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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蛇胎

所属系列:黑店狂想曲

蛇胎

黑店狂想曲

我的男友失踪后,警方在我家的榨汁机里发现了他的 DNA。

被当成嫌疑人带走的我。

满脑子都是男友生前对我的一句话。

小心你妈。

01

「赵小姐,虽然目前没有证据表明你是凶手.」

「但是你依旧是嫌疑人,所以还请你随时准备接受我们警方的传唤。」

从警察局出来后,我依然难以抑制住自己的恶心。

因为就在早上,我还用那个榨汁机榨了一杯西瓜汁。

我也将这点告诉了警方,表示我不可能用榨过尸体的机器给自己弄果汁喝吧。

路上,我脑海里一直在回荡着我男友失踪前对我说的话。

小心你妈。

但我并不相信。

我妈十年前就因为事故导致脊椎受伤,下半身完全瘫痪。

平时一切起居日常,都需要我和我爸帮忙,她完全没有这个能力和动机杀我男友啊?

更别说我爸,不说对我男友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就是平时杀条鱼,都要等我回去。

而且,我更纳闷的是,那榨汁机这么小,不可能将一个人的尸体全部榨没吧,那剩下的尸体部分去哪里了?

抱着疑问,我回到了家。

家里已经乱糟糟,今天警察和法医在家里忙活了一天。

里里外外都做了检验。

除在了榨汁机里发现了男友的 DNA,其他地方并无任何反应。

「妈?爸呢?」我向我妈的房间走去。

我好奇为什么家里没有半点整理的样子。

房间里没有传来声音,我捏住了门把手,就在准备打开门的瞬间。

突然里面给了我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仅是我的潜意识在告诉我不要进去,不要进去,就连我全身的每一处皮肤组织都是这一刻骤然绷紧。

四肢也变得僵硬。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身后传来了轮子滚动的声音。

我转过身,是我妈。

她坐在轮椅上,吃力推着两侧的轮子向我过来。

不对,刚才进门的时候。

我看了看家里,并没有看见她啊?

下一秒,我听见我妈神情低落地说:「阿杰真的死了吗?」

刹那间,我的心被击中了。

眼泪瞬间流下,我扑到我妈面前,大哭了起来。

我和男友很相爱,不像其他三任一样,一个个的不是找了新欢,就是跑出了国。

他是唯一没有嫌弃我家庭困难而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的。

「妈,阿杰真的没了,他怎么就没了呢。」我蹲在我妈面前,把头靠在她铺着毯子的腿上痛哭着。

「阿枝,不哭,会好起来的,阿杰不是还没有找到尸体吗?就凭一个肝脏,怎么可以……」

我妈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我急忙抬起头,急促地问道:「妈,你怎么知道榨汁机里面的 DNA 是肝脏?」

不对劲!

我妈绝对不对劲!

就连警察都没有告诉过我,里面的是肝脏组织,我妈怎么可能知道。

「阿枝啊,你在说什么?」

我妈直勾勾地对视着我的眼睛,丝毫没有半点心虚和慌张的模样。

我迷茫了?

难道是我听错了,可我刚才清清楚楚听到我妈说了那句话啊。

可下一秒。

我看见了她额头渗出的汗水。

她紧张了。

我妈在强撑着。

「妈……我刚才绝对没有听……」我站起了身,眼神直视着我妈。

我正想问一个明白。

但与此同时,我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出现了,它在疯狂地振动。

我收到了我爸的短信。

快离开家,快离开家!

赶紧离开家,你妈有问题!

一时间,我竟被短信内容愣住了。

「谁啊?这样发你信息。」

我妈抬起头,我发现她的视线正死死地看着我。

她的眼神,让我的心不由猛烈的心颤。

「没事,是同事找我弄 PPT,见我不接电话,就发我短信。」

我极力得装作没事,可却在下意识地远离了我跟我妈的距离,为了知道发生什么,我还作势说要给同事回电话。

我打给了我爸。

结果……我妈的房间里响起了手机铃声。

下一秒,我的电话被挂。

那里面的手机铃声也停了。

02

「你在给谁打电话?」

铃声停止的那刹那,我妈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凶狠。

「没有,同事,真的是同事。」我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机,后背渗出了冷汗。

我本想开口问我爸去哪里了?

可话到嘴边,莫大的危机感便立刻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妈的眼神突然让我想起了她没有出事前的一件事,那时候家里养一只橘猫,就因为家里有一天发现了老鼠的痕迹。

我妈就提着橘猫的脖子拎到了我的面前。

她问我,为什么这只猫不抓老鼠,是不是我背着她偷偷地把这只猫喂饱了,才导致这猫不抓老鼠了。

看着我妈凶狠的目光,我自然不敢承认,就撒了谎。

结果换来的却是……

我妈当着我的面,提着猫一次一次地往墙上砸去。

最后她把猫的血淋淋的尸体扔到了我的面前。

「以后不许撒谎。」我妈当时凶狠地看着我。

就跟现在的眼神一模一样。

突然间,我的嗓子特别干涩,因为我发现我妈依旧是直勾勾地看着我,眼里除了凶狠,还有满满的不信任。

「你是不是在找你爸啊?」我妈突然笑了。

可她的眼神分明是冷冽。

搭配着微微前倾的脸和那副笑容,说不上得诡异。

这一刻,我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对啊,爸去哪里了?」我感觉我笑得又僵硬又难看。

我已经开始不知所措。

我下意识地看向了我妈的腿,可就是这一看。

「你在看什么呢?为什么要看妈妈的腿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呢?」我妈的脸突然歪斜,眼珠子开始咕噜噜地快速转动。

她刹那间的变化,可怕到让我觉得陌生。

我的腿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呼吸也变得急促。

我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没,没看什么,所以,爸,爸去哪里了呢?」

她没有被我的话题转移:「你是不是觉得妈的腿好了啊,然后杀了你男朋友啊。」

我骤然间答不上半句话。

呼吸不上来了。

就好像脖子被人死死地掐住一样。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呢?你是不是就是这样在怀疑呢?如果你是这样怀疑,那我告诉你……」

突然间,我妈的嘴角夸张地上扬了起来,眼眶里的两颗眼球,骤然间竟像蛇类一样。

猛然收缩。

直接变成了两条长长的尖缝。

整个屋子突然变得很冷,她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我,脖子慢慢伸长。

明明坐在轮椅上,矮我大半个身子的她。

最后竟像一条蛇一般。

带着凶戾表情的头,直接出现在了我的脸前。

她张开了嘴巴。

吐着细长,分叉的舌头。

「如果我告诉你,你爸也被我杀了,你会不会怪妈妈呢?」

03

这一刻,我如坠冰窖。

我绷紧着身体,紧张地看着眼前那张诡异无比的脸。

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

那根本不是人的脸,因为我在她的脸色看见了一片片白色的鳞片,尤其是伴随着她腥臭的呼吸,一张一合。

我感觉我现在身处在十八层的恐怖地狱。

不似人间。

「怎么了?为什么不回答妈妈的话呢?这可不是妈妈的好女儿哦。」

我妈晃着长长的脖子,腥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

见我不说话,她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狭小尖锐的瞳孔里不断闪过凶狠的目光。

看着眼前的「妈妈」,占满全身的求生欲在告诉我,赶紧说话,赶紧说话,不然你也会死。

终于,我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恐惧,开始直视着她。

「妈,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呢?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我笑了,虽然笑得很勉强,可比刚才好了很多。

我妈伸长着脖子,直勾勾地盯着我。

尖锐的瞳仁伴随着脸上的鳞片在一张一合,似乎是在确认我到底是不是在说真话。

我又再一次想起了那只猫。

那天,猫死了以后,我想去埋葬。

我妈却扔给了我一把砍刀,上面血迹斑斑,也不知道是人还是动物的尸体。

「解剖了,一点也不许浪费,把肉和内脏全部分开,端到我房间里来。」

那晚,我把猫解剖了。

端给了她。

半夜三更,我爸才回来,我听到我爸在问:「为什么这么大的血腥味,老婆,你的嘴怎么了,怎么全是血?」

那晚,我吓得失禁了。

可现在,在这样的刺激下。

这恐怖的,被我下意识封存的记忆。

又突然全部重启。

难道……我男友他?一个疯狂的想法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起来,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

可我现在不能动,千万不能动。

我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先逃出这里再说。

可似乎,她看出了我的想法。

刹那间,她吐出了舌头,冷冰冰,黏糊糊的感觉瞬间划过了我的脖子。

我的身体僵直住了。

巨大的恐惧已然要淹没我的身心,我害怕我就会这么晕厥过去。

第一次面对这样恐怖,诡异,神秘的妈妈。

我竟然连半点逃跑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怎么了?你在怕什么呢?难道觉得妈妈会吃人吗?」她收回了舌头,脖子还残留着黏糊糊的感觉,可她的声音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耳边。

她的头再次伸长,就那样紧紧地贴着我左脸。

然后小声地说着:「妈妈怎么会吃人呢?是吧,妈妈只配吃点清淡的呀,不能吃肉的,所以怎么可能会吃人呢?」

「嗯嗯嗯!」我疯狂地点头。

就在前些日子,我和我爸带着我妈去做身体检查,医生说我妈胆固醇太高了,又不能运动,建议最近吃点清淡的。

似乎是因为我的点头,我妈笑了。

异常尖锐的笑声从我耳边响起,我的大脑开始迅速地剧痛。

就在我闭上眼睛,快要忍不住蹲到地上大声地喊出时。

她的声音突然收了回去。

「那你还不赶紧回房间!」她冷冰冰的话语响起。

睁开眼的那刻,我妈竟还是如原来那般坐在轮椅上,只是脸色显得非常的阴沉。

我慌不择路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门的那刻,我转头看了一眼仅仅只离我二十几步远的大门。

