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电影角色替换事件
所属系列：城市怪奇物语：隐秘之恶在滋长
电影角色替换事件
城市怪奇物语：隐秘之恶在滋长
01
我的领导被我换掉了。
当她进入到电影世界，穿着又厚又重的复古裙子，从大屏幕里看向我时，眼睛瞪得溜圆，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发出无声的呐喊，犹如默剧。
我的领导变成了电影里的女主角美雪。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实现的，只记得当时傻×领导在我耳边不停嘀咕，而我又恰好看到温柔的美雪出现。我在心里默念，把这个像下水道里老鼠一般的女人换成美雪吧。
咔嚓！她们互换了。
无数只手将意图冲出屏幕的领导拽了回去，她渐渐消失在屏幕里。我的心情变得无比畅快。
我做了一件大家都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02
「我再说一遍！都按我说的办！」
领导说话时用文件夹敲击我的头，可她并没有看我，装满文件的文件夹重达两公斤，她的手脱力了，我下意识地往后躲，文件夹擦过我的眼睛。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可能要瞎了。
很痛！锥心刺骨的痛，眼睛疼带动我的头也很痛。旁边坐着的小羽发出一声惊叫。
房间里另外的四个人，只是在听到惊叫的瞬间歪了歪脑袋。看到我捂住一只眼睛哆哆嗦嗦地站在一边，他们的眼球飞快转动，在我和领导之间打量了两圈。然后又转回了头。
没关系。我还没有死。他们还有淘宝没逛完。只要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都无所谓。我的视野也变红了，领导的绛红色上衣红上加红，小白凉鞋淡红，黑裙子黑红。
我松开护住眼睛的手，原来是手上的血，我习惯性的躲避动作避免了眼睛受到进一步伤害，却让手遭殃了。
幸好是左手，我已经签署了公休的自动放弃单。我可没有假期去医院看病。
血流到地上一滴一滴，嗒嗒声在办公室里回响，大家都能听见。却没有一个人来握住我流血的手。
我的头嗡嗡直响，好像鞭炮在我的脑袋里炸裂了。又好像我的头被炮弹正好击中。我的脊柱也很疼。是长时间紧张，并且保持着僵直站姿导致的。脊柱没有知觉，头就好像要从脖子上分离，直接掉下来。我的头一点一点的，好像磕头前的预热动作，随时会晕倒。
领导大概没想到我能伤到这样重。她的眼神冷冰冰的，看着我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感。她的眼睛很漂亮，眼角很开，有点像芭比娃娃。
我哆哆嗦嗦地站在她面前，动也不敢动，她踩着十厘米高的鞋子，停在我面前。拿出一块手帕，捂住我的眼睛。
「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的动作开始很轻柔，然而在我伤口停留的瞬间，忽然使上了力。我疼得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在地。她却用手扶住我，顺便在我的腰间恨恨地掐了一下。
「你快歇着吧。是我不好，对你的能力有了不切实际的要求。」
坐回座位，另外几个人都好像没有事发生一般。我在这种氛围中感到窒息。只能逃了出来。
在茶水间虽然也遇到一点不愉快，甚至还弄脏了我的裙子。可还是比在办公室里好上许多。
「没事吧。」小羽在身后握住我的肩膀。
听到小羽的声音，我手上的杯子差点脱手，现在这个时间来看我，很可能是领导又变卦了。
「她叫我了吗？」我惊魂未定，刚刚挨了一顿骂，要是领导现在要找我却找不到，更要暴跳如雷了。
