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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坦白局

所属系列:理智与爱情:我们该做那 1% 的人

坦白局

理智与爱情:我们该做那 1% 的人

他跟我说,他老婆不是他真爱。

从第一次疯狂纠缠之后的自责与忏悔,到一次又一次地获取报复与争夺的快感。

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欲火焚身的女孩。

但乔一辰的反差婚姻,让我突然有了除暴安良的正义感。

能把偷情偷出这种正义在人间的段位,我都感觉自己怕不是中了邪。

可每当肉体的狂欢退潮,我就像是被这个谜一样的女人扼住了咽喉一般,我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会让这样一个小她 12 岁的极品帅哥死心塌地地留在自己身边。

这不是蛊惑又是什么?

1.

我裸着身子走到穿衣镜前,扭动了一下细细的腰肢,古灵精怪地假装用手托着裙摆转了一圈,确认自己身材无懈可击的事实后,欢快地拿了块浴巾,把自己左左右右裹了起来,特像一块自行从生产线上滚落在床单上的大白兔奶糖。

差不多再过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乔一辰就会像个馋糖馋疯了的小朋友一样,暴力拆开这份香喷喷的礼物了。

我面色潮红的闭上眼睛,上下牙故意砸吧砸吧地跟着钟表上的时针走了一会儿,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一只手突然顺着我小腿上的血管凉凉地往上涌了上来,我梦到了蜈蚣的触角、斑斓的血管、毒蛇分叉的舌尖,蜿蜒着要逆流而上,我吓得尖叫着醒来,乔一辰一双温润的唇就这么贴了下来,如常在我身边点上了烟。

我望着这个男人好看的睫毛,惊为天人的侧颜,吞咽时喉结的起伏,心里一紧,鼻子一酸,低头地蹭进了他的臂弯,试图记住这个男人此刻的气息与温度。

再过一小时,我就会像往常一样失去他。

我每周有两次机会用这样的方式练习失去他。

看着他去冲澡,白毛巾蹭过他湿哒哒的头发,卫衣包裹他诱人的腹肌,白色运动鞋交接过拖鞋的使命,要人命的微笑和一句「宝贝再睡一会儿吧」彻底带走他曾来过的痕迹。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光着身子往被窝里缩了又缩,闷着声音回一句:「你快走吧」。

乔一辰把这当做女孩子叛逆赌气的可爱,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抗拒把别人的东西还回去。

可我从来不肯承认,我动了别的女人的东西。

相反,我恨那个女人恨得要命。

那个女人,乔一辰叫她如姐,比乔一辰整整大了 12 岁,我看过她的照片,谈不上好看,也谈不上难看,就是觉得,这种勉强算得上风韵犹存的老女人,吃掉了乔一辰这样长得帅出天际,性格又温柔随和的小哥哥,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大的孽。

可这只是我的猜想,我总是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想这个老女人在乔一辰懵懂无知的时候用自己率先发育的胸脯勾引了他,我甚至能严丝合缝地把如姐和乔一辰之间的激情画面还原成了《毕业生》里边的桥段,一个傲人的胯下,有一个对未知世界充满好奇的男孩子。

这个画面让我感到恶心。

我试图在一次狂欢后,小心翼翼地向乔一辰试探,这个暮气这么重的老女人到底是怎么骗婚的,乔一辰的身子当时就僵了一下,他皱起眉头,用了好一阵子,才从嗓子那发出来温温柔柔的一句:「不是说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谈她吗?」

对,乔一辰从一开始就没骗我,他结婚 3 年多了,虽然没当爸爸,虽说跟他老婆关系很一言难尽,但也很稳定,所以,他不想有任何意外影响他的婚姻。

我从一开始就该知道,我只是帅气小哥哥的一次意外。

可我还是觉得,我跟小哥哥初识的方式明明就是真爱该有的模样。

所以,我不服。

更不甘心。

2.

