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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夺回

所属系列:彼岸与流年:人生野蛮生长

夺回

彼岸与流年:野蛮生长的人生

为了一个保送名额,林杨抛弃我,选择和霸凌我的人在一起。

我的成绩被作废,被他们堵在洗手间喝马桶水,还被诬陷开除学籍。

时隔五年,他们功成名就,光鲜亮丽。

一家三口以慈善家的嘴脸站在台上宣讲正义。

而我改头换面成了他们最相信的人。

站在曾经欺凌我的那个人身边,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1

与林杨的相遇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安排。

相遇的场合是在英国某国际金融论坛的会后晚宴。

我穿着昂贵精致的低胸礼服裙,握着价值几十万镶钻的手包。

像只高贵的天鹅般出现在他面前。

他捡起我『遗落』的手链,抬眸看来,错愕的一瞬间。

我竟在他眼中看出几分久别重逢的喜悦。

「云安?」

他不敢置信的唤了一遍,然后来握我手腕,被我躲开。

我假装惊慌失措,想要逃离。

他追上来,狠狠扼住我的手,从唇角挤出三个字。

「顾云安!」

2

上一次他叫我顾云安,还是在高考前夕。

他把我拦在操场的某个角落,用那双好看含情的眼盯着我。

额间胸前还沾染着刚打完篮球流下的汗,整个人在阳光阴影下。

美好的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他说:「我喜欢你,顾云安。」

「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考同一所大学。」

也许是他那时的眼睛太清白,太好看。

我一时沦陷,深信不疑,竟想放弃剑桥的奖学金邀约,陪他一起上清华。

那时,我是下了决心和他在一起。

可就在一夜之间,那个清白、干净、自强自立的学霸男神。

成了陈瑶的男朋友,我成了那个破坏他们的插足者。

陈瑶挽着他的手臂,问他:「林杨,你说,是不是她勾引你?」

他站在陈瑶的身边,一句没有解释。

低下眉眼,抿了抿嘴,说:「是。」

于是陈瑶身边的那些走狗便叫嚣而来。

剥光了我的衣服,将我绑在篮球场后面的电线杆。

在我的身上留下了各种耻辱的伤痕,至今都存在。

林杨没有多看我一眼。

他搂着陈瑶离开。

第二天,父亲带着我找到学校,去找校长,找主任。

父亲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他拼命的售卖着自己的健康和体力。

唯一的愿望就是我能好好学习,出人头地,这辈子都别受他所受的苦楚。

为此他什么都愿意。

可心愿就只是心愿。

他从工地赶来,穿的破破烂烂,满身污垢,被当成叫花子赶出了校长办公室。

与我一同,沦为了同学们眼里的笑柄。

「怪不得顾云安身上总是有一股怪味,真臭。」

「顾云安的爹是捡垃圾的,满身都是细菌,大家离远点。」

所有人都像看瘟疫一样的看着我和父亲。

父亲局促的想要逃离,却在转身离开的时候,看见我被陈瑶揪着头发,拉在地上踩。

他愤怒的前来阻拦,不过是想把我从陈瑶手中夺了回来。

便惹上了官司。

他们说,我的父亲对陈瑶故意伤害。

陈瑶躺进了自家开的医院,她父亲找关系做了虚假的伤情鉴定。

张口就要我们赔偿三百万。

三百万……

那是我们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

爸爸拉着我去医院道歉。

我跪在医院床前,陈瑶吃着我这辈子都没尝过一颗的车厘子嘲讽我们。

「就凭你们两个的贱命,都卖了也不够赔钱!」

说着,她又玩性大起,故意对父亲说:「要不让你家顾云安去卖?她有几分姿色,应该能卖些钱。」

父亲隐忍的攥起双拳,愤怒的青筋暴起。

却无能为力。

他只是跪在床前,恳求。

「求求你,别让学校开除我们家云安的学籍。」

陈瑶冷笑:「求饶有用的话,这个世界就不需要法律。 」

我被开除学籍,成绩作废。

在陈氏集团律师们的操作下,父亲因为故意伤人而进被拘留待审。

陈氏集团的人找到我,说:「只要你能答应瑶瑶小姐的条件,我们就接受调解,放你爸爸出来,不要钱。」

我像一只落水狗一样的抬眼,看着他们眼中的得意。

颤颤巍巍的问出一句:「什么条件?」

「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许考大学。」