「没有！我听到走廊里的议论了。来看看你。」
小羽还没有把手从我的肩膀上移开，她比我矮一点，我只能以一种不太舒服的姿势站着。
「你也别太当真了。她爸因为学区房的事参加游行，被带走了。上面也找她谈话，让她不要再闹了。」
领导家小区对面建了一所小学，硬软件设施都对标的市内名校。可是划归学区房时，却将领导的小区划在圈外。
「你的眼睛还好吧。」
小羽细细地看了我的眼睛，她翻起我已经紫了的眼皮。我一定疼得龇牙咧嘴。可她的手一直不见轻。
她又给我滴了几滴眼药水。黑色的小瓶子，据说是霓虹某种不允许贩售的眼药水，可以引起心脏类疾病的发作。
「休息两天就没事了。我小时候被我父母打得多了。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小羽的话一点也不像安慰人。我可不希望通过被打才能获得忍受痛苦的能力。
「还好。就是看人有点重影。」
「没事就好，朋友给了我两张电影兑换券。我们下班一起去看。」
上映了好久的电影，我早已经看过，剧情老套，人设单薄，人物关系狗血，动作戏垃圾。唯一值得称赞的是宣传――不包括宣传海报。
我笑笑，不敢拒绝她。办公室里只有小羽一个人跟我亲近些，如果没有她，连个给我滴劣质眼药水的人都没有。
她想看的电影被人包场了。我们只能临时改了另外一部电影，叫作《白雪公主杀人事件》。听名字我还以为是什么欧美的暗黑童话题材，呃，怎么说呢，有点儿那个味儿，悬疑，不过故事发生在日本。
悬疑片是我的心头所好，女主角也是我喜欢的类型，但现在我却完全无法进入推理状态，受过伤的眼睛酸胀酸胀的，而一旁小羽大口嚼爆米花的声音更是吵得我脑仁疼。我怀疑她只是想吃爆米花才来。
两人份的爆米花和可乐套餐够我一天的工资。她都提供了电影兑换券，爆米花和可乐当然是我买单。
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我不禁在心里想，如果电影女主角城野美姬是我的朋友就好了。
如果美姬成了我的朋友，我可以把我心底的恐惧和不甘都告诉她，我也可以和她毫无顾忌地聊领导的八卦。我不必应付着办公室里喜欢传闲话的假笑同事，也不必担心一个人去咖啡店的尴尬。
美姬和小羽互换就好了。
这念头像闪电一样在我的脑袋里闪过。
我的眼前也真的出现了一道白光，好像开了强力的闪光灯一般，我闭上眼睛。
盗摄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可能是因为我的眼睛受伤了。耳边也响起了一阵忙音。等到我终于适应了周围睁开了双眼。坐在我旁边的人真的变成了美姬！披肩发，质朴却可爱的五官，较小的身体。她的笑容带着羞赧。一切都和我在电影里看到的一样。
我揉揉眼睛，把脸贴到离她脸只有十厘米的距离反复确认。
「怎么了？」
美姬笑了。她的笑容里有怯懦，有朴实。完全是我喜欢的电影女主角！
我的天啊！我伸出手在她的胳膊上掐掐。
「好痛！」她轻呼一声。
奇迹发生了。美姬真的和小羽替换了。
散场时，她轻声对我说「今天玩得很开心」。她的表情很可爱，我相信她是发自真心在笑。
电影里的主角成了我的朋友。我可以确定美姬是真心待我，毕竟整部电影里，她最大的特点就是善良。
和她分别时，我还没有晃过神来。真的很怕第二天发现，这都是我的一场梦。
但从那天开始，美姬真的完全变成了小羽，从性格到脸庞，都是我喜欢的美姬，而除了我之外，大家还是把她当成小羽。
真是方便又奇怪的设定。
我仔细想了想，这种真人与电影角色的替换，其实有点像进化论。名为华莱士的生物学家最先发现了进化论， 然而《物种起源》的著者却写着达尔文。对于一般人来讲，华莱士是谁根本无关紧要，只要在试卷上写上达尔文，进化论这道题便能拿到满分。
毕竟进化论仍在那里，只不过是发明人的名字变了，谁写还不是一样吗？角色替换也是一样，大家关注的只是小羽所做的事对自己生活的影响。如果是别人做的，只要结果一样，小羽是谁根本无所谓。
