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色 浅色 自动

1封校后我和前男友同居了

所属系列:恋爱告急:大声喊出你的心意

知乎盐选 封校后我和前男友同居了

封校第二十八天,我打开窗户大喊:「这大学生活还能不能好了!」

本来只图个解压,没想到把前男友引来了。

他还阴差阳错成了我的隔离舍友,关键是,他怎么会在女寝?

1.

不得不说,大学封校的这段日子,都快把我逼疯了。

全体线上课程就算了,可别人封校是封校,我们是封宿舍楼。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卖和快递全都不让进。

于是在第二十八天,我打开窗户大吼了一声:「这大学生活还能不能好了!」

本来只是图个解压,没想到把刚分手的前男友给吸引来了。

我在宿舍楼门口看见沈舟那张脸时,差点两眼一黑昏古七。

好不容易找回了思绪,问他怎么会来。

他拎起手上的袋子示意,依旧是那副痞痞的模样:「当然是负责送饭的志愿者,自己不会用脑子想想?」

对哦,沈舟是医学院的……等等!

「你是男生!怎么能进女寝?」我压低声音,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不得不说,沈舟戴口罩,真的帅。

不愧是姐以前的男人。

「啊,这个,」沈舟耸肩,「宿管阿姨和我聊了几句天,就放我进来了,还跟我说送饭辛苦了呢。」

他笑了,凛冽的眉眼微弯,语气玩味:「看看,宿管阿姨都比你好说话得多。我好心当志愿者,你还赶我。」

「行……行了!你送了饭就快走吧!」我夺走他手上的塑料袋,准备把去宿舍楼自习室的舍友都喊回来吃饭,下一秒沈舟却弯下腰,脸孔与我贴得极近。

说实话,换做以前,我会被这张脸帅晕。

现在我只会想,他是不是 brain 有泡泡?

「昨晚上,你没事儿在窗户边喊什么呢?」

我:「?」

「别的大学生活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活挺好的。」沈舟的眼角微微上挑,我都能想象到口罩之下,他笑的模样。

要多恶劣有多恶劣。

我这才想起来昨晚上自己的话,赶紧推他,一边解释道:「我说的是大学生活,不是大学生的活!你这个流氓!」

「哦,」沈舟耸肩,「也是。」

「反正我活好不好你最知道,不需要我再强调一遍。」

2.

没想到,分手第二年了,他说话还是这么流氓!

我懒得和他多牵扯,不由分说地给人轰了出去,转身看见我三个舍友一脸吃瓜表情。

事后,她们几个没良心的还埋怨我,说把沈舟轰出去得太早,帅哥还没看够就让我给赶走了。

我以为这事儿就了结了,没想到前男友阴魂不散。

第二天我被一个陌生号码从睡梦中叫醒,我忍着起床气按了接听,里边传出来一个男声。

天地可鉴,声音苏到爆炸,还带了点婉转的哑。

「桑沫,出来捅喉咙。」

呜呜呜,听听这霸道的语气,简单的词汇也给他说得性感了起来。

我嘴角不自觉上扬起来,立刻翻身下床:「好呀好呀。」

「你们班就差你没来了,」手机里的声音带些慵懒的调侃,「怎么又赖床。」

手机还开着公放,我系鞋带的动作却猛地一滞。

这个声音……好像是……

「别想了,就是我。」沈舟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我在想什么:「还愣着干什么?过来。」

沈舟似乎还说了句什么话,但我先一步把通话摁断了。

毕竟我不求别的,只图个耳根清净。

但沈舟实在惹眼。

做核酸的队伍排成长长的一道,沈舟黑衣白裤站在外侧,人高腿长,戴口罩的他露出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时眼尾微扬,惹得一众学妹频频回头,还有直接上去要微信的。

呵,不出所料,沈舟给了。

在手机屏上按密码的那只手,如曾经一样修长骨感,漂亮异常。

呵呵,臭男人,迟早浪死他。

下一刻,他看向了我。

「没吃早饭吧,」沈舟敛了笑意,转为很嫌弃的目光,然后递给我一块巧克力,「吃了。」

我看手机,没理他。

「这队还得排一会儿,等会站着又低血糖,饿晕了的话可没人抱你去医务室。」沈舟冷冷道。

他这话唤醒了我的回忆,想到曾经大一体检,我就是空着肚子站了一会,低血糖犯了晕倒,最后被沈舟抱去医务室的。

一时间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手已经伸了出去,把他的那颗巧克力扔进了嘴里。

沈舟看我吃了巧克力,就去其他地方帮忙了。

只是没一会,队伍排到我的时候,他又刚好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医生拿着棉签往我嘴里捅,我条件反射脑袋向后缩,却贴上了一只温热的手掌。

「乖点。」沈舟放下了手。

「呕。」我眼睛立刻红了。

「她喉咙浅,您多担待。」沈舟语气不咸不淡,我却从他口中听出了些暧昧的音调。

看医生都没说什么,我有气不能撒,只能不断地深呼吸,告诉自己别理沈舟。

可苍天饶过谁,我社死了。

棉签一拔,白色的棉絮上沾着星星点点的黑色粘稠物体,像极了 shit。

一时间,喜欢吃巧克力的和不喜欢吃巧克力的都沉默了。

我红着眼睛瞪他,耳根也红,急匆匆地站起来就想跑回宿舍。

结果真低血糖犯了,我两眼一黑,直挺挺倒了下去。

闭眼之前,我只依稀记得耳边沈舟在喊「沫沫」,身体也靠近一处温暖。

3.

我醒过来时,身边只有医务室的老师。

见我没事了,她让我回宿舍再多休息一会,顺带还夸了一下送我来的男同学。

「你男朋友可真喜欢你,送你来的时候都急出汗来了。要不是他当核酸志愿者,肯定得一直陪着你。」医务老师调侃道。

「沈舟不是我男朋友。」我立刻解释。

「什么沈舟?」她愣了愣:「那个男同学说,自己姓陆。」

气氛微妙起来,着实尴尬。

是啊,我为什么就觉得,是沈舟抱我来的呢?