乔一辰是我去香格里拉玩的时候,在广场上撞来的小哥哥。

那天下着雨,我当时穿着手绘图腾的绿色大长裙,费劲地压着裙摆,狼狼狈狈地就钻进了一家母婴店。

母婴店里的店员先是热情招呼,发现我不想买东西,只是纯粹地躲躲雨后,转而变得冷淡,屋里的《玛丽有只小羊羔》放得震山响,冷不丁还以为是后现代的摇滚在主宰未来。

看到店员在微信语音里正在吐槽一个臭不要脸的人,我就觉得,这势利眼,肯定一定就是在说我本人了。

「这小车骑一次多少钱?」我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消费突破口。

「10 块钱,跑 10 分钟,广场能绕三五圈,时间到了自己就停。」店员起身了,表情还是怪怪的。

「熊,猴子、猪、坦克、飞机,都一样钱?」

显然,在骑广场上这种 blingbling 的小车方面,我还是个外行。

「一样钱,自己挑,你现在骑,还是等雨彻底停了?」店员眯着眼睛往窗外瞅了一眼,便把脖子上的二维码不客气地往我这边扯了扯。

我当然是要现在骑,我跟这个势利眼店员窝在一个屋子里实在是太压抑了,我宁可骑上一头猪去雨中散步,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听这个店员指桑骂槐了。

第一圈的时候,我有点放不开,一条白胖白胖的萨摩耶跑过来,我都要急刹,完全做不到气定神闲地绕过去,惹得狗主人一阵浪笑。

第三圈的时候,我感觉这头猪气数估计快尽了,突然特别不甘心接受自己消费了这头猪,这头猪却没让我爽到的事实。于是,我憋足了马力,把愚笨的猪头车开出了极限速度――眼看在大转弯的时候撞到花坛的直角,结果半路被什么东西弹了回来。

我定睛一看,「我去」,这是?撞到?人了?

我差点掏出电话来叫保险公司,一看到小哥哥微微抬起的那张正呲牙咧嘴叫疼的俊脸,我才勉强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骑的是一头玩具猪。

「你没事儿吧?」

我试着凑上前去,恰好闻到了一股淡而清苦的味道,这气息怎么会这么熟悉?

我直勾勾地盯着眼前帅得离谱的男孩子陷入了沉思。

「你这女人真奇怪,撞到人都不用道歉的嘛?」

哇,小哥哥说话了,小哥哥的嗓音竟然也这么好听,一点点沙哑,一点点清透,一点点温柔,还有一点点桂花糕的甜蜜,这个小哥哥我有点想拥有……

「算了。」

乔一辰见我一副完全没打算道歉的痴傻样子,便没好气地揉了揉被撞青的大长腿,打算继续朝广场对面的一家酒馆走去。

「你站住。」我终于反应过来,果断伸出纤细的胳膊拦下这道来之不易的天菜。

「干……干嘛……撞了人还想反过来讹人吗?」

乔一辰被我的一惊一乍给惊着了,明明他才是受害者,现在却突然变得莫名心虚了起来。

「不是――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万一给你撞坏了以后可就找不着我负责了。」

「我不用你负责。」

乔一辰很聪明,他看得出,眼前这个小姑娘是动花痴的歪心思了。

他每次去酒吧一人闲坐,总会凑过来一些浓妆艳抹的女孩,刚才还在舞池里露出底裤玩劈叉,一秒钟的工夫又想在他身边摆出清纯玉女不睡白不睡的姿态。

好看小哥哥的命运一向如此,走到哪都逃不开花痴女孩的追击。

乔一辰加快了脚步,却再一次被拦了下来。

「你干嘛?」

乔一辰震惊了,不是因为看到有小姑娘对他穷追不舍地纠缠,而是因为他感觉我的眼中竟陡然冒出来一股杀气,像是万箭齐发将他射死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你不能走,你赔我!」

啊,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人都有,果然是遇上倒打一耙的了,可惜了这样一张清清纯纯人畜无害的学生模样的脸蛋,乔一辰不再多言,一把推开我,准备离我这种碰瓷女越远越好。

「都怪你!我都快把我前任忘完了,你凭什么也用 TOM FORD 的乌木沉香让我重新闻到他的味道!你赔!你赔我!」 我突然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大哭起来,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像一个出门买甜筒却发现钱被弄丢了的小女孩。