美姬变成了我重要的朋友。久违的，上班也不再是讨厌的事。
03
说真的，虽然我的领导有点讨厌，还伤害了我的眼睛，但我确实没有想过要替换她――可她却赶着给我送人头。
「下班陪我去看电影。」领导说道。
她画着精致的妆，每次到了公司她的第一件事是化妆，从八点半一直画到十点，她一定是在韩剧里学会了平眉的绘制方法，我为自己能够见证化腐朽为神奇的瞬间感到骄傲。
我想她是讨厌我的，讨厌我的理解能力，讨厌我的言语笨拙，讨厌我的深色系衣服。
她总是吹嘘自己参与的高级晚宴，还有国外旅行时购买的名牌包包。
虽然我不明白她这样的人怎么会找不到一起去看电影的人。
「怎么？不愿意？」
「没有。我只是在想工作。」
「你看看你做的 PPT 是什么啊？你能让专家看懂吗？上面一共几个字。」
如果把每一点都写上去的话叫什么 PPT。可我不敢说出来，害怕我的另一只眼睛也变红。
我如约来到电影院门口，早已按照她的交代买好了爆米花、薯片、依云矿泉水等等。
「慢死了！我十分钟之前就给你打电话了。」
两只胳膊提着重物，还斜挎着我的小包。我根本没手拿包里的电话，可我的脸上满是笑容，毕竟这就是最后了。
「算了。是我对你期待太高了。我以为你都能明白呢。」
我无法再忍受，如果不替换掉她，总有一天她会杀死我。
不用刀子，只用言语，一点点将我的自尊剥落，把我变成一副只会容忍的空壳。
领导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她大概以为我永远不会反抗。
电影开始了，今天这部叫《今夜在浪漫剧场》，女主角是个只生活在黑白电影中的公主，偶然间被身为不得志导演的男主角带到了现实世界。
我也不知道傻 X 领导为什么会要看这部电影？因为她从电影一开始就没有片刻安静下来，喋喋不休的批评着。她看什么都不会满意，一直在不停地找麻烦。真想问问她，她比她厌恶的电影角色强在哪？至少在我看来，电影角色能够愉悦身心，而她只是有害垃圾。
在领导心中，我只是个给她拎包听她抱怨给她买爆米花的奴隶吧。真是过分。明明是一幅衰老的刁钻的面孔，却把自己当成生活中唯一的主角。我今天就要让她知道，真正的主角是谁。
我非常耐心地听着她讲，一直到屏幕上出现女主角美雪。她笑靥如花。
一直活在黑白电影里的美雪，如今已经没有人看她演的电影了，她决定和坚持天天到电影院里的男主在一起。
放弃男主吧。我保证你变成真人，会有很多人爱你。你比我的领导强多了。
我在心里默念，可以让这女人消失了，我喜欢美雪的笑容。
领导按照我的心意替换了。穿着夸张公主裙的美雪蹦蹦跳跳的返回了家。只是看她的背影，我都感觉世界变得美丽了。
如果说小羽的消失多少让我有点负罪感，但现在我心里只剩快乐。没有什么让一个在办公室里散发负能量的人变成天使一般的女主角更让人欢喜雀跃了。我为世界上少了一个絮絮叨叨的恶人感到骄傲。
美雪的性格纯真可爱，和我那刁蛮且势利的领导根本是两类人。每当我工作做得不好，她总是耐心地跟我讲解。
「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
「如果这么做，会不会更好？」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如我们试一试。」
我们一起完成的方案不仅美观，更让客户感受到了新鲜感。竟然比我之前做的都要好。
我从没像现在这般喜欢上我的工作。我想和美雪创造更多的东西，让我们方案被更多人看见。久违的，我对工作产生了热情。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是一样，曾经打算养老的两个人，忽然变得像新人一样，喜欢上了出外勤。尤其希望美雪能够一同前往。每当复古的她走在街上，周围的人都喜欢多看她几眼。这是大家看到美好事物的标准反应，不必感到害羞。