我犹豫了。

然后我又看见我妈转过了头,冷冷地看着我。

最终我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的那刻,我全身似乎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

直接就瘫坐在地上,捂嘴痛哭了起来。

可那还哭几下,我的脖子异常地痒了起来。

我挠了挠。

脖子一痛间。

一块闪着金属亮光的银色鳞片。

出现在了我的手上。

04

我很难想象,我脖子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更难想象,我妈身上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让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这样一只怪物。

那冰冷的竖瞳。

伸长的脖子。

分叉且带有腥臭的舌头。

活脱脱的像极了一条蛇,一条有着女性人类身体的蛇怪。

我颤抖着有手指捏着手中的鳞片。

一次又一次的触摸着。

冰冷,坚硬……上面还有无数细小的倒刺。

只一会,我就看见了手指上出现了许多小小孔洞,冒出了星星点点的血丝。

刹那间,无尽的恐惧感充斥着我的全身。

我很害怕。

我怕……我也会变成这种怪物。

因为这片鳞片就是从我的脖子上掉下来的。

想到这里,我慌乱地起身。

跑到了窗前的台子前,抓起了一面镜子连忙照了上去。

惨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嘴唇。

还有那因为被恐惧所生出的汗水而打湿的前额头发。

那是我。

我拿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朝脖子照去,心脏擂鼓般的加快跳动着。

啪!

当看见镜子里的那幕时,我被吓得手一抖,镜子摔落在地上。

变得粉碎。

镜子碎片四散,每一片朝上的镜面都像化作了一只只眼睛,映现出了我左边脖子靠近锁骨处的数片鳞片。

我当即就被吓得惊恐地往后数退了几步,腰部吃痛,我抵到了床角。

同一时间,门外响起了我妈妈的声音。

「阿枝啊,你怎么了呢?妈妈怎么听到一些不好听的声音呢?」她的声音有些冷,更夹杂着暴躁,似乎是在压抑。

与其是关心,不如说是在质问。

这一刻,我的心脏地速度也达动到了临界点,我出现了窒息感,感觉身上很痒,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想从皮肉里冒出。

「没事没事,不小心摔碎镜子了。」

我紧紧地捂住脖子的「病变」区域,另一只手死死拧着了大腿一块肉,试图用疼痛来驱散心中的恐惧。

可是嘴巴变得很干,嗓子很痒,感觉里面的每一根血管都在扭动。。

我开始拼命地吞咽口水来缓解。

外面听似安静,可我依稀可以听见粗重的呼吸。

就在门口,贴近着门。

在一下一下地喷吐着。

终于就在我即将崩不住,眩晕感一次次地冲击着我的大脑。

让我数次险些站不住又不敢瘫软到床,怕动静再次刺激到门口的妈妈时。

我的妈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很近很近,完全是像贴着门说的。

「阿枝啊,你要好好休息啊,今天就由妈妈来做饭吧。」

自从出事以后,我妈不做饭,都是由我和爸爸完成。

听到这话,我本该开心或者忙着阻止。

可今天。

我却重重的打了一个寒战。

半小时后,抱头在床上还在不知所措的我。

闻到了一股奇异的肉香。

这一刻,我的五脏六腑仿佛都滋生出了味蕾,渴望食物的情绪瞬间蔓延全身。

滴答!滴答!滴答!

只是那么微微的愣神片刻间。

我发现我已经不自觉地走到了门前,手已经把门把手握住。

胳膊上。

身后的地上,全是湿答答的。

那是……

我的口水。

05

我难以置信地摸了一把我的下巴,不仅湿哒哒,还十分的黏稠,

望着手上那层黏糊糊,还泛着腥臭的液体。

骤然间,一股恐惧的情绪刹那间从我的脚底蔓延到了头顶。

瞬间身体各处突然十分的瘙痒,好像有什么地方即将在这恐惧的情绪下要滋生出一般,尤其是脸上,更是痒得不行。

可我正忍不住去挠的时候,那股奇异的香味竟再次从门缝中渗入。

咔嚓。

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按下了门把手。

怎么回事?我发誓,我刚才没有想出去,可为什么……

愕然间,我已经走出了房门。

我发誓,这不是我自愿的。

就好像是身体的本能在驱使着我的行动。

「阿枝啊,你出来了啊,妈妈给你煲了汤啊,快过来尝尝。」妈妈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可与之前不同的是,我竟没有再生出恐惧的情绪。

甚至,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一步步地向客厅走去。

我的大脑竟是空前的冷静。

冷静到只留下一个念头。

「食欲!」

走出客厅的时候,妈妈坐在轮椅上,正在摆放着碗筷。

我注意到,是三副碗筷。

我正想再问我爸的时候,一股比刚才还浓郁很多的香味一下子就把我吸引住了,我寻找味道看了过去,桌上是一碗冬瓜筒骨汤。

泛着热气和香味的汤,红绿交加,勾起了我那无尽的食欲。

我隐隐感觉那筒骨的形状很奇怪。

不是猪骨也不是牛骨。

它更加长,被截成了好几段,上面带着的肉哪怕隔了很远,依旧散发着一股勾人魂魄的香味。

那种味道形容不出来。

我只知道全身更加的瘙痒难耐,可却不想去挠。

只想去喝上那一碗汤。

哪怕我极力在控制自己的行动,可我还是冲了过去,手直接就向那碗汤里伸下去。

我想把那根筒骨捞起来。

狠狠地吸干净里面的骨髓,再把外面的肉啃完,啃得干干净净。

最好……

把这些骨头!

全部吞进我的肚子里。

吃掉,吃掉,吃掉……我感觉我的仅存在脑海里却不能控制身体的理智,要在眼前这碗汤下很快地被淹没,我想夺回来,却无能为力。

我伸手将手放进了那碗热腾腾的汤里。

一股疼痛感从手指上传来,我被烫了。

旁边传来了妈妈的笑声。

如果在平时,如果不是一家三口坐下,我如果敢先吃,绝对会被骂一通,更别提这样直接用手去捞汤里的不礼貌的礼貌。

可今天的妈妈却异常的反常。

不只是她,还有我。

被烫伤的那刻,我不仅没有意识到什么,更是心里生出了一股戾气。

我非要喝到这碗汤不可。

这念头升起的一瞬间,我感觉那只被烫伤的手很痒,突然间的很痒。

一点银色在手上出现。

一点,一点,一点,没有几个呼吸,整只手都泛起了星星点点的银色。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只是我没有恐惧。

反而……异常得欣喜。

下一刻,我看到了一片银色的鳞甲就像雨后春笋一般,从肉里突然出现在了手背上。

旁边妈妈的笑声更大了,更加的尖锐了。

「小枝啊,你终于长大了呀。」

听到这话的我,心里的喜悦更加的浓了,对眼前这碗不知道材料的汤,欲望也更加的强了。

可也在这时。

就在我准备再次把手伸向那碗汤,完全没有想到用人类的方式拿起筷子和勺子时。

突然背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然后是门被重重拍在墙上的动静。

「阿枝!不许喝那碗汤!」

07

我爸看着我,带伤的脸瞬间变得有些憔悴。

就在今天之前,他还跟我商量着找到男友以后早点结婚,趁他还能抱的动孩子,以后给我们带娃的事情。

仅是一天,我的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一个正常的人类社会,仿佛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魇空间。

气氛一下子凝固住了。

唯有那碗依旧泛着热气,告诉我三节筒骨就是阿杰的汤,还是持续不断地刺激着我五脏六腑上的粒粒味蕾。

「爸,您说话啊。」我的言语逐渐不耐,隐隐有些威胁。

可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是我的全身都在这汤的香味里发生着变化,甚至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把我爸也定义为了食物。

一头食物抢走了我另一头食物。

阻止我进食。

为了阻止这种已然非人化的可怕念头,我已经极力对抗,这让我的情绪很是煎熬和烦躁。

「阿枝。」父亲看着我,眼神复杂。

过了许久,他的脸色变得黯然,他开口道:「咱家有一种遗传病,会让人嗜血,嗜肉,神智会不清,且……」

我爸转头看着我妈:「会传染。」

我妈笑了,我愣了……

这不可能,哪有病可以让人的脖子像蛇一样伸长,眼睛变成竖瞳,舌头还能分叉,身上又能长出鳞片的。

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

我爸的神色变得痛苦且折磨:「我想你一定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虽然不清楚具体看到了什么,但是这种病会影响大脑,让人产生幻觉,当初你奶奶就是这么死的。」

我奶奶?

她不是脑血栓死的吗?

为什么现在的一切,都和我认知的不一样。

什么都看上去像是假的,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眼前这些人,就连记忆难道都是被篡改过的吗?

一瞬间,我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

「阿枝!你冷静,这病不能情绪过大。」我爸按着我的肩膀,声音焦急。

可现在的我,哪听得进去。

只觉得头越来越疼,越来越疼,我忍不住按住了头,发出了低吟声。

整个人似乎再次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变化。

然后我听见了我妈在笑,笑的讽刺。

下一刻,我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沉默的低吼声,如同野兽般,充满了野性,暴戾,疯狂的声音。

再次抬起头。

我看见我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是我眼睛里的爸爸,是红色的。

不,我眼前的一切景物都是鲜红鲜红的,就像我的双眼被安上了红色的镜片一样。

「怎么回事?!」

我晃了晃头,又眨了眨眼。

景色再次变化,依旧红色,只是红色里面,有橙色,白色,黑色。

橙白的地方为……

我爸的心脏。

我能看到……温度的变化?