桑沫啊桑沫,你可真没出息。

回到宿舍,我都闷闷不乐的。

不过,俗话说万事遇难,先开把王者。于是,我美滋滋地点开了游戏。

最近因为疫情,菜价全部上涨,我就把昵称改成了「阿婆卖白菜」。

结果游戏时搜索同城,匹配到了一个叫「阿公买土豆」的。

一开局,就有队友问,为什么你们这对情侣没有情侣标识。

我赶紧解释说,我们不是情侣,只是昵称刚好很像。

队友调侃,网络姻缘一线牵,你俩这么有缘,可以考虑出游戏后发展一下。

那局游戏我全程心不在焉,还好「阿公买土豆」非常靠得住,数次救我于水火之中,还拿了两次五连绝世。

游戏显示胜利后,「阿公买土豆」还真给我发来了好友申请。

不过我没加,刚好这时候闺蜜给我发了微信消息,我就退出了游戏。

「核酸报告阴性不?阴性就出来喝酒。」

我打心眼佩服这心大的闺蜜:「我封校呢,喝你个头。」

「咱们去学校天台喝呗!」她怂恿道:「宿舍楼后面不是有道能翻的栅栏么,悄悄翻出宿舍,对你来说不难吧。」

我转念一想,也的确是这么个理,于是爽快答应。

四月份,B 市还是冷嗖嗖的,虽然不出校门,但好歹也是个小聚会。于是我化完了全妆,在卫衣外面套了个轻薄的棉服。

但是万万没想到,连翻墙都有人跟我脸对脸,还是个熟人。

阳间不见阴间见是吧,魂儿不散,沈舟。

我装作没看见他,按照以往的方式翻过栅栏,可就在落地的那一刻,我的喉咙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给牵制住了。

我的卫衣帽子居然挂在了栅栏的钩子上,于是我整个人就像是被提起来了一样,在风中孤零零地晃荡。

孤独,可怜,又好笑。

孤独可怜是真的,至于好笑,我是从沈舟的表情里看出来的。

4.

最后是沈舟把我救了下来。

在他开口准备嘲笑我之前,巡逻保安听见了这边有声音,手电筒的光向我们甩过来,一边问:「谁在那儿?」

我条件反射往沈舟的怀里钻。

等保安走了,我抬眼对上他戏谑的眼神:「是不是占我便宜。」

「噗。」我没忍住,口水喷了他一脸。

沈舟:「……」

大难临头,谁还管面子啊。

可别说前男友,就算是我亲爹来了,我也得抓住不被保安发现违纪的一线生机啊。

我「咳咳」了两声:「刚刚谢谢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

沈舟说好。

十分钟后,我们一起出现在了天台。

闺蜜见到我和沈舟一起出现也愣了,直接就问旁边的人:「谁喊的沈舟?」

「我啊,」一个男生说,「不是你说多叫几个帅哥过来玩么,沈舟不是最帅的?」

在座的大多人我并不认识,只有闺蜜知道沈舟是我前男友。

但来都来了,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这顿酒我硬着头皮也得喝。

闺蜜也是胆子大,把他校外的男朋友悄悄从外面带了进来。

喝酒我是人菜瘾大型的,那晚上有些放飞自我,后半场因为喝多了,睡得死死的。

再醒过来,睁眼就看见一个半裸的男人。

我躺在一张大床上,眼睁睁地看着沈舟在我面前穿上衣服,遮住了那诱人的八块腹肌。

虽然知道是梦,但我真想再多看两眼。

「看够了没?」沈舟发尖还淌着水:「看够了就看看班级群消息吧。」

班级群消息?

我迷迷糊糊地打开手机,看见了凌晨班级群的消息:「紧急通知,所有出校人员不得再进校。学校里查到有一例阳性密接,所有与之接触的人员都是次密接,需要紧急隔离观察。」

看着辅导员的文字,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烫。

等……等一下!

所以,现在这情况不是梦?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和沈舟对视,人都傻了。

「我们现在,是被隔离了?」

「是啊。」沈舟拧开矿泉水瓶盖,仰头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就在学校对面的宾馆里。」

「而且宾馆房间不够了,就剩下最后一间。」

「所以呢?」我嘴角抽搐。

「他们把我俩分一起了。」沈舟轻飘飘地吐出后面半句话。

我:「?!?」

5.

听见这个叙述后,我满脑子省略号。

不是,这算什么脑缠的小说剧情啊!

怎么就刚刚好发生在我身上?

「辅导员那儿我已经解决了,处分肯定逃不掉,不过会从留校察看转成通报批评。阳性的人是你闺蜜的男朋友,给她的处分会稍微重点,但不至于被开除。」沈舟将衬衫的纽扣一颗颗扣好,睨了我一眼,眼底含笑:「怎么,还没看够?」

「才不是!」在意识到他什么意思后,我立马转过脸。

刚刚的确偷看腹肌了,也很喜欢他扣纽扣的样子,但……我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那就是看够了。」沈舟笑意不减:「去洗个澡,饭应该快送过来了。」

我扭扭捏捏地下床,然后狂奔到浴室。

说实话,这床和浴室的距离属实有些远了。

五星级酒店的最后一间房,居然是个大套房。

浴室里面换洗衣物应有尽有,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欸?

我昨天画的全妆,本该糊得不成样子,但现在我的脸干干净净,纯素颜的模样,甚至气色还很好。 

这是……有人帮我卸妆了?

不愧是五星级酒店,服务还挺周到的嘛。

昨天的衣服一股子酒气肯定不能穿了,我洗完就在衣橱里套了件浴袍——我去,连浴袍都是带大牌 LOGO 的,这酒店也太有钱了。

没想到我刚出了卫生间,小客厅内凭空多了个衣架,上面挂着一排崭新的衣服。

「你宿舍的东西运不出来,我让家里人随便买了点,」沈舟插着口袋,下巴一抬,「挑你喜欢的穿吧。」

「穿好后过来阳台吃饭,光线好。」

6.

