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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极乐鸟

所属系列:白色街边,雪落时吻你

极乐鸟

我替凌牧野挡了一杯酒,酒里下了让人失声的药。

我哑了,他凭着一副好嗓子红遍大江南北。

他却怪我让他失去了白月光。

我被他凌辱折磨,生不如死。

再睁开眼,一身校服的他急得发疯:

「长乐,我要去救她!」

我松开挡着他的手乖巧一笑:

「快去吧,别晚了。」

1

一首《极乐鸟》,让凌牧野一夜之间火遍了大街小巷。

当晚便有媒体围了上来。

聚光灯下,凌牧野眸色温柔。

无数闪光灯就那样对上了他的脸,只见他温润一笑,眼里竟噙着泪光。

媒体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话题。

「凌先生为什么落泪,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是此情此景让你想起谁了吗?」

「凌先生,可以问问您这首《极乐鸟》的灵感来源吗?请问极乐确有其人吗?」

……

凌牧野的正脸对上摄像头。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深情款款,时隔多年仍让我怦然心动。

「我今天能站在这里,是要感谢我身后的女人。

「这些年如果没有她的陪伴,我大概早就放弃创作了。」

我嘴角挂笑,抚着手指上的钻戒。

满脑子都是这些年和他窝在地下室里陪他创作的样子。

那时他撒娇似的把脸埋在我的颈窝:

「我以后一定要站在最高处感谢你。」

凌牧野早就不像少年时那般清冷,这几年的成长迫使他渐渐变得温润谦逊。

手指上的钻戒熠熠发光。

我正打开手机准备把这段感人肺腑的高调告白录下来留念,却听见他极富故事性的磁性声音在我耳边炸开:

「可惜,她已经离世了。」

砰——

手机摔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

我却一动也动不了。

2

「哗——」

湿冷的刺骨,激得我浑身发抖。

再睁开眼时我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这就是我结婚八年,刚刚爆红的丈夫,凌牧野。

没等开口,便狠狠受了一耳光。

我的脸歪到一侧,却听见凌牧野略带讽刺的声音。

他钳住我的下巴发了狠地用力:

「顾长乐,你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

我被掐得说不出话,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

「你八年前害死倾倾的时候,没有想过今天么!」

我被反剪绑住的双手扣紧,气极反笑:

「你觉得,是我害死了夏倾倾?」

此时凌牧野满脸泪痕,颤抖着跪了下来,朝向窗边。

「你知道吗,这几年在你身边的每一天,每一次和你接触,都让我无比恶心。」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紧紧咬住后槽牙。

「如果我不和你结婚,我哪里有资源,又怎能撬动顾氏,找到更大的靠山来扳倒你们家呢?」

凌牧野完美无瑕的侧脸沾上疯狂,他落下的泪砸在我唇角,我下意识想呕。

却见他癫狂一笑:

「这就受不了了?你做梦!倾倾遭遇过的苦,我要让你千倍百倍去偿还!」

我心下一惊。

果然,门口走进来几个浑身臭味的流浪汉。

他们邪笑着凑上来,扯开我的纽扣。

凌牧野点燃一支烟,坐在窗边看着我。

我的尖叫中,他的声音带了哭腔:

「倾倾,我终于给你报仇了。」

我这时才意识到,极乐鸟,是会跳舞的鸟,是夏倾倾。

不是长乐。

不是我。

疼痛撕裂般传来。

一股又一股恶心的外力强加在我身上。

两腿之间流出湿热的液体,满目刺眼的红。

失去意识之前,我听见熟悉的叫喊,声音空灵且慌乱。

「乐乐!」

3

「你终于醒了!」

少年的音色带着点沙哑的欢快,我睁开眼,却见到老熟人。

这人是同我一起长大的竹马,沈序。

可是,和凌牧野结婚后,他分明已经和我断了联系好多年了。

我用力摇了摇头,太阳穴处却一疼。

微凉的指尖按住我的额头,挡住了我来回地晃动。

「本就伤了脑袋,再摇就傻了。」

我愣怔地看着他身上穿着的校服,和明显稚嫩青涩的脸。

不是,进鬼门关之前还要回忆一段吗?

「哎?你看什么呢。」

沈序冷白的皮肤竟然有点泛红。

他半屈手指在我额头上敲了一下:

「既然醒了就跟我回家,别再让干爹干妈操心了。」

沈序冷下脸,向我伸出一只手。

见我就着他坐起来,才神色缓和。

「我去办出院,东西等我回来拿,你自己换衣服。」

直到沈序转身出去,我才看见他遗落的缴费单。

【2015.12.13。】

?!

我,重生了?