「阿枝!你冷静!」我爸坐在地上,呼吸粗重,双手撑着地的他在我眼中,橙白交加,

他的情绪很激动。

恐惧……我脑海里划过了这两个字。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我,却是特别的冷静,冷的好像自己的血液都没有温度一样。

我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深蓝色?

低温状态?

我又看向了我妈,她在疯狂地笑着,情绪激动。

可是……

竟然是黑色。

几乎没有温度?

08

一瞬间。

如坠冰窖的恐惧感在我身上肆虐着。

我开始怀疑我父亲所说的话,凡是学过生物课的都知道,低温生物和恒温生物的区别,热仪表上,红色,白色,橙色这些代表着高温,或者温度在升高。

而蓝色,黑色这些则是代表低温,甚至没有温度,

而蛇类生物,则是按照这些去捕猎,尤其是生物在情绪变化中,温度也会随着变化。

但是……

我蹲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

身体害怕地急速颤抖。

生物课也说过,人和蛇是两种物种啊,人怎么可能会变成蛇。

我已经茫然了。

我真的只是患病了吗?可是如果没有患病,那见到的到底怎么解释,如果患病了……那……那……我的未来会怎么样?

像我妈一样……

不对。

突然,我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抬起头,我眼中的爸爸依然是那幅色彩图:「那爸,如果这个病真的是遗传,又能传染给我妈,那……」

我死死地看着我爸。

不想放过他脸色的任何一丝变化。

虽然他眼中闪过紧张,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可我还是说道:「那为什么你会没有事?」

没想到这话后。

我爸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回答道:「因为爸爸有药,你妈妈也吃了啊,她不是没有任何事情嘛,你只是没有吃药,才会看妈妈奇奇怪怪的。」

「是吗?」我皱着眉,显然是怀疑的。

可有些心动。

如果真的有药的话……

「好了,起来吧,大姑娘家的蹲地上干嘛呢?」我爸爸走了过来,他身上的味道很香,弄得我食欲大动。

可是,我更想喝后面的那碗汤。

所以我问道:「那我为什么不能喝那碗汤?我妈又想让我喝那碗汤。」

我爸停住了脚步。

脸色变幻。

我看见我妈斜着脖子,看着我爸,眼里满是嘲讽的笑意。

我爸久久没有说话。

显然……他没有想好理由。

我站了起来,压抑着浑身的瘙痒感,平静地说了一句:「饭不吃了,汤我也不喝了,我先回房间了。」

我想我大概知道了一些答案。

而且我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

不然我真的很怕,不止那碗汤,就连我爸,我都想一口吃下。

回到房间后,关上门的那刻。

我听到了我爸的低吼声,还有我妈肆意的狂笑。

但是,我并没有理会。

强烈的彷徨感和恐惧感在关门后,一下子就占据了全身。

我冲到床前,拿起枕头,死死地捂着嘴。

拼命地哭着。

脑子嗡嗡嗡地在作响。

我感觉,那碗汤,真的是阿杰。

阿杰死了。

我还差点把他吃了。

我变成了怪物,一头想吃人的怪物。

怎么办。

怎么办。

我一边哭,一边不知所措。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我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我才从这个状态缓了过来。

再次看窗户外。

已经天黑。

我竟然捂着枕头,在氧气缺乏的情况下哭了这么久?

再次地惊骇。

让我连忙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过了很久,电话接通:「吴樾吗?」

「你好,你是?」

那头先是问了一下,然后似乎意识到了是我,口气一下子变得激动了起来。

「是枝枝吗?」

「嗯。」我点了点头,直接切入正题。

「我记得你家是开养蛇场的是吧?」

「对啊!怎么了,你在哪里啊,为什么我感觉你情绪不是很好?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嗯,我先问一件事?」

「嗯嗯,你说。」

「世界上有蛇人吗?或者蛇变成人,又或者……」

「人变成蛇?」

09

那头沉默了。

吴樾是我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曾经关系很好。

嗯,曾经。

他追过我,可是当我妈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以后极力反对,甚至有一次吴樾上门,我妈妈本来还好好的,可等吴樾走进。

我妈突然发火,拿起东西就砸。

虽然吴樾没有生气,只是显得很委屈,可奇怪的是从那以后,在我妈妈在强烈要求下,我在高二那年莫名其妙地转了校。

之前不明白我妈当时为什么要这么激动。

更不明白学校待得好好的。

为什么要转校。

可现在……似乎很多事情就通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

听对面那头久久的沉默,我再次声音颤抖地开口。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许久,那头才传来了声音。

「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需要我过来吗?」

听得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很关心我。

可我还是只再问道:「你能告诉我那个答案吗?世界上,真的是不是存在着这种怪物,就是同时具有人类的智慧,大部分外形,也一样有蛇的视觉,嗅觉,甚至是……」

我摸了一把脖子上的鳞片,冰冷,很硬。

「甚至是蛇鳞。」

当我说完最后那句的时候,我明显可以感觉对面的呼吸声有点变快。

瞬间,我似乎知道了答案。

终于,我开口道:「百子湾那边有一个……」

我沉默了一下,想去应该去百子湾的地方见。

可是下一秒!

满脑子诡异般的,想到的竟全部都是肉。

还有想着:「此刻,行人一定很多吧。」

是的!

人肉!

下一秒,我听到了吴樾在问:「枝枝,百子湾哪里啊?」

这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急忙压制着心中猛然涌出的恐惧,颤抖道:「那边有一个公园,今晚十一点半,我在湖边等你。」

最后,似乎是为了控制自己的食欲。

我特意加了一句「那里晚上没人。」

电话那头传来了吴樾的声音:「好。」

挂完电话,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房门前,将耳朵轻轻地贴在了房门上,听一下外面的动静。

因为我不知道,也不确定我能不能出去。

索性,外面毫无声音。

我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电子钟。

上面显示的是 10:20。

平时这个时候,我爸妈基本上都已经睡觉了。

不过为了确保能够出去,我最终想了想以后还是选择了爬窗的方式。

幸好,我家住的不是那种居民楼,是那种独立的小民居,我是住两层的,作为体育尖子生的我,还是很容易地从二楼爬了下去。

不过落地的那刻,我还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我发现,自己的力气竟然变大了。

外面还是和往常一般,路上行人两三个,出面前,我选择了一件长袖戴帽的衣服,将自己那张了鳞片的脖子严严实实的遮了起来。

带上帽子,只是我发现,这样看身边景物的时候。

红色的视线,不会再那么明显。

尤其是我找到了一副太阳眼镜后,再次去看外面,几乎是回归到了正常人类的视线。

虽然黑漆漆的。

而且还是大晚上,更加看不清楚什么东西。

但是至少可以让我从非人类的既视感中脱离了大部分出来。

只是走着走着,我发现,大夏天戴着口罩,墨镜,黑色长袖的我,还是引起了身边不小的议论声,更别提居委会的保安们,向我快步走了过来。

那一刻,我发现,哪怕是脱离大部分。

可那些人议论和走过来的时候,心里还是产生了情绪波动。

戾气从心中产生。

脑海里不断出现,食物在打扰我狩猎其他食物。

终于,费尽千辛万苦后,我打上了一辆出租车。

最后在十几分钟以后。

我在司机师傅奇怪的目光中下了车,达到了百子湾公园。

下车那刻。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也在我身后停了下来。

是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

骤然而停。

下意识,我竟然想摘下眼镜,拿下口罩和帽子去「感应」一番。

不过。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我告诉自己想多了。

连忙付完了款,向百子湾公园里面走去。

但是越往里走。

那种被偷偷跟着的感觉就越重。

终于,我拿下了遮挡我「感知」的东西们。

那一刻。

我骤然感觉我的心脏被一种名为极度恐惧的感觉给捏住了。

10

月光下,我的身体很僵。

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去「感知」。

远处,路边的不知名的树丛下,有什么东西蹲在那边,不是有眼看出来的,因为红色的视线里,那里是黑漆漆一片,温度竟然和周围环境一样。

融合的丝毫没有违和感。

可是,那股针对我的敌意却分外显露。

甚至是毫不掩饰。

不过就在我停下来看「它」的时候,它的敌意一下子消了很多,似乎是想让自己的藏匿来得更加的好一点。

它似乎是不想被我发现。

这下子,我有了两个选择。

一是装作不知道的继续走,去找吴樾,从他口里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它」地跟着,必然会把吴樾拉到一个危险的地步。

哪怕他是一个男人。

可我不觉得人类可以跟这种怪物斗。

这是骤然出现在我内心深处的一种情绪。

也或许叫来自「同类」的「傲气」。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

可是我不觉得那是我妈,因为她下半身瘫痪了,如果可以行动,这些年也不会需要我和我爸照顾了。

当然她也可以隐藏。

可是……我的本能在告诉我,那不是我妈。

我警惕地看着前面,微微弯腰把凉鞋脱了下来,因为我选择了第二个选择,那就是……

逃离这里,在和吴樾解释。

我还是人,我不想,也不能把危险带给吴樾。

我没有第三个选择了。

发力,起跑,心脏猛然跳动的瞬间,我向反方向的树林跑了进去,我不觉得我可以打赢这怪物,所以我只能选择逃跑。

或许是知道我发现它了。

就在我跨过旁边小树丛的那刻,身后窸窸窣窣的声突然变大。

嗖!