虽然有点羞耻,毕竟这种情节特别像玛丽苏总裁文里会出现的场景,但我还是换上了衣服,毕竟穿浴袍乱晃不太好。

以及,衣服真挺好看的,说实话,没有女孩子穿上新衣服会不开心——即便是前男友送的。

我 yue 了。

算了,自古英雄豪杰能屈能伸。

但我看见阳台上的「隔离餐」时,还是惊了一下。

隔离餐,不都是一个大饭盒里面放上一荤两素再加一大坨饭吗?

这大理石纹路的的瓷盘,这大白天里莫名其妙出现的蜡烛,还有餐车是怎么回事?  

「隔离餐我吃不惯,就在酒店点餐了。」

果然,这就是传说中的米其林大餐吧。

偌大的白色盘子上面,摆盘极其丰富,但看起来一口吃的都没有,果真学到了大餐的精髓。

我看着眼前的食物,脑海里开始折算人民币数量。

「你吃吧,」我身体战术性后仰,「我还是选择吃隔离餐。」

隔离餐是可以报销的,但这个是他单独点的,又不能报销。

我知道他不在乎这些钱,但我和他的关系只是校友,我不想再欠他什么,因为我真的还不起这么多钱。

他买的那些衣服,我打算只穿身上这一件,和我本来穿着的来回换就好了。

其他的我看吊牌还没拆,可以去店里退掉。

但事实跟设想总有差别,我把想法说出来后,沈舟撩了刀叉不干了。

他又变成了一副老赖的样子,翘起二郎腿,少爷脾气尽显:「可以啊,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我点点头:「那我们就一起吃隔离餐。」

沈舟:「不,我就不吃隔离餐。」 

我:「?」

沈舟挑眉:「意思就是,如果你不陪我吃,我就会饿死。」

他摸着下巴,开始估算:「以一个健康成年人的体质来看,光喝水不吃饭的生存极限是八天,但我们要隔离十四天……」

我立刻把一块鹅肝放进了嘴里。

7.

平时我吃饭会叽叽喳喳的,这顿饭吃得很寂静。

因为真的很好吃,我想哭。 

等等,桑沫,咱们可不能被资本主义压倒啊!

于是我开始找话题:「你刚刚说辅导员那儿解决了……是怎么解决的?」

这话刚问出口,我就想给自己来个大嘴巴子。

「我把学校这学期核酸费用报销了。」沈舟说完,还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你朋友,我们都拿一样的处分。一条绳上的蚂蚱,学校会很公平的一视同仁的。」

我:「……」

神他妈公平的一视同仁。

唉,我就知道。

沈舟家里很有钱,是 B 市当地有名的财阀家庭,并且他的爷爷先前还是军官,位高权重。

就算他成绩不好,我们大学也有给他专门留的名额。

不过,沈舟是凭真本事自己考进来的,还是 B 市成绩前十。

我呢,是刚好擦了最低分数线才来上 B 市大学的,沈舟当时一进校就风光无限,高调官宣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惹了不少闲言碎语。

分手后沈舟去了国外当交换生,校园里都传是沈舟把我甩了,毕竟现实中哪有那么多王子爱上灰姑娘的戏码。

新鲜感没了,就倦了腻了甩了,对于他这种少爷来说大概真的很正常,不足为奇。

虽然事实上不是这样的,但我也没有解释,随大家爱怎么想。

8.

晚上有阿姨来收垃圾,沈舟在洗澡,是我开的门。

「你男朋友家境挺好的吧?昨晚上你们被送过来的时候,他急忙打电话让家里面又是买衣服又是买护肤品的,在酒店厨房给你点了醒酒汤,还帮你卸妆。」阿姨眼底露出促狭的眼神:「哎哟,就差给你洗澡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疯狂摆手:「那个,阿姨您可别乱说啊!」

「我知道,小姑娘害羞了嘛,」她朝我摆出一副「我都懂」的模样,临走前还说,「小年轻同居十四天,注意身体哈。」

「谢谢阿姨关心,我会照顾好她的。」沈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突然在我身后答了话。

于是,阿姨的表情变成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

此刻的沈舟穿着浴袍,领口松松垮垮,露出一截锁骨。

往上,是优越的下颌线,以及尚沾着水汽的薄唇。  

「咕咚。」

沈舟嗤笑了一声,长睫垂下:「又看我?」

「没有!」我试图解释,但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来掩盖这一声「咕咚」,于是说:「我饿了,所以咽口水。」

「哪种饿?」

我呆了一秒钟,直接瞳孔地震!

「你在国外都学了些什么东西啊,满脑子不正经!」我气得去推他。

沈舟后退一步,我一个猛扎,眼看就要脸贴地,腰间又忽然稳稳落了一只手。

「怎么还是毛手毛脚的,」沈舟将我扶好,站直,「最后还不是又要我捞你。」

我打掉他放在我腰间的手:「还不是你刚刚乱说话!」

「我说什么了我?」沈舟桃花眼眯起来,像是要势必跟我争个对错:「你说肚子饿,我问你哪种饿,是想吃饭还是想喝点汤汤水水。」

「桑沫同学,所以你想的是哪种饿?」沈舟躬下身子,鼻尖连连逼近我,我慌忙后退,情急之下伸手去推……然后摸到了他的胸肌。

上帝作证,不是我色,我只是犯了天下俗人都会犯的错误——觉得手感不错,就顺手捏一捏。

难道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吗!

「桑沫。」沈舟的声线突然变了,似乎是一瞬间哑的。

我虎躯一震,松开手:「对,对不起啊。」

沈舟不语,转身进了房间,让我别浪费时间,赶紧去洗澡。

我自知理亏,一分钟也不敢多浪费,立即抓起衣服就去了浴室。

9.