4

「长乐!」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愣神的片刻,听见门口传来慌乱的男声。

来人是十八岁的,凌牧野。

他近乎横冲直撞地跑进来握住我的手:

「长乐,长乐。」

我垂下睫,恨不得直接一耳光掴在他脸上。

「我要去救她!

「倾倾被星月传媒的人带走应酬去了,酒局上都是男人,肯定会被占便宜的。她一个女孩子可不能这样毁了啊……」

凌牧野向来清冷疏离,我前世追他那么久都没有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样子。

星月传媒是出了名的黑心,可有钱便有话语权,这样的大树是我家也无法随意撼动的。

且他们虽行事霸道,但如若不是自荐,断断不会平白绑人。

夏倾倾自己贪心不足罢了。

凌牧野没有后台,更没有资源,与其去星月传媒签下卖身契,还不如自己闯一闯。

到底能自由创作。

前世出于这些考虑,我果断拒绝了凌牧野。

并且挡了他,没有给他英雄救美的机会。

听说没过半个月,夏倾倾便得罪了上面的祖宗。

人被扔进城郊的平房区,死的时候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被睡得烂掉了,可她父母却没有上诉,反而高兴地拿了一大笔钱回家给儿子娶媳妇去了。

原来,他从那时就恨上我了。

凌牧野来找我,是为了找一张星月传媒的入场券。

毕竟今儿的酒局,可不是他一个穷学生有资格进的。

思考时,我的手下意识挡在自己身前,却给了凌牧野可乘之机。

他狠狠攥紧了我的手,满脸倔强:

「我得去救她。」

似乎是对我的「妒忌」烦躁无奈,他故意放软了语气:

「你要是让我去的话,我陪你去一个月自习室行吗?」

我心中冷笑,刚想开口。

就听见门口传来凉凉的男声,隐隐带着怒气:

「乐乐。」

沈序此刻正站在门口看着我。

我连忙后撤一步,乖巧一笑:

「好啊,你去吧。」

凌牧野愣了一下,眼睛里好像还有点不可置信。

他呆呆地盯着我看,却被我暗中拂开手:

「需要我替你打车?」

5

直至凌牧野的身影消失在我视线里,我才回神。

此时沈序已经收拾好我的随身物品,双臂交叠在胸前,抱着膀子饶有兴致地看我。

「看够了?我以为你会追出去呢。」

沈序的下巴微抬,脸上的笑有点假。

我一把拽过他往外走:

「少爷,不想吃我家的饭你就直说!」

沈序的神色有些怔愣,时隔两世,我已好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跟他相处过。

和平日里花枝招展的其他艺术生不一样,沈序是一头板寸。

幼时他因身体原因被送到乡下去避祸,刚巧那时候我家在那边有度假村的生意。

我也跟着爸妈和哥哥在那边住过一段时间。

我和他就是在那里认识。

由于隐藏身份,当地人都不太喜欢陪沈序过来的奶奶,也连带着看不起沈序。

小孩子的恶意没来由,他们都吵着叫他小乞丐。

我当时却很喜欢这个生得俊朗的小哥哥,见他们欺负他气得很,偏叫他「小少爷」。

我家被村长奉为座上宾,自然也没有人敢来触我的霉头,倒是不声不响地替他解了围。

后来沈序归家,成人礼上直接被沈叔叔宣布是唯一的继承人。

独子的身份水涨船高,别人都尊敬地叫他一声小沈总,我还是这样叫他。

可前世他一直拦着我不让我去见凌牧野,我还听信谗言,以为他是嫉妒凌牧野的才华。

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耳光。

前世怎么就放弃这金大腿,找了那么个小拇指。

回过神,发现沈序正抬手,停在

我头顶。

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我心下一动,抓紧了他的手腕:

「少爷,一会我爹妈说我,你会替我说话的是不是!」

微凉的触感传来,我攥紧的那个手腕却泛起湿腻。

他竟然,出冷汗了?

「看你表现。」

背影匆匆。

我抬起明显稚嫩的手伸了个懒腰。

活着真好。

6

可能近乡情怯。

站在别墅门前,我的手竟有些颤抖。

前世我看中了凌牧野,向父母求资源。

虽然没有蠢到跟他们断绝关系,但我还是让他们失望了。

偷偷替他求了资源,还为了保护他那可笑的自尊心,特意找了圈外人出面。

更可笑的是,凌牧野还以为他一夜爆红是靠自己呢。

「愣着干吗,知道自己蠢过头了?」

沈序在我脑门上敲了一下,然后按了指纹推开门。

「小序来啦。」

我站在门口,腿半天抬不起来。

「快进来,正好今天阿姨做了糖醋排骨呢。」

沈序抬了抬唇角,伸手抱了抱我妈。

「快看看谁回来了?」

我妈站在门口,见到我明显的惊喜,却还是拉下脸:

「哟,这不大小姐吗,还知道回来呢。」

我撇撇嘴,一头扎进她怀里,半天没说话。

她僵硬地在我肩膀上拍了拍。

从小没这样依赖过她,我妈竟也有几分不适应。

「好了,好了。晚上你爹回来,跟你爹腻歪去。」

满桌我爱吃的菜,我风卷残云。

我妈一脸不赞同:

「你天天吃这个,艺考不考了?」

手倒是很诚实,筷子夹着肉,一个接一个地往我碗里塞。

「今晚还闹吗,爸爸也想你了。」

桌上安静着,我妈突然开口留我。

倒是沈序突然温温柔柔:

「干妈,晚上我还想借安安出去一会呢。

「你放心,我肯定把她送回来。」

我妈神色诡异地看了一眼我,然后立马揪起我的耳朵:

「出去鬼混找你沈序哥哥做挡箭牌,顾长乐!你真出息了!」

我练练求饶,却见沈序一笑:

「冼前辈回国了,我提前下了拜帖,寻思带着安安去拜见一下。」

沈序把筷子放下,神色认真:

「安安的天赋,不能一直被埋没。」

7

我眼眶泛酸,正想开口说什么,便被沈序拉进了我家的练歌房。

他倏地坐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搭在钢琴上,在午后的阳光中镀上淡淡的光晕。

前世,我其实也成名了的。

虽是为凌牧野挡酒后嗓音大不如前,但由于自小苦练琴技,倒也凭着弹奏在音乐圈小火了一阵。

只不过远不如凌牧野的《极乐鸟》那般脍炙人口。

沙哑和疼痛的记忆仿佛已经刻进骨血。

唇翕动半天,愣是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

沈序背着光看向我:

「你在恐惧什么?」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疑惑。

「干爹干妈从没逼过你,学校老师也很喜欢你,所以你这么久以来不愿开口是为什么呢?」

少年的眉毛蹙起,像是突然想通了:

「快到表演比赛了,你不会在给凌牧野留机会……」

我连忙摇头。

把回忆甩出思绪,强撑出一个笑。

「我在想唱什么。」

沈序皱紧的眉头没有松下来。

倒是垂下眼睫。

指尖弹了几下,清脆的音符流出来。

我不再犹豫,时隔两世又开了嗓:

「总有些惊奇的际遇,比方说当我遇见你——

「你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出现在我梦里。」

……

沈序见我选了这首歌怔了一下,但很快敛下神色替我伴奏。

在乡下时,奶奶给他取的小名就叫小宇。

初时的颤抖和不适应渐渐被带走。

如今我没有失声,也没有变得沙哑难听。

带着些青涩的稚嫩和蓬勃朝气,我竟在歌里找到了希望。

一曲毕,沈序站起身看向我。

替我抹去额上的汗珠,声音有些发冷:

「所以你没有退步,也没什么好怕的,这次总愿意跟我去了?」

想到要去星月传媒,我还是抗拒。

就在这犹豫的几分钟里,听见沈序更凉的质问:

「你是不是不愿意在他面前当我的女伴?

「我不勉强。

他抬起脚往外走,似乎不愿再听我解释。

我伸手拉住他:

「我不给自己的未婚夫当女伴,要给谁当女伴?」

攥紧的小臂倏地紧张,变得有些僵硬。

我压下内心淡淡的酸意。

这傻子,这辈子怎么还是白白掏出一颗真心让我祸害。

8

我换上沈序准备的礼服,挽着他走进了星月传媒。

近期星月在对接一部大制作的电影,特意托人借了壹号公馆的庄园。

今天冼前辈回国,为表重视,星月传媒的张总就在庄园的宴会厅里设宴招待。

我们来得不算晚。

张总是带着夏倾倾来的。

落座时,夏倾倾的目光停在我身上。

我毫不畏惧地抬起眼与她对视,没有错过她一闪而过的妒忌和怨恨。

「小沈总愿意过来,我这里真是蓬荜生辉。」

张总站起身伸手。

沈序轻轻一握,笑容礼貌又谦逊:

「这是我未婚妻,顾长乐。」

夏倾倾捏皱了裙摆,腮上隐隐可见咬紧的牙。

才这样就装不下去了。

「倾倾过来。」

我略微颔首,在空中和张总虚虚一握。

「这玫瑰甜酒是我厂子里的人研究出的精酿,倾倾,你陪小沈总和顾小姐喝一个。」

我刚摇了摇头,沈序的手就挡在我面前。

「不,她的嗓子金贵着,不能喝酒。」

夏倾倾见此,大半个身子向前,几乎要贴在沈序身上。

酒杯拿在她手里,像下一秒就要溢出似的。

沈序不动声色地向后撤了一步,转身面向张总:

「张总,我未婚妻都陪在身边了,您这是叫我难做。」

张总赔着笑,连忙招了招手让夏倾倾去招待别人。

坐下时,我低头抿了一口白水。

却听见一声带着酒气的男声:

「过来。」

夏倾倾假装没听到,悄悄地往沈序身边靠。

这小动作可没用。

她撤后半步的同时,那老总站直身子,一把便把她拉了过去,还在她的手上摸了两把。

夏倾倾惊惧不已,急忙远远地看向沈序,露出她惯常对待凌牧野时可怜无辜的表情。

「沈……哥哥。」

沈序不仅没理,还低头替我整理了一下发丝。

「放手!」

9

我还是没搞懂,凌牧野到底是怎样混进来的。

他自以为英雄救美,对着那个投资方大打出手,可他却错过了夏倾倾不太自然的表情。

夏倾倾自然不开心。

她虽然没勾搭上沈序,但投资方身边的那个年轻男人似乎刚要为她说话。

夏倾倾怕是还怪凌牧野打扰她的好事了呢。

毕竟凌牧野一个空有「才华」的穷小子,怎比得上高台上座上市公司的老总。

虽不知道为何夏倾倾两世都一边攀附权贵一边吊着凌牧野,但我还是心下想笑。

没有我,两人似乎都过得有点困难。

我敛下笑容,低头喝茶。

狗咬狗,倒真是好戏。

名利场上灯红酒绿,但这里不缺天降的正义。

凌牧野的出现让张总下不来台,那这对苦命鸳鸯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赔笑后,张总带着那两个人「失陪」了一会儿。

再回来时,凌牧野这回不再那样横冲直撞,反而是垂着头。

像是霜打的茄子。

张总低头瞪了他一眼,他连忙走过去给投资方敬酒。

「李总别生气,我刚才一时糊涂了。

「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行吗?」

凌牧野原本清冷的声音带上几分谄媚。

从前他最恨这般作为,如今也进了这染缸。

还以为这辈子会有我保驾护航吗?

「好小子,刚刚打了我,只喝个酒就想了事?」

凌牧野垂下向来倨傲的头。

倒是张总开口打圆场:

「他们两人都是星月新签的艺人,小凌唱歌好着呢,让他跟倾倾给大家表演点什么热热场子怎么样。」

那李总抬头,毫不掩饰地打量了一下夏倾倾身上穿着的开衩长裙,似乎很是期待她舞起来的样子。

夏倾倾有些可怜地咬了咬唇,脸上的笑有些故作天真:

「长乐姐姐唱得更好,我不如姐姐。

「不然,请姐姐同我们一起表演吧?」

10

蠢货。

我唇边礼貌的

笑还没敛起,便听见张总斥责:

「胡闹什么?你也配顾小姐屈尊?」

沈序冷了脸:

「张总,您手下的人真是不懂规矩。」

凌牧野像是这会儿才看见我。

「长乐……」

我脸上笑盈盈,轻挽了挽沈序的手。

见他表情缓和一些,才开口:

「可惜,表演也不会是在这。」

此时,凌牧野像是终于调整好情绪准备做狗了。

他脸上露出还不太熟悉的有些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向我开口:

「顾小姐身份尊贵,自然不能开场。」

凌牧野对上我的目光,眼神里写着「恩赐」。

「我跟顾小姐在学校就是旧时,自然了解彼此的习惯,不然就让凌某抛砖引玉吧。」

凌牧野学得倒快,这话说得足够圆滑,便是沈序也没直接拒绝。

只抬手让他开口。

我勾了勾沈序的掌心,本是想叫他别再生气了,结果一不小心闹得他脸通红。

……

【淡淡一句还是朋友,泪也如刀割。

知道分手后你不难过,你比从前快乐。

那祝福的话,叫我如何能够说得出口。

那过往欢乐是否褪色。】

唱到最后一句,凌牧野竟越过人群对上我的眼睛。

他的表情带着质问,眼神写着哀怨,就像我是个渣女一样,玩弄了他的感情。

可我们甚至从没开始过。

【想问你怎么舍得——】

也不知这人怎么想的,如此考验唱功的时候,他竟选了首如此伤感的流行歌曲。

夏倾倾是跳民族舞的,在边上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手和脚都不知怎么摆了。

一曲毕,凌牧野弯腰谢幕。

可掌声却稀稀拉拉。

很明显李总对二人的道歉表演并不满意。

张总见场子冷了,连忙恭敬地向我开口,大概希望我能救场。

毕竟只要我这个顾家大小姐兼沈家未婚妻开口,在座各位都会给我点面子。

场子自然也就热起来了。

倒是沈序嗤笑一声:

「就这样的水平,连砖也不如。

「怎配得上我的未婚妻开口。」

这话倒是换了门口几声清脆的掌声。

一白发老者精神奕奕,大步走来:

「小序说得对,现在新生代的歌手水平已经差到如此地步了?」

冼先生走进大厅,在座很多人都站了起来。

「张总,这就是你说的好苗子吗?」

11

凌牧野刚刚站直了身子,有些顺从地站在张总身后。

见冼先生走进来,凌牧野的唇角竟暗暗抬起。

双眼中写着志在必得,瞳孔微张,下巴上扬。

前世他就是被冼先生赏识,才得以受他指教一二,一夜爆红。

凌牧野大概以为自己是才华横溢,可他不知道,前世所谓的「赏识」根本就是我替他苦苦求来的。

他因为家境贫寒,幼时根本没有受过系统性的学习。

而这都是遇见我之后蹭了我的家庭教师,甚至最后蹭到了我的人生导师。

若不是我后来失了声,冼先生断断不会收他为徒。

凌牧野确实有一副好嗓子,但他功利心太强,这样的人不会创造出很好的作品的。

他或许是块金子。

可是创作圈遍地都是金子。

「刚刚小凌喝了酒,可能状态有些不好。」

张总打着圆场,邀请冼先生坐下以后又开口:

「先生看看愿不愿意再给小凌一次机会?」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张总,有点拿不准为什么他会这样捧一个没眼色的新人。

冼先生没开口,低头喝了一口茶。

见状,沈序笑了笑:

「先生许久没回来,有没有听过烂柯?」

?!

我心下一惊。

下午练歌的时候,我见沈序配合,就录制了个短视频发布在了公众平台。

除了《小宇》,我还唱了一小段前世因失声没有唱出的曲子。

署名就是烂柯。

意为久久离家而刚归乡的人。

算是对重生的一个纪念。

难道这短短一天,名声就传到冼先生那里去了?

闻言冼先生反倒笑了。

「小序怎么知道,我今日赴宴就是为了叫在座各位帮我找找这个烂柯啊?」

沈序在桌下抬了抬我的手腕,很是恭敬地敬上一杯茶:

「那这个

人情,先生八成要卖给沈某了。」

我被拉着站起来,对着两世的老师,深深鞠了一躬。

「怎么会是你?!」

一男一女异口同声,让冼先生皱起了眉头。

这回倒好,不用我多操心,他自己便惹了冼先生不喜了。

12

饭局结束,张总的面色很不好。

但沈序拉着他耳语几句,他的脸色很快就缓和下来。

离开时甚至还对我露出了个微笑。

虽然笑得我脊背发凉。

「行了,明天回学校吧。」

沈序坐进驾驶位,覆过来替我系安全带。

鼻腔充斥着他的有些清冷的气息。

我盯着他挺立的鼻尖,蓦地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烂柯的?」

刚刚登上那个小号才发现,不过短短一天,这条视频的点赞量已经破百万,「烂柯」确确实实地火了一把。

「我自己伴的奏,难道自己还听不出来?」

正巧他已经系好了安全带,听见这话直接屈指在我额头上敲了一下。

我一想也是,就阖眸想养养神。

明儿答应了沈序要去学校的,前世总是诓他,这辈子就当我赎罪。

可朦胧之间,我竟然听见一阵嘟囔:

「怎么两世都这么蠢。

「哥才不是喜欢你,哥就是想看看你还能蠢成什么样。」

?!

想睁开眼睛反驳,却发现眼皮沉得睁不开。

「算了,哥就喜欢蠢的。」

13

「姐姐也来啦,我帮你背书包吧。

「毕竟……你旷课这么久了,肯定对校内都不太熟悉了吧~」

我穿上校服站在教室门口,还感觉有点不太真实。

但当我听见夏倾倾甜腻的声线的时候,一切都真实了。

她穿着的校服束了裤脚,勾勒出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外套微微开着口,里面的校服半袖解开两颗扣子,大胆地露出优美的颈线。

引得周围人频频注目,夏倾倾低头甜甜地笑了笑,却在我躲开她的触碰时立刻挂上一副委屈的表情。

身边传来窃窃私语。

好像印象中,她两世的路人缘都特别好。

尤其是异性缘。

我见她那副「我见犹怜」的表情有点反胃,也不愿再给她加戏,径直进了教室里拿书。

「姐姐一大早就觉得反胃恶心,又这么久没来学校,不会是怀孕了吧……

「女孩子都是要自爱的呀,姐姐这么小就玩儿得这么花,不像我……连男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呢。」