什么东西从那里蹿了出来。

一瞬间,我汗毛炸起。

脚下被石头刺得生疼瞬间,一股莫大的危机感疯狂的刺激我的大脑。

赶紧离开。

可是好死不死的。

我还是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想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这不看还好。

看到的瞬间,浑身瞬间被恐惧所泌出的冷汗打湿,双脚更是直接一软,下意识地停下中,整个人被冲力往前一个踉跄。

直接就摔飞了出去。

那是一头什么东西?!

我瞳孔骤紧,红色的视线里,一头有着人身蛇脸,上身没有衣服,全是灰色鳞片组成了斑纹状的怪物,正吐着红色,分叉,近几十厘米的舌头,不,应该称呼为信子。

向我猛然冲来。

黄色竖瞳的三角眼里满是凶戾之色。

瞬间,一股极端的恐惧让我脑子一片空白。

就算是经历了妈妈变成那副样子的世界观崩塌后,这种怪物的出现,依旧吓得我不知所措地趴在地上,满眼惊恐地见它向我冲来。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死亡的接近,尤其它身后那条巨大且粗长,泛着冷冽色彩并凶狠摆动的尾巴,更是让我看见了是死神在举起了镰刀。

正向我砍下。

下一秒!巨大的疼痛伴随着冲击,猛然出现在了我的胸口。

飞出去的那刹那。

我感觉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了位。

可是……

就在我重重倒在地上,大口吐出血的那瞬间。

前所未有的凶戾。

瞬间冲上了大脑。

下位者!

听说,有些生物不像人类,随着年龄和本身成长阶段的不同,有些知识就像是本能,会牢牢深刻在它们的基因里,只要时间到。

或者说,相应的环境契机到。

来自远古下的传承本能,比如狩猎本能,

就会自然而然的开启。

这一刻。

我脑海里竟然出现了下位者的定义。

那头原本让我恐惧到全身不止颤抖的怪物,突然变得不再那么可怕。

红色的视线。

骤然消失。

就像是身体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

不适合我这具身体生存的一切弊端,顷刻消失。

我的本能!

接管了我的身体。

我竟站了起来。

直接对着那头怪物,冲了上去。

左手高高举起,五指顶部,在一阵疏通的感觉后。

月光下。

我的指甲尖锐而长。

更是泛着黑色的危险光芒。

可是……

就在我要挥下手的那刻。

视线里。

远处我却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多年未见的人。

吴樾!

那个喜欢了我多年的大男孩。

他正满是惊恐地看了过来。

11

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吴樾额头上泌出的冷汗和他因为被恐惧而骤紧的瞳孔。

甚至。

昏暗的灯光下。

身体的「升级」给我带来了超乎人类的感知能力。

我竟可以从非常远的距离外看到吴樾那骤紧瞳孔里的影像。

那是两头怪物。

一头背对。

一对正对着他。

怪物穿了我的衣服,却有着和我不同的样子。

它的脸是银色的。

就像是金属制造的一样。

四肢也是银色,可上面可以清楚地一片片金属质感的鳞片,看上去凶戾无比。

那是我吗?

真美啊。

不对……心脏猛然揪紧,一股凉气生出,那在半空中即将挥舞下去的手,猛然一停,下一秒,在一声犹如耍鞭后的破空声中,我胸口再次遭受到了一记剧痛。

同时耳边是吴樾的声音:「枝枝,小心!」

倒飞出去的那瞬间,我脑海里不是其他,竟是一些感动。

没有想到,我变成了这副样子。

吴樾这小子还能认出我吗?

他明明不是很怕吗!?咋不逃?

不过下一秒,我的思维已经被自己的本能拉回了现实。

本能告诉我。

危险!

果然,在我即将倒地的那瞬间,那怪物已经舞动着尾巴。

跳跃。

扭身!

暴力感十足的尾巴再次被当成了鞭子狂甩而下。

可也在那瞬间。

我看到了不可置信地一幕。

那怪物的腰部处,还有一大块地方,没有鳞甲,显露的竟然是人类的皮肤。

不仅如此。

那腰间……

有三个英文字母。

ZNZ!

那正是我的名字缩写,赵南枝。

据我所知。

只有一个人这样纹过我的名字。

我的第二任男友。

那个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说自己已经出国,并和我分手的李炎。

这纹身,还是他偷偷纹了以后秀给我看的。

怎么会……

刹那间,我感觉我头皮都在发麻。

心脏跳动得无与伦比之快。

我的牙齿都忍不住打战。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可下一秒,那尾巴已经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肚子上,犹如被分筋错骨般的疼痛,几乎让我丧失了意识。

意识模糊中,我看见了愤怒的吴樾向我跑了过来。

傻子!

快走啊。

人怎么可以和怪物斗。

毕竟李炎之前还是省篮球队的呢。

下一刻,眼前一片黑暗传来,我终于在三番两次的受伤下,昏迷了过去。

耳边只留下了怪物的嘶吼声。

人怎么会变成怪物呢?

我陷入到了一片黑暗的空间,周围是光怪陆离的世界。

幽深的空间。

肉眼可见的钟乳石,一滴滴滴下的石乳,

我抬手,想尝。

身后却传来了我妈的柔声细语:「枝枝,赶紧喝啊,这碗汤可好喝了。」

我转头。

身后是一个石台,上面有一张桌子。

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那汤很香。

我被吸引了过去。

「枝枝啊,赶紧吃啊。」

不知是母亲的声音有魔力,还是那碗汤有魔力,我走到了桌子前,将那碗汤端了起来,用勺子轻轻地搅拌了一下,然后吹了吹。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气。

摄人心魄。

香,无比的香。

特别是碗里那两根惨白的手指,真是让人垂涎三尺。

咦!

这是什么?

圆乎乎的。

我心跳在加速,仿佛那东西对我有特别的吸引力一般。

上面还带有几根青筋。

「吃吧,吃吧,吃了以后你就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员了。」母亲的话,让我的馋意更添了三分,我赶紧将那个对我吸引力最强地用勺子舀了上来。

送进了嘴里。

「枝枝,枝枝。」

就在我即将一口咬下的同时,旁边传来了急促的呼喊声。

以及我妈焦急及愤恨的声音。

「快吃!给我赶紧吃!」我妈在旁边催促着。

从声音里可以听出。

我妈很急,急到声音都有些变形。

尖锐无比。

可也是这声音让我不由打了一个激灵,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我一直听到我妈的声音,却一直没有见到我妈的人。

瞬间,我清醒过来。

然后含着东西的我,立刻就想到了碗里面的那两根炖得惨白,发烂的手指。

头皮发麻的同时。

无比恶心感瞬间冲上了头顶。

一阵翻江倒海后。

我将胃里的东西,瞬间吐了出来。

一颗发白的眼珠子。

出现在了一堆呕吐物中。

炖成了灰色的瞳孔。

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12

我愕然地看着地上的眼珠子。

从形状来看。

这绝对不是动物的眼睛。

唯一能够解释的……

一瞬间,我无比的恶心及恐惧,因为我想到了一个答案……

那就是。

——人眼。

寒冷,无比的寒冷。

不止来自一个黑暗幽冷的环境,更是来自心理的因素。

伴随着强烈的身体不适。

我突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比如!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不是应该去百子湾公园找吴樾吗?

我妈在哪里?

为什么我看不见她。

而且,这个地方,为什么我没有见过,却有一种很大的熟悉感。

刹那间,头开始发疼。

胸口也生生地疼了起来。

正当我快要想到什么的时候。

我妈的声音再次响起。

「吃啊!吃啊!你在犹豫什么!为什么要吐掉,你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了!」

她在愤恨。

在埋怨。

更在不解。

这一次,我忍痛寻声看去。

声音在我的左边,那里是黑漆漆的,还迎面扑来了一股冰凉的水汽。

犹豫了再三。

我咽了咽口水,挪动了被恶心到发软的脚。

走了过去。

「你为什么不吃,为什么不吃,你要干吗!你别过来啊!妈让你别过来!你听不见吗?」

前面的黑暗里。

水气越来越浓,我感觉自己的胸口也不疼了。

更是生出了一种亲昵感。

还有舒适感。

只是,这种舒适感更快就被打破。

因为,我妈的声音越来越重,越来越急促。

也越来越愤恨!

可我也看见了她。

前面是一池寒谭,水波荡漾。

里面有一条巨蟒。

一片片黑色的鳞片,犹如来自地狱那撒旦的皮肤。

充满着阴冷。

森然无比!

它在急促的游动!

不停地叫喊着!

用着我妈的声音。

我被吓呆了。

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头发阵阵发麻的同时,额头冰凉。

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

那巨蟒突然游动的更加剧烈,水面顿时波涛汹涌间。

水花变成了巨浪。

猛然拍起间。

一头巨蟒高高立起,巨大的蛇头,赫然直勾勾地冲了过来。

直接就是停在了我的面前。

下一秒,我看见了的是那一片片比我人还大的鳞片,在我面前出现,随着那巨蟒的呼吸,一张一合,一张一合,惊悚无比。

「你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巨蟒张开嘴!

大喊着。

金色的眼瞳瞬间树立成了笔直的线。

杀意无比!