「瑶瑶小姐她,要你这辈子,都是一只蝼蚁。」

那人眼中的冷意与狠戾我至今都想起。

那令人彻骨的寒意,让我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

我答应了那个条件。

被送去了印度一个非常破旧的小山村。

那里到处都是毒虫和病毒,每天都有人在死。

送我去的人把自己裹的紧密,一秒都不想多停。

他甚至对我有些怜惜。

「你知不知道陈瑶为什么这么恨你?」

我摇头,有气无力。

「因为你比她强太多了,你明明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怎么可以比她更耀眼?」

3

我从没想过,优秀会是仇恨的来源。

在那个落后的小村落里,我风餐露宿,衣不蔽体,也根本无法联系到父亲。

我曾以为我会就那样死去,销声匿迹。

我确实曾差点死去。

我感染上了那里的病毒,致命。

却在醒来时,看到一张天使般的脸。

她是一个护士,跟随医护团队来这里提供人道主义救援。

她每天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珍妮真的很像天使,只不过眼里都是晦暗的失意。

后来慢慢熟悉,才知道——她是童话里的白雪。

有一个不爱她的父亲,和恶毒的继母。

说也奇怪,我这样一个人,一个被流放进地狱的人。

对自己的命运都无力抵御,却在看到她被继母虐待时产生了那么浓厚的恨意。

我握住她被针刺满血洞的双手:「珍妮,我们不该接受命运。」

那一天,她的眼里燃起了火焰。

清纯低落的小女孩,成长成了所向披靡的黑荆棘。

我跟在她的身后,站在她的身边,充当着军师与最值得信任的闺蜜。

我用我的头脑和学识,帮着她一步一步的,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

然后在一天夜里,珍妮问我:「你还想不想上学?」

「我知道,你获得过剑桥大学的奖学金邀请。」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支持你一直读下去。」

4

其实和珍妮回到伦敦的第一天,我就在尝试联系我的父亲。

隐秘的联系,我怕陈氏集团知道我和他联系会为难他。

只可惜我太天真。

居然会相信他们真的能放过父亲!

在剑桥毕业那年,珍妮派去的人终于打探到了父亲的消息。

那时,已经是他死去的第九个月。

据说,他蹲了三年监狱,而后死在冬夜的北京。

寂静的大街里,他蹲在公交站前,被一辆大货车撞的粉碎。

除了血,什么都不剩。

「他为什么会去北京?」

我捧着父亲唯一留下的破旧掉漆的房门钥匙,心冰冷的像被针刺。

打探消息回来的人看了眼珍妮,小心翼翼的告诉我。

「他想去北京找律师,上法院,替你讨回正义,让学校恢复你的学习和成绩。」

「最重要的是,他想找到你,他想知道你被陈氏集团送去了哪里……」

「结果他上访的事被发现,陈瑶的父亲陈振光就找人制造了这场车祸。」

那一刻,我忽然笑了,含着泪。

原来,在陈振光的眼里,我们当真就如蝼蚁那般轻贱。

他想要谁从这个世界消失,谁就要消失。

他认为谁的存在是错误,谁,就要永远消失!

我蓦地攥紧手中的钥匙,金属的锯齿将掌心刺出血。

珍妮上前,握住我染满鲜血的双手。

恰如那一年,我握住她时一般用力,决绝。

但此时此刻的我们,都早已不是过去的珍妮和顾云安。

她才刚刚手刃了自己的父亲,夺回家产。

而我,也将去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珍妮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枚精致的吊坠。

那是她父亲咽气前,她从他脖子上取下来的东西。

象征着她的胜利。

「希望它,也能给你带回胜利。」

5

从思绪中抽过神来,我冲林杨优雅一笑,礼貌疏离。

「好久不见。」

他落寞的凝顿,松开我的手腕。

提起手中那条银白色的手链失神的看了看,递了上来。

我想他认了出来。

那条手链是英国某皇家御用品牌的高级定制款。

一般人花钱买不来。

他这么拜金的人,当然会一眼看出来。

他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个遍,看我的眼神都柔软。

「云安,好久不见,看样子,你过的很不错,我就知道你可以。」

他这话说的我犯恶心。

知道我可以?

当年我被陈瑶按在马桶里喝水,被她们诬陷而成绩作废被开除时!

你也这样认为?!