乔一辰心里一紧,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子走到她跟前:「好吧,你说,怎么赔。」

好看的男孩子,死就死在了心太软。

最后的赔偿方案,是乔一辰把自己的微信号赔给了我。

用我的赔偿逻辑来解释这件事,那就是,那个被互相拉黑却迟迟不舍得删掉的前任微信号,理应有一个位置取代一下,我才能心狠手辣地彻底翻篇。

我赶紧抹掉假惺惺的眼泪,欢天喜地地扫了他,还不遗余力地自我介绍:「我叫安澜,安安静静的安,波澜不惊的澜,你记准了,一定要备注清楚,可别加上我就马上删了我!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乔一辰嘴角一扬,那副拜托我不要胡说八道的样子,让我突然了解了霸道总裁剧里的「邪魅狂狷」本人。只是,乔一辰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小女生感情账本里的弯弯绕,他的手机就响了。

他毫不避讳地扬起少年天真的脸,温温柔柔地喊了一声:「老婆。」

马路对过一个看上去三十七八岁样子的女人,穿着一件有点过于娇艳的低胸包臀裙,朝着乔一辰坏坏一笑,撒娇似地挥了挥小手。

乔一辰奔向这个女人的样子,像一条臣服多年的小奶狗,阳光落在少年的衬衫衣领上,像一场午夜电影荧屏上最后的定格。

就差老电影里的「大结局」三个字了。

哎,老婆,这该死的老婆。

她肯定是个坏女人,哼!

3.

我怎么也没想到,本该是遇到真爱小哥哥的高糖剧,上来就来了个急刹车,把剧本生生改成了狗血的小三剧。

当「小三」这个词从我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我当即就吓了一大跳。

连续 7 个晚上,我都莫名其妙地守着那个添加好友后从未说过一句话的对话框陷入沉思,我本来一个人去香格里拉就是为了散心、治愈失恋的,可现在前任总算放过我这颗弱不禁风的小心脏了,猛然又时运不济,被这样一个有妇之夫填满了。

「我他妈到底是什么毛病?」

我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双手插入头皮,胡乱撕扯了两下,嘴里神神叨叨地念了几次「peace and love」后,咧嘴一笑,我以为自己想通了,可 3 秒后,我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因为我发现,自己在对话框里给乔一辰发出去一句话。

「你是不是把我删掉了?」

事实证明,乔一辰没删我,更没拉黑她,只是我整天看着这个加上好友一句聊天记录都没有的对话框意淫对方是个假惺惺的坏逼。

乔一辰不但没删我,还给我发了自己的定位。

天大地大!我的神仙妈妈!乔一辰所在的位置,竟然是离我家只有 3 公里远的民谣酒吧。

这是什么缘分!出去玩,茫茫人海,骑一头猪偏就撞上他!回到自己工作的城市,发现乔一辰也住在这个城市,喝个酒就离我家这么近!

我不服,什么狗屁有妇之夫,什么道德底线,什么先来后到,我去你大爷的吧,老子今天就要得到这个眼缘颇深的小哥哥。

老子就要睡到这个用了跟我前任同款香水的小哥哥,啊啊啊,我就是单纯地馋人身子了。

没错,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我就是那个「老女人」命里的一劫!直面疾风吧!

我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给自己化妆。

桃花妆,丸子头,俏皮的小短裙,黑色镂空蕾丝小吊带,一颗小心心在锁骨上边 blingbing 地发着光。

「魔镜魔镜,谁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

镜子中的女娃俏皮可爱,充满着少女不可抵挡的朝气,我转着圈圈问魔镜要一个肯定答案,等了一会儿,又对着镜子中万恶的少女挥起打气的拳头,「别废话,当然就是你了,安澜公主!」

乔一辰那天穿了一件奶黄的 T 恤,大长腿轻盈地放在高脚凳下的踩踏板上,听到动静,从伏在复古木桌上的双臂中缓缓把自己的脸抬起。

他笑着对我说,嗨。

只是这一笑,便要了我的狗命。

第一次在广场见到的乔一辰是冷峻的天上星,这一次看到的乔一辰是融化在水里的冰,是不动声色夺人魂魄的幽灵,是长脚蜘蛛爬过心尖令人此生无法治好的病。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局面有点太明朗了,就只是拘束地挠了挠她头发上的小丸子,红晕从耳根飞到了锁骨。

我知道他为什么要给我发定位,但不确定他会不会吃我这种假惺惺的欲女扮出来的清纯可爱款,毕竟他的老婆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写满故事的熟女。

「在想什么?」

今晚的乔一辰有些醉了,褪去白日里的冷峻与寡言,话开始变得多,眼睛里又泛起少年的调皮。

「你喝醉了吧?」我有些不安,男人喝醉时候主动找的女人,会不会都是他们心里的坏女孩?我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会怎么想我嘛?