四溢在这片空旷无比且幽深寒冷的山洞之内。

这一秒,我感觉到了四周在震动。

身体剧烈摇晃间。

我猛然瞳孔缩紧。

因为我看见。

四周头顶上,一根根需要亿万年才能形成的钟乳石纷纷断裂。

向我砸来。

正当我被吓得不知所措,满脑子只有死定两字的时候。

「枝枝,你醒醒!你醒醒!」

一阵摇晃加鼻间人中的刺痛感,让我一瞬间猛然地咳嗽了起来,直到旁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清楚。

睁开眼的那刻。

我看到了久违很多年的吴樾正抱着我,眼神竟是关心。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连忙一把推开了他。

因为,我想起了我是怪物,我更想起了刚才「梦里」的手指,眼球,更想起了从吴樾那瞳孔里看见的银色怪物。

似乎知道了我在想什么。

吴樾把自己的手机丢给了我:「你自己用摄像功能看看吧,你还是原来的样子,不用怕。」

我连忙拿过了手机,从摄像功能看。

我还是原来的自己。

心瞬间放下的同时,我终于想起了正事。

那头怪物呢?

难道我们都死了吗?

正当我惊恐间,吴樾松开了手,站了起来,并且往走挪开了一点。

他原本的身后。

一头……

不,应该是一条全身血迹斑斑,皮上东一块西一块缺肉,露出了森森白骨的巨蟒。

正躺在那里。

头部已经不见。

已然被拦腰斩断。

里面……露出了半截人的身体。

正是我的前男友李炎。

同时吴樾的声音也传进了我的耳中。

「枝枝,你不是问我,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蛇人或者人蛇吗?」

他看了过来。

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的冰冷。

「现在我告诉你!」

「有!」

13

其实经历了这些,答案对我来说早已显而易见。

只是当看到那长在怪物里的半截时,我还是颤抖地问道:「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人为?」

吴樾看着我,眼神意味深长。

漆黑的夜色下,他给我带来了危险的感觉。

我不由心跳有些加速。

半晌以后,见我没有说话。

他开口道:「枝枝,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不是应该问我,怎么解决眼前的事情吗?」

一瞬间。

我感觉现在的吴樾有点陌生。

以前的他,是我身后的跟屁虫,很喜欢我,但是没有主见。

因为家里养蛇。

我才想到了他。

突然……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

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莫非……

他也是!?!

不知为什么,吴樾一开始看穿了我的心思,否认道:「我是人,不是你的同类,而且……」

吴樾伸手。

「枝枝,你应该知道的,我喜欢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

老实说,那一瞬间。

我确实心动了一下。

可是我还是摇头道:「谢谢,我有男朋友了,我很爱他。」

月色下。

吴樾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黯淡。

可是他还是说道:「先起来吧,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起身后,他把我扶到了旁边的凳子上,我想问他,这尸体怎么解决,毕竟这么大一个蛇形怪物在这里,太过惊悚。

吴樾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后告诉我,这些事,会有专门的有关部门处理的。

现在我该担心的是自己。

有关部门?这一瞬间,我的世界观崩塌了。

然后,已然世界观崩塌的我,又从他口中知道了一个更为惊人的真相。

很久之前,他就知道了我妈的不对劲。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惊愕地看着他。

吴樾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双手已撑姿放在两侧,缓缓道:「有一天,我去你家偷偷找你,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从你妈的房间里听到了鸭子惊慌的叫声,我好奇,就偷偷去看了看。」

「然后呢?」我咽了咽口水。

「到时你妈妈的腿还没有受伤,我就看见你家的床是挪开的,地上有台阶,貌似是可以下去的,你妈妈就坐在那个台阶上……」

台阶?有暗室?

脑海里我闪过了我打我爸电话时,从房间里传出的手机铃声。

可下一秒。

所有的思绪都被吴樾最后一句话给震惊住了。

他说:「当时我看见你妈的嘴张得很开,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类的弧度,活生生地将一只鸭子吞了下去。」

我的心脏瞬间被捏紧了。

虽然我没有看到那幅画面,可脑海里却可以幻想出来。

一只活生生的鸭子。

在一张血盆大口里,惊恐的被吞下。

我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哆嗦地问道:「那你当时被发现了吗?」

吴樾摇摇头:「没有,当时我以为我看错了,直到后来你妈知道我家是养蛇以后,坚决反对我们在一起,我就时不时地会回想到这事,直到后来我接触到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我虽是惊恐,可也难敌好奇。

只是……

吴樾没说。

他只是起身道:「好了,现在该说说你的事情了吧,既然你知道了答案,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需要我帮忙的吗?」

这刻,多年未见的吴樾。

竟是那般的陌生。

可也给了我十足的安全感。

所以……

我将男友,榨汁机,我家里的各种事情。

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14

一个小时后。

我和吴樾出现在了我家的围墙后面。

周围还是那么的安静,我也突然回想起,这么多年,哪怕是夏季,我家明明身在郊区,可也没有听到过任何的蛙鸣和蝉啼。

似乎一切从来都是那么的安静。

「你确定不喊些人手吗?」我紧张地看着吴樾。

就在半小时前,我将一切的发生的,正在发生的全部告诉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也看到了那些所谓的有关部门。

更看到了他们如何快速地处理尸体,以及和吴樾打招呼。

那数分钟。

我再次对这个世界产生了质疑。

尤其是吴樾告诉我,这世界其实生活了无数的怪物,他们称其为「异种」。

我妈,或者应该说我。

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那一刻,我突然在想,我活了二十多年,难道其实是生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吗?

而此刻。

站在我家门后,明明是二十几年朝夕相处的地方,现在对我来说,却有种莫名的恐惧,就如同一张深渊巨口一样。

似乎充满了莫大的危机。

所以我很好奇,为什么吴樾不叫那些有关部门的人一起来呢?

面对我的问题,吴樾只是摇摇头:「她毕竟是你妈妈,而且我不确定你妈是不是列为危险种之一,一旦那些有关部门出马了,可能就是……」

他淡淡说了一个字。

那便是:「死!」

我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其实到现在,我都感觉自己是在做一场梦,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爬墙的那刻。

我小声问吴樾:「这么多年,你应该早知道我是一个怪物,为什么你还会喜欢我?」

吴樾愣了一下,他没有转身。

只是背对着我。

他说:「喜欢就是喜欢,哪有这么多理由和原因,人本来就是一种矛盾的生物啊。」

我没有回话。

心里却是闪过一句:「我已经不是人了。」

其实我们本可以选择院子的大门进入,不过那里正好对着我爸妈的窗户,生怕有意外,所以我们选择了爬墙。

不过对于一个练过的,还有一个身体已经变异的两人来说。

其实爬和走大门也没有了任何区别。

故而没有两下。

我们就已经爬了进去。

剩余的时间,我们没有废话,我指了指我房间的窗户,从哪里出来,就自然是从哪里进去。

不然如果还选择进门。

岂不是多此一举。

差不多三分钟后,我和吴樾一起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里。

第一时间,吴樾还点评了一下:「挺干净的。」

我瞪了他一眼。

示意向我爸妈的房间而去。

我在二楼,他们的房间在一楼,一路上,我们都是小心翼翼,最终也是有惊无险得到了我爸妈的房间。

最后也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那便是。

此刻。

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黑漆漆的环境里,我对着我爸妈的门示意,我也不知道吴樾是看懂还是没有看懂,反正我在深吸了一口气后。

咚咚!

「爸妈,你们睡了吗?」我敲了敲房门。

我们的计划很简单,如果房间内真的有暗室,那么我男友可能就在里面,甚至还有那些关于我身体的秘密,以及我妈妈的秘密。

因为当之前我把事情都说出来的时候。

吴樾说了一句:「可能你的世界观被颠覆了,但是有一点,科学上的生殖隔离确实存在,人和其他物种,到目前所知,不可能有后代。」

「所以你要不不是你爸亲生,要不你们母女都是后天改造,如果是后者,那改造你们的那个人……」

当时吴樾犹豫了。

可是我却替他回答出了这个问题:「那……那个人可能就是我爸。」

虽然无法相信。

但是那想知道真相的心,却是越发强烈。

因为的当看见我前男友是那番样子后,我严重怀疑,我之前的三任,可能都已经……全部变成了怪物。

咚咚咚!

我再次敲门。

数秒过去,里面依旧毫无回应。

终于,我拧开了门把手。

只是走进去的那瞬间,吴樾一个身位,先走在了我的前面。

我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可是当我踏进那屋内后。

我骤然毛骨悚然。

里面!

好大的一股血腥味!

15

我心瞬间提了起来。

毕竟,这股血腥味是出现在我父母的房中,第一时间,我的第一反应便是担心起了他们。

我呼吸瞬间急促。

下意识地往我爸妈床的方向看去。

但……下一秒。

我那原本急促的呼吸。

——骤然停止!

瞳孔更是被吓得猛然紧缩!

「怎么会!?!吴樾!你人呢?!」

大脑在顷刻间的呆滞中,我能做的只有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

因为一件更让我惊惧的事情发生了!

明明在我身前的吴樾竟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前方床前有一大摊血泊,血泊里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唯一保持完整的,是那耷拉在床头的断只右手。

断裂的部分。

露着森森白骨,还在不断往下滴着血液。

血液还在滴,那便是代表这是刚刚发生才不久的事情。

因为人一旦肢体分离后。

仅需十五分钟。

血液就会凝固,肢体逐步失去生机,最后坏死。

这人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里?

吴樾呢?他不是在我前面吗?

怎么消失了?

「……枝枝。」

下一刻,就在我惊慌到不知所措中,突然那具地上已然血肉模糊的「尸体」居然发出了声音。

竟是吴樾的声音。

瞬间,捂嘴的我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这突乎的情况,已然再度挑战了我心里地极限。

这地上的是吴樾?

