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葫芦娃规则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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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娃规则怪谈
欢迎来到葫芦娃的世界。
请遵守以下规则：
【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否则你必将迷失！】
【不要答应穿山甲的任何请求。】
【葫芦娃都死了，你看到的葫芦娃都是假的。】
【青蛙精是可信的，但只有绿色的是可信的。】
【一定要阻止葫芦娃获得七色莲花，千万不能让葫芦娃合七为一。】
【找到山神，祂才是一切问题的关键。】
我穿越成葫芦娃了？
从冰冷坚硬的石床上起身，我才赫然发现：
「我是爷爷？！」
1
四肢木然，筋骨僵硬，须发皆白，这具躯体垂垂老矣。
更糟糕的是，爷爷这阵子似乎还受了不轻的伤，浑身发疼。
所幸爷爷常年在山中劳作，身体底子好，不然现在怕是连行动的力气都没有。
震惊之余我举目观察，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怪石嶙峋的山洞之中。
还没等我理清头绪，一旁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
「爷爷，这边！」
我扭头看向声音的方向，一只穿山甲从石缝中露出半个脑袋，悄声说话，「爷爷来这边，我带你逃出去吧！」
逃？
一段记忆涌入脑海，我想起来了，这会儿我应该是被蛇精和蝎子精抓回洞府了。
这一身的伤也是拜他们所赐。
可按照原作中的剧情，被废了双眼和左耳的二娃这时应该和我在一起才对。
「穿山甲，二娃呢？」
「哪个二娃？」
「葫芦兄弟里的二娃啊，有千里眼和顺风耳的能耐。」
穿山甲僵在原地，一脸惊恐地说：
「爷爷你是摔到脑袋撞傻了吧，就是二娃把你抓来的呀！」
我听得心下一惊。
「什么？」
「这里就是葫芦娃他们的洞府呀，我在这底下挖了条通道，咱们赶紧逃吧，再晚葫芦娃他们就要对你下手啦！」
葫芦娃对我下手？这都哪跟哪的事？
话说完，穿山甲凿穿石壁，露出一个通道，一股腥臭甜腻的气味随气流涌入，令人作呕。
等走到近处定睛一看，我浑身血液一滞，脊背上像有冰块划过一样冰冷。
只见那穿山甲身上的哪是什么甲片，分明是一截截乌黑的指头。
指甲有大有小，顺着它的脊背胡乱分布着，细细看去，指甲和血肉连接处一片血淋淋，仿佛那些指甲是从活人身上硬扯下来插在它身上似的。
我顿时愣在原地，六神无主。
见我不动，穿山甲回过头来看我，目露凶光，阴恻恻地说：
「怎么了爷爷，快跟我来，我们自由了。」
2
【不要答应穿山甲的任何请求。】
我猛然想起这条规则。
先前那个声音又在我脑海中响起：
【这个世界已经被诡异入侵，想要活命，请牢记规则。】
「我带你逃出去吧。」
「快跟我来。」
穿山甲的这些话虽然不是很直接，但应该都能算作请求的一种。
我看向穿山甲，假装随口一问：
「你挖的这条通道，通向哪里？」
穿山甲不耐烦地回道：
「不是说了吗，通向自由。」
说着，它露出两排锐利的尖牙，仿佛下一秒就要向我咬来。
我灵机一动，假装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
「你挖的这个洞太小，我伤了腿脚，怕是没法爬出去了。」
它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双眼，像在辨别真假。
没等他开口，我赶忙说：
「一定有别的方法吧，不如趁半夜守卫松懈的时候溜出去。」
我看向洞门的方向，一扇红门拦住去路。
穿山甲冷冰冰地说道：「没有守卫。」
「没有守卫那不是更好了，更好钻空子了。」