此言一出,班里的同学顿时议论纷纷。

「什么?!」

气势汹汹冲过来的身影,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这一副牛劲我还以为是觉得自己戴了绿帽子的沈序呢,还没等心虚,就看清了来人的脸。

谁想到,竟然是凌牧野。

他低着头看着我,眼角泛红:

「你跟谁鬼混去了?」

不是,你有病吧。

我抬手想直接给他一耳光,却一下被拉到身后。

「你算什么东西?」

沈序冷着脸,也套上了校服。

「轮得着你问吗?」

被拉住的那只手还泛着热意,喘气时感觉炽热要蹦出胸腔。

好像心里哪一块突然软了下去。

14

我突然想起前世。

我们都是艺考生,专业考试都拔尖。

但受夏倾倾的影响,凌牧野两世都目光短浅,认为文化课并不重要。

前世是我拿钱和权威胁着,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学了点知识。

这一世我放手,他自然放开了去练歌。

此番回来便是收拾东西的。

被沈序羞辱一通,凌牧野倒是没再敢过来触我的霉头。

我跟沈序在前排坐下,准备好好听班主任的数学课。

却见本来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凌牧野瞥了我俩一眼,也坐了下来——

就在我边上。

晦不晦气啊喂。

我皱着眉往沈序身边凑了凑,没分给他半点目光。

他倒是不乐意了,在下面小声拽我:

「跟我练歌去吧,听这个有什么用。」

我不动声色地移开,从沈序怀里掏出手帕狠狠地在手腕搓了一下。

凌牧野气得咬了牙:

「你可真够水性杨花的啊,顾长乐!」

咻——砰——

我正抬头看黑板,瞬间,一道优美的弧线传来。

一截粉笔头

直直落在凌牧野的手上。

此刻他的手机亮着,被粉笔头击中后,手一松手机便掉在地上。

班主任从讲台上走了下来,眼疾手快地捡起那部手机。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的是与【亲亲倾倾】的聊天界面:

【牧野哥哥救我。】

图片传输中……

我瞥了一眼班主任放在桌上端详的手机,看清了那张照片。

照片里夏倾倾香肩半露,锁骨上还有一道齿痕。

凌牧野瞬间红了眼睛往外跑,连招呼也没跟班主任打一声。

那手机背景正是练舞房。

见状,班主任拍了拍沈序的肩膀:

「班长,你和顾长乐一起去看看。」

他扶了扶眼镜,眉眼间有点烦躁。

许是担心夏倾倾败坏了我们班的名声,却还是顾念着师德,指了指我挂在椅背上的外套:

「长乐,你带上件外套去……怕遇见什么不好看的事。」

他压低声音往讲台上走:

「你们先去,我很快就赶过去。」

15

推开练舞房的门时,想象中的场景已经发生。

夏倾倾正抱着那个纨绔公子哥亲得热火朝天,难舍难分。

少年的手已经碰到了内衣带子,胸前的纽扣早就不知所终。

她脸上哪有半分被欺负了的委屈和抗拒,分明是享受至极。

我跟沈序走进来的时候,这个姐还面若桃红呢。

抓紧盯着那公子哥腿间瞧,也不知得没得手。

突然。

两根并拢的手指挡在我眼前,阻止了我的视线。

沈序的声音闷闷的:

「非礼勿视。」

但凌牧野可不管那么多。

一拳便飞上了那公子哥儿的鼻子,打得他鼻血飞溅。

「靠,你有病吧。」

那人吼了一句,立刻反应过来跟他厮打起来。

你看,我就说凌牧野真有病吧,人家都这么说。

是我说委屈他了?

我摸了摸鼻尖。

「终于学聪明了?」

沈序走过去,假意地拉架。

我也戴上夏倾倾的专属面具走过去,假惺惺地微笑,顺便把那件外套替她盖在身上:

「我~可~连~男~孩~子~的~手~都~没~拉~过~呢~」

见她咬牙切齿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我莫名心情舒畅。

两世为人,这仇我可算报了。

16

等班主任带着人匆匆赶到时,凌牧野早就把人打坏了。

凌牧野何许人也,自小在山里干农活,有着一股子蛮力,哪能是那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能打得过的。