怎么可能!

他明明就走在我前面一步罢了。

如果发生了危险。

我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一刹那,无数的念头快速地在我脑海中闪过,随着豆大的汗珠渗出,从脸颊流下,我身体又再度瘙痒,我知道,异化又要来了。

只要情绪变得极端。

我便会异化。

知道这点以后,我立刻开始大口吸气吐气,极力让自己做到情绪平稳下来。

因为我很害怕,再度异化以后。

自己会干出什么?!

终于在长达数十秒的疏导后,身上的瘙痒感也缓解了下来。

在向熟悉的周围看了看。

确定身边吴樾真的不在后,我尽力压制着心中的恐惧。

开始向地上的那个「吴樾」走去。

「吴樾,真的是你吗?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顺带着,我还要压制恐惧的同时极力打起精神。

去提防身边未知的恐惧。

床上,黑漆漆一片。

不知道爸妈在不在。

可想到刚才的断手,我便细思极恐。

一步,一步,一步。

我向前走着。

吴樾没有回我的话。

我越发小心。

因为直觉告诉我,有危险在等着我。

终于,我走到了血泊前面。

我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身:「吴樾?」

下一秒!

我脚步硬生生地停住了。

身体顿时僵硬。

全身汗毛炸起。

我竟看到了。

前面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开始蠕动。

身体各处顿时出现了很多小鼓包。

就好像下面有什么东西一样。

鼓包里的东西在拼命地挣扎。

似要破包而出。

又是下一秒。

随着身体的瞬间预警,一个鼓包破了。

腥臭的汁水四溅中。

「枝枝,枝枝!」

一团喊着我名字,肉嘟嘟,长着蝗虫身体,却有着一颗婴儿脑袋的怪物。

骤然从四溢的汁水里冲出。

向我扑来!

与此同时。

在我身体下意识的惊恐躲避中,一个个鼓包也同时破裂。

刹那间。

「枝枝枝枝!」

「枝枝枝枝枝枝!」

「枝枝,枝枝,枝枝,枝枝,枝枝……枝枝!」

无数长着光秃秃婴儿头颅的怪物。

扇着蝗虫的翅膀!

在掺杂着血腥和腐臭的味道中,向我扑来。

下一秒。

我脖子间,剧痛无比。

我下意识猛然一扯。

犹如撕裂灵魂的惨痛里。

我看着手里的怪物,它张大着嘴。

与婴儿毫无差别的嘴里。

牙齿尖锐无比。

它吐下了一大块血肉。

16

看到那怪物吐下血肉的那刻。

一股愤怒迅速地占据了我的脑海,我忍着脖子上犹如剜心般的剧痛,直接用手狠狠地一把捏了下去。

下一秒。

伴随着一股极致的腐臭。

红绿交加的汁水瞬间爆射到了我的脸颊,眼睛,头发,脖子等各处。

可下一秒。

无数只这样长着婴儿头却没有眉毛的光秃秃虫怪已然扑到了我的身上。

刹那间。

无比的剧痛从我身上各处瞬间传来。

痛到犹如三魂七魄都被撕裂间,我再也顾不上停留,迅速地向着吴樾所说的床底下钻去,因为那里有暗道。

就这样,我一边忍着剧痛撕下身上的虫怪。

一边跨过吴樾的尸体,在一个滑铲下,我进入了床底下。

同一时间,我闻到了一股潮湿的霉味。

我定睛一看,视线已然变化。

再度变成了异化后的状态。

前面有一个在我视觉里呈现绿色的长方形洞口。

原来,在我方才被大量的虫怪攻击中,强烈的危机下产生的情绪变化,已经让我不自觉中产生了异化。

看着整条手臂上的银色鳞片。

不知为何,我的心情是极度平静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床底前,那一只只已经停住,只会「枝枝,枝枝」喊叫,却已经不敢上前的婴儿头们,我没有理会他们,转身向那个洞口爬了下去。

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真的是存在现实里的生物吗?

进入洞口前的一瞬间,我脑海里还是不自觉地发出了疑问。

而也在那瞬间。

我听到一堆喊着我名字的声音里,发出了吴樾那淡淡的一声:「枝枝。」

应该是那些怪物吧。

想到吴樾已然支离破碎的身体,我已然知道。

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在活了。

虽然我不知道,明明仅领先我一步罢了。

一个尚在我身前的人。

到底遇到了什么,才会一眨眼的时间就变成这样。

但我清楚。

现在已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

因为头上的床没有挪开。

我只能顺着通道一路爬了下去,直到深度达到了人可以站起来后,我才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地走了下去。

活了二十多年,我第一次知道。

原来在我家的地下,竟是别有洞天。

从两侧凹凸不平长满青苔的石壁上来看,这地方显然存在很长时间,甚至比我家的历史还长。

因为我已经看见了前方的头顶上。

出现了一根根的钟乳石。

刹那间,我想起了在公园里,我昏迷以后做的那个梦。

洞穴。

人肉汤。

眼珠子。

深潭。

有着我妈声音的恐怖巨蟒。

一瞬间,我脚步停了下来,背脊发麻。

难道那个不仅仅是梦?

豆大的汗珠,从我脸上落下,和石壁上滴落的水珠,同时一滴滴地落到了潮湿的地板上。

老实话。

这一刻,我害怕了。

我打起了退堂鼓,在生命面前,似乎……真相其实没有那么的重要了。

可就在我准备转身回去的一瞬间。

我却听到了前面传来了痛苦的呻吟声,还有求饶声。

「叔叔,我真的好难受啊,求你,放我出去。」

那是……阿杰的声音。

我的男朋友?

瞬间,我停止了转身。

而,同时在这一刻。

我虽没有转身。

可身后却传来了我妈的声音。

「枝枝啊,你怎么在这里呢?」

同时,脖子上,冰冷冰冷的。

一条尾巴缠上了我的脖子。

露着尾巴尖。

直直地对着我的眼睛。

上面。

泛着金属的危险光泽。

绝对能将人一击致命的那种。

17

我全身紧绷住了。

虽然下来的时候有了被发现的心理准备,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几乎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情况下被我妈发现。

怎么办?

我紧张地看着眼前那有着致命危险的蛇尾,大脑开始急速地运转了起来。

「怎么了,我的女儿,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我妈声音发出的瞬间,缠着我脖子上的束缚感又再次勒紧了三分,一股窒息的生理痛苦也随即出现在了我的身上。

可我还是没敢说话。

因为异化状态下的我,可以明明白白感觉到来自身后那股彻寒的杀意。

我妈想杀了我!

尾尖在我眼前不断地摇动,很快,我看到了那黑色的尖尖部位慢慢地渗出了一滴黏糊的透明状液体,同一时间,我的心脏猛地跳动。

危险,危险,危险!

下一秒,我破口而出:「妈,我好饿,我想吃你亲手做的肉菜。」

话音落下。

眼前的蛇尾瞬间停止了摆动。

气氛更是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只听到两道快速擂动的心跳声,有一道跳得很快,而另一道……却是越跳越快,越快越响,没有几秒,整个湿漉漉的地下通道,都清晰可见。

这完全违背了正常生物的状态。

那自然不可能是我的心跳。

哪怕我已经异化。

也不可能达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可是下一秒。

一道声音的出现,却让我的心跳几乎也达到了这个状态。

「唉,为什么你要下来。」

那是带着一道疲惫,叹息,又明显压抑着愤怒的声音。

伴随着脚步声。

一道人影出现,他从前面一步步地步步地走来,直到我的心跳声淹没了一切,我脑袋嗡嗡的,我虽料到我爸会在下面,可在我的猜测里。

我爸应该是无奈的,甚至被逼的。

可是……

他为何是这般的闲庭信步。

下一秒。

我妈激动的声音响起,脖子上的束缚感也是随即消失,她在我身后喊道:「老赵,枝枝说她饿了,这次是她主动说要吃的,不是我诱惑的。」

话音刚落,一只手突然摸上了我的脸颊和脖子。

全身发麻间。

我妈说道:「你看,这多完美啊,这鳞片,这状态,真的不愧是我女儿啊,我都不舍得毁掉了。」

毁掉?!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危机感充斥了我的全身。

我不明白我妈在说什么。

可从我爸那惋惜但随即冷漠的眼神里,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爸……。」我声音有些颤抖。

在我印象里,我爸一直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尤其是我妈瘫痪后,更是承担起了赚钱养家更要供我上学的重任。

可他从来就没有表现出不满,甚至半点消极的态度。

所以当我爸这次站在我面前的时候。

看着他,我从未有过有如此的陌生。

「枝枝。」

面对我的呼声,他摇了摇头:「你不该下来的,也不该去探究真相的,有时候真相真的比现实更让人崩溃。」

我愣住了。

可他显然不准备让我继续愣着,直接转身道:「既然来了,那就下来吧,我可以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做心理准备,有些东西……」

他顿了顿:「我还没有处理干净。」

我爸说完这话的瞬间,身后是我妈那尖锐且疯狂的笑声:「咯咯咯咯,没事的,我们的枝枝已经长大了,她如果不能接受,我可以替她接受啊。」

什么意思?