那扇红门下方别着几片硕大的叶子，看着眼熟，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连忙朝它呼喊：
「大娃？」
只听见那扇红门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
「爷爷？」
「好孩子是你吗，快变回来吧。」
偌大的墙面逐渐缩小现出一个只有我一半高的人形。
先前看到的，正是用能力变大的大娃的背影。
他转过身来的瞬间，我如坠冰窟。
只见大娃的正面像被虫穿鼠咬一般，细小的伤口遍布全身，深可见骨。
五
脏六腑暴露在外，被蚕食得难以辨认原本的形状，剩余的残渣胡乱堆积在腹腔里。
血管里奔腾的不再是鲜红的血液，取而代之的是一摊摊浊水秽液。
脸上的五官也被蚕食一空，只留下半个左眼被经络吊着，随着他勉力支撑的脖颈轻微晃动。
我心下一凉，想到那条规则。
【葫芦娃都死了，你看到的葫芦娃都是假的。】
眼前的大娃很难说是死了还是活着。
「大，大娃……」
他气若游丝地说道：
「爷爷，你总算清醒了……」
说完，他像是突然失去力气一般，闷头倒下。
血泥砸在地上，发出令人胆战的沉闷声。
3
我回头看去，穿山甲早不知到哪儿去了，估计是从它挖的洞原路返回了。
在规则的提醒下，我不敢贸然走它挖的洞，只好硬着头皮从原本被大娃挡住的洞口逃离。
我在山洞中的石缝、崖壁间闪转腾挪，小心且缓慢地朝洞口移动。
诡异的是，这一路上压根看不到把守的小兵，只有遍地的皑皑白骨，在彰显着之前发生的恐怖。
可还没等我松口气，就看见通向外面的通道处，一根石柱的后方露出两个明晃晃的金属尖刺。
那分明是这洞里妖精的武器，两叉戟。
我摸上前去，打算沿着石柱从这妖精的后面悄悄绕过去。
可我余光中瞥见一道绿色身影，这不是这段时间红遍大江南北的网红青蛙的原型青蛙精吗？
【青蛙精是可信的，但只有绿色的是可信的！】
我想起这条规则，确认这只青蛙确实是绿色的之后，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青蛙精兄弟……」
没承想，一碰到它的肩膀，绿色的青蛙皮随之摆动，露出了掩盖在底下的红皮。
这是只红皮蛙，只不过是披上了一层绿皮，而它的身前，是一具被扒了皮的青蛙尸体……
它扭头来看我，披在头上的整层绿皮随之滑落。
一张咧开的大嘴里还含着一只青蛙的手，正在往里吞咽。
它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凭什么它是绿皮，而我生来就只能是红皮呢……」
4
「为什么它能叫青蛙，我就只能叫红蛙呢？」
「你来评评理！」
我惊得汗毛直立。
没想到这红蛙居然在同类相噬，它吃的居然是规则里提到的可以相信的青蛙……
这只红蛙似乎在与人争斗的过程中受了重伤，一柄利斧正嵌在它的腹部。
腹部的伤口处，一条条拇指大的蛆虫正在吞噬它的肉，它却浑然不觉。
红蛙上头的嘴吃着，血肉和骨头渣却从敞开的腹腔里漏了出来，伴着它自己的肠子流了一地。
我吓得连连后退，红蛙随手抓起先前靠在墙上的两叉戟，冲我而来。
我向侧面一个翻滚，从地上拾起一把长刀，豁地一刀斩下它肿胀发烂的左臂。
它身形微微一滞，左臂断处涌出一团团新的血肉，缓慢生长成了一条手臂的模样。
似乎是嫌血肉生长的速度太慢，它拾起地上半截青蛙的手臂，接在血肉上，硬是黏合成一条新的。
只可惜这条粘上去的是右臂，两条右臂齐动，看起来着实诡异。
跑开一段距离后我回头观望，它被脚下自己的肠子绊住，步伐一停一顿，眼看是不可能追得到我了。
还没等我松口气，蜈蚣统领从斜边跳了出来，拦住我的去路。
「那大娃终归是倒下了，这下看谁能保你！」
我随眼一看，这蜈蚣精也是可怖异常，千足千节千目，手上拿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类兵器，怕是足有数百柄，铺天盖地。
双拳难敌四手，更别说这么多手。
我沿着一旁的斜坡向下攀爬，依靠这洞里多变的地形四处逃窜。
仗着在山间多年攀岩采药的能力，我从一处低矮的崖壁上徒手攀爬而下。