因为刚刚的事情有些尴尬,我故意在按摩浴缸里多逗留了二十分钟。

斯哈斯哈,按揉指压,叩击轻敲,真舒服呀。

我吹干头发,一开门,与一辆餐车大眼对小眼。

沈舟斜倚在卧室的门口,下颌微抬,戏谑地看向我:「不是饿么?都是你的。」

罗宋汤,肉酱意面,黑松露塔可。

沈舟,我真的谢谢你。

「疫情期间,不得浪费,」沈舟眨眼,「吃吧,别饿坏了。」

他看了一眼钟:「现在十点,夜宵时间刚好。」

说完,他大门一关,把我和食物留在了一起。

我含泪吃完,结果当晚胃胀气,吃了一整板的健胃消食片,最后在凌晨光荣窜稀了。

更尴尬的是,估计是我来来回回的次数太多,把沈舟给吵醒了。

我蹲在地毯上,捂着肚子,眼睁睁地看他皱着眉,在我面前拿起健胃消食片的药壳子。

完了完了完了。

沈舟大少爷有起床气的,他应该不会把我赶出去吧。

「胃胀气还吃那么多糖,笨死了。」沈舟居高临下地把「健胃消食片」丢给我,拿起手机:「等着,我喊人给你拿药。」 

「这是健胃消食片啊,不是糖。」我据理力争。

「你再看看。」

「哈?」我低头再去看那版药,的确是健胃消食片的配色啊。

但,上面的字,竟然是……

贱男消失片?

我:「?」

之前摸黑在抽屉里找药,看见这个配色就知道是健胃消食片,但这个「贱男消失片」是什么东西啊!怪不得感觉吃起来不是那个味儿了啊喂!

「这是用来卖的糖,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沈舟呵呵,「自己多注意点,怎么永远毛手毛脚的。」

我嘴角憋了下去,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好委屈。

「还不是你给我点了那么多吃的,我又不敢浪费。」明明只是陈述,我竟然鼻头一酸,眼泪直接滚了下来。

我和沈舟都愣了。

「可能是背处分了心情不太好,没想哭的,真的。」我着急忙慌把那一滴眼泪擦了,没想到泪腺很给力,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哭,甚至找不到哭的理由——哪有大学生因为窜稀不止就哭的?

可下一刻,沈舟在我眼前跪了下来,伸手将我揽入怀中。

他说:「对不起。」

10.

不对劲,很不对劲。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此刻,我蹲在地上泪流不止,而我的前男友沈舟正抱着我,一下一下地拍我的背,像安慰一只无理取闹的小猫一样,温柔,又暖和。

真想多在他的怀里待一会啊。

可惜我不能。

我踌躇了几秒,把他推开,飞快地站起身。

然后,我摔进了沙发里。

……不是,我也太菜了。

「站那么快干什么?」沈舟叹了一口气:「低血糖又低血压,怎么这么大人了,不知道保护自己?」

他叹气一向好听,听着宠溺又婉转,我又想哭了。

但我不能一直这么菜下去,这回的眼泪,我忍住了。  

「叮咚。」套房的门铃被按响,是沈舟刚刚让酒店员工拿的拉肚子药被送过来了。

「矿泉水太凉,对肠胃不好。我烧些热水兑一兑,等我一会。」沈舟伸出手,想摸一下我的头安慰。

可我微微侧身,面无表情地躲开了。  

沈舟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

「没关系的,」我朝他笑开,一点也没有勉强的模样,「我从小吃药就用凉水,甚至没烧水的时候直接拿自来水灌一下都行,没必要那么娇贵。」

言下之意,他是阳春白雪而我只是下里巴人,没必要多讲究,反正怎么样都能过。

拉个肚子而已,吃完药就能睡觉了,哪来那么多事儿呢。

可我又没考虑到,沈舟是个比我还犟的。

「白吃白喝我的,就得听我话。」沈舟丝毫不退让:「小孩子还跟我杠上了,热水吃药是为你好,好不好。」

「有更好的条件,为什么不要?非得守着那凉水吃药的习惯干什么?热水吃药,又不尊贵到哪里去。」沈舟轻轻皱了眉,声色都变得慢下来:「女孩子少贪凉,没人告诉你,就我来告诉你。」

我愣住。

求求泪腺,一定撑住啊。

「小姑娘真麻烦。」沈舟冷哼一声。

我转过脸,努力不哽咽:「我才不想白吃白喝呢,隔离餐也很好吃!」

「嗯哼?」沈舟挑眉。

看起来似乎有希望,于是我继续道:「既然你不开心了,那我明天就不和你吃饭了,省的你嫌我麻烦。」

「可以啊,」沈舟说,「那我就……」

「你就干什么?」

沈舟「呵呵」一笑:「我就饿死自己。」

我:「……」

忘了,还有这茬。

这个老六,损是真的损。

家人们,温水吃药,真的舒服,怎一个爽字了得。

那晚上我睡得很好,第二天睁眼,沈舟坐在我床头玩手机。

吓得我一个激灵直接坐了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他一脸无辜地指了指门:「你门没锁。」

我:「?」  

不是,我没锁,你就可以进来了吗?

这是我的绝对领域!不是你的动感地带!  

但接触的过程中,咱也看得出来,在打嘴炮这件事上,显而易见我是 battle 不过他的。

所以我也放弃了跟他理论这件事,只是默默心里记住了,今晚上得锁门睡觉。

「有什么事吗?」我问。

「起来做核酸。他们说,医生已经在路上了。」沈舟说:「不着急,慢慢洗漱。还有,衣服都在衣橱里。」

我睡眼惺忪地爬下床,一开衣柜,之前沈舟买来的那些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在里面。

而且,清一色被剪去了吊牌。

沈舟我日你爹……算了叔叔好,叔叔天天开心事事顺意。

反正吊牌都没了,我就随手抓了一件穿上。

每件衣服都是我的尺码,真的很合身,就像是量身定做一样。

简单地洗漱好后,我和沈舟一起吃了早餐——依旧是米其林感的摆盘,盆大,菜少。

吃饭的时候,沈舟时不时地看手机,于是我就时不时地打量他。

都说隔离的日子会使人看起来萎靡没精神,但他怎么总是一副清贵少爷模样,还越看越好看呢?