疑惑的我转过来了头。

看见的,却是一张惨白的,脸型三角,似蛇非蛇,似人非人的恐怖脸庞。

她见我转身。

嘴巴敛起,一条猩红且长的舌头从那里吐了出来。

黏糊糊地滑过了我脖子处的大动脉处。

「我的女儿啊,妈妈是不是很漂亮啊。」

18

看着我妈那无比期待的眼神。

明明本该害怕的我,表现得却变得十分的冷静。

我点头道:「是的,很漂亮,妈。」

我妈笑了,笑得十分的开心,我的视线也从她的脸往下看去。

虽表现得十分冷静。

可当看到她除了还有两只长满蛇鳞的手外,全身已然和蛇类毫无差别。

就连瘫痪多年的腿。

也是消失无踪。

刹那间,我脑海里闪过一个问题,脊椎受伤而瘫痪的她,现在是怎么样行走,不,怎么样才能动起来的。

方才那脖子冷冰冰的感觉。

还犹在方才。

「好了,我们下去吧,不然老赵会等急的,我告诉你哦,你爸的脾气可真的不好。」

我妈再次摸了一把我的脸。

眼神却从我身下的两条腿扫过,然后露出了满意的眼神,最后就像蛇一样,扭动得往下爬去。

那时。

我本以为已经经历了这些的我,心情会毫无变动。

可还没有过两秒。

我突然想了起来,刚才我不是听到了我男友的惨叫和哀求声吗?

该死的,我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我连忙跟着我妈。

往下走去。

也是同时,我又再一次听到了男友的喊声:「是枝枝吗?枝枝来了吗?」

果然是阿杰的声音。

结果我刚一开心,男友的声音却又变的躁动且不安地可以,他大喊着:「不,我不能让枝枝看到我这副模样,叔叔,我求你了,杀了我吧,快点杀了我吧,我不想枝枝看到我这个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

我赶紧加快了步伐,超过了我妈,往下跑去。

「咯咯咯咯。」我妈在身后笑着。

笑得无比的嘲讽,又带着期待。

终于,我跑到了拐弯处,当我的迈过拐角的那刻,我的脚步却直直的停了下来。

身体僵硬的同时。

头皮炸开。

整个世界都感觉寂静了。

我和一头巨型蜥蜴四目相对,它被绑在一根巨大的天然石柱上,腹部处血迹斑斑,中间是剖开的,肉眼可见的可以看见里面的器官构造。

里面的内脏,是奇怪的

明明该是一对的肝脏是不一样的,仿佛是两种生物的。

还有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漆黑无比。

它眼神悲愤,张着嘴,用着阿杰的声音,喊着:「枝枝,你快走啊。」

而它的身边。

分别趴着数种奇形怪状的怪物,然后有一头看见我的那刻,张大嘴,露出了满嘴的獠牙,愤怒的咆哮出:「赵枝雨,我要吃了你,吃了你!」

巨大的咆哮声,震的仿佛空间都在颤抖。

而那……

是我第一任男友的声音。

正当我沉浸在无比的惊骇状态中,突然,一声更加巨大的咆哮声骤然传进了我的耳中。

顿时将我震回了现实。

我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是我爸的身后,一个黑漆漆的空间里。

一股股潮湿且腥臭的水汽。

正从那里传来。

我连忙看向周围,石桌,钟乳石……

漆黑且潮湿的前方。

这真的是……我昏迷以后见到的那个地方!

可是……

我为什么会在那种时候见到?

「叮当叮当。」

正在我惊骇和疑惑,一阵金属的捣鼓声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我爸,站在石台前,正侧对着我,手里正在捣鼓一些医疗器材。

数秒后。

他举着两把手术刀,脸上露出了癫狂的表情。

「枝枝,我们养你这么多年,该是你回报的时候了。」

19

「爸……你是什么意思。」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爸,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可下一秒。

我妈已经用她的蛇尾,一把将我紧紧地束缚,并且一个扭身,那张恐怖的脸已经凑到了我的耳边,兴奋地说道:「妈妈想走路啊,乖,到时完了以后,妈妈再做好吃的汤给你喝。」

突发的情况,一下子让我大脑完全乱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这一刻,绑在墙上的阿杰在拼命地喊着:「你们疯了啊,她是你们的女儿啊,你们的亲生女儿啊。」

阿杰的嘶哑声,让已经大脑木然的我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是啊。

我是他们的女儿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如果一开始要这样。

为什么我爸在上面的时候,要阻止我喝那碗汤,当时不是在保护我吗?

这刹那,我对这个已然崩溃的世界。

再度产生了彻底的怀疑。

而同时,一阵大笑传来,正是我的第一任男友。

它大笑着,满嘴的血红色獠牙。

「报应啊,报应啊!快,吃了她,吃了她,吃了她,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出去了!哈哈哈。」

为什么他对我这般的仇恨。

我们不是和平分手吗?

大量的信息涌入,已然让麻木的大脑运转到了极限,甚至产生出了一种,不如就这样吧,反正这个世界也这样了的想法。

可下一秒。

「都给我闭嘴!」

我爸的一声闭嘴,却让整个疯狂的环境再度冷却了下来。

喊完以后的他看着我。

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内疚:「本来想等你结婚生子的,然后再拿取你的脊椎和腿,帮你妈妈恢复,到时你只要吃了那些食物,我再拿你孩子的血肉,对你进行改造,就可以让你再度站起。

可惜……」

我爸摇着头,惋惜无比:「你知道得太早了,也觉醒得太早了,如果你现在就忍不住吃了那些,你的血肉就会受到污染,就不能用了。」

「所以枝枝啊,你放心好了,你是爸妈的女儿,爸妈不会让你跟这些人一样的。」

我爸举着刀,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

我想逃,可我妈却紧紧地束缚着我,我越挣扎,就越被挤压,甚至到后面,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变形了。

拼着最后的力气。

我大喊道:「爸,妈,那我最后能知道,你为什么要把阿杰他们变成这样,如果你们只是要我的血肉,大可以跟我说,这些人和这事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我逃不了了。

可哪怕到最后,我也想知道真相。

「等一切结束以后,爸会慢慢告诉你的,乖,想想爸爸,爸爸为了今天,已经拿很多人做了试验,枝枝你放心,爸爸伤害谁,也不可能去伤害自己女儿的。」

我爸对于我的疑问无动于衷。

反而抛出了一个更大的晴天霹雳。

我一直在想,异种可以经过后天改造。

那改造他们的人又是谁?其实在我爸拿起手术器材的那刻,我就应该想到了。

「快啊,老赵,我想走路啊,不然这脊骨每次只能用几天,真的好难受啊,还不能化腿。」也在这刻,我妈兴奋地催促声响起。

一刹那,我心如死灰。

我看向了男友阿杰,现在的他,那还能看出人的样子,曾经的他,英俊阳光,可现在的他,除了还能发出人的声音。

其他的,恐怕终生都不发再见天日。

很快,随着我爸地点头,我妈一口就咬在了我的脖子上。

刺痛后。

有什么液体注进了我的血管内。

随即就是一阵头晕目眩,然后便是身体无力。

再然后……

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醒来,发现自己是趴着的,耳边是父母交谈的声音。

迷迷糊糊的。

我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直到神智恢复后,我已经发现自己是以趴着的姿势,被绑在了手术台上。

衣服已经不见。

光溜溜的背上很痛很痛很痛。

「咦!枝枝怎么醒了,是觉醒以后抗毒性减弱了吗?」

20

听着我爸的声音。

越发清楚的痛觉让我全身颤抖。

可我想挣扎却发现四肢被绑住,更何况背部一动,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就会立刻传来。

我想,我的背部一定被开了一个大洞。

甚至手术可能已经完成。

「不管了,老婆,你来上几口,不然这手术刚开始就进行不了,强行的话,她就麻烦了。」我爸的声音再次响起,言语间,似乎还有关心我的成分。

也就是这点成分,让我大喊着:「爸,妈,求你们了,放过女儿好不好。」

可惜,无论我怎么喊。

我爸只是依旧催促我妈再给我来上几口能让我继续失去意识的。

可也在这个时候。

突然。

通道方向那边传来了鼓掌声。

啪啪啪!

脚步声也随之传来。

迎着脚步声的方向,我爸的表情是错愕的。

就连我妈也停止了凑过来准备再次咬住我,一脸戒色地看了过去。

我吃力地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幽暗的地下,他眼神深邃,一边鼓着掌,一边向我们走来,嘴角上,挂着一抹古怪的笑容。

我瞳孔有些微缩。

我没有想到,那个死去的吴樾,会以这样的情景重新再次出现。

虽然我并不感觉意外,毕竟当时仅仅数秒的时间,再发生什么,也不可能让一个大活人变成了一摊血肉,然后滋生怪物。

可当时我也确实找过,房间内根本没有吴樾的身影。

加上想找到真相,也只能下来了。

可是……

现在的吴樾看上去却给了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尤其是如此闲庭信步的出现。

「你是谁?」我爸妈同时开口。

神色警惕。

「吴樾!你快走,去找人过来。」我大喊了出来。

不管我的感觉怎么样,但是阿杰等人已经为我牺牲了,尤其我感觉通道的最深处可能还存在着更恐怖的东西,所以我必须提醒吴樾离开。

结果,就在我喊完的下一刻。

吴樾看着我笑了:「枝枝啊,果然,我真的好喜欢你,这样的情况下,你还想我离开。」

说完这个。

他看向了戒备的爸妈,淡笑道:「两位,好久不见啊,不,既然枝枝在……」

吴樾抱拳,突然声音变得低沉:「我还是叫叔叔阿姨吧。」

很奇怪,吴樾的状态很奇怪,可更奇怪的是,就在吴樾声音变得低沉后,我爸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脱口而出道:「是你!」

「他是谁!老赵!」我妈看向我爸。

我爸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那个送变异药剂,还有……改造手册的人。」

气氛一下子就沉默了。

过了许久,我惊愕地看着吴樾,心里波涛汹涌。

如果按爸这么说的话?