洞里巡逻的妖精不少，我连忙躲进一处无人的居室，休息片刻。
居室当中有张巨大的石床，我仔细一辨认，这不是蛇精和蝎子精的居室吗？
果然，我看见床边找到一块光滑如镜的石头，是蛇精的宝物魔镜。
我转念一想，站在魔镜前，低声细语：
「魔镜魔镜，山神在什么
地方？」
我凑上前看，却只看到自己的脸。
「这宝贝居然是坏的？」
失落之余，一个声音凭空而出，吓得我心下一凉：
「爷爷？」
我四下张望，压根没人，难道是……
「六娃？」
5
「对啊爷爷，是六娃我呀！」
六娃带着娃娃的哭腔，一股脑地向我诉说：
「自打咱们这里出事后，我就一直隐身躲了起来。」
「大哥说哪怕捅破天他也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施展神通不断变大，真的捅破了天，可回来后却变得疯疯癫癫，变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二哥不知用千里眼看到了什么，戳瞎了自己的眼睛。为了不再听到那些莫名的疯狂低语，他又震聋了双耳。」
「还有三哥、四哥、五哥他们，大家都疯了！」
「爷爷，我好想你啊。」
六娃扑进我怀中哭诉着，可我却没有丝毫怜意和温情，反而寒意透心。
【葫芦娃都死了。】
不久前刚看到死状可怕的大娃，更是让我牢牢记住了这条规则。
可我心里隐隐有一丝希望，原作中六娃在隐身之后甚至能穿过一切能透光的东西，说不定他真的躲过了一劫呢。
「六娃乖，你出来让爷爷看看你好吗？」
我怀中的六娃身体一僵。
「爷爷我好怕。」
六娃撤去了隐身能力，我心底顿生出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惧。
他的两只手仍旧抱着我，可从胸前长出的另外两只手却在擦拭着脸上四只眼睛里的泪水。
四只眼睛的瞳孔折射出和他衣服一样的深蓝色，此时一齐直勾勾地盯着我，奶声奶气地问：
「爷爷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嘴巴一开一合，两摊血肉自他的唇齿间落下，粘黏在我的衣兜上。
我下意识地就要掰开他抓住我的手，却没想到一把扯烂了他手臂上的肉，露出其中的筋骨血肉。
「爷爷，疼！」
他哇的一声哭喊，惹来了其他妖精的注意。
「是六娃！找了这么久，没想到躲在这儿呢！」
「还有逃走的爷爷，真是双喜临门！」
一时间，长了七八只翅膀的蝙蝠精、浑身长满细小触手的老鼠精，从四下里钻出来将我团团围住。
6
本以为六娃跟他们是一伙的，可没想到我和六娃都被妖怪绑了起来。
也许六娃没撒谎，在这个世界出事之后，他一直隐身躲着，没跟任何人有接触。
六娃被关进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罩子里，押往地牢。
我则是被带向群妖聚集的盛宴。
盛宴之上，坐在居中最高处的，赫然正是二娃。
除了身上那套残破的橙色衣服，已经很难用别的特征辨明他的身份。
相比其他被腐化的妖怪都是多了些什么，二娃反而是少了。
他的眼窝里空洞洞的，耳朵也不见了，眼珠和耳朵的位置如今被一条条漆黑的细小触手替代，每一处至少都有上千条。
这些触手为他承担起视觉的作用，见我来了，那些触手朝我的方位转向，甚至伸长了不少。
三娃叉腰而立，拱卫在二娃边上，七个脑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而这洞府原本的主人蛇精和蝎子精，在二娃手下一左一右坐着，那明显是下属的位置。
我心下一惊，没想到穿山甲那句「就是二娃抓你来的」，居然是真的。
二娃连连拍手叫好，欢呼道：
「爷爷，大哥总算把你从洞里放出来了！他脑子不好，我说现在这山里是我们葫芦兄弟当家，他非不信！」
说着，他朝左右的蛇蝎二精冷哼一声，这两名模样扭曲、比从前恐怖百倍有余的妖怪，居然吓得跪地求饶。
那模样可不像是故意在示敌以弱，而是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畏惧。