这样好看的人,这一年多,应该在国外也很受欢迎,交了不少新女朋友吧。

想到这儿,我竟酸起来,即便酸得没理没据。

「吃饭就好好吃,别看我。」沈舟笑。

又被发现了,我尴尬地低头扒拉一口菌菇羹,小声逼逼:「我就是想知道你在干什么而已……」

「在回消息。」

「谁的?」我脱口而出。

沈舟弯起眼睛:「我爸。」

「哦哦,」我松了一口气:「是爸爸啊。」

空气寂静。

我连忙改口:「不不不是,我刚刚嘴瓢,你爸,是你爸。」

「没关系,叫错也正常,人的行为和语言都会随着潜意识的改变而改变,我能理解。」沈舟优雅地放下勺子,拿湿巾擦了嘴。

我:「?」

我又有哪门子的潜意识了?

还没等我发动语言进攻,沈舟继续道:「我爸知道我和你隔离在一起,心情很不错,还让我好好照顾你。」

「哈?」我这回也是狠狠不理解:「有什么好开心的?」  

沈舟干脆把手机递给我看。

上面的聊天记录清清楚楚,他爸爸说:「好好照顾儿媳妇。」

我再次瞳孔地震,这回是要把三观震碎的级别,地震程度至少九级。

「什么意思啊?」我嘴角抽搐。

「啊,我在国外太忙,天天做实验,平时也不跟我爸聊天。」沈舟把屏幕按灭,语气不咸不淡。

「所以呢?」我语气颤抖,一半是生气一半是无语。

「如你所见,」他耸肩,「我忘记跟他说我们已经分手的事情了。」

我:「……」      

13.

家人们,现在的情况,就是我很无语。

前男友的爸爸不知道我已经变成了他儿子的前女友,甚至不知道他亲儿子人有多浪。

叔叔,我先哭为敬。

这时候医生来敲门,我也懒得和沈舟多说,反正误会也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迟早他爸会知道真相的。

我乖乖地张开嘴巴,棉签棒伸进来的时候,努力地忍住没有 yue 出来。

嘿嘿,成功了,眼睛都没红。

「不错啊,桑沫同学,」沈舟淡淡道,「和我住了两天,喉咙口都变深了。」

我:「?」

医生还在这儿呢!你特么的能不能管住嘴巴啊!      

可那位医生不知道是听不懂沈舟开的玩笑,还是没当回事,说话语气很正常。

「哟,今天做核酸前,没吃巧克力呢啊。」医生笑了笑。

我再次:「?」

医生笑了:「今天我不在学校做核酸,出外勤负责被隔离的这一片。你呀,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沈舟那天不是一直在你旁边晃来晃去的吗,还给你巧克力。」

「这位是我老师。」沈舟向我解释。

「嗳,小姑娘长得真好看。」老师看起来四五十岁,说话很和蔼。

我有点不好意思:「啊,老师好!我刚刚没有认出来您,真的不好意思。」

「这话就不对了,我们穿这么严实呢,哪能知道谁是谁?」老师笑了:「行了,好好隔离着吧,满十四天就能回学校了。以后可别那么贪玩,谈恋爱也有个限度,这回,肯定得遭处分了吧?」 

「老师教训的是,是有处分的,」我低头认错,「那个,我们两个不是……」

「磅!」的一声,门被沈舟关上了。

「风怎么这么大,门吹上了。」他表现出一种很惊讶的样子,立即再次打开门:「不好意思啊老师,刚刚风大。辛苦了,再见。」

「嗯,我也去忙了,再见。」老师笑眯眯的:「风既然这么大,窗户关关好,别让桑沫同学冻着了。」

我:「……」

虽然在隔离,但每天的课程依旧不能落下。

一天中的大多时间,我都和他各自在各自房间上网课,还要做作业。

其实我挺担心他的,他们医学生实验课多,十四天应该会落下很多东西,到时候他还得很辛苦地去补。

晚上我先洗完了澡,沈舟进去洗澡时,他放在外面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一开始没理,但手机一直在响,吵得我没法继续看下去书,心里也有点窝火,干脆敲了卫生间的门:「沈舟,你手机一直在响。」

「你接吧。」

我:「哈?」

「有备注吗?」

我看了一下:「没有。」  

「广告的话就帮我挂了,不过也可能是国外找我核对实验报告的同学。你接起来,如果是同学,跟他说我等会回他电话。」

「那行,」我接起电话,「你好,沈舟在洗澡,等会——」  

「你是谁?」电话里是个女的,中国人,估计也是留学生,但听起来并不礼貌。

我深呼吸,心里更烦了,但无知者无罪,于是耐着性子道:「我叫桑沫,他的同学,沈舟让我告诉你——」

「你要不要脸?沈舟一从国外回来,你就要勾搭他?」电话里的女人尖叫起来:「你要纠缠他到什么时候!你这个狐狸精,沈舟怎么会愿意上你!」

我特么一下子火大起来了。  

呵呵,我算是懂了。

追沈舟的还真是从国内排到国外,但重伤无辜人士就不太好了吧?我和沈舟的事儿都猴年马月了,难不成你告诉我他在国外一个都没谈,光跟你们回忆前任了?

「这位不知道姓名的小姐,我不知道你的家教到底如何,但你说出来的话属实令我震惊。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他人,你再骂下去,我怀疑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才会嘴这么臭。耗子吃东西还挑食儿呢,你倒是说话一点不挑词。沈舟和你关系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对你一点也不感兴趣。」我叹了口气:「真可怜,跟爱而不得是心上人隔着这么一片大洋,只能对别人撒气发火来发泄情绪,但对着沈舟只能眼巴巴看着了,啧啧啧。」

「你!」

「我什么呀我,」我故意绿茶起来,「等会沈舟跟我还有正事要办,我看他也快洗完了,你没事也多洗洗澡吧,说不定身上香一点,人家就看上你了呢。哦对了,你是不是总是喷香水?沈舟一个学医的,不爱闻香水味,不谢。」

「桑沫你给我闭嘴——」

「啪」的一声,我给挂了。

呼,好爽。

但是……沈舟等会问是谁怎么办?要是这个女的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怎么办?