我强忍住心头的反感,微微一笑,没有回应。

因为我了解林杨。

越是高不可攀,他就越是敬畏,越想高攀。

果然,我前脚才离开,他后脚就跟了上来。

问我去哪。

「不怕你老婆误会?」

本以为他靠着陈瑶走到今天,多少有些顾忌。

可我还是小看了男人的狼心狗肺。

他迫不及待的向我表白。

「云安,你知道,我爱的一直都是你!」

6

这场复仇的开端比我想象中要简单。

我静静地、静静地看着酒吧灯光下林杨那张清俊无辜的脸。

他永远不会知道,我跨过多少个地狱,熬白了多少黑暗。

才等到这一天。

「所以,你现在是在伦敦 MK 公司任职 CFO?」

林杨大受震撼,看我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崇拜。

我当然不是,这不过是珍妮帮忙给我搞来的一个名头和身份。

但我身上的衣服、包包,首饰,所有昂贵的一切都在印证着我所言不虚。

他对此深信不疑。

我微笑着回应,驾轻就熟的学着那些英国贵妇优雅喝茶的样子。

抿了口杯中的红茶。

「你呢?你成绩那么优异,又直接保送到了清华,应该也有一番作为了吧?跟我一样在大公司干活,还是自己创业?」

谈到这一点,林杨的眼神光渐渐黯淡下来,有点不敢往我这边看。

他的双手捧着酒杯,摩挲了半天,忽然很烦,端起杯子来一口灌。

「云安,对不起。」

他很轻易的就说出了那声道歉。

这让我更加的痛恨!

轻易的就好像,他对我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不小心往我裙子上洒了水一样的简单!

但是,没那么简单,林杨。

没那么简单!

他偷偷看了我一眼,也许是有些难以启齿。

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从清华毕业,本来是想创业,但我的岳父,哦,也就是陈瑶的父亲,他希望我能进集团,现在……我也就只是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实打实的打工人,没什么实权。」

我心里冷笑。

这难道不是理所应该?

本来你林杨在他们陈家眼里,就是一条有能力的狗而已。

但我还是强忍住自己的讥诮,故作关怀。

伸出手,摸了摸他的手背。

「那真是太屈才了,你明明可以走上更了不起的舞台大放光彩。」

林杨心情很不爽的又闷了一杯酒,趁着酒意,反握住我的手捏在手里揉。

一双醉眼往我的胸口看。

「云安,我真的好想你,和陈瑶在一起后,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他的话让我险些吐出来。

我绷着脸部神经,露出一个笑脸,起身坐到他旁边。

伸手捧住他的脸,心疼的问:「要不,我去帮帮你?」

林杨茫然的抬眼。

我靠在他肩前,如恶魔般在他耳边低语。

「我可以帮助你在陈氏集团得到实权。」

「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在。」

7

林杨动了心。

他跟着陈瑶的这些年,受了太多委屈。

明明自己有能力,却被看成软饭男,谁都看不起,谁都能讥讽他几句。

奈何他一点没有脾气。

谁让他就是靠陈家吃饭?

我假意对他还怀有旧情,只要看他,便是一双柔情不舍的眼。

男人通常都很有自信,他对我这份情深信不疑。

拥抱着我下了飞机,紧紧拥着我的肩,承诺。

「云安,只要你能帮我得到实权,我一定不会亏待你,我会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弥补我们错失的五年!」

我表面答应,心里却笑个不停。

这世界最好的,我需要你给?

属于我的,我一会一分不差的,都亲自夺回来!

8

把我引荐给陈瑶的那一天,林杨情绪紧张的很。

一个大男人,在陈瑶的面前,活像一个奴才,腰都直不起来。

陈瑶打量着我的脸,我的身材,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林杨紧张的快要不能呼吸,生怕她认出来。

我却盼着她能认出来。

如果能认出来,就证明她还有良心,证明过去的这五年里。

她曾几何时因为对我做的事有过一丝的罪恶感。

只可惜,她不值得高看。

她一点没认出我来。

被她那样欺凌、欺辱过的人,不计其数。

在她眼中都是如出一辙的贫穷、无奈、不起眼。

她怎么会记得起我来?