替换还不到一周，领导的老公忽然来了，他给我们每个人买了一份手工甜品。位于南京东路上的甜品店，每天只卖二十份的限定甜品，光我们就吃掉了六份。
我们感谢领导的老公，他却说是因为妻子平时受到了我们的照顾。
确实是照顾，以后会照顾得更好。
过了两天，美雪请假了，据说老公和她带着老人孩子坐豪华游轮度假了。
回来的她给我们带了当地的特产，以前只是几元店的小玩意，扔在家里都找不到地方。这次却是当地的手工工艺品，几只憨憨的小企鹅，放在桌子上，感觉它们马上要横着走路。
几个同事将收到的企鹅装饰在办公室外的阳台上，擅长手工艺的木姐姐还为企鹅搭了一个简单的滑雪布景。当美雪拿着企鹅，从最高点滑下去时，嘴里还模仿着音效「噗」。
「什么奇怪的声音？」我笑着打趣道。
「奇怪吗？我感觉很有趣啊。」
美雪边笑边轻捶我的胳膊。她笑得花枝乱颤，由内而外地开心。
「我们要不要给小企鹅搭个小房子。」小羽（也许我更应该称她为美姬）说道。
我差点忘了，美姬在电影中就特别擅长精细的家庭工作。
「下午我们干脆搞拓展，就叫企鹅回家大作战！」
美雪给我们放了半天假，大家跑到超市买来手工素材。一点点地用泡沫、胶水、纽扣等等搭成了简易的家。
明艳的布景将整个办公室都点亮了。
不需要更多了，我的办公室里如此和谐。每天见到美雪，是如此让人开心的事。
04
第三次使用能力，是为了我自己。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我的前男友刘溢也是一样。如果没有他，即使我的领导还是那个老女人。我也不至于痛苦到坚持不下去。
我其实想记住刘溢与我之间美好的事，可他总是给我留下负面的回忆，不仅在生活中折磨我，连在公司里也不放过我，哎，可怕的办公室恋情。
「开玩笑的吧！又被打了。」
爽朗的男声回荡在整个公司走廊，仿佛故意要让整个公司都知道我的丑事。
当时的我还用一只手捂住受伤的眼睛。茶水间里有冰块，我只想去敷敷眼睛，就听到刘溢和几个男同事聊着我的八卦。
「也不知道脑子怎么那么笨。」
明明是才发生的事，却已经在公司里传了几个来回。
我真不该走出办公室。可我想逃离办公室里的窒息空气。领导打我的时候，一个个噤若寒蝉。领导发完火了，每个人该聊天的聊天，逛淘宝的逛淘宝，给小孩报网课的报网课，好像我不存在――真希望我受到的侮辱也能一并消失。
我站在走廊中间，马上要走到茶水间了。前面是拿我取笑的前男友，后面也有眼神诧异的同事，我进退维谷。
是窒息的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凭着本能在移动。
每一步都好像走在案板上。脚下的不是高跟鞋而是钉子，否则每次脱下鞋子，袜子为什么会渗出血？
腰上不是腹带而是鞭子，否则脱下时为什么会勒出一道道红痕？
我竭力摆出平和的表情走入茶水间。几个年轻并且很闲的人原本还在嘻嘻哈哈聊着八卦，看到我的瞬间，表情立刻凝结，好像白天见到了活鬼。
明明我还活着，还在呼吸，他们却好像看不见我听不见我一样。否则怎么能如此残忍地说我的坏话？
他们立刻散去了，只有刘溢还站在原地不动，挑衅似的看了我一眼。他挑起眉毛，眼睛里全是厌恶。
刘溢信步走到饮水机旁边。一挥手把咖啡渣倒进杂物桶里，残存的一点咖啡溅湿了我的小腿。
「别站在这里了，碍眼。」他的牙齿里蹦出几个字。
他确实看我不爽。身为我的前男友，即便还在恋爱时，他也受不了我：我的头发我的衣服我的妆容我的谈吐，一切都让他觉得可笑。
他跟我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精准扶贫吗？
我想我努力过了，我已经将我能给的都给了他。我的身体我的钱我的自尊。我按照他的想法烫了头发，每天多花一个小时化妆，只为了让他夸我一句；为了让他开心，花费几个月的薪水买了他喜欢的球星签名款球鞋。