嘶……又好像不太妥了。  

「骂得挺好啊。」身后传来鼓掌的声音。

我一个激灵,转身,沈舟穿着浴袍,笑着看我。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就你开始国粹输出的时候,」沈舟单手开了一瓶啤酒,仰头灌了一口,又给我开了一瓶递过来,「说得不错,跟以前相比有长进。」

我接过啤酒喝了一口,有些尴尬:「她找你会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啊,我也没问清楚……」

「她找我不会有事的,我拉黑她好多次了,但她一直在纠缠。」沈舟拿过手机,把刚刚那个电话也拉进黑名单。

「哦,这样啊。」我嘴角勾了勾,心情也好了不少。  

「那我继续看书去了。」我说完就往房间走。  

结果沈舟拉住了我的衣服,一把将我扯回身边。  

我:「干什么?」

「不是你说的吗,我俩有正事要办。」

我:「!?」  

15.

「你……你冷静点,」我往后退,「我刚刚瞎说的,就是为了气她,你知道的。」 

可沈舟没管,将我拉进卧室,关灯,扔在床上。

我知道,他对我可能是有些余情未了在身上的。

可是那些都过去了,我也不会和他再在一起,这样的关系又算什么呢?    

沈舟伏在我身上,气息压低的那一刻,我真的慌了。

生理泪水抑制不住地流下来,滴滴答答的,顷刻间就沾湿了脸颊和衣襟,也有许多沾到了床单上。

眼前开始眩晕,我使出浑身的力气,用力揪住沈舟的衬衣,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如果我告诉你,我要死了,」我轻笑,「你相信吗?」

不知为何,到这种情况,往事浮现在我的脑海,我竟然能笑出声音来。  

沈舟指腹一紧,几乎是一瞬间靠近了我,眼睛里的猩红乍现:「桑沫,你说什么。」

我沉默不语。

「说啊!」沈舟急促地呼吸着,揪住我的衣领,往他的身上靠:「沫沫!你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么紧张干什么啊,我随口骗你的。」我笑着推开他,眼里满是戏谑:「哎呀,你怎么出了一趟国后,变得这么笨。以前,不都是你骗我的吗?」

沈舟不说话。

黑暗里,我只能借着若隐若现的微光,看得出他胸膛的一起一伏。

「我刚刚只是吓你,」他轻声说,「你不喜欢,我不会碰你的。」

「是我错了,别再说这种话吓我了,好吗?」    

沈舟的浴袍散了一半,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脖颈微红,滚动的喉结性感非常,可脸颊上却有晶莹,像一只受伤的小狗。

那晶莹一闪而过,稍纵即逝,所以大概是我看错了。 

我把自己的睡衣重新穿好,沈舟沉默着,全程没有再说话。

看他安安静静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下了床,穿上拖鞋就要走。   

「所以为什么要分手啊。」沈舟突然轻声说:「我这么爱你。」

我喉头一紧,不自知地憋住了气。

我并不确定自己听得是否清楚,但下一刻抬眼,撞进一池温柔春水般的眼眸。

我的心好痛。  

我们谁都没喝多,但我告诉自己,沈舟只是在说醉话。

「沈舟,我走了。」我说完就拉开了房门,走得利落,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 

回到房间,隐隐约约地,我脑海里又浮现出先前沈舟无奈的眉眼。

他昨天在客厅问我:「为什么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保护自己呢?」

虽是无心之说,可难逃我这个听者有心。

是啊,我这么大了,怎么就做不到好好保护自己呢?

或许,我当年若是保护好了自己,现在和沈舟的关系,也许就不会是这个失败的模样。

16.

我和沈舟是大一在一起的。

在二零二零年,也就是大二的那个寒假,因为刚刚出现的疫情,我们全都回不去学校,也就许久没有见面。

沈舟是北方 B 市本地人,家离学校很近,而我是南方 A 市人,离他距离特别远。

我和他从不觉得异地恋是什么问题,坚持每天打视频或者电话,小日常也随时分享。

闺蜜说,我和他就像永远在热恋期一样。

可老天似乎不想让我那么幸福,总要在我以为自己的生活美满时,给我浇一盆冷水。

大学以前是这样,大学后还是这样。

许久未见的继父在那天找到了我的住处,跟我发生了争吵。

他不仅羞辱我过世的母亲,还强行想跟我发生关系。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种感觉,我不停地打他,踢他,但在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面前,我的力气微不足道。

他以为我会像母亲一样忍气吞声,可他错了。

我在关键时刻拿起台灯砸向了他,还立刻报警了。

罪名除了强奸未遂,连带着曾经悄悄在家安装针孔摄像头,拍下的家暴视频,还有受贿的证据,一起提交了上去。

数罪并罚,足够让他把牢底坐穿了。  

可是,我并不快乐,甚至时时恐慌。

我不敢出门,大街上遇到男性,都会浑身发抖和害怕。

重度抑郁症找上了我,每天要么睡不着,要么嗜睡,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我连着几天没有跟沈舟再打过视频电话,他发来的语音我只敢转文字。

沈舟问我,为什么最近回应得这么少,是不是心情不好,或者出了什么事。

我和他说,是我想分手了,我讨厌异地恋。

他的城市太冷了,我喜欢暖的地方,所以我们分手吧。

沈舟立刻打来电话说,他毕业以后可以来我的城市,他也喜欢暖的地方,他会在有我的地方一直生活。

听到他那句话,我在电话的另一头,崩溃到泣不成声。

可我还是说:「我不想要你了。」

分手之后,沈舟作为交换生出了国,又因为疫情推迟了回国时间,今年三月初才返校。

在这一年多里,我吞安眠药过,也割腕过。

但我喉咙浅又有胃病,一次性吃了好多安眠药后全呕出来了,根本吃不进去。

割腕那次更是离谱,刚割完就被来家里看我的小姨发现了,送到医院,发现没割准,动脉根本没割开。

小姨哭着求我,我妈妈的心愿就是让我好好活着,求我不要再作践自己。

于是,我安安稳稳学习,运动,喝酒,也不再那么害怕男性了,生活又变得如往常一样。

直到开学后封校,分手后再遇见了沈舟,他来当志愿者给寝室送饭。

他没有什么变化,好看,嘴欠,温柔。

唯一变的就是,他不再是我的了。

17.