「可以一起睡吗?」

乔一辰真是疯了,这种话怎么好这么直接说出口,就算狗男女郎情妾意,第一次过招也该留点余地吧。

「你不是有老婆了嘛。」

一说出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我本来就只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骗小哥哥一炮,结果却在这荷尔蒙飞舞的激情时刻,说出来这么令人扫兴的话,我紧张地看向乔一辰,唯恐他一气之下感觉我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太事儿妈就扔下我走了。

「安澜,可她不是我的真爱。」

乔一辰不但没走,还回答了我的问题。

乔一辰不但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记住了我的名字。

看见他眼睛里盈盈有光,白净的脸上滑过一阵抽搐的难过,我心里一颤。

我急了,喊:「你别哭啊。」

酒吧在她开嗓的节骨眼上来了现场乐队,主唱试音的时候用了一串刺耳的「哔哔哔」声,随后鼓点如炮声,淹没了我的每一个字。

乔一辰听不清,便侧过耳朵来问我,刚刚你说什么?

我踮起脚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

只是话说完之后,乔一辰的脸没收回去,我的唇也没收回去,气息在细腻发光的绒毛上游走,我们缓缓对视,疯狂地吻在一起,不顾一切地跌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4.

自从得到了他老婆不是乔一辰真爱的信号后,我开始变得有恃无恐了起来。

从第一次疯狂纠缠之后的自责与忏悔,到一次又一次地获取报复与争夺的快感。

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欲火焚身、性欲旺盛的女孩。

反而,乔一辰的反差婚姻,让我突然有了除暴安良的正义感。

能把偷情偷出这种正义在人间的段位,我都感觉自己怕不是中了邪。

但乔一辰跟我立下规矩,不许提她。

她,当然是乔一辰的老婆,如姐。

可每当肉体的狂欢退潮,我就像是被这个谜一样的女人扼住了咽喉一般,我太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会让这样一个小她 12 岁的极品帅哥死心塌地地留在自己身边。

这不是蛊惑又是什么?

「如果你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睛。」我还是没忍住,试图用网络上看来的小段子,敲开两个人之间的禁忌。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输给了这个女人。

脸蛋、身材、年纪,甚至家境,我都属于女孩子中被上天优待的那一挂,我不甘心,凭什么要去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一眼就相中的男人。

乔一辰听到了我对禁忌门外的敲门声,一言不发地穿好衣服,推门就走了。

没有再见,没有「宝贝你再睡会儿吧」,什么都没有。

就只是,走了。

我眼眶憋得红红的,我不明白乔一辰为什么那么怕提起如姐,既然那么爱他老婆,为什么又几次三番地跑出来跟我颠鸾倒凤?既然自己口口声声说如姐不是他的真爱,那又什么把自己拴得死死的不肯离婚?

我抻着脖子,兀立在一堆皱巴巴的床单中央,失神了好一会,打开手机搜索,之后顺着页面上的推荐拨通了电话,对方要我先付一部分前期调查用的定金,拿到满意的调查结果后,再付尾款。

我想都没想就给对方转账过去,转完了才意识到合同都没签,万一对方只是网上的骗子该怎么办?

可让我没想到的,第二天接电话的男人就约我在公园旁边的咖啡馆见了面。

5.

