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谁是凶手

谁是凶手

等不及，杀了你

室友最近天天说梦话。

这次晚上睡觉前，我打开手机录音，准备第二天以此嘲笑他。

01：02

「麻婆豆腐真好吃。」

01：05

「再来一碗米饭！」

01：06

「你是谁？王刚救我！」

01：07—01：40

听不太清的呓语，主题好像又和前面的美食相关了。

01：42

「王刚，你为什么不救我？」

1.

室友死了。

他的床上只剩下了一大摊黏糊糊的血迹和碎肉，看起来像是被活生生压扁的。

早上被浓烈的血腥味熏醒的我看到这一幕后，一边呕吐一边跌跌撞撞地想去打开门。

可明明是在内部上锁的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即使是作为医学生心理素质过硬，我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冷静下来。

我打开手机录音，想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就听到了上面的那段越来越不正常的梦话。

最恐怖的是最后的那句质问，比前面所有的话都要清晰很多。

就像是……

就像是用嘴对着我的手机说的一样。

2.

宿舍在五楼，我跑到阳台的窗边想要向下呼救。

可外面起了很大的雾，什么都看不见，无论我怎么喊也没有一个人回应。

宿舍是四人间，惨死的室友叫李鸣飞。

另外两个室友都已经放假回家了，我和李鸣飞备战考研申请了留校。

我们都是下铺，他的床位就在我的床对面。

这惨状我是一眼都看不下去了，只能再回到门边，靠着那扇我用尽办法也打不开的门坐下。

我开始四处打电话求救，可手机信号明明是满格，电话却没有一个人接听。

企鹅微信也是一样，无论平时多么热闹的群聊今天也是一条消息都没有。

我只能机械地尝试着给每个联系人打去电话，又一遍遍失望地听着忙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早上醒的时候大概是六点，现在已经到了十点二十一。

正当我心灰意冷时，校园广播突然响起：

「游戏开始了，规则很简单，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出去。

现在所有宿舍门都能够正常开启。

不过温馨提示，你们当中有人提前一周就知道了规则，现在，你敢开门吗？」

3.

不知道宿舍里啥时候装了广播，这声音听着好耳熟，但绝对不是李鸣飞。

现在也没时间思考这些了，我把宿舍门紧紧锁了两道，身上冷汗直流。

应该不会真的有人想杀人吧。

而且李鸣飞的死是怎么回事，被压成那样，按理说我不该一点声音也听不到啊……

突然亮起的手机吓了我一跳。

是大一进的社团群，社团是三年前我们学院的一个学长创的，叫家电修理社。

当时作为大一新生的我还是很积极努力的，再加上那个学长演讲水平一流，学院百团纳新的时候，硬生生把这么怪的社团说得前途一片光明，我头脑一热就加了进去。

李鸣飞是对这方面的东西真的感兴趣，也申请了加入。

填了申请表我就后悔了，这社团名字听着就不会有妹子。

果不其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我们九个男同胞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学长还是组织我们去吃了饭，但也因为那次聚餐，社团被永久解散。

有人在聚餐中食物中毒抢救无效去世，学长也因此事被牵连劝退。

4.

社团群应该也解散了才对啊。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不知如何复原的社团群，发消息的是一个粉色的卡通女头像。

「嘉昊？」

我终于想起来了，那广播声的主人叫王嘉昊，就是他在聚餐中食物中毒。

大概是被今天发生的事吓到麻木了，就连刚刚广播的很可能是不是人类都没让我心里掀起太大的波澜。

发消息的应该是王嘉昊的前女友徐玉。

徐玉本来想陪男友一起进社团，可她实在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兴趣，最终还是没有加入。

但每天水群她倒是没落下过，那阵子和学长在一起聊得火热，倒没怎么见她和王嘉昊在一起撒过狗粮。

群里有三十二个人，一大部分都是被学长的演讲吸引进群，却没加入社团。

很快一条新的消息发了出来：

「我艹，我怎么回来了？」

是已经被劝退的学长。

「学长？」

又有新的群员回复，这是前社团成员之一。

正想着要不要也回个消息交换情报，走廊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不只有脚步声，好像还有什么铁器被拖着在地上滑动的声音。

5.

我警觉地站起，紧张得屏住呼吸。

门外的脚步声很快停下了，就是在我的宿舍门前！

我还没来得及做任何思考，就听到了重重的砸门声。

宿舍门的门栓直接被砸得弯曲了起来。

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在狭长的走廊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冷静，你先冷静一下！」