她把我看了好几遍,都没有丝毫的印象或者记忆。

只是盯着我脖子里那条价值千万的吊坠。

「看来安迪小姐在伦敦真的很有身份,这条吊坠如果我没猜错,是白金汉宫皇家工匠的手笔,一般人没有购买的资格。」

算她还有几分见识。

我很高兴她喜欢这东西。

它就像一个定时器,当她产生贪念,她的生命,也就进入了倒计时。

我摸了摸胸前价值不菲的吊坠,取下来,递给陈瑶。

「喜欢吗?送给你。」

陈瑶受宠若惊,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方才的警惕和高高在上都消失不见,心底的贪欲都暴露在眼里。

「当真?!这……这可不是能随便送人的东西!怎么好意思!」

她的迫不及待早已经溢出表情,连手都已经伸了过来。

看我的眼神都多了点讨好的意味。

我冷笑一声,从脖子上将吊坠取下来,递给她。

她兴奋的伸出双手,万分珍贵的捧起,开心的唤我的英文名。

「安迪,谢谢你!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好闺蜜!我爱你!」

她抱住我不断的蹦蹦跳跳,在我脸上亲了个口红印。

站在一旁的林杨很费解。

直到走进电梯,他才憋不住的问:「你为什么送她那种东西?!你忘了她之前对你做的事?!」

「为了博取她的信任,为了你。」

我回过头,深情看他眼睛。

「为了你,牺牲这点小东西,我愿意。」

林杨感激涕零,伸手就要抱过来,我躲开,示意他有监控。

他忙站正,激动的说了句。

「云安,我好爱你。」

哈,我好爱你?