我给自己穿了一条包裹性十分严密的宫廷风淡蓝色长裙,遮住半张脸的遮阳帽,以及一副黑暗无边的太阳镜。

只是为了见一下私家侦探,我便要把自己搞得像地下偷情一般。

私家侦探很专业,一见面就要跟我补签保密协议。

我摆摆手说,不必了,你给我想要的,我现在给你钱,协议不必签,你以后就当没接过我这档子活就是了。

签合同,要有身份证号,要有姓名,我把自己乔装成这副德行,可不是为了在这个环节上送死的。

对方很痛快的同意了,本来我雇他查的东西便没有什么难度,甚至不需要像那些雇佣她们拿到老公出轨实锤证据那般麻烦,要跟拍,要拿到具有实际说明性功能的照片,我只是要让他搞清楚他在跟如姐结婚前,都发生过什么比较重大的事情。

「乔一辰在婚前的三个月,曾经出过一场交通事故记录在案,确切点说,是他撞死了一个人。」

我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太阳穴处的血管嗡嗡作响。

对方礼貌性关切了一下,接着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交通事故,乔一辰却没有因此坐牢,原因是他跟对方家属私了了,一次性给了对方家属 500 万。出钱者就是他的妻子韩亚如,当然,韩亚如那个时候还不是他的妻子,他们当时的关系是以姐弟相称,但因为乔一辰长得比较养眼,韩亚如每次有应酬都会喊上他一起,所以,他们婚前的关系也有点像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乔一辰出于报答所需,3 个月后就在三亚跟韩亚如完婚了,两个人还签了协议,15 年内,如果乔一辰抛弃婚姻,乔一辰将净身出户,并分 5 年分期归还韩亚如 500 万,利率不计入期内。」

见我浑身发抖,这人又从包里掏出一份资料塞到我手里:「对了,韩亚如手里有个公司,是个经纪公司,培养艺人的,因为她是公司法人,所以有些资料比较好到手,那这些东西就顺道给你整理了一份,希望对你有帮助。

回家的路上,我走得跌跌撞撞,这家咖啡馆距离她家的距离不过 800 米,但我感觉漫长地像是生死拉锯。

500 万?一场婚姻?乔一辰撞死过人……

风暴般的关键词信息冲撞着我的脑门,我知道乔一辰有难言之隐,但不知道他为了 500 万卖了自己的婚姻,这种买来的交易婚姻,那个「老女人」会感到幸福吗?她为什么要赤裸裸地跟乔一辰用这种方式完成绑架?

我想不明白,在床上浑浑噩噩地待了一天一夜。

凌晨 3 点多,我感到口渴,便强行支棱着身子去冰箱里拿汽水,我喜欢这些冒泡泡的饮料,顺着食管落下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感觉有一种打击乐在奋起的快感。

只是俄罗斯老汽水的瓶盖刚被掀掉,门口的圆锁好像别人拧开了。

我屏住呼吸,睡眼惺忪地望着门口的人一闪而进。

「不是说不喝这种垃圾饮料了吗?」乔一辰站在廊灯与黑暗的交界处,抱怨的样子像极了幽灵。

「我只是说,你在的时候不喝。你不在我当然要喝。」

「现在我在了,汽水放回去。」乔一辰的霸道毫无商量的余地,边说着便往房间门口的饮水机旁走去,接过一杯热水递到我嘴边。

他老婆不是他的真爱,那他心里总该有一个真心爱着的人对吗?他只是摆脱不了那个女人,他只是被困住了。

我诧异地望着他,睫毛湿漉漉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只说了一个字――烫。

乔一辰愣了一下,之后便大笑。乔一辰说我一直都是这样,无论在多伤感而紧张的氛围里,都会说出一句让人一秒破功的话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呢。」每次望着这张俊到出奇的脸,我说话的气势都会不争气地弱了下去。

「我来是想跟你说清楚,我和如姐的婚姻。」

我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乔一辰这么不堪的过去,他都有胆量在我面前讲出来。

我拉着他,一起落座在沙发上,把桌几上的小灯调到了最暗的档位上,以至于两个人离得这么近,要仔细看才能看清楚对方眼神里的东西。

总体上,乔一辰说的,跟我花钱找人查的内容,基本上是符合的。

我突然为这个男人鼓起勇气向自己袒露出来的坦诚感到十分感动,甚至在乔一辰哽咽的时候,也跟着失声哭了出来,我伸出手去抚摸着乔一辰后背上的脊椎,两张脸颊上的眼泪贴在一起的时候,我咬着嘴唇低声说:「500 万我可以想办法凑出来,你拿去还给她好吗?」

乔一辰肩膀一耸,从无助的滂沱泪雨中幡然醒来,他望着我,突然涌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忏悔,我甚至觉得那一刻,他真的有点想为我离婚了。