那天和沈舟有些尴尬以后,接下来的隔离日子,我们过得非常平静。

十四天终于过去,我们一起被放了出来,重获自由的感觉真好,但回学校后又要被封。

于是我们一群吃了处分的人,毅然决然地决定去……学校食堂喝一顿。

前几天学校食堂恢复了,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又禁止娱乐场所开业,我们渐渐喝大了,开始畅想未来。

闺蜜说:「今年咱们都要毕业了,除了读研的几个,也就沈舟走不了。你们医学狗毕业真的遥遥无期啊,而且你得本硕博连读的吧?」

沈舟说是。

我今晚上玩游戏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菜,面前已经累积了两个大满贯酒杯了。我看着那些酒,胃里面隐隐犯恶心。

「你行不行啊?」闺蜜问我。

沈舟先伸出手,把我前面的酒杯移到了他面前。

周围朋友开始起哄,他们都是我闺蜜在其他学校的朋友,并不知道我和沈舟的过去。  

「这可不行啊,」一个男生按住酒杯,「哪有直接替喝的,普通关系可不至于啊。」

「那要怎么办?」沈舟微微抬眼,桃花的眼型里泛起一层冰般的薄雾。

「刚刚这几杯都是桑沫跟我摇骰子输的,我看你就别喝了,帮我打两把王者上个分,当做抵消这几杯酒。」

我无语了,谁会在喝酒的时候打王者啊……

结果大家居然纷纷赞成中场休息,打两把游戏清醒一下。  

我不想打,就干脆闭目养神。

朋友说要拿沈舟的号打,因为他是 V10,皮肤很多。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匹配到的一个 ID,跟我刚好撞了情侣名,他也是 V10,当时给我发好友申请我都没通过。

唉,那我也算是拒绝过 V10 玩家的女强人了吧。  

「算了,还是换回来吧,我不想玩你的号,」朋友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沈舟你这新 ID 也太蠢了,原来那个多好啊!什么阿公买土豆,小学生一样,追随土到极致就是潮吗?」

我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向沈舟。

他们已经开了游戏,沈舟黑发垂下来,他刘海有点长了,遮了些眼睛。

指尖灵活地在手机上操作着,不时换个坐姿,还有不经意地咬唇小动作。

随意,慵懒,帅气。

……救命。  

回宿舍的路上,我们碰巧遇到了校医务室的老师。

「哟,又见面了。」老师认出了我:「低血糖好多了吧?以后早上起来一定要多吃东西,一块巧克力哪里够啊。」

「老师好。」我毕恭毕敬:「谢谢老师关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吃早饭的。」

「这还差不多。哦对了,就是这个陆同学,当时他抱你来的。」医务老师指着沈舟。

我:「……哈哈。」

「他真的不是你男朋友吗?」医务老师笑:「你上次说了个什么名字……是沈舟是吗?我看啊,那个沈舟肯定没这个陆同学好。」

沈舟:「?」

我连忙打哈哈把这事儿带过去。

回校以来,两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我们不会再封楼了,至少我们可以在操场上跳跳广场舞。

第二个好消息,又过了半个月,我们学校解封啦!

坏消息是,沈舟,好像又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

或者,是活在别人的口中,但不再在我眼前出现。

直到有一天,我刚在校外吃完好吃的,一回宿舍,闺蜜就突然打我电话:「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我一脸懵逼,但隐隐不安:「怎么了?」

「我说了你可要冷静点啊,」闺蜜虽然让我冷静,但自己语气都挺着急的,「那个,有人跟我说,沈舟去他们家隔壁的小区帮忙给居民们做核酸,然后今天就被检查出来感染了……」

「啪塔」一声,我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那一刻,我脑子里没有其他的,只有沈舟。

甚至都没听到隔壁两个字。

19.

我穿着宿舍的拖鞋,飞奔出了宿舍楼,引得大家频频回头。

一直跑到大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钻上车报了地址。

一下车,沈舟所在的小区门口,居然没拉防护栏。

虽然脑子里瞬间闪过了这个念头,但是我根本顾不得这么多。

趁门口的保安不注意,我「蹬蹬蹬」地助跑,起跳,翻过大门,就往沈舟家冲去。

「哎?这孩子怎么回事!站住!」保安看我冲了进去,立刻从警务亭跑出来追我:「站住!你在干什么啊!」

那一刻我觉得我疯了,但,还挺刺激的就是说。

跑到沈舟家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先从里面打开了。

「沫沫?」沈舟很惊讶:「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我看他好好的,门上也没帖封条,一时间愣住:「你……你没事吧?」

怎么回事,我的语气怎么这么像溜溜梅的广告啊喂!

「我当然没事了。」沈舟失笑:「好不容易忙完了,想回学校找你的。结果我给人家捅喉咙,捅出一个阳性,现在想来还挺后怕。」

原来不是他感染,是他发现的一例感染啊。        

「你是不是 brain 有泡泡啊!」我绷不住了,哭着疯狂打他的肩膀,一下一下地,每次都铆足了劲,一点形象都不顾:「没事干嘛要去外面帮忙做核酸啊!是医生不够了吗?你又不是毕业生,连个正经医生都不算,你去干什么呀!呜呜呜!」

我反应这么大,不完全是因为担心沈舟,是还想起了过去。

20.

沈舟并不知道,我的爸爸是怎么去世的。

和他一样,我的爸爸也是医生。

他一生都是好人,却死在二零零三年,非典的那一年。

原因,就是因为去了前线支援,不仅过度劳累,还被感染了。  

我的母亲走投无路,带着我嫁给了一个有钱的男人。

可是那个男人只是表面光鲜,没过两年,酗酒,赌钱,出轨,行贿,无恶不作,偶尔喝多了,还会家暴。

我妈妈为了我,忍受着一切的苦难,让我上寄宿学校,每个月才回来一次。

知道妈妈不容易,所以我的成绩一直很好,不让她担心。

我妈妈其实想得很周全,等我高考结束就离婚,就算是申请助学金,也比现在过得好。  

可或许是老天的身边缺天使,妈妈最后没能陪我到高考。

那天是高考的前一天,我继父喝多了酒,打电话让她开车去接。

大雨倾盆,一辆货车刹车失灵,于是我妈妈死在了那个雨夜里。

消息根本瞒不住,我一夜未睡,第二天参加高考。

全部考完时,我精疲力尽地倒在了考场。

分数在半个月后顺利出来了,我虽然擦着分数线考上了想去的 B 大,却再也找不到当初和我一起定下目标的妈妈了。

21.