我不禁在想,他这些年与陈瑶度过的每一个日夜。

是不是也在说:「瑶瑶,我好爱你。」

他不会爱任何一个人。

他爱的是利益。

9

一条价值千万且用钱买不到的项链,买到了陈瑶对我的信任。

就因为我的馈赠,她对我的一切都深信不疑。

既认为我有身份,又觉得我有能力。

她把我当成好闺蜜看待,每天都拉着我喝咖啡、逛街。

讨论她想成立的那个慈善基金会。

「安迪,你也明白,我是个女孩子,没有学历,也没能力,我爸爸不让我进集团,不给我职位,每个月只给我一百万零花钱。」

「可是,一百万够干什么呐?」

她无忧无虑的抿着杯中价值不菲的茶。

从头到脚都是用金钱铺垫出的精致。

贵气就是用钱来堆砌。

想当年,我们都还用五毛钱一支的铅笔。

她呢,一根头发丝上打的护发素都够一个家庭花一年。

她那不起眼的一百万零花钱,买通了校长、买通了老师。

买通了所有人对真相视而不见。

买下了我与父亲两条微不足道的『贱命』。

我收回思绪,低下眼睛,掩敛去眼中的恨意。

淡淡道:「所以,你想用做慈善基金会的方式,从你爸爸那里套钱?」

对于我的『懂事』,陈瑶很开心,凑过来表示:「当然也不止套我爸爸的钱,做这种慈善机构,应该能从那些慈善捐款里捞到不少油水的,对不对?」

我瞥她一眼,郑重提示:「但也有风险,这个慈善基金会势必会以陈氏集团的名义创办开展,如果被曝光出丑闻,也会影响陈氏集团。」

我自然不是真的为她操心,只不过答应的太快,难免招她怀疑。

见我好心提醒,她果然对我彻底放心。

表示:「没关系!我相信你的能力,而且,就算出什么事,也有我爸给我兜底,凭他的能力,能摆平一切!」

我再三假意推辞,直到陈瑶出言求我,我才答应。

并且一再告诫她有风险。

我越是表现的为她着想,她便对我越信任。

陈振光本来不相信她的女儿。

可是一看到我出身剑桥的学历和我那些伪造出的优秀履历。

便大为开心的把这件事交给我办。

还推心置腹的说:「安迪啊,带瑶瑶干点正事,别整天游手好闲。」

我诚恳的答应,然后带陈瑶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挖集团的钱。

我巧妙的构造与虚报了很多名目来套集团的钱。

有陈瑶帮着打掩护弄虚作假,一切都很顺利。

而她也完全没意识到,她已亲手为自己埋下了地雷。

俗话说,坏人自有天治。

这句话一点也不虚。

陈瑶那个作死的劲,一点没变。

她很贪心,不止贪她爹的钱。

那些凭他爹关系进来的慈善捐款,她每一笔都想贪一大半。

可其中进来的不少捐款,都是某些大佬以洗钱为目的做的投资。

他们指着让我巧妙运作一番,黑钱变白。

谁承想,陈瑶看到这些钱,也想贪。

我本该劝劝她别玩火。

可我没有劝。

我假好人的嘴脸已经表演完了。

接下来,是真坏人的部分。

「瑶瑶,你看这一笔要不要操作一下,好几个亿呢,到你手里,少说也能有两个亿,你不是想买个岛吗?」

陈瑶一听有上亿的钱能往自己账户里挖,立刻催促着我去办。

我微笑着拿出一份项目书,请她签字。

她想都没想就接过笔写下名字。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笔一划,把自己的姓名,写进了地狱。

10

最近进账了好几笔数额很大的钱,陈瑶非常开心。

她邀请我一起去逛街、吃饭。

然后在咖啡厅,她向我引荐了她包养的小白脸。

一个三流明星,选秀出身,现在是某男团的成员。

长的倒很帅,只是一看就不老实。

看到我,他的眼神很暧昧,打量了好几眼,问陈瑶我是谁。

陈瑶抱住我的手臂,介绍:「这是我的好闺蜜,我的财神!安迪。」

小白脸盯着我的眼睛,露出一个带着梨涡的笑容。

「安迪姐姐好。」

看着他嘴角那对梨涡,我猛地一凝,脑中忽然闪过了一张稚嫩的脸。

陈瑶和林杨的女儿小贝,也有着这样一双梨涡。

如出一辙。

「怎么了?」

见我失神,陈瑶问了一句。

我抽回思绪,回应:「没什么,明天周日,要不要带小贝一起出来玩?」

「上次我去家里,她说她好久都没去游乐场了,很想去。」

一听到小贝,那个小白脸就神色积极起来,看向陈瑶。

「小贝喜欢玩海盗船,我们带她一起去!」

陈瑶还是有所顾虑,给他狠狠使眼色让他闭嘴。

捕捉到这一点,我心里有了底。

低垂下眼睛,假装没看见。

心里却已经有了盘算。

11

陈瑶到底不蠢,她还没到和小白脸一起带孩子出来玩的地步。

周日,她和林杨一起带小贝去游乐场,一家三口,并没有约我。

我便制造了一场偶遇。

陈瑶看到我的时候有点惊讶。

「安迪,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轻笑:「周末没事,出来转转,真巧,你们也在这里?」

一点也不巧。

昨天我在陈瑶助理的电脑上看到她给他们订票的信息。

所以精准定位来到了这里。

平日里我没少给小贝偷吃零食偷买玩具。

她看到我开心的很,一直抱着我的腿要和我一起玩海盗船。

陈瑶也乐得自在:「行行行,让你干妈陪你去玩,反正我也不爱玩。」

就这样,我、林杨、小贝一起上了海盗船。

趁着入座的时机,我拿了林杨的帽子。

又从小贝头上顺了一根本就脱落的头发。

装作若无其事,陪他们玩到了底。

当天晚上我就将东西送去了鉴定中心。

而结果也不出意外。

小贝和林杨,没有血缘关系。

12

慈善基金会成立的第三个月,我收到了死亡威胁。

那位被陈瑶搞走两个亿的大佬,在我出门的瞬间将我拦截。

把我绑到了一座废弃工厂。

话还没问,就有两个男人分别往我肚子和脸上打了两拳。

我呕吐起来,右脸高高肿起,模糊了视线。

「老子的钱,你也敢贪?」

我没想到他会亲自露面,心里实在很喜悦。

却还是沉住气。

「你觉得我敢不敢?」

我反问了这么一句,他顿了顿。

凭他的聪明,似乎听的明白,这不是一种挑衅。

我笑了笑,扯痛了红肿的脸。

「我不过是一个打工人,在为主人办事,你觉得凭我自己,我有这个胆子?」

这句话不虚。

在他们这些人看来,小喽啰通常没有这个胆子做这种事。

他略微思虑。

「你的意思是,陈瑶?」

我笑了,不管脸上的痛,尽量放肆的嘲笑。

「不是吧,金老板,你觉得陈瑶一个小太妹,她能有这个脑子?或者,她能有这个胆子?」

这只传闻中的金老虎一听就变了脸。

这种人混迹江湖,最恨、最怕的就是背刺。

「你的意思是,陈振光?!」

我直言:「所谓的慈善基金会,本就是一场骗局,骗的就是你们的钱,他怎么答应你们的,说帮你们洗钱是不是?最后都洗去了他在开曼岛的账户。」

金老虎不相信。

「他为什么要干这种事?他为什么要得罪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煞有其事的说:「陈氏集团内部出了问题,有人要挑出他过去做的那些事,掌握了足够让他死的证据,所以他着了急,想捞一笔钱跑路。」