他点点头,默许了我。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便一下子跳到他怀里,捧住他的脸颊,又问了一次:「真的?」

他又一次点了点头。

「我不信,除非你留下一件你的衣服,你每次从我这里离开,都会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搞得我每次都要担心你,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乔一辰揉了揉我的碎发,抿嘴一笑:「内裤可以吗?」

我脸颊一红,继而像个得逞的坏分子一样,手舞足蹈地说:「那是最好不过了,最贴近你的衣物,最能摄到你的魂魄,你要敢不回来了,我就拿你内裤,做个小人,每天都照着蛋蛋的位置,扎呀扎,扎呀扎……」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乔一辰假装疼痛状捂住下体,一把将我拽入怀中,两个人纠缠着翻滚在一起,窗外的夜色在云层下泛着微光,透过窗帘一缕一缕地渗在地板上,光影盘旋,天昏地暗。

第二天,乔一辰真的把内裤留在了晾衣架上。

「记得洗。」他临走之前吻了吻我的额头。

我一蹦一跳地把自己安放在地板中央,摆出了一副女仆的恭谦之态,一板一眼地说了声:「遵旨,我未来的丈夫。」

防盗门关掉的那一刻,我飞奔到阳台上,望着那条意味着战胜的内裤一阵欣喜,忍不住哼起了歌。

从此,我每天下班回到家中,都会朝着阳台上的那条战利品深情地看上一眼,直到我生日到来的那天,我一个人守着生日蛋糕,时刻准备着有人破门而入抱着我旋转,可直到午夜凌晨的钟声敲过,我从 22 岁的女孩变成了 23 岁的女人,那扇门也只是回我以冰冷的屹立。

我终于意识到,乔一辰距离上一次来跟自己坦露心迹,已经离开了 40 多天了。

他忘记我的生日了吗?

就算回去谈得不顺利,也应该回来一趟跟我商量一下对策啊,为什么这么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凭空蒸发掉了呢?

第二天,我坐在办公桌前发呆,望了望毫无震动迹象的手机,嗓子眼感到一阵发紧,便要伸手给自己抓来一个苹果削着吃,抬眼的工夫,我才注意到,桌上放着一个同事帮我拿来的快递。

没有寄件人信息。

我急不可耐地用小刀划开箱子,眼前的一幕让我惊愕到下巴落地――里边是一大摞内裤――跟乔一辰留给我的一模一样的内裤。

以及一张皱皱巴巴的便签纸。

一辰向我坦白了跟你的事情,没办法,他就是一个喜欢跟人玩坦白局的大男孩,然后把这一切再带回家向我坦白,我也数不清这到底是第多少次了。听说你喜欢他的那款内裤,我便又给你寄了一些。他舍不下帮他进入上流社会入口的我,更舍不下让他至少可以少奋斗 50 年的自己。

这些我一直都知道,而你,狗屁不懂。

手指沿着桌颤了一下,我脚下一软,抓起办公桌上的水果刀,猩红着眼睛就朝着家中的阳台奔去。

6.