吴樾!

是幕后黑手!?

刹那间,我觉得我有些接受不了。

可现场的形式却不是我接受不了就可以不继续的。

只听我爸已经问道:「你来干什么?还有,你为什么认识我女儿?」

话音落下。

我妈的神色突然激动了起来:「吴樾,你是那个小子,你没有死?!」

这一刻,我爸也是愕然地看了过去。

应该说是愕然加慌张。

「你是吴所长的儿子?!」

我不知道我爸妈会露着这样慌张的神色,一下子的各种身份,更是弄得我云里雾里。

可我也看见了吴樾从腰间掏出了一柄紫色的匕首。

是的,紫色的,上面泛着银光。

当匕首出来的那刻,不仅是我妈,还有被绑着的阿杰,另一位男友,全部躁动和慌张了起来。

然后只听吴樾缓缓说道:「是的,叔叔,算了,都到这个时候了,我还是称呼你为 076 号基地赵技术员吧。」

「杀我全家的两位,怎么也没有想到不仅我还没有死,还光明正大地活在你们眼皮子底下。」

「甚至送工具和手册引诱技术员你重启以前的改造项目吧。」

21

我感觉世界疯了。

被绑在石台上的我,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熟悉的几人说着对方的一个个陌生身份。

更看着几言不和后。

三人便拼杀了起来。

一种势必想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态度。

吴樾和我妈很厉害,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不然前者为什么能在我昏迷后,解决一只异化的怪物,后者,从小到大,我妈厉害的感觉就在我的印象里根深蒂固。

可是,当看着我爸配合着我妈,一脚可以踹开吴樾好几米哦。

我感觉这个世界真的很疯狂。

要知道,我之前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上班族,最多看看恐怖片害怕的时候听一下海绵宝宝。

战况很激烈。

但是当看着吴樾一匕首轻易划破我妈肚子上鳞甲,瞬间血肉模糊后。

我还是大喊着:「别打了,吴樾,你快离开,爸妈,你们要什么,我给,求你们别打了。」

其实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这三人明显就是不死不休,而且从刚才的对话来看,明显吴樾的家人已经遇害,凶手就是我的爸妈,而现在我家造成这个情况,阿杰等人变成这副样子。

正是吴樾所为。

瞬间,我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办。

而显然,我的大喊,也根本没有让人注意,三人依然我行我素地打着,而且整个形势,明显是吴樾完全占了上风。

只一会,我爸妈已经全身多处受伤。

而吴樾,只是脸色和腿上挂了彩罢了。

终于,在吴樾的节节逼退下,我爸趁着吴樾挡我妈蛇尾的不断抽打下,闪身跑到了阿杰等人旁边,直接将他们身上的铁索解开。

「刚才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吧,他才是幕后黑手。」我爸显然是在赌。

他怕这些人会和吴樾站在一块。

不过下一秒,看着我的第一任男友像一头出笼的科罗多巨蜥一样狠狠地瞪了一眼我爸,就直接咆哮着向吴樾冲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松了一口气。

当然,我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连忙大喊道:「吴樾小心。」

而下一秒。

阿杰的铁索也解开了,只是肚子上还没有缝线的他直接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根本毫无行动能力。

「废物!」我爸骂骂咧咧地踢了阿杰一脚后,又重新拿着手术刀进入了战局。

不过下一秒。

他脚步突然停止,惊愕地看着前面。

然后,我听到了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声。

吴樾没有选择继续拼杀。

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抢,直接打在了那头冲向他的巨蜥身上。

很准。

两枪从眼眶里进去,巨蜥只是痛苦地扑腾了两下。

直接就死在了当场。

虽然他是我第一任男友,可我发现,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我竟然变得麻木了。

而下一秒。

在我的目眦尽裂中,吴樾又是开了两枪。

朝着我妈的胸口打去。

22

我妈死了,不是直接被枪打死。

是那两枪直接把我妈打回了人身的模样,从我妈翻来覆去的表情来看,那子弹的材质不一般。

打回人身后的她,不断用手撑地向我挪来。

她的下半身显然是不能动的。

「我的脚,我的脚……」我妈像着了魔一样,眼神里都是执念,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向我过来。

可迎接她的。

是阿杰突然的暴起,一把把她压在了身下。

阿杰的暴起,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就连我都是呆呆地看着这突发的情况。

等我们回神的时候。

阿杰庞大的身躯加上我妈重伤的身体。

只一下,就让我妈断了气。

恐怕我妈也没有想到,处心积虑这么久,会死在阿杰身上。

而我爸也没有来得及伤心。

因为吴樾已经把枪指向了我,在那一刻,我爸挺身而出,护在了我面前。

看着我爸的举动,吴樾发出了胜利者的笑:「赵技术员,哦,叔叔,想不到你还会关心自己的女儿啊,刚才不是要取她的脊椎,来让阿姨重新可以走路吗?」

「你!」我爸怒目圆瞪。

「哈哈哈哈。」吴樾笑了:「你是不是还是没有想通,既然想报仇,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我爸沉默,表示默认。

「所以为什么?」看着我妈的死,我很难受,似乎着那一刻,之前的一切情绪都是烟消云散。

毕竟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现在我也只想知道,吴樾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要报仇,凭他展现的实力,大可以直接杀了我爸妈,甚至是我,来让我爸妈难受。

何必要布这么一个局,来折磨人心。

可惜,吴樾没有回复,而是果断地扣动扳机,对着我爸打了几枪。

我不知道是几枪。

只知道枪声响起的那刻,我的全世界崩塌了,无比的怒火从我胸腔快要涌出。

隐隐间,我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怒吼声。

来自通道的最深处。

然后我便看见了吴樾迈过我爸的身体,当时我爸还没有死,只是不断地吐着血,拼尽全力地抓住吴樾的腿。

但是却被吴樾一脚踹开。

然后又是补上了一枪。

无尽的悲愤,无尽的怒火,再次充斥着我的全身。

可在要涌出的时候。

被背部的剧痛阻止,那里似乎被我爸用手术刀剖开了。

我看到周围在发出蓝色的光芒。

光芒的中心便是我。

「多么美的身体啊。」吴樾走了过来,摸上了我身无片缕的背。

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这又怎么样?

无论我怎么愤怒,我根本挣脱不了,也没有任何力气。

只会让周围的蓝光越来越盛。

让吴樾越来越兴奋。

「你知道吗?有件事我没有骗你爸。」

吴樾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抚摸着我的身体,似乎是在跟我说话,又似乎又是在自言自语,反正整个人的状态很奇怪。

「人和异种其实是无法产生后代的,一旦产生,她们的骨血就是一种万能的药,也是最好的祭品。」

「当然,你不知道什么是祭品。」

吴樾停了下来,目光看向了通道的最深处。

我的心提了起来。

难道他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这世界原来是很丰富多彩的,充满着各种生物,但是有一天,一些强大的因为某种原因沉睡了,直到后来,可能是百年,也可能是千年,也可能是他们沉睡万年后,被你这种上天赐予的祭品苏醒了。」

「而在这个时候,我们一直观察着很多人,只有你。」

下一秒,我看着吴樾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药剂。

不顾我的挣扎。

他直接掰开了我的嘴,将它灌进了我的嘴里。

再次昏迷前。

我只听到他说:「枝枝,只有你,是独一无二的。」

23(大结局)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只感觉旁边是黏糊糊的冰冷,还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我身上蹭来蹭去。

很重很重。

而背上也不再痛了。

切口好像痊愈了。

睁开眼的那刻,我看到了一双巨大的橘黄色竖瞳正盯着我。

竖瞳下面,是一片片银色的鳞片。

每一片长度都比我人还高。

更恐怖的是,它……身上有一种天然的威亚,似乎就是专门克制我的那种。

随着我的浑身忍不住地颤抖。

我终于看了清楚,那竟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蛇。

不……

它的头顶有时肿起的。

似乎……

有什么要从里面生长出来一般。

蛟!

一个字,骤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这一刻,随着这个字的出现。

我浑身僵硬,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巨物,这刹那,仿佛我之间身处的世界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突然,一阵水花袭来。

眼前的蛟,在看了我一眼后,眼里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然后竟缓缓地扭动身子。

钻入了身后那深不见底的水潭之中。

这一刻,除了蛟的真面目。

似乎一切都和我第一次昏迷后所见到的完全重合了。

直到蛟的身影完全淹没进水里后。

那股威亚才消失。

我才久久地缓了气,然后我终于想起,我是怎么到这里的。

吴樾呢?

如果我是祭品,我为什么还在?

一瞬间,一个个疑问涌上了心头。

我开始四周观察,很快,我就在地上发现了残留的血迹,还有半只残缺的手臂。

顿时,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想法出现在了脑海中。

「他是被吃了吗?」

……

我找寻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吴樾的痕迹。

那条蛟也没有再从水潭里出现。

我望着水潭很久,池水一片平静与幽深,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

久久以后。

我试着离开这里。

唯有这个时候,池水会再次波动。

一颗巨大的头颅会从水里出现,睁开那橘黄色的竖瞳。

眼神意味不明。

可是那股威亚,却始终让我不敢往外再踏出一步。

……

我不知道,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我更加不知道。

哪怕出去了,已经失去一切的我。

还能干什么。

我到底是谁,还是怪物?

抑或者是留在这里的……那个祭品。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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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2-09-14 22:32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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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隶江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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