可是他还是离开了我。
「你是知道的吧？我这样的人，你是配不上的。我只是想试试和你这样的女人交往什么感觉。你总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喜欢上你吧。」
作为大山里走出来的名牌大学生，他算得上是优秀了。可是他先选择的我啊！如果他不主动跟我告白，我绝对不会纠缠他。不会给他做饭洗衣，跟他看电影打游戏。
没有喜欢的恋爱不是恋爱，只是我一厢情愿。我不明白男人言辞中的陷阱。我说不过他，也不敢说，只能默默接受。
我们的恋爱只维持了不到三个月，关于我俩的传言却早已疯传到了各个地方。为什么男同事总是一脸暧昧地看我，他到底私下里说了什么？他的舌头就像毒蛇的毒牙，放出的毒液让我万劫不复。通过贩卖我们过往的经历，收获周围的笑声，他犹如职业的脱口秀演员。
我早应该有心理准备，毕竟他一向如此。绞进了他的生活，我的生活变成了碎片，供人浏览的碎片。我犹如被剥光衣服一般，在众人面前展示我的丑陋。
分手后，他经常有意无意地找我麻烦。虽然我从来没有主动靠近他，可他却暗示我应该辞职。
和炙手可热的男生不同，我可是将近 30 岁的女员工。就算被任何一种感情冲昏头脑，也不足以鼓起我辞职的勇气。
可能这也是刘溢一直不肯放过我的原因，毕竟他的前女友现女友在同一个公司，相处起来太麻烦。要想抱住老总上门女婿的头衔，赶走我是最容易的事。
他终于重新冲好了一杯挂耳咖啡。味道香醇，是我喜欢的牌子。我们分手之后，连我喜欢的咖啡也被他剥夺了。如果在同一家咖啡店里买咖啡撞见，他一定会说我对他余情未了。
他是如此残忍的男人，根本不给我退路。如果我跟他只能有一个人存在，那就是我。
我也曾经犹豫过，只要他和我各自安好，我都可以放过他。是他不肯放过我。我是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换掉他。
我先要做的是选定电影。我挑选了《鸣鸟不飞》，男主矢代只爱男人，男二百目鬼力那方面「不行」。
我约了刘溢出来。
我威胁他，如果他不出现的话，我就将他的那些猥琐爱好全都告诉他的现女友，包括喜欢捆绑别人，拿鞭子抽人，喜欢在做爱的时候看动物世界等等。他也别想做老总的上门女婿了。
他大概想不到我会拍照留念。活在人渣身边，会学到很多打击人渣的技能。
出现在我面前的刘溢，头发很乱，眼睛也有一点红了。衬衫皱了，看起来是穿着昨天的衣服直接来了，他大概被我的信息搅得睡不着觉。
「左儿，对不起。我……」
「别说了。看电影吧。」
我不会再被这种人的三言两句骗了。等待他的，只有消失。
到底是矢代好，还是百目鬼力比较好？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百目鬼力。像刘溢这种男人，剥夺他的欲望是最大的惩罚。
05
我以为事情会就此结束，如果我没有看到陈经理性骚扰下属员工的话。
陈经理很讨厌，总是说一些让人恶心的话。上次有一个销售的女员工着急去拿合同，由于客户把合同放在房间。女员工短暂地在客户的房间里待了两分钟。
知道事情的他，第一个到旁边的办公室里问员工，「你知道客户跟她了解什么吗？」
大家都摇头。
「当然是了解『深度』哈哈哈哈……」
诸如此类的笑话总是挂在他的嘴边。他还总是以长辈之姿靠近刚进入公司的女员工。如果稍有反抗，他就会说「小姑娘年纪挺小，心思很重，人品有问题」。
像这种阴沟里的老鼠竟然成天把人品挂在嘴边。如果不是因为美姬，我可能还会忍受下去。只不过去给他送份会议资料，美姬就捂着脸哭着跑了出来。
我追着美姬出去，一直跑到办公楼外面。她双手攒着拳头，哭得一抽一抽的。
「到底怎么了小羽！」
「他刚才想要抓我的手，我好不容易躲过了，他竟然把脸凑了过来。猛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被拉到他办公桌的一侧，才发现他根本没穿裤子。」