这些人,一辈子手里沾过无数血。

说别的他们不信,说出事了要跑路,他们都信。

因为谁都不干净。

我不知道陈振光做过什么事。

但我知道,他走到今天,做过的事,足够判他十个死罪。

果然,被我这么一唬,金老虎开始心怀疑虑。

但他还是不会那么轻易相信。

我抬头,一字一句:「放了我,我会给你证明。」

金老虎狐疑的盯着我看了半天,上前,捏住我的下巴。

「别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不屑的嗤笑:「我不会逃,倒是希望真相大白的那一天,金老板可千万别心慈手软,念及旧情。」

金老虎蹙起眉,恶狠狠的道:「他陈振光若是不仁,也怪不得我不义!」

13

做好了铺垫,我等着天亮来临。

我脸上有伤,谎称摔伤请了病假。

林杨十分担心,亲自上门来给我做饭,问我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我又不禁想到从前我们下了晚自习。

他都会带我回家,给我煮上一碗热乎乎的面,窝两个鸡蛋。

那两个鸡蛋,就是我一整天的营养来源。

我没有母亲,父亲常年在外,微薄的生活费只够吃些饿不死的饭。

没有任何营养可言。

那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就如现在,充满怜爱。

曾几何时,我以为眼前这个男人值得相信。

曾几何时,我也曾卑微小心的付出过我那微不足道的爱。

「你不是说安排我进集团?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我捧过那碗面,随口问了一句。

林杨躲躲闪闪,表示:「云安,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你和瑶瑶成了好姐妹,帮她赚了那么多钱,我的日子也渐渐好起来,要不……」

果然。

原来林杨骨子里有着这样一份卑贱。

难怪能被陈瑶拿捏。

一点骨气也没。

我冷笑一声,从一旁的沙发靠垫下抽出一个文件袋递上前。

林杨顿了顿,接过文件袋打开。

上面亲子鉴定书的字眼与下面的结论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额头上暴起青筋来,攥紧双拳腾的一下起身。

愤怒又愕然,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很爱他的女儿。

平日里对陈瑶忍气吞声,也有不少原因是因为这个可爱的女儿。

如今,一切梦幻破灭。

「你以为你在陈家父女眼里算什么东西,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在他们陈家有一席之地吧?啊?林杨,我记得你没有这么蠢。」

如果说林杨之前忍耐还是抱着自己女儿以后能继承陈家家产的妄念。

那么此刻,这份妄念也被打的稀碎。

他顿时明白,他在陈家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就连这唯一的血缘连接,都不属于自己!

我冷冷坐在一边,吃着碗里的面。

一样的味道,不一样的感觉。

看着林杨那绿油油的头顶和错愕无助的眼神。

我的心底得到了一丝欣慰和喜悦。

可我还要继续我的表演。

我浅浅叹了口气,惋惜的说:「林杨,你连这么一点筹码也没了,陈氏随随便便就可以将你扫地出门,我也帮不上你什么了,过几天我就回伦敦。」

林杨闻言惊醒,猛地跪地上前,双手扣上我的膝盖。

仰着头,恳求:「云安,你不能离开!你走了我就完了!我不能被扫地出门,我……我离开陈氏活不了的,云安!」

眼前的男人痛哭流涕,一张清俊的脸都窝成了一团。

一副窝囊废的样子,让我感到恶心。

那一年,我被学校开除学籍,扫地出门时。

他也是这幅嘴脸,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

「云安,我真的很需要这个保送名额,你别怪我行不行,等我将来出人头地,我一定让你过好日子!」

说完这话的第二天,他就带着陈瑶和那群混混找到我家来。

把我本就不富裕的家砸的稀碎,连我最后一道港湾也彻底破坏。

我躲在父亲怀里,听着他愤怒却隐忍的哭泣。

他没有能力与陈家对峙,只能颤抖的说:「有什么冲着我来。」

我好想问问,他还记不记得那一天。

我好想问。

但又忽然觉得,没任何意义。

我拭去眼角的眼泪,伸出手,捧住他的脸。

森森的笑:「地上凉,快起来,我当然会帮你。」

「只要,你让我进陈氏集团。」

14

林杨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在陈氏集团这么多年也没有白混。

没过几天,陈氏集团就出了事。

——一个部门主管实名举报了陈氏集团偷税、漏税等严重的财物问题。

并且还有受害者起诉他们的总裁涉黑。

一口气两个关键的职位出了事。

陈氏集团自己也陷入了丑闻。

陈振光一下子慌了神。

因为举报人所举报的东西,都是内部核心人员才能知道的机密!

