,自我进来,他的目光便一直凝在我身上。

大家也算老朋友了,我也不多扭捏,除了要学会在谢浸池面前隐藏好自己的情绪。

我在他面前站定:「我没让他们鞭笞你。」

谢浸池勾唇一笑:「我知道,宁缃此前太过宠爱我,他们是为了泄私愤。」

他盯着我:「今天没人为你画眼下痣了。」

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再过不久,那场金簪刺肤的闹剧便会像再也没有存在过。

我问谢浸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从你刺下伤口开始。宁缃最爱自己的容貌。」

「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怕我,我看得出来。」

我笑着上前按上谢浸池的伤口,「我怕死。」

谢浸池额前立时冒出细密的汗珠,他低眉望着我的手,眼睫轻颤,周身的气场在告诉我,他有杀了我的冲动。

但他末了却是抬眸与我一笑:「我不会杀你,但其余人就不一定了。」

我对此表示怀疑:「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哪里来的自信?」

谢浸池身子稍稍前倾,与我瞬时便只有方寸之距:「我曾对自己说过,此生不会再受制于人,除非,是我心甘情愿。」

他蛊惑般开口:「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放下手朝后退了一步,谢浸池看到我的动作,笑意渐大。

我这趟就是抱着诚意来的,于是也老实回答他:「宁相,相思的相。」

穿越来的第一天,我便感慨事情的奇妙,我与书中宁缃的名字,一字之差,命运却天差地别,却又在奇特的命运下合二为一。

「谢浸池,我们做一个交易。」

「哦?什么?」

「我知道你在与谁合作,相信我,我比宁别椿要可爱得多。」

「宁别椿」三个字让谢浸池稍稍皱眉,他看我的眼神中少了戏谑:「也让人好奇得多。」

「我还知道,你接近我,不对,是接近宁缃,目的是想要宁老先生手上的那半块虎符。」

「你到底是谁?」

我讳莫如深地开口:「我是知晓万物的天选之女。」

「……罢了。」

「与我做交易,你的要求是什么?」

「我知道当朝皇帝昏聩,也明白真正天命所归之人不是太子,既然终归要起战争,那我就选你一方,只愿你到时候护我身边之人周全。」

此刻的我,亦是清楚谢浸池最后死无全尸的结局。但他是现下剧情中大佬般的存在,必须要先稳住他。

「包括覃闻晏吗?」谢浸池的声音低下来。

「包括。」

久久沉默后,谢浸池轻而易举地挣脱束缚,缓着步子行至我跟前。

我惊了,只能步步后退到墙根。

谢浸池伸出手将我圈在墙根上,指尖在胸前伤口一用劲儿,鲜血汩汩而出。

他摩挲其中,指尖浮血色,继而他点上我的眼角,在我的伤口处,轻轻画上一粒红痣。

「交易达成。可是我现在痛得想杀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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