「爷爷，这下咱们可以一起享福啦！」
他笑得开怀，我却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二娃，这山洞里乌漆嘛黑的我住不惯，爷爷还是回咱们以前那个茅屋里住吧。」
二娃笑吟吟地回了一句：
「爷爷不急，等我们兄弟七人团聚，合七为一，到时你想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
可规则里提到不能让葫芦娃合七为一，尤其不能让他们拿到七色莲花。
二娃小手一
挥，喊道：
「来人啊，先把爷爷带回去！」
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上前的小妖给拉走了。
二娃正在给蛇精和蝎子精吩咐些什么，只可惜离得太远听不到。
这时，一个飘忽的声音低语着：
「往前看，先走出这里再说。」
我回头看向身边押送我的小妖，正是一只青蛙精。
7
我定睛细细看去，确实是绿皮的青蛙，不是假的。
跟其他已经被腐化的妖怪相比，它简直正常得不像话，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的。
难道……
妖群为带着我前行的青蛙精让开一条路。
它带着我走在一条白骨铺就的路上，每走一步，脚下都会传来噼啪的骨头破碎声。
路的两侧花团锦簇，却不禁细看，那一朵朵花儿形似骷髅，分明就是由一个个婴孩头颅大小的骷髅头组成。
「别瞎看，别乱看。」
它说着，用手掀开咧到耳根的嘴巴，露出了一张清秀的青年脸庞。
「你——」
我惊讶地喊了一声，却被他一把捂住嘴。
「嘘，小声说话，脚步别停。」
他用最简短的话交代了他的身份。
他来自另一个世界，在周末穿着青蛙玩偶服上街发传单打工，却被莫名其妙地传到这个诡异的葫芦娃世界。
「我刚才看到一只红蛙精吃了另一个青蛙，难道他也是……」
他点点头：
「那是我舍友。他没能顶住诡异的侵蚀，向这个世界的人透露了真实身份，就被腐化了。不过他不是那只红蛙杀的，是我动的手……」
他的神情黯淡，眼窝深陷，我能感受一种超乎寻常的折磨正在将他逼入绝境。
我正打算问他在这里困了多久，他就强振起精神吩咐我：
「我怕是支撑不了太久了，爷爷。」
对了，我还没跟他说我也是穿越来的。
「我——」
「听我说，没时间了。你是我来这个世界这么久，见过的坚持最久的人，我把一切都托付给你了。等会儿你就从我右手边的石缝钻进去，那里有条通向山谷底部的密道。我只能给你争取一点时间，你赶紧逃！」
「这几条规则千万要记住了！」
「宝葫芦是破局的关键！」
「山神不在葫芦山！」
「只有葫芦娃能拯救这个世界！」
「有一条规则是假的！」
8
等到我从密道钻出来，身后才远远传来妖怪们喊要抓人的回音。
外面的景观比洞窟里好不到哪里去，小溪里翻腾着腐败的黑色脓水，路上到处都是蠕动的肢体残块。
天上愁云惨雾笼罩，黑风呼号，令人难辨日月，昼夜不分。
我找了个隐秘的山洞躲起来，开始回想所有规则。
一开始的规则说葫芦娃已经死了，可这青蛙精又说只有葫芦娃能拯救这个世界？
有一条规则是假的，难道就是这两条其中之一？
直到确定妖怪们已经停止搜索后，我才在一片漆黑中，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返回我在崖壁上的茅屋。
规则让我去寻找山神，可山里各种诡异横行，我怎么也得先拿把武器傍身。
还没到近处，借着雷光，我看见攀附在屋前架子上的葫芦藤还在随风摆动，上面居然还结着一个葫芦！
我心下一喜，连忙快步上前，可眼前看到的一幕却让我冷汗直冒。
这哪是什么葫芦藤，分明是一条条连筋带骨的粗壮血管！
而藤上的那些叶子，则是由一道道细小脉络编织而成的。
血管在一个呼吸内一松一缩，似乎正在通过地下的根茎不断汲取养分，输送给藤上的一个紫色葫芦。
七娃……
原作中，七娃在还未出生的时候就被蛇精连藤拔走，被蛇精他们调制的毒水喂养，黑化成敌人跟其他六个葫芦娃手足相残。