我试着和门外那人沟通，可回应我的又是一声巨大的轰鸣。

一时找不到什么称手的武器，我只好随手抄起了旁边一个看起来不小的瓷碗。

瓷碗里不知谁点的香灰被我一不留意撒了出去，粉尘在空气中弥漫，熏得我头晕目眩。

本就不结实的寝室门也在这时被砸开了。

「别怪我了王刚，既然提前知道了规则我必须利用起来。

我见过它了，那就是王嘉昊的冤魂。

不遵守它的规则，谁也不可能出得去。」

外面的人叫刘俊鹏，他也是家电修理社的成员。

刘俊鹏在社团中比较活跃，大家几乎都认识他。

他至少有一米九的身高，体格健壮，每年校运动会他都拿了不错的名次。

拿着长柄铁锤砸开门后刘俊鹏反而不急了，一边说话一边打量起我的宿舍。

李鸣飞的床头挂满了衣服，所以刘俊鹏并没看见床上的惨状。

他只看到了地上的呕吐物，轻蔑地扫了我一眼：

「被吓成这样？」

似乎是确认了我没在宿舍中设置陷阱，刘俊鹏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朝我走来。

我第一次这样全神贯注，准备拼死一搏躲开他的铁锤，再找机会制服他。

可刘俊鹏迈进宿舍门的那一刹，整个人突然变成了和李鸣飞一样的肉泥，就在一小块范围内，血都没飞溅出来一滴。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绝不超过一秒，连骨骼碎裂声我都没听到，刘俊鹏就在我面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拍扁了。

6.

我缓了很久才冷静下来。

从来没这样庆幸自己学的是临床医学，我觉得自己面对这种事的承受能力应该要比普通人强很多。

现在我甚至能凑近去看刘俊鹏那惨不忍睹的尸体了。

有了对比才觉得奇怪，我深吸口气，找了根晾衣杆，又回到了李鸣飞的床边。

强忍住恶心，我开始用晾衣杆翻动起李鸣飞床上的碎肉。

果然，李鸣飞的床上只有血迹和肉块，却没有任何骨骼组织。

李鸣飞的骨头去哪了？

我身上寒毛倒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这样的画面：昨晚李鸣飞的骨架摇摇晃晃从那堆血肉中站起来走到我床边，又对着我的手机说话。

有一只鬼还不够吗？李鸣飞不会也成了厉鬼吧。

不能在这宿舍里待下去了，李鸣飞和刘俊鹏都是在这间宿舍里惨死，保不准下一个就会是我。

我捡起刘俊鹏的铁锤带上手机，小心翼翼地出了宿舍门。

万幸这依旧是我印象中的走廊，幽暗而阴晦。

走廊尽头水房中的水龙头似乎没关紧，滴答滴答的水声吵得人心烦。

周围的宿舍门紧闭，我提着铁锤，蹑手蹑脚地走向楼梯间。

独自走在这样的走廊里，总有种身后有人的感觉。

我是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发出一点声音的，可到了楼梯口，我还是惊骇地没拿住手中的铁锤。

铁锤落到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

前面提到过，我的宿舍在宿舍楼的最高层，本来应该只有一条向下的楼梯。

可现在我的面前，又多出了一条看起来毫无违和感的向上的楼梯。

7.

这下两条楼梯我都不敢走了，只好打开手机，看看那个唯一能正常发消息的群聊中有没有人遇到和我一样的情况。

群消息早就 99+了，学长与我印象中的一样，依旧睿智而沉稳。

他很快把大家组织起来，统计了现在被困在宿舍楼中的人数。

群里有六人回复学长，除了上次聚餐的成员，还有徐玉和另一个我不认识的女生。

去社团聚餐的共有九人，不算两个女生，群里回复的都是去聚餐的成员，再加上我和三位死者，人数正好对上。

大家也都发现了这个问题，我、李鸣飞、刘俊鹏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当然，一直也没有人回应。

本来还在校外的人占大部分，在他们的描述中，都是刚睡醒就出现在了自己原先的宿舍。

正当我准备说点什么时，一张照片被发到了群里。

照片就是站在我宿舍内部拍的，刘俊鹏和李鸣飞的惨状在照片中一览无余。

大概是怕人辨别不出，照片上还贴心地做了涂鸦标注，在两团肉泥上面分别写了刘和李的名字。

发消息的人没有备注姓名，但他的头像，是王嘉昊遗照上那张僵硬的笑脸。

我要崩溃了，这岂不是说明，王嘉昊的冤魂现在就在我的宿舍里！

8.

王嘉昊还在继续发消息：

「既然各位猜出了我的身份，我就把在这里生存下去的规则告诉你们吧。

违反规则，就会变得和刘俊鹏同学一样哦。

（1）不能破坏任何宿舍的门。

（2）从游戏开始起，不能在宿舍中停留超过三个小时，在走廊中停留一小时以上才可以刷新进入宿舍的时间。

（3）所有尾号为单数的宿舍都不能进入。

（4）在只剩下最后一个活人前，真正的出口是不会出现的，上楼或下楼都会让你随机达到另一个同学所在的楼层。

（5）里面有人的宿舍门上会出现红色标识。

（6）如果有同学找到亲手害死我的凶手，就可以得到一条至关重要的信息。

和我不熟的同学也不要着急，如果你们直接或间接杀掉了其他同学，也可以得到对找出凶手有帮助的信息哦。

对了，夜晚十点到凌晨五点的走廊很危险，那时候还停留在走廊中的同学就自己保重吧。」

「是张帅！都是他被取消获得学位证的资格后对你怀恨在心，出钱要求我们这样教训你一下的！」

王嘉昊的消息刚发出来，就有人在下面这样回复。

回复的人叫马国强，我和他不是一个系的，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所以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大一。

「昊哥，是我先回复的！」

马国强又发出一条消息。

「我＊＊＊！」

张帅发出了一串难以入目的脏话。

马国强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群里一片沉默，大概所有人都在等待结果。

很快，又一张照片被发了出来。

照片上是马国强被平整地割下来的头，身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头就被摆放在他的床上，鲜血几乎将整张床单染红。

「很遗憾，回答错误，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哦。」

9.