沈序大概猜得到是我设局,于是很给面子的「拉架」,让凌牧野的拳头多多地落在另一人身上。

反正这人也不是什么好饼。

前世我就是被这块坏饼毁掉的。

我的思绪游离,看着哭闹的夏倾倾,红着眼的凌牧野,还有迟迟赶来的公子哥家属,眼前似乎有点模糊。

那时我被夏倾倾骗到练歌房,说是凌牧野在里面等我,要陪我一起练歌。

可推开门,却是被下了药的公子哥。

他扒了我的衣服图谋不轨,最后沈序匆匆赶过来时我已经没了意识。

这段经历哪怕被沈序死死封住,夏倾倾却还是找到机会散播出去。

最后连带着我家的名誉也被侵损。

这一世我本想以己之策还之彼身,却没想到原来夏倾倾与那公子哥早就偷食禁果。

根本不需要下药。

想来上一世也是二人勾结好的。

我只不过将计就计罢了。

三人都被处理后,我死死咬着内唇,竟是莫名想哭。

算算日子,那杯酒的效力也快发挥了。

这段时间凌牧野肯定疏于练歌,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发现自己的嗓子早已大不如前。

不过——

早晚的事。

如今大仇得报。

我也该开始新生了。

17

冼先生知道我便是烂柯以后,对我很感兴趣。

他多次给我发消息谈及对音乐的理解,我也逐条认真地回复了他。

多时都是抒发两世的见解,可能仍稚嫩浅薄,却得到了他的肯定。

冼先生觉得我的思想并无问题,唯一可以传授给我的便是唱功了。

于是一周后,我带着我的新歌去了星月传媒。

那是沈序替张总求来的常驻指导机会,毕竟冼先生曾公开表示这一世

只会收一个亲传弟子,张总费了大精力请冼先生回来就是为了给自家艺人争取这次机会,却被我截了胡。

冼先生就在那里等我。

到门口的时候,我莫名嗅到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果然,不远处就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正是凌牧野。

糟糕,今天出门忘看皇历了,怎么碰到这么个鬼东西。

正想离开,却发现他的神情有些不对。

喘息声浑浊,像是被气急了。

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好事吧。

顺着他的目光往里看,哟。

好戏开场。

夏倾倾穿着高开衩的旗袍,像一条无骨蛇一样蜿蜒在星月传媒的高管身上,满脸风情——

正忙着献媚呢。

这落井下石的机会,我怎会不抓紧?

我款款上前,状似不经意地走过去,顺着目光瞧了一眼,连忙别开眼,假假地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还不怀好意地扇了几下风:

「呀,好脏。看不得看不得,这不得长针眼啊。」

凌牧野发现我,抬头瞪了我一眼。

那眼角红得跟斗牛犬一样。

「爱人的滤镜破碎的滋味不好吧,凌牧野。」

这话音落下时,我竟想起了前世他公开向死去的夏倾倾表明心意的那一天。

这滋味我尝过,落在你身上,我只希望你更疼。

但凌牧野浑身上下都是软的,那嘴却硬得可怕:

「你放屁。」

他推开我往里跑,拉开纠缠着的二人,一路把夏倾倾拽走。

左不过是不入流不走心的敷衍和夏倾倾发的甜枣,也没什么可看的了。

我还以为会打起来呢。

真没劲。

18

等我拜见过师父以后,又谈论了良久。

道谢后下了楼,却发现角落里凌牧野竟还没离开。

我往刚刚撞破奸情的地方一瞧。

不对啊,这里都没人了呀。

正疑惑呢,就见凌牧野冲了出来,攥紧我的手腕把我往墙边拉:

「顾长乐,对我你真是用情颇深啊。」

不是大哥,你脑子呢?

「让我撞见倾倾被欺负,是不是都是你安排好的啊?」

这回真没人拦我了,我抬手就是一耳光,震得我掌心发麻。

「我还想安排你去死呢,你怎么不去啊?」

凌牧野愣了一瞬间,听见我这话又染上了邪笑:

「爱我爱到死是吧?」

我里个豆,这么自恋你不要命啦?

不能跟疯子一般见识,打都打了,是我赚了,赚了就跑。

我转身往外走,却听见门口传来议论:

「哎,听说了吗,新来的那个夏倾倾勾搭王副总,被王夫人给揍了。」

「刚刚捉奸来了,你不知道那场面有多美。」

「真不要脸啊,记者来的时候,她的腿还挂在王副总腰上呢。」

……

凌牧野眼睛更红了。

我可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你不去看看绿帽子是啥色的?」

凌牧野终于反应过来往公司里跑,我揉了揉打疼了的掌心,又拿出纸巾好好擦了擦。

功成身退!