现在虽然没被蛇精掳走，但那条诡异血管不知在喂养他些什么，怕是比那蛇精的毒水更加可怕……
紫葫芦在藤上随风而动，似有嘈杂难辨的低语从中传出。
不会在这个时候出世吧。
【葫芦娃都死了。】
规则再次提醒着我。
我这才发现，那条血管早已停止跳动，像失去生命一样从藤架上枯萎落地。
紫葫芦砸在地上，滚了几下后失去
生息。
葫芦的瓶口松脱，一股腥臭的血水伴随着一节节婴儿剔透如玉的骨血从葫芦里流淌出来。
难道是，死胎？
我上前去，小心地从血管上摘下紫葫芦。
【宝葫芦是破局的关键！】
原作中，前面六个葫芦娃出生时都是把葫芦破开的，只有七娃，孕育他的葫芦成了他手里的宝贝。
我拿到了宝葫芦，却一时茫然无措。
宝葫芦可吞吐万物，在葫芦娃世界里是十分强力的宝贝，可面对这个已然腐坏的世界，它能起什么作用？
把整个世界都吸进去？
我回到家中，将砍柴刀别在腰间，却听到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废物，让你们把一根葫芦藤带回去都办不到！」
9
那声音由远而近，是四娃！
【葫芦娃都死了。】
我躲到门后，从门缝中观察，远远就看到四娃和五娃的身影。
水火不容，可他俩却总是形影不离，即便已变成浑身烂肉肿胀的诡异模样。
鳄鱼统领、刺猬精、蜜蜂精，一个个容貌可怖的妖怪低头默然跟在后头，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像是怕极了身前这两个小娃娃。
五娃的舌尖正在舔吸着一颗猩红的眼珠子，等来到葫芦藤前，他一口咬烂眼珠，回身怒斥：
「葫芦呢！」
鳄鱼统领慌忙跪下，浑身的烂肉吓得一块块向外翻飞，寄居其中的蛆虫也慌忙地四散而逃。
「这，这，刚才还在这儿的啊！」
「刚才？是哪个刚才！」
「四哥你看，地上这些，难道是七弟？」
「啊！难道是爷爷为了阻止我们兄弟团聚，对七弟痛下毒手？」
四娃一怒，张嘴吐出一团团漆黑如墨的焰云，罩住了鳄鱼统领。
那焰云如同泼墨，却比火焰更加炽热，身处其中的鳄鱼统领发出凄厉的惨叫，却无处可逃，只能连声求饶。
可求饶还没来得及喊上几声，他就被黑焰化作一地脓水。
小妖们的眼里爆发出一道道诡异的红光，透出一股极度饥渴的疯狂。
有几只急不可耐地扑上前去，吸食着地上的脓水，似乎那是什么琼浆玉液一般。
我看得头皮一阵发麻，肚子里汹涌翻腾。
五娃冷哼一声：
「吃吃吃！就知道吃！」
他齿缝里喷出一道道如污泥一般的猩红水柱，水柱波及处，妖也好，石头也罢，都被腐蚀得一干二净。
「你们几个，把我七弟收拾好带回去！其他人散开去找爷爷，找不到，你们的下场跟地上这几个一样！」
其他小妖如蒙大赦，慌忙应声之后四下散去。
本想抓住他们扩大搜寻范围的空档逃出去，却听到两个脚步声逐渐逼近。
难道我被发现了？
两个脚步停在门前，仅一墙之隔。
「怎么了四哥？」
是五娃的声音。
我心里咯噔一声，一手摸向腰间另一侧的宝葫芦。
宝葫芦可以吸收炼化所有生物，有了这宝贝，应该是他们怕我才对！
「没什么，听说爷爷跑了，不知道会不会跑回这里。」
「这种破地方有什么稀罕的，爷爷会回来跟我们过好日子的。」
说完，两人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是在逐渐远离。
我松了口气，可脚步声突然一顿。
「这破房子不如放火烧了吧，省得爷爷惦记。」
说着，一股高温霎时笼罩了这个本就破烂不堪的小茅屋。
漆黑的焰云四起，灼热的火气如蛇蟒般向我扑来。
10
热气将我烤得晕头转向，这黑色焰云遇物即燃，生成的浓烟还带着剧毒。
我心生一计，举起宝葫芦小幅度吸入火焰，为身处其中的我创造一些缓冲空间。
等看到四娃五娃的身影远去，我才大喊一声，将焰云一并收入葫芦中。
为避免打草惊蛇，我又潜伏了半夜，直到确定搜索的妖怪们都回去了之后，才出发去寻找山神。
原作中，爷爷被蝎子精扔下山崖，被山神的神鹰所救，带回葫芦山下。
随后山神在一面石壁上显现出五官，与爷爷相见。
可那穿青蛙服的青年又说，山神不在葫芦山。
难道有什么意外，让山神不得不离开葫芦山？
没有别的线索，我也只好先到