我坐在地上,肩膀止不住地剧烈抖动。

脑子里全是我从公司夺门而出的那一刻,背后传来的那些若有若无的耳语声――她们在戳我的脊梁骨――一个平日里明媚开朗看着纯情的女孩子其实背地里一直在破坏别人的家庭。

有惊讶,但更多的大概是喜闻乐见吧。

女人多歹毒啊,一个个都在旷日持久地期待着别的女人人设崩塌的笑话。

如姐终究是想把事情做绝――同样的包裹,她给我办公室里的同事,一人发了一份,为了搞臭我,她真是极尽了慷慨。

地上那条千疮百孔的内裤在威风中突突地翻动着,我打开家里的监控,一遍遍回看五分钟之前自己如杀人狂魔一般捅死一条内裤时的疯狂与失控。

心里一阵酸楚,可又觉得有点好笑。

像在看戏。

看一个疯女人被人抛弃又被人羞辱一番的大戏。

我踉跄而起,想要去关掉窗户,可人一走到窗前,身子就忍不住忘外探。

12 层高空,街面人来人往行色匆匆皆蝼蚁。

我安澜这小半辈子不愁吃穿,不愁没人追,连失恋分手都能做到人前体面人后流泪,而如今却被一个陌生女人碾压成这般疯女人的模样。

而且还是一个大我十几岁的老女人。

我把着门框,眼泪大颗大颗地落。

我不服,更不甘。

晃晃悠悠扶着窗框回到了地板上,我知道,刚才我若纵身一跃,定是恰好顺便成全了这个老女人的邪恶心思。

她以为自己赢了?到头来还不是赢了这样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两边倒的渣男怂货。

可笑。

我打开电脑,在电脑端整理了一份聊天记录,将乔一辰跟我聊骚的投入、描述如姐的不堪甚至在如姐生日那天跑出来跟我偷欢的愉悦,全部打印出来,几十份破釜沉舟同归于尽的丑陋往事,通通装进档案袋。

我要送给那个女人一个大礼。

我要让她的员工们都来看看,你们能干的女老板到底有多能装。

别以为你是拥有上帝视角的最终赢家,你不给我活路,谁都别想好过。

第二天一早,我化了很重的眼线,涂了厚粉底遮了遮哭肿的眼睛,披了一件青色长风衣战袍,踩上高跟鞋,开上自己的宝马小跑,一路杀进了如姐公司的地下停车场。

之前私人侦探额外给的我那份有关如姐公司的资料,终于派上了用场。

刚要开车门的那一刻,我身体一滞――一个名场面正在我车子的右前方如火如荼地上演。

一个女人,此刻正在一辆车子后面跟一个只看侧影就知道是个大帅哥的男人在贴着墙壁狂吻乱摸。

激情之中这个女人突然从男人臂下灵巧地钻了出来,纤长白皙的上臂反挂在了男人的脖子上,坏坏一笑。

我先是一惊,之后嘴角微扬,默默举起了手机,打开了录像模式。

因为,这个角度让我万分之万地确认,眼前这个女人,正是如姐。

我虽然只在香格里拉见过她一面,可她那招牌式的勾魂坏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认错。

乔一辰啊乔一辰,你像条狗一样臣服的女人,正在跟别的狗胡搞哎,乔一辰看到我手机里的这一段录像,脸上会露出什么颜色的表情?是发绿?还是发黑?他会不会为自己当初舍弃我投奔如姐的选择而悔青了肠子?

哈哈哈哈哈,我太想看看了,一秒也等不了。

开战在即,自动送上来的加码,我自然不能错过。

等这一对狂野鸳鸯收拾好衣衫一前一后人模狗样地上电梯后,我带上「弹药」,紧随其后,按下了直达如姐公司的电梯层按钮。

隔着玻璃门门禁,我朝着前台的小哥哥挥一挥手示意找人,小哥哥一抬头,我一个激灵,这个老女人怕不是想吃嫩草想疯了吧?连前台的小哥哥都要找一个这么能撑门面的。

恶心。

小哥哥按下门禁按钮,柔声柔气地问我:「早上好,您找哪位?」

我赶紧礼貌回应:「您好,我想找一下韩总。」

小哥哥打量了我一下,用下巴淡淡地往玻璃门里的开间工位区点了点:「您没有预约的话,就在这稍微等一下吧,喏,现在是我们韩总每天早上的训话时间,结束后,我再帮您往里递个话。」

我谢过小哥哥后,朝着小哥哥指去的方向微微转身,看去,只见一堆,对,是一堆。

皮肤发光、身材高瘦、个个像极了乔一辰的帅气大男孩齐刷刷地站在如姐面前,一会儿点头如捣蒜,一会捂着嘴莞尔一笑。

目光中都透着一种熟悉的讨好。

这种讨好,我总觉得在哪见过。

我突然想起,当年我与乔一辰在香格里拉的广场上初遇,就在我小鹿乱撞的时候,他义无反顾奔向这个女人的样子。

这条臣服多年的小奶狗,是我怦然心动的少年,也是她众多小奶狗的其中一只。

哪有什么谁比较吃亏,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过只是每个人权衡利弊后的终极选择而已。

如姐说得没错,这些她一直都知道,而我,狗屁不懂。

我苦笑一声,朝着如姐竖了竖大拇指,带着未上膛的「子弹」,黯然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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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期爱情,回炉重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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