什么样的人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穿裤子？他当自己是成人片的男主角吗？明明长得像漂了色的水怪一样。他竟然敢用他那肮脏不堪的手去抓美姬！
美姬是我从电影里换回来的完美朋友。他这种现实生活中的杂碎凭什么亵渎？
为了教训一下他，我决定替换掉他。如果再让他继续下去，谁知道他会做什么。
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公司所有的女员工。包括未来会到我们公司就职的员工。
既然《鸣鸟不飞》还没有下映，干脆换成另外一个男主角矢代好了。那么喜欢讨论深度不深度的问题。让你好好体验一下。
我找出买来就放在角落里积灰的黑丝袜，白色的包臀裙和有着可爱蕾丝的短上衣。我借着帮美姬送资料之名，将两张电影票夹在资料中间。
「在电影院门口等你。」
我仔细的化了了妆，还生平第一次向人抛媚眼，自己都被自己恶心出一身冷汗。
「小左今天很漂亮啊。」
陈经理果然来了，他说话时，好像在跟我谈论今天的天气。有时我会产生一种幻觉，他这种油腻的老男人，不会真的以为有小女生喜欢听他说话吧。就算是他的女儿也会厌恶他鼹鼠一般的目光。
他还真的以为自己受欢迎，刚进入电影院的走廊，就开始对我动手动脚，我的丝袜被他的指甲拉掉了丝。我一阵反胃。
电影开场。灯幕暗下，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腿上。嘴里还在喋喋不休。
「你们这些小姑娘就喜欢好看的，没有用的。男人最重要的是有能力。」
有能力就可以对别人上下其手了吗？
他手上的汗沾到我的丝袜上，黏稠……散发着潮湿的气味……
他的嘴里全是烟草的臭味，靠近我时，我一阵晕眩。为了保持镇定，我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没关系的，男主角矢代马上出场了。
只会喜欢上男人的矢代，被称为干部公共厕所的矢代，内心荒凉渴望真爱的矢代。我保证他的生活重新开始，就好像陈经理的生活将在电影里重新开始一样。
我在心中默念，你不必绝望了，来到我的世界吧。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果然，矢代坐在我身边，2D 转成 3D，还让我适应了几分钟。
他的表情淡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他对女性的态度虽然礼貌，但没有欲望。他果然没有再碰我，分开的时候十分有绅士风度地跟我告个别。
他的笑容有点寂寥，可能是对这个世界的迷茫所致。我可以保证，这只是短暂的。
陈经理被矢代替换后，公司里的氛围立刻好了不少。大家终于从低级笑话里解放出来了。想跟矢代亲近的人变多了，尤其是变成百目鬼力的刘溢。
祝他们幸福。
如果每个讨厌的人都能换成电影里的人就好了。我开始千方百计地请讨厌的人看电影，莫名其妙给我塞活的其他部门领导，喜欢克扣大家福利的工会主席，用洁厕灵擦洗手池的阿姨……
只要他们被替换掉，大家就会生活的幸福一点。我的工作也越来越顺利，只要是不认可我工作能力的领导，我都可以把他换掉。
渐渐的，我不满足于公司这个小范围。我乱扔垃圾的邻居，不可理喻的小区物业，喜欢打小孩的远房亲戚……
有时候事情发展的太顺利，我甚至会有一点点心虚，但随后我便说服自己：我只是做了别人都不敢去做的事。
毕竟我是被选中的人，只有我能让人和电影中的角色替换。
06
「夜夜，你总是约别人看电影，但你从来没有约我看过电影。」妈妈的声音里有一丝埋怨。
晚饭时，她不停地给我夹菜，这是她有话说的前兆。我一直等着，不知道她有什么要教训我。