社团去聚餐的九个人里，王嘉昊存在感是最低的。

他个子不高，戴着老式的黑框眼镜，说话还有很重的口音。

见面时他兴致勃勃地想和我们聊专业的电器问题，可没有人理他，他只好默默退到了人群外，后面几乎一直没说过话。

这也是我听到他的声音觉得熟悉，却没能立刻想起来的原因。

很难想象，看起来如此老实木讷的人，竟也会化成恐怖的厉鬼。

我也完全想不到，如果张帅不是凶手，谁会有动机去害王嘉昊这样的人。

说起张帅，我们学院几乎人人都听说过他的大名。

据说张帅是个富二代，翻新学院的教学楼还有他家一份功劳。

他女友周周不重样，走到哪都被前呼后拥。

当然，单纯的有钱还不至于让他有如此知名度。

让大家对他加深印象的，是他在考试中想要抄坐在他前面的同学的答案，结果被那位同学当场揭发。

其他学院的老师可不认识他，直接上报到了校方。

结果不只是张帅，就连我们学院的老师都一起挨了骂。

学校一向对作弊零容忍，但也不知道张帅家动用了什么关系，本应受开除处分的张帅最终只是被取消了获取学位证的资格。

当时我并没有关心揭发张帅的是哪位勇士，现在想来大概率就是王嘉昊了。

手机消息的提示音打断了我的思索。

退出社团群，一条私聊出现在了我的消息置顶。

发来私聊的是带着黑白遗照头像的王嘉昊，消息内容是一条视频。

10.

打开视频，我看到刘俊鹏和王嘉昊正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

他们一路穿过两个校区，到了农学院还未建成的温室。

那温室建了一半学校计划有变，就暂时搁置了下来，平时也少有人去。

确认了附近无人，刚刚还和王嘉昊有说有笑的刘俊鹏立刻变了脸，一把将王嘉昊推倒在地。

又有两个我不认识的同学走了出来，都是和刘俊鹏一样的人高马大。

他们应该早就等在温室，其中一人手上还拿着铁棍。

到这时王嘉昊还没反应过来即将要发生什么，爬起来一脸疑惑地质问刘俊鹏。

回答他的是刘俊鹏三人的拳头和铁棒。

王嘉昊当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双手抱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大概是嫌这样打得不够尽兴，刘俊鹏让另外两人将王嘉昊拉了起来，接过铁棍一棍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这一棍打得很重，王嘉昊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

刘俊鹏他们这才收手，留下几句威胁的话后朝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的王嘉昊吐了口痰，就转身离开了。

视频也在这里结束。

看来刘俊鹏强行砸开我宿舍的门后被拍扁，也算在了被我间接杀死里。

这视频大概就是王嘉昊所谓的有关线索。

王嘉昊明显是怕了他们的威胁，因为他一直也没把这事说出去。

这里我又有些想不明白，以刘俊鹏在社团群里的活跃程度，就算是不怎么水群的王嘉昊应该也知道他要加入社团。

可社团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校园活动，王嘉昊为什么还要硬着头皮加入，而不选择直接退出呢？

11.

打开群聊，群里只剩下了学长，徐玉和一个叫赵磊的社员还在说话。

学长先是了张帅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迟迟没得到回信。

本来还在群里说过话的其他四人也再没发出一条信息。

学长他们整理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就都不再发言。

翻了翻聊天记录，我发现徐玉对学长的称呼有些过于亲昵了。

动不动就是「宝宝，我害怕」「宝宝，我想去找你」。

学长还算冷静，只以学妹称呼徐玉。

在聊天的结尾，学长表示想要离开自己的楼层，看看能不能和大家碰面一起想想办法。

我决定还是先不发出信息，毕竟群里是有人知道我和李鸣飞住在同一宿舍的，而刘俊鹏和李鸣飞都死在这里，只有我毫发无伤。

虽然他们的死状看起来绝不是人为，但我还是免不了会被怀疑。

看着面前的两条楼梯，我也该做出选择了。

现在的时间是 12：21，我关闭了手机，捡起了地上的铁锤。

我决定先下楼看看，至少也要试试能不能从这里下到一楼。

12.