葫芦山找找线索。
葫芦山下确实有一面人脸石壁，如同记忆中的山神所化的那样，只可惜毫无生机，任凭我怎么叫喊也没有回应。
等等！
我猛然想起，山神在石壁上化出五官后，告知了爷爷七色莲花的事。
七色莲花是葫芦娃合七为一的关键道具，而规则里提到：
【一定要阻止葫芦娃获得七色莲花，千万不能让葫芦娃合七为一。】
那么我先手抢走七色莲花，无疑是更好的保障。
我来到葫芦山脚下，洞口的泥地上大小深浅各种痕迹十分杂乱。
是妖怪的脚印。
我的心一紧，连忙钻进洞穴，对照着记忆向深处探寻。
走到最深处，原本摆放七色莲花的石台上空无一物。
11
等我再次来到妖怪们的洞府时，蛇精和蝎子精正在给炼丹炉添柴生火。
一群小妖陆续将大娃、六娃、七娃的尸骸投入神炉中，紧接着，三娃、四娃、五娃自行一跃而入。
二娃手持金光璀璨的七色莲花，眼眶里的触手兴奋得迎风而涨，如魔龙狂舞。
见我去而复返，二娃高兴得拍肚称庆。
「爷爷，你回来啦！我们兄弟终于团聚啦！」
说着，他就要往丹炉里跳。
「二娃你糊涂啊！」
我急忙打断他。
「这些妖怪们是在骗你呢，他们等着把你们七兄弟炼成七心丹呢！」
二娃笑得嘴角都裂开了，细密的黑色触手从唇间齿缝中漏了出来。
「爷爷你放心，早就没什么妖精啦！」
他手指向一旁的山谷，我一看，寒意直冲天灵。
山谷中，各种妖怪的断肢残体胡乱地堆叠在一处，蜘蛛精、老鼠精、蝙蝠精、青蛙精、蜈蚣精，所有我先前见过的可怖妖怪，此时已被人分尸拆骨，变为一个个徒有生机的肉块。
如此尸山血海，令人肝胆俱裂。
先前还在一旁生火的蛇精和蝎子精听了二娃的话，却没有生出一丝逃跑的念头，只是跪地匍匐求饶。
可下一秒，一条条细密的黑色触手从它们身上各个能钻出的口中冒了出来，紧紧捆住它们的躯体，勒痕嵌入那早已腐坏的血肉之中。
在一声声惨叫和血雾之中，那些如二娃身上的黑色触手竟将二妖活生生切割成大小不一的肉块。
「爷爷，现在只要我们兄弟齐心协力，把山神杀了，咱们这里就能恢复以前的样子啦！」
我听得心下一冷。
我本可以直接出手用宝葫芦吸走二娃，阻止他们合七为一。
规则提到葫芦娃全死了，葫芦娃都是假的，可假的未必不会说真话。
我正是想借二娃口中的信息拼凑出这世界的真相。
规则里确实提到山神是一切问题的关键，我下意识地以为找到山神能靠祂来解决诡异。
可也有可能正如二娃所说，山神正是这诡异的源头！
12
「爷爷你稍等片刻！」
二娃拿着七色莲花，跳向炼丹炉。
我早已举起宝葫芦，对准了他。
「收！」
二娃被狂风吸入宝葫芦，七色莲花是神器无法被吸入，落入我的手中。
「爷爷，为什么！」
宝葫芦里传来挣扎的震动，没多久就消停了。
只要没了七色莲花，七个葫芦娃就无法合一。
我走向炼丹炉，把宝葫芦里的二娃也扔进炉里，不顾里头还活着的葫芦娃的哭喊，继续添柴增长火势。
就让他们在这炼丹炉中被彻底炼化吧。
我做完这一切后，突然有个声音从山谷的尸山血海里传来：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爷爷！」
一只绿皮青蛙精，从肉块中钻了出来。
13
他来到我身前，扒开青蛙的嘴，露出那张憔悴青涩的脸。
「你把葫芦娃和妖精都杀了，这下咱们离达成目标又近了一步啦！」
「你走之后我仔细一想，你对我说的这些规则好像并不意外，你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我眯起眼看着他说：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讪讪一笑，似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
「那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别装了吧，你不是他。」
他的脸色一异，那张憔悴的人脸张大了嘴，穿山甲从他嘴里钻了出来。
「噗」
的一声，人头被撑得爆裂开，污浊的鲜血四下喷涌。
「你怎么发现的？」
它落在地上，那对狭眼冰冷地斜视着我。