「看电影只是应酬……」
现在的我看电影再也没有原来的那种感动，我总是不停地盘算：男主角不错，长得好看性格又好，如果他能做我的男朋友就好了。干脆随便交个男朋友，找个理由带他去看电影，然后替换掉他算了。
很多次我都想迈出这一步，思量再三，我还是不这么做。我不能为了无聊的理由使用力量，我要替换掉的是真正碍眼的人。
「夜夜……」
妈妈对我的走神很不满，她不停地埋怨我，好像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她将我很多年前的错事从头到尾说个遍，从我小学一年级偷拿她的钱去买漫画书，到初中不写作业被老师打手心，到高中和县里的小混混早恋，现在一事无成，都这么大了还没结婚……好像我现在做出不带妈妈看电影的事，就是这些坏事情的延伸，我天生就是一个没有孝心的人。
「知道了知道了！带你去就是了！」
我受不了了，只能把妈妈也替换掉。我当然记得她对我的好，给我买了现在住的房子。可她也把我困在房子里。我头上还有她撞的疤，只是因为我不肯用老旧的电脑学打字，她用键盘拍我的脑袋。当时的我下意识地用胳膊挡住头，头上流出了大量的血，将视线都染红了。
她骂我「跟你的死爹一样」……这些我都记着，我只是尽量不去想，现在她再一次让我想起来了。
明明是那么久以前的事，却和昨天一样，出现在我眼前。她和我的领导有什么区别？一味地侮辱我，以为我该按他们说的办。
我要把她也替换掉，重新掌控我的人生，只要还有她，我就无法自由。其实我早已有了这种想法，只是临到施行前总是退缩，现在她推了我一把。
「巩俐都多少年没演电影了？我都好长时间没看见她了。」
「一直在演。只是你没看。」
和妈妈看的电影是《夺冠》，讲中国女排的故事。
在电影院灰黑的灯光下，我忽然望向妈妈。她老了，头发变成灰白相间。和我印象里干练的模样完全不同，她的后背也驼了。尖利的眼神变得柔和，只有唠叨一如从前，同样的事情总是反反复复地说。
可她一直记得我喜欢吃饺子，尤其喜欢吃韭菜鸡蛋馅，每次都起个大早，给我做饺子馅。她知道我不喜欢现成的饺子皮，便一点一点地擀。
她因为看到了复现的中国女排场景而痴迷，眼睛又一次发出了明亮的光，就像很多次听我讲到她没听过的事一样。
曾经她眼睛很好，现在却不得不戴着老花镜，认针这种小事也只能赶着我在家的时候帮忙。她变成了彻彻底底的老人，我却一天天健壮。
世界在变化，她终于决定承认自己已经老了。很多的事情她已经理解不了了，必须不停地适应新鲜事物。
她开始跟在我的背后，遵循着我的想法。即使是看电影这种小事，也要通过反复唠叨，才能获得一次特权。
我不想变成这样。不想变成弱势的老人。可她早已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不想任何完美的人替换她。巩俐也不行。
「妈，你一会儿要吃点什么？」
算了吧。我记得楼上的辛香汇有一道开背虾，她特别喜欢。一会儿一起去吃吧。
「别吵！看到正关键的时刻。」
我不再询问。反正我们的时间还长。
在排球比赛的现场，场外一个人闪过。只是一个镜头，那张跑龙套的脸不会让人记住，可我却瞬间感到被雷击中一般――那是我的脸，我记忆里的脸。我缓缓转过头，像是没有上发条的人偶一般，机械式的扭动我的脖子，望向旁边的妈妈。
可是我的旁边并不是妈妈，而是穿着短裙的拉拉队选手。她推了我一把，「看什么呢！那么多人看着呢！还不快点跟着我做。」
我望向对面的观众席，妈妈坐在对面看着我，她看得入迷，她的口型我清清楚楚地读了出来。
「养了这么多年还是不懂事，只能换掉了。」
（全文完）
□裂口小女子
点击查看下一节
聂小倩是我的相亲对象
?
赞同 18
?
目录
8 评论
分享
城市怪奇物语：隐秘之恶在滋长
编剧塑成营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