我先回到宿舍用书包装了食物、充电宝、手电等大概用得上的物品，就回到楼梯间走上向下的楼梯。

外面的雾太浓了，楼梯间的窗户同样什么也看不到，每一层都无比昏暗。

我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路过其他楼层时并未停留。

楼梯似乎没有尽头，我大概走了七八层，还是没能到达一楼。

我不准备继续走了，离开楼梯间进了走廊。

走廊中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这层的宿舍号全是 3 开头的，可社团中大部分人的宿舍我都没去过，而且这里的布置也和我熟悉的不同，应该是其他的宿舍楼。

所以我根本猜不出这是谁所在的楼层。

我一间间宿舍看下去，没有一扇门上有红色的标识。

大概这层的人也已经离开了。

我随便推开一间复数宿舍的门，里面就是正常男生宿舍的样子。

住在这里的同学大概都有些邋遢，地上有不少散落的衣物袜子。

桌上有台笔记本电脑，电脑屏幕上是英雄联盟的登录界面，旁边还有一瓶可乐。

我试着使用了下电脑，仍然是信号满格，却无法以任何方式与外界取得联系。

用电脑登录企鹅也只有社团群能正常使用。

群里又有了新消息，学长表示遇到了两位社团成员，他们正准备一起商量对策。

从学长发消息到现在过去了 1 个多小时，再也没人说过话。

现在的时间是 2：10，算了算时间，离规则中的 3 个小时还有将近 80 分钟。

这里也查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我决定先到别的楼层看看。

我走到宿舍门口想拉开门，可门纹丝未动。

心中不好的预感生起，我赶紧又试了几次，依然没有办法将门打开。

门不知何时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13.

这里应该是很老的宿舍楼了，用的还是挂锁，滑动门栓，从门内外都可以将门锁住。

我又拉了下门，门纹丝未动，外面那人使用的锁大概比较小，刚好能卡住门栓。

我离开 5 层的时候发现，那些放假回家的同学原本锁好的门都已经被打开了。

那么这层用来锁门的挂锁，很可能已经被破坏或者消失。

如果没有提前准备，身边能拿到的其他挂锁只有学校统一发的，用来锁柜门的小锁。

将门踹开应该很容易。

可不到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想这样做。

首先是就算将门打开，外面的人应该也早就做好了和我搏斗的准备。

而且虽说概率不大，万一锁被打开的同时门也被损坏，就违反了王嘉昊所谓的规则。

「同学，我没有出手伤人的意思，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

虽说我拿着铁锤怎么看也不像是要想办法的样子，但我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想和外面的人沟通。

就算他不同意开门，我也可以从声音中判断出他的身份。

外面没有回应，从门缝看去也是空无一人。

我又在宿舍中翻箱倒柜了一番，实在没找到什么用得上的道具，看来只能强行开门了。

为了让外面的人放松些警惕，我又等了半个小时才深吸口气，一脚踹在门上。

门开得比我想象中容易，我又试探了一番才敢出门。

门外空无一人。

想来也是，那人大概是没有找到足以致命的武器已经逃走了。

如果真想与我搏斗，他不如在我出门后毫无防备时偷袭，而不是挂个这样容易打开的锁让我心生警惕。

地上的锁的确是学校发的小锁，这样的小锁只能将将扣住门栓，就连合上都有些困难，所以我踹开门后，门也没出现一点损坏。

我松了口气，准备去水房洗把脸就离开。

刚刚走进水房，我就被一道突然冲出的人影撞倒在地。

14.

被撞倒后，我一脚把落在地上的铁锤踢到远处。

「王刚你非要赶尽杀绝？」

那人个子不高，撞倒我后也因为用力过猛没刹住车。

他比我更快爬起来，一边怒吼一边抢先扑向铁锤。

可惜他未能如愿，前冲时被我一把抱住腿又摔了一跤。

他力气不大，我很容易制服了他。

这人叫许达，和王嘉昊一样也是默默无闻型，在社团说的话比王嘉昊多不了几句。

「许达你听着，我只想知道你现在掌握的所有信息，无意伤人。

后面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也好，还想留在这里继续害人也罢，我都管不着。

你知道我是学临床的，希望你不要逼我。」

许达拼命挣扎一番无果后终于安静下来，我这才有空和他说话。

「对不起刚哥，您高抬贵手。

我一直躲在水房，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您是第一个来这层的。

我本来想锁上门就逃走，可看到您那把锤子起了贪念想拿来防身，就又回了水房没离开，想不到还是被您发现了。」

我不想杀许达，虽然这是最快捷有效的得到准确信息的方法，但我自知我还远远不到杀人不眨眼的程度，完全没有杀人的勇气。

之前本意是去洗把脸，许达竟还以为是我发现了他。

「你和王嘉昊有什么交集？」

「刚哥我和嘉昊哥连熟都谈不上，简直可以说是完全陌生啊，要不是聚餐时出了事，我现在都可能把嘉昊哥忘了。

您先松手吧，胳膊要断了……」

我压在许达身上将他胳臂背到身后，听到他带着哭腔的惨叫，我才意识到自己使的劲似乎大了一些，便放开他后抢先去拿起了铁锤。

他的话有几成可信度我听不出来，不过以他和王嘉昊的性格，没有交集倒也很可能。

许达费了好大劲才站起来，见我没为难他，才又小心翼翼地问我能否同行。

我犹豫一番答应下来。

「谢谢您刚哥，您简直是我亲爹啊，我带您去我宿舍取点吃的，这层能用的东西我都搜集到宿舍里了……」

许达竟感动得哭了出来，硬是要我跟着他去宿舍。

我略微走在了他身后，在经过一间单数宿舍许达回过头又一次拼命撞向我时，我轻而易举地闪身躲开。

他这次的演技太拙劣了，我早就有了防备。

许达没收住，一头撞开了那间宿舍的门，进去了一半身子。

他看向我似乎是想解释什么，可话还没说出口就不知被什么东西拉进了宿舍，宿舍门也紧紧关闭。

类似游戏厅里老虎机的声音响起，宿舍门开始不断变换颜色。

大约过了五分钟，宿舍中又传来中奖后大量游戏币出仓落下的声音。

紧接着门被打开了一点，许达的头从宿舍里滚了出来。

15.