「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否则你必将迷失！」
「他说他将一切都托付给我，我本以为他是因为在这个荒诞恐怖的世界里待得久了，终于要撑不住了。」
「后来我才想明白，他告诉了我他的真实身份，就违背了这条规则，他必然逃不开被腐化的命运。」
「知晓每个人的本源，诡异就能在悄无声息中将其腐化，这就是这条规则里隐藏的信息。」
「对吧，穿山甲。」
「或者我该叫你，被腐化的山神？」
14
穿山甲发出嘻嘻的瘆人惨笑，笑声在空荡的居室里回荡着。
「这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笑出了声：
「哼，说到底，你的说法从一开始就很不可信。」
「你是说我钻洞救你的事？」
「是更早之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在山洞中救了你，你说自己不慎钻破葫芦山，令蛇精与蝎子精逃脱。」
「之后你又顺理成章地带我去找葫芦籽，指引我种下，这才有了后面葫芦娃降服蛇精的故事。」「这一切真的禁得起推敲吗？」
「你区区一介走兽，真的有能力钻破由七个葫芦娃化身的葫芦山吗？」
「认真说起来，其他妖怪都是修炼成人形才学会说人话，你还在四足行走未脱兽形，一张嘴话却说得比妖怪还流利。」
「如果你就是一只普通的穿山甲，又是从哪里得知葫芦籽能种出七色葫芦对付蝎子精和蛇精？」
「排除一切不可能，结论就只有一个，穿山甲其实就是腐坏山神的化身，这是一场由祂布的局。」
15
穿山甲冷冷地看着我，说：
「你到底是谁？真正的爷爷可没有这种好脑子。」
想套取我的真实身份好腐化我，我才不上当。
我不置可否，继续说道：
「诡异入侵时，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守护这一方小世界的山神。」
「你竭力抵抗，却独木难支，逐渐被腐化。被腐化后的你操纵穿山甲将妖精放出来，借蝎子精和蛇精作祟的妖气，加快你腐化这个世界的进度。」
「之后，葫芦娃被我种了出来，你顺势将他们一个个腐化，这个世界就再也没什么能阻止你了。」
那张狭长的脸上露出一丝怜悯，说道：
「既然你都清楚，又何必挣扎呢，乖乖说出你的真实身份，跟我化作一体吧。」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我转念一想，这些规则又是怎么来的呢，我猜测，大概是没被彻底腐化的山神弄清了一些规则，于是祂从异世界召唤来一些帮手，告诉他们规则，在规则的夹缝中谋求一线生机。」
「诡异不知道这些异世界来客的真实身份，除了把他们逼疯让他们自己暴露身份，没有别的办法。」
「有一条规则是假的，经过排除和确认，假规则只可能出现在下面三条规则里。」
【葫芦娃都死了，你看到的葫芦娃都是假的。】
【一定要阻止葫芦娃获得七色莲花，千万不能让葫芦娃合七为一。】
【只有葫芦娃能拯救这个世界！】
「这是葫芦娃的世界，只有葫芦娃能拯救世界，我想这个应该没错。」
「阻止葫芦娃合七为一应该也没错，鬼知道七个被腐化的葫芦娃合一之后会弄出个什么东西来。」
「『葫芦娃都死了』这条规则是假的，你想让我相信我看到的葫芦娃都是假的。」
「可大娃变大守在洞口牺牲自己，六娃朝我哭诉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这些事都是真实的，他们没有死，只是被规则腐化了而已。」
16
他突然露出两排钢牙，狂肆地狞笑着：
「这条规则确实是我在山神老头神志不清的时候塞进去的。可就算你发现了又怎么样，葫芦娃现在已经被丹炉炼没啦！」
「你是哪只眼睛看到了葫芦娃没了？」
它一愣，猩红的小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后的炼丹炉。
「早些时候在山洞里，我问魔镜山神在哪里，魔镜照出了我的脸，我那时以为魔镜也被腐化失效了。」