19

《烂柯人》专辑上线不久,销量就突破了七百万。

我受邀参加采访时,凌牧野的嗓子已经彻底坏掉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听说夏倾倾还是走了前世的老路,被王夫人打了一顿以后贼心不死,又去勾搭张总。

最后被张总送上了个有诡异癖好的老男人的床,换了大批资源给星月。

还是一样的黑心呀,不过我喜欢。

前尘往事到此结束,闪光灯这次照在了我的脸上。

很没出息地,看到台下对我微笑的沈序时,我竟也眼眶泛酸。

「请问顾小姐为什么落泪,是因为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是此情此景让你想起谁了吗?」

「顾小姐,可以问问您这部专辑的灵感来源吗?请问所谓『烂柯人』确有其人吗?」

这幅场面竟如此熟悉。

不同的是,我接过麦克风往台下看去。

却没有立刻回答。

直到那首被我珍藏许久的伴奏响起,才轻启唇瓣:

「有的。

「他是我历尽千帆,终能得偿所愿的人。」

沈序也噙了泪。

我笑着举了右手,指间的钻戒闪闪发亮:

「我要和我的灵感来源履

行婚约啦。」

-全文完-

番外·沈序

1

我有个愚蠢至极的未婚妻。

本来是母亲大人给哥定的,本来哥一点也不喜欢她。

但哥是一个孝顺的帅哥,哥决定跟着她一段时间,看看她还能蠢成什么样。

于是第一世,我看着她喜欢上了别的男人。

我才知道,哦,不仅是个蠢蛋,还是个瞎蛋。

找到这个凌牧野以后,哥竟然气笑了。

我说未婚妻,你要是找别人,也得找个像样的吧。

又丑又穷,又没才华,还是个凤凰男。

行,挺蠢。

但跟着她的时候,我竟然可耻地心疼了。

看着她给他找资源,看着她一心带着他变好,看着她倾尽全力助他成名。

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我莫名想到。

如果她对我这么好,我肯定不会辜负她的。

行吧,她是蠢蛋。

哥是绿蛋。

2

一个没看住,她撒手人寰。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个狗男人送进了监狱。

然后再一睁眼,哥又活了一回。

行,挺好。

还没等哥伤心,她就又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了。

这回哥准备人力干涉一下, 让这个蠢姑娘先爱上哥。

哥这么有魅力, 提早接近她,肯定没问题。

但哥发现, 我老人家还是回来晚了。

他俩已经开始纠缠了。

正骂娘呢, 却发现我的蠢蛋好像不蠢了。

哥,好像不用当绿蛋了捏!

3

搞半天,哥的蠢蛋也重新来过了啊。

行, 挺好。

长脑子了就成。

不过你没事看哥干啥, 还挺可爱。

不行, 脸上好像有点烫了啊沈序。

不对不对, 哥才没害羞呢。

我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熠熠发光的她, 突然听见女孩形如天籁的声音带着俏皮和雀跃, 惊雷一般在我耳边炸起。

「我要和我的灵感来源履行婚约啦。」

什么,她说哥是她的灵感来源!

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

啊呸。

我赶快跑上台宣告主权,将她揽进怀里。

哥要修成正果啦!

番外·凌牧野

1

凌牧野做了个梦。

梦里,他没有失去引以为傲的声音。

他站在了梦想之巅。

台下坐着的, 是他的爱人。

是顾长乐。

可她的身边现在站了别人。

不是他。

贱人,他那么喜欢她, 她竟然还敢给他戴绿帽。

跟夏倾倾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到这,他的心一疼,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2

梦里, 他写了一首歌,叫《极乐鸟》, 就像顾长乐的《烂柯人》那样一夜爆火,红遍了大街小巷。

看到那首歌名时, 他的心跳不断加速。

有「乐」字,他当然认为这首歌是写给顾长乐的。

可画面一转, 他看到顾长乐在他的捆绑下, 被两个陌生男人上下其手。

最终血崩而死。

梦里, 他们是结了婚的。

可他做了什么呢?

在结婚纪念日当天, 宣告与别人的爱意。

然后,唆使别人, 凌辱了自己的老婆?

血崩, 是因为她怀孕了?

凌牧野不敢相信, 被吓醒。

坐直了身子才发现, 他双手戴着镣铐。

他,真的到了梦里?

3

劳改的日子并不好过。

更何况,他还是个死刑犯。

在行刑前, 不知谁把他送进了个有特殊癖好的号子。

捡肥皂的事情,也发生在了大明星的身上。

直到被贯穿。

凌牧野突然意识到,原来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顾长乐看向他时, 会有刺骨的恨意。

他好像也为自己找不出什么借口。

如果真的有, 大概是瞎吧。

最后闭眼之前,对他盈盈笑着的,竟然是那个他恨了两辈子, 又爱了两辈子的女孩。

天光尽头,她唇角带笑:

「我是你的长乐鸟吗?」

原来长乐,不是极乐。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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