门又重重地被关上了。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许达瞪得极大的眼睛正看向我的方向，让我心里有些犯毛。

实在不想再在这层待一秒了，我平复了下心情又回到了楼梯间。

如果刘俊鹏的死算是我间接动手的话，许达应该也是一样。

我拿出手机，王嘉昊确实发来了一条消息：

「杀死许达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哦，因为许达这个人和我的死没有关系，我们几乎毫无交集。他就是一个无辜的、被卷进来的普通物理爱好者而已。」

王嘉昊疯了。

这是我脑中唯一的想法。

从刘俊鹏的视频、张帅与马国强的争执、学长和徐玉非同寻常的关系等线索，我原本推测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和王嘉昊有仇。

可如今许达竟是完全无辜的，我也不认为王嘉昊有必要说谎。

看来往日老实木纳的王嘉昊如今已经没有一点人性了。

群里也有了新消息。

是学长的语音：

「嘿嘿嘿，我把他们杀掉了，我全都明白了。

「张帅和蔡昌民都死了，我亲手用消防栓砸烂了他们的脑袋。」

16.

「还活着的同学们你们听好，我愿意把我得到的线索分享给你们。

「张帅作弊被王嘉昊揭发的事大家应该都知道了。

说来可笑，加入社团的简直就是一个害王嘉昊小组，亏我还诧异自己的演说真能那么有魅力。

马国强、刘俊鹏、蔡昌民、李鸣飞、钱威都是张帅的铁哥们，张帅给了他们不少好处。

蔡昌民和体育生关系好，张帅就让他找人去教训王嘉昊，还喊了同样体格健壮的刘俊鹏去『督战』。

但张帅觉得这还不够，就带人跟着王嘉昊一起加入我的社团，准备再伺机狠狠整王嘉昊一把。

后来我组织聚餐，李鸣飞不知从哪听来了王嘉昊不能吃山楂的消息，告诉了张帅几人。

于是张帅当时强烈要求负责安排这次的聚餐地点与菜单，还表示愿意自己承担所有费用。

他们当时其实也只是想狠狠教训一下王嘉昊，最好让王嘉昊落下终身的病根才好，大不了张帅家再动用关系赔点钱了事，可谁也没想到会闹出人命。

那天我没想太多，竟同意了张帅的要求。

按理说凶手就应该是张帅才对。

如果不是张帅亲手杀死王嘉昊，我想想……当时和张帅一起要求去点菜的还有钱威，那菜单很可能是他安排的，王嘉昊所谓的直接凶手也大概率是他。」

我听着语音如坠冰窖。

学长也疯了，而且比所有人都要可怕。

明明亲手杀了人，声音却理智得和平常一般无二，甚至还整理出了一条完整的故事线。

但这不合理，学长的故事里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当时聚餐大家都喝了酒，有些具体情节我记不清了。

可王嘉昊木讷却不傻，那天他吃得很克制，和山楂有关的菜品只有一道山楂糕，他应该一点都没碰。

而且直到最后学长的故事里，都没有王嘉昊执意要加入社团的原因。

「嘉昊，是钱威害的你对不对，把线索告诉我好不好？」

17.

在学长发出消息几分钟后，徐玉也发了消息。

「学妹你……」

学长很快回复了语音，听起来满是失望和不解。

「狗男女我还真以为你们情比金坚，最后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又一条语音弹出，是在群里没说过几次话的另一个女生。

她说的是方言，我不能完全听懂，但理解大概意思没有问题。

她口音听起来和王嘉昊有点像。

「徐玉，你这个婊子，我们系女生都传开了你脚踏几条船。

看我们嘉昊人老实成绩又好，不但骗他钱还骗他帮你做 SRTP，奖也拿到了见到丁峰（学长名字）你还发春。

「嘉昊小时候得过病，鬼门关前走了好几回，后来张叔用一根小指头换了村里赵半仙的方子，才救活了嘉昊一条命。

「赵半仙说了他这方子和山楂相克，病好后决不能再吃一点山楂。

「嘉昊当时跟我讲他一定要好好学习报答爹娘，赚了钱再给弟弟治好眼睛娶个好媳妇……可他现在被你们害死了！

「你们所有人都该死，我也该死，被李鸣飞套去了话。」

这女生连着发了好几条，中间夹杂了不少恶毒的骂人方言，听起来大致是上面的意思。

实在没想到李鸣飞都能和张帅扯上关系，亏我当初还真以为他是因为爱好才加入的社团。

「很遗憾，回答错误。」

王嘉昊的消息打断了那个女生的怒骂。

「不要，我不想死！」

楼上传来了女生的尖叫，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从上面的楼梯传来。

18.