沈舟抱住了我,任凭我哭闹,打他,都不松手。

我哭完拿他衣服擦了擦鼻涕,安静下来后,十分后悔自己现在的行为。一边在想怎么解释自己的冲动行事,一边伸手想推开他。

可是沈舟叹了口气,将我搂得更紧了一些。

动作明明很轻缓,却令我挣脱不开。          

「别再推开我了。」沈舟指尖收紧,将头埋在我肩窝:「我什么都知道。」

「沫沫,那些都会过去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如雷贯耳。

「知道……什么?」我推他的手僵在半空,浑身的血液像是要倒流。

「所有,」沈舟的声音有些哽咽,「沫沫,我要查,不难的。」

「我后悔了,没有在第一时间知道事实,过去了这么久时间才知道你有多疼。」沈舟红了眼眶,眼睫毛都起了雾:「沫沫,对不起。」

我再也忍不住,在沈舟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玛德法克,终于找到你了!」保安冲过来时气喘吁吁,但看见沈舟又愣了一下:「欸?小……小沈少爷?」

「惹女朋友生气了,」沈舟笑,「不好意思啊,叔,给您添麻烦了。」

我一头雾水,看不清状况。

沈舟解释:「这小区楼盘是我爸开发的,这位是公司员工家属,平时我爸很爱找他打麻将。」

「欸对对对!所以,你就是沈总口中那个漂亮儿媳妇吧?叫什么来着,桑沫!是不是!」

保安叔叔笑了:「他老跟我提,还给我看照片,说你俩在一起第三年了,感情好得很!哎哟,我现在才认出来,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嘛!」

我鼻子酸酸的,想哭。

沈舟笑而不语。

「唉,小年轻的爱情,真是美好啊。」他摇了摇头,笑笑:「误会解开就好,以后好好的哈。」

但他又正色起来:「不过,小姑娘,你得住在你男朋友家隔离十四天了,咱们小区可是有确诊的啊!我肯定不能放你走!」

「那是自然,」沈舟微微鞠躬,「我会照顾好她的。」

保安哈哈大笑:「你们就好好在家待着吧,我还能去找沈总打打麻将……哦不对,疫情期间,绝对不能打麻将!」

他叹了口气,很感慨的样子:「爱情真是美好啊。看来,不管疫情多严重,都阻挡不了爱情。」

怎么回事?在他脸上,我看见了嗑 CP 时自己会露出的那种姨母笑。

嘿嘿,不过我也爱嗑我自己的 CP。

22.

那天,我在沈舟家里,把一切话都说开了。

我们终于又官宣了在一起,朋友圈有许多人在评论区直呼「666」,还有人说非常羡慕我们破镜重圆。

沈舟反问:「我们什么时候分手过?」

众人:「……」

沈舟发朋友圈没有屏蔽任何人,所以当他爸爸看见了朋友圈后,在下面的评论是:「怎么这么突然秀恩爱?到底是异国恋太久了,小别胜新婚嘛。」

而且,还带一个龇牙笑和捂嘴笑的黄脸表情,末尾再加了个大拇指表情。  

隔离期间的某一天,我看电视的时候问沈舟,他家里明明是做生意的,他为什么要学医呢?

如果他以后当了医生,家里的公司怎么办?

「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的亲生母亲其实很久以前就生病去世了,现在被我叫做妈妈的那个人,是我爸爸后来再娶的。」

沈舟轻轻道:「我是为了她,才决定学的医。」 

我心一揪。

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沈舟之前也没跟我提过。

原本我这么问只是想调侃,没想到戳到了他的伤心事。

「没关系啊,」沈舟揉揉我的脑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并不会像以前那么难过。」  

「只是,我觉得,母亲一定会很支持我的决定。」沈舟笑:「你呢?会喜欢当医生的我吗?」

我坚定地点点头。

「至于家里的生意,有我哥呢,他姓陆,之前我跟医务室老师留的名字就是他的。」沈舟笑了笑:「我哥和阿姨都很好,家里氛围也很好,你嫁过来,不会有烦恼的。」 

我:「?」  

「谁要和你结婚啊!」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往楼梯间的方向走了好几步,捏住自己的耳朵:「沈舟你这个流氓!我大学都没毕业呢!结什么婚啊!」

「我爸还挺急的,」他笑得很好看,桃花眼尾微翘,「女孩子二十岁就能结婚,我马上二十二岁生日了,可以考虑一下。」

我冲过去,鬼在沙发上捂住他嘴:「停!不许说啦!」

结果我重心不稳,反倒被他压在沙发上,掐着脖子乱啃。

不过,还挺爽。      

隔离的最后一天,我洗完澡,坐在床上看书,身后是沈舟在帮我吹头发。

头发吹干后,他在我脖子上落下一吻。

看他待了一会儿还不走,我促狭地看向他:「怎么了?」

「明天就满十四天要回学校了,最后一晚上……」

我打了个哈欠:「困了,晚安。」

把他赶出去后,我马上就锁了门。

其实……也不是不行,但我就是心眼偶尔坏一坏,想吊着他。

但随即我就后悔了。

等返校,咱们好像又得被隔离,这得憋到什么时候?

越想越后悔,真的好想摸摸沈舟的八块腹肌啊!

但是吧,我主动就太掉面儿了。

我自己跟自己生了会儿闷气,决定关灯闷头睡大觉。

但没想到,房间突然漏了光,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我真的服了沈舟这老六。

「我这次明明锁门了,」我无语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沈舟举起手里的钥匙:「这我家,你是不是忘了?」

我:「……」  

「行吧,」我看着他吗,笑了,「沈舟同学,我放弃抵抗。」  

他的吻落在我唇上之前,虔诚地对我说:「我爱你。」

「嗯,」我伸手勾住他的脖颈,主动一吻,「我也爱你。」  

(全文完)

作者:荔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