「后来得到宝葫芦后，我忽然意识到，规则不会破坏规则，而这些神器宝物都是原本世界里某种规则的体现，不会被腐坏，魔镜没有失效。」
「我就是山神。」
听到这里，它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
「你这是变相承认，你不是爷爷了吧。」
它此话一出，我的头轰地一下剧痛，令人迷失的隐秘低语和地狱图景，瞬间在我脑海中炸裂开。
仿佛要将我活生生扯烂揉碎。
我挣扎着稳住身形，直视着他。
「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这口炼丹神炉是南极仙翁的宝贝，自然也是规则的一种，而炼丹炉的用途，就是去除杂质, 萃取精华。」
这时，它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惧意。
我双手高举, 不顾滚烫的高温烫手, 用力推开炉盖。
炼丹炉里, 一个个小娃娃早已恢复他们本该有的天真活泼模样，只有七娃由于养分不足, 明显比其他六个娃小了一截的模样。
「爷爷, 爷爷，爷爷！」
「欸, 孩子们乖！」
我扬起怀中的七色莲花, 七色莲子落入炉中，跟葫芦娃们一一结合。
七个葫芦娃从炉中跳出，脆亮的童声正气凛然：
「呔！妖怪哪里逃！」
穿山甲发出一阵咿呀怪叫，低头直往地下钻去。
「逃？该逃的是你们！」
山谷中，一块块妖怪的尸骸肉块被串联了起来，组成了一具硕大的腐肉魔人。
它站起身来, 身上的千万张嘴一起张口, 千万种不同音色说着同一句话：
「这整个世界都已被我侵蚀, 我还会怕你们几个小娃娃？」
葫芦娃们跃步翻身，一个个护在我身前。
我摸了摸他们的脑袋，朝那具魔人大喊：
「作为爷爷, 我相信我的孩子们。」
「作为一个外来者, 我选择成为山神抵御腐化的屏障。」
我取出腰上的宝葫芦, 对准了自己。
「原作中，七娃的宝葫芦不仅可以吞吐世间万物，还能扰乱人的心智。」
我选择将一切托付给藏在爷爷体内的山神意志。
「山神老爷子，你们加油啊！」
【后记】
我是一名在读的动画专业大学生, 研究的是编导方向，毕业论文的选题是《葫芦兄弟的剧本结构研究和 IP 拓展方向》。
明天就得给导师看初版了, 而我才刚写了个开头就沉沉睡去。
刚才做的这个梦倒是不错，也许可以写进去凑凑字数……
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脑海中响起：
「欢迎来到网上冲浪规则世界。
『请遵守以下规则。
【千万不要让人发现你的网络 ID, 否则你的灵魂可能会迷失在网络空间中。】
【在各大社区平台冲浪请遵循平台规定, 谨慎发言, 请勿触发敏感词, 触发敏感词将扣除 1 点生命值。】
【红 V 账号发布的信息是可信的，黄 V 账号发布的消息有真有假。】
【请至少坚持七天。】
「更多规则, 正在生成中，确认后将实时同步给所有人……」
什么玩意儿？
我还没回过神，脑海中冒出另一个苍老的声音：
「不好了, 诡异跟着你来到你的世界！」
除了他的声音，我还听到好几个孩子的清脆叫喊声。
老人再次开口：「别担心，这次换我来帮你了！」
「你是谁？」
「你忘了吗, 我是爷爷啊。不好，他发现我们了。」
一阵嘈杂的干扰信号在我脑海中炸响，片刻之后脑海中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转头向窗外看去，原本是亮堂的满月夜, 一道诡异的红光从天上裂开的缝隙里射出，笼罩整个世界。
那个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补充规则。」
【葫芦兄弟中的爷爷和七个葫芦娃已入侵你们的世界，请于一周之内将他们全部击杀。】
- 完 -
□ 多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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