两层楼之间的楼梯有一个平台，脚步声是从上半部分的楼梯传来的，所以我抬头向上看去时还什么也看不到。

但我察觉到那脚步声似乎越来越慢，也越来越沉重。

「救命，谁来救救我！」

又有求救声传来，但与刚才的女声完全不同。

这声音沙哑含糊，好像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听起来让人有种严重的不适感。

很快，一个臃肿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上了两层楼梯之间的平台。

一股强烈的吐意袭来，即使我今天已经看过了太多的血腥场面，但还是有些控制不住。

这大概就是徐玉了，现在的她膨胀得像个肉球，比在水里泡久了的浮尸还要胖上好几倍。

她看到了我，拼命地朝我跑来，却不慎滚下了楼梯。

可只滚了一半，她整个人就炸开了，鲜血飞溅。

所幸我躲得比较远，没有遭到波及。

手机传来了消息提示音，我颤抖着打开，群里多出了一张王嘉昊发的照片。

照片中是徐玉爆炸后在楼梯上留下的那摊血迹，以及站在楼下手持铁锤的我。

19.

「王刚你也在啊，怎么都不在群里说话呢？」

学长的消息很快出现在图片下。

「王刚不如你就在原地等我，我现在去找你交换信息，从李鸣飞和刘俊鹏的视频里你应该也推断出不少东西了吧。

「不和大家分享可不是好社员，毕竟我们还要一起共渡难关对不对？」

群里最近说过话的只剩学长和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女生了。

其他人都已经明确死亡，只有钱威一直没有消息。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 5：11，我能进入宿舍的时间也早已刷新了。

我没理会学长，拿起铁锤继续向下走去。

还算幸运，楼下是我熟悉的 5 层。

我随便走进一间宿舍将门反锁，紧张的情绪终于缓解了一些，我开始整理今天的信息。

学长的话提醒了我。

李鸣飞死后没有线索发来我是可以理解的，他的死应该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但恐怖之处在于谁杀了他，如果是像刘俊鹏那样提前知道规则的人，没理由会放过我。

我心中有了一个让我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想法，但现在去探究这些也无济于事。

还有学长，如果他真的在寻找我，一定是手上已经有了至少可以和我铁锤抗衡的武器，现在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我在宿舍消磨了近 3 小时的时间，又在走廊中待了两个小时，晚上 9：55，我又回到了宿舍。

其间这层一直没人来过，群里也没有新的消息。

晚 10 点整，宿舍中本来可以正常使用的灯突然熄灭了。

宿舍门上没有猫眼，我看不到外面走廊的情况。

但门缝有光透进来，想来走廊中的灯还在工作。

规则中晚 10 点到凌晨 5 点走廊不安全，也就是说我至少要在走廊中待一个小时才能熬过今晚。

20.

也许是太过疲倦，在这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我竟然睡着了。

这感觉很怪异，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怎么也醒不过来。

我看到了少年版的王嘉昊。

他黑瘦黑瘦的，和大一差别不大。

他手中正拿着一个手电筒，在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孩子面前晃来晃去。

那孩子似乎很高兴，追着手电筒欢呼雀跃：

「哥，我能看到了，好亮啊！」

「亮就对啦，以后总有一天，你不再会只能看见强光。

「猛子，哥电脑课的时候查了刘医生说的病名，治好的机会很大嘞，哥以后就学医，到时候给你治眼睛。

「猛子，这手电筒送你，电你得省着点用。

「放心，哥拿自己赚的钱买的。那些城里孩子就是傻，哥把作业给他们抄，他们就给哥好些钱，等下个月回家，哥再给你带电池来。

「咱们这山村总断电，哥有空好好学学物理，给你做个白天黑夜都能亮的小灯。」

「谢谢强哥，嘿嘿，还是强哥叫得顺嘴，哥还非要给自己改个什么嘉昊。哥明天回学校的时候注意安全啊，咱们这山路不好走。

「哥你不知道，爹娘在村子里骄傲得很呐，你可是咱们村唯一有希望考上高中的男娃嘞，村里不少人给咱家凑了钱，都说你和刘凤是咱们村的希望……」

两个孩子有说有笑聊了很多，可说着说着又突然戛然而止。

紧接着，他们一起缓缓扭过头看向我这边，嘴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诡异的笑。

「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21.

手机闹铃突然响起，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猛地睁开眼，所幸仍然身处宿舍。

出了一身冷汗，也不知道在那梦境中被两个孩子杀死后我还能不能正常醒来。

为了预防类似的事情发生，十点开始我就给手机每隔半小时定了闹铃，想不到真的可能救了我的命。

现在的时间是晚十一点整，我睡着前最后一次看手机是十点十二，也就是说十点半的那次闹铃竟没有吵醒我。

我不敢继续坐在床上了，起身在宿舍里回来转悠。

转到门口时，我突然发现外面灯的颜色似乎有点怪。

虽然主色调没变，但总感觉多了些淡淡的红色。

这确实不是我的错觉，又过了一个小时，从门缝透进来的光已经完全变成淡红色了。

随着时间推移，红色似乎还在逐渐加深。

群里还是没有新的消息，那几人很可能和我遭遇了一样的梦境。

不知怎么的，我心里竟有些希望他们不要醒过来，这样，也许我就能成为最后活着出去的那个人了……

十二点半，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有什么东西在楼道里走来走去，但我知道那绝不是人类。

门缝透进来的光已经变成了深红，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走廊里的危险程度不会随时间递增吧，毕竟前两个小时里我是完全听不到脚步声的。

但无论怎样，必须要出门了，在宿舍中停留三小时必死，出去还有一线生机。

22.

十二点五十，我只拿了铁锤和手机，等外面的脚步声听起来很小时，我悄悄打开了门。

果然，走廊中的灯都已经变成红色。

朝脚步声的方向看去，我看到许达正背对我走向走廊尽头。

许达的头没了，只有他的身体在一步步前进。

我之所以确定那是许达，除了他身上的衣物，还有他本该在另一层走廊里的头，此时出现在了楼梯间门口。

许达的头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似乎没注意到我。

我快步跑去，打算在许达的身体转过来前就冲进楼梯间，可还没跑几步，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根本来不及回头，我只能拼命向楼梯间冲去。

靠近许达的头时，他的头突然「跳」起咬向我，幸亏准头不太好，我闪身躲开后顺势冲进了楼梯间。

我一路上到了两层楼之间的平台上，外面许达的身体并没有追来，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也慢了下来。

楼梯间里会是安全的吗，如果能在这里躲到五点就再好不过了。

这侥幸的想法很快就被现实击碎，因为我看见许达的头出现在楼下，还又一次高高跳起撞向了我。

我挥动铁锤重重砸了过去。

那头被我砸到墙壁上，又滚落到楼下没了动静。

但我也不愿再在这里停留了，说不定下一个追过来的就是许达的身子。

我向楼上走去，也不知爬了多少层楼梯，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我：

「王刚，快来帮我！」

23.

我回过头，看到有一个人正背对我站在门外的走廊里。

「钱威？你是人是鬼？」

钱威我还算熟悉，前几天见过面，他也备战考研没有回家。

走廊里的灯已经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毫无顾忌地站在那里，我实在是不敢靠近，反而又上了几层楼梯。

「王刚，快来帮帮我，我合不上啊。」

钱威没有回答我，只是一遍遍重复着这几句话。

这九成已经不是活人了，谁过去谁傻瓜，我转身就想走。

可钱威先转过了身。

他的肚子被纵向切开了，里面什么脏器也没有，就连血都没流下一滴。

此时他正一脸苦恼地想把肚子合在一起。

「王刚你看，怎么合不上啊？」

钱威一边说着一边朝我走来。

我扭头就跑，钱威速度不快，只上了几层楼我就将他远远甩掉了。

现在钱威也死了，只剩下了三个活人。

总算熬到了两点多一点，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好在没有遇上其他的鬼，我随便找了间宿舍走了进去。

24.

体力透支得厉害，我虚脱般地坐在地上歇了十几分钟才缓过来。

真的很想睡觉，可想到那时的梦境我只能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外面的红光似乎越来越弱了，到凌晨四点的时候，灯光已经恢复了十点到十一点时接近正常的颜色。

凌晨一到两点不会是难度最高的时段，再往前或往后难度都会逐步递减吧，我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凌晨四点半，丁峰在群里发来了语音：

「王刚，别躲躲藏藏了。许达我见到了，现在应该只剩我们两个人了，不如早点出来交换交换信息，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放心吧，开始的一个小时和最后一个小时走廊里几乎是完全安全的，从灯的颜色就可以判断出来。

「你一定在想那小姑娘是怎么死的吧，说来也巧，她梦游一样在走廊里闭着眼走来走去，估计是在王嘉昊的梦里没醒过来。我看她怪可怜的，就去补了两刀帮她解脱，还录了视频来着。」

说着一条视频被打到了群里，视频里丁峰正拖着一个脖子上被插进水果刀的女生尸体走在走廊上。

「这女生叫刘凤，和王嘉昊算是青梅竹马吧，一直喜欢王嘉昊，还和王嘉昊选了一所学校。可惜王嘉昊被徐玉那个婊子迷得神魂颠倒，一直也不知道她的心意。

「我和徐玉确实早就在一起了，到前几天都还有联系。当时劝王嘉昊加入社团，应该也有徐玉的一份功劳。

「徐玉觉得王嘉昊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想趁这次社团聚餐把酒量不好的王嘉昊灌醉再和他摊牌。

「当然，我不是真心喜欢徐玉，只不过她比别的女生好睡而已，其次看到老实的王嘉昊被甩的样子应该很有趣。

「徐玉那天临时有事说是不一定能来，但我还是按照计划自己先给王嘉昊灌酒。这人倒也听话，让他喝酒他就喝，你还记不记得他当时喝醉的样子，哈哈哈哈……

「后来饮料不够，我记着是李鸣飞去加的山楂汁。我在想会不会是王嘉昊喝得烂醉了，把谁递给他的山楂汁当酒喝了呢？刘凤说了王嘉昊不能碰一点山楂吧。

「所以你说直接凶手会不会是李鸣飞？」

我不知道他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正在纠结要不要回复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终于找到你了，显示宿舍内有人的红色标识可真好用，我找到了把不错的铁棍，应该可以把门别住……」

25.

我心中一惊，快步冲向宿舍门，可丁峰的惊叫声先传了过来。

「不可能，现在不是应该……」

我停住脚步，外面传来了打斗声，只持续了不久，就变成了丁峰撕心裂肺的惨叫。

现在的时间是四点五十五，王嘉昊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谁告诉你开始一小时和最后一小时是安全的了。」

五点十分，我推开门，看到了丁峰惨不忍睹的尸体。

他身上被捅得千疮百孔，本来插在刘凤脖子上的刀也被插在了他的脖子上。

刘凤的尸体倒在一边，两具尸体都没再有什么异动。

「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我在群里发出消息。

我等了十几分钟，群里依旧安静，王嘉昊没有任何回复。

我只好继续打字：

「杀死你最直接的凶手是我。」

26.

其实开始我确实没想起来，直到刘凤说了王嘉昊不能吃山楂我才明白过来。

那天聚餐王嘉昊坐在我旁边，被丁峰、张帅等人轮着灌酒。

大概是害怕刘俊鹏、张帅等人的威胁，他不敢拒绝，喝得大醉，几次想要呕吐又强行咽了下去，样子有些滑稽。

后来李鸣飞买来了山楂汁倒了一杯递给他，他还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喝。

张帅几人试了几次不成功，碍于有其他人在又不好直接动手就张罗起离开。

大家都出了门，只有王嘉昊还趴在桌子上无人理会。

我推了推他，将李鸣飞倒的那杯山楂汁递给了他，想着多少能解解酒。

他刚刚好像是睡着了，迷迷糊糊抬起头，估计是以为又有人给他敬酒，接过来一饮而尽，刚开始他并没有显示出什么不适，还摇摇晃晃出了门。

结果出了饭店还没走几步就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有没有张帅家动用关系，这件事最后被定义成了食物中毒。

案子都快结了，警方才终于联系上王嘉昊远在山区连电话都没有的父母。

27.

其实想起我可能是凶手后，我就给王嘉昊发去了私聊，但没得到任何回应于是我推测只有在群里发消息才算是正式的回答。

可当时我不知道线索的重要程度，提前拿到线索也很可能被群起而攻之。

况且王嘉昊也没说只有一人能得到线索，我在群里说出答案就相当于告诉了所有人。

「每层的第二间单数宿舍是安全屋，没有任何规则的限制，可以在里面待一辈子哦。

「对了，这些事我都告诉了李鸣飞，他当时跪在我面前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子可太滑稽了，我实在没忍住。」

王嘉昊很快回复了。

当时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猜测居然是正确的。

李鸣飞还活着。

他和刘俊鹏一样，也提前知道了消息。

床上的血肉应该是提前准备好的，毕竟放假了整栋楼都没多少人，藏些东西还是很容易的。

至于那天晚上我为什么没被吵醒，要归功于他在宿舍点的香，当时我为了对抗刘俊鹏随手抓起那个有剩余香灰的碗，都被撒出的香灰熏得头晕目眩。

那些梦话大概也是看到我录音后一时兴起吧。

录音后他撬开了安全宿舍的锁，提前住了进去，大概是想等我们都死了再「躺赢」。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28.

我提着铁锤一层层找过去，就在 5 层找到了他。

他看到提着铁锤、身上还有血迹的我，二话没说就从窗户跳了下去，落入了窗外的大雾中。

我转过身想要离开，却看到王嘉昊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他脸色惨白，口鼻都在流血：

「你可以走了。

「走之前再听我说说话吧。

「我的情况你大概都知道了，你还记得丁峰当时演讲说了什么吗，他说我们社团不只能帮助同学修电器，还能自己做些小玩意儿。

「我是真的很想亲手给弟做一盏灯啊，但为了治他的眼睛我还是学了医。

「咱们是医学院，和电器有关的社团只有两个。我知道丁峰拿了不少奖，就想着他学点东西，再加上徐玉的怂恿，即使知道张帅他们没安好心我还是没退出社团。

「可惜我走了，我们家的希望就全断了。爹娘这辈子没来过大城市，你知道我幻想过多少次把他们接来吗，可无论怎么想，我都没想到他们第一次来会是因为我的死讯。

「当时看着他们坐在警察局里手足无措的样子，我恨不得再死一次。

「你赢了，门就在第一层，离开这吧。」

29.

眼前景象变幻，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发现我仍然身处宿舍，时间是上午十点。

李鸣飞、刘俊鹏的尸体都消失了，楼梯间里也没有向上的楼梯，我甚至怀疑自己刚刚做了一场梦。

一层层走下去，这里依旧是我熟悉的宿舍楼，通向外面的门就在一楼，可以轻而易举地推开，只是外面的浓雾还没有消散。

我走了出去，雾气中什么也看不到，我往前走了十几分钟都没到达雾气的尽头。

我意识到不对，雾太浓了，我甚至失去了方向感，再往回走也始终找不到宿舍楼。

打开手机，依旧没有任何信号，甚至那个社团群和王嘉昊的私聊都消失了。

我绝望地站在雾中，不知是不是幻听，我耳边又响起了王嘉昊的声音：

「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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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3-01-18 16:41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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绞杀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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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裕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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