他压根没想到,会是林杨出卖他们!

在他眼里,林杨就是只狗,是个废物。

以至于出了事,他压根都没怀疑林杨。

总裁和 CFO 一同出了事,陈氏集团几近停摆。

加之又被相关部门调查,陈振光的心脏病一夜犯了两次。

就在这个节点,陈瑶找上了门。

她哭的眼睛红肿一片,一看到我就抱住我嚎啕大哭起来。

「安迪,求求你帮帮我吧,我家里出事了!呜呜呜……现在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你,只有你有能力出面力挽狂澜!」

陈氏算半个家族企业,核心人员有文化的人极少。

而像林杨这种高材生,在集团里也都是打工人,根本得不到他们的信任。

所以此刻,没有任何人能够出面扛起局面!

可我不同。

陈瑶对我的信任已经超越了任何人。

我的能力,陈振光也有目共睹。

当陈瑶把我带到他面前时,他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口答应。

「好,安迪小姐,你如果愿意出面帮忙,那就最好了!」

看着陈振光那感激的嘴脸,我想到了父亲。

想象到了他血流成河的躺在货车下面的绝望神情。

我们父女分别的前一晚,他抱着我,说:「女儿,对不起,爸爸没能力,让你受委屈了,但是爸爸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你做一切能做的事。」

我在异国他乡,他只身一人,前往陌生的城市,为我讨要正义。

然后一夜之间,就成了陈振光脚下被踩死的蝼蚁。

此刻,那个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踩死我父亲的人,就在我面前。

他充满感激的恳求我救他的一生心血。

我感到,我离我想到抵达的目的地,已经很接近。

我微微一笑,恭恭敬敬的从他手中接过任命。

「董事长您放心,我一定会把集团收拾干净。」

『收拾干净』四个字我说的很慢。

陈振光很满意。

对他来说,被举报偷税漏税是小事,集团出了内鬼是大事。

这根刺不拔出来,他夜夜难寐。

但他终究不太能完全信得过一个外人。

于是他给我配备了一个帮手。

他的亲生女儿——陈瑶。

我轻笑着冲他点头:「董事长真是明智,任何时候,都是血亲的女儿才靠得住,有瑶瑶帮忙,我相信这件事很快就能摆平。」

陈振光重重点了点头,看了陈瑶一眼。

也算对她寄予了厚望。

并且,很快就会失望。

15

上任的第一天,陈瑶就来到我的办公室。

将包包丢在我桌上,拍桌问:「安迪,怎么干!你怀疑谁?」

看她那一副我指哪她打哪的样子,我甚至开始觉得她有些可爱。

又有些惋惜,自己当年为什么会被这么一个人压的喘不过气。

年少的善良与忍气吞声,在这一刻,都化作了面对她的甜美笑意。

笑的越甜,毒越深。

「你看看这份名单。」

我递给她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名单。

这是林杨罗列出来的,集团内部陈振光最值得信任的一批老人。

陈瑶当然也认识,这些人不是她的叔叔就是伯伯。

虽然没有血缘,但都看着她长大。

可陈瑶是谁,她这个人狼心狗肺,眼里怎么会有情义这种东西?

不等她问,我就直言:「这几个人就是当初最反对你成立慈善基金会的,哦,还有这两个,我们向集团申请款项, 一直都是他们在从中阻拦,最后那两个更过分,他们说集团以后到了你手里得完,说你是个草包废物,什么都不会……」

陈瑶越听越气,将那名单揉作一团攥在手里。

「我就知道这几个老东西都看不起我!就他们的儿子有出息!不就是上个名牌大学,不就是会几个才艺!小时候笑话我就算了,现在还想在我家公司充主人?!想的美!」

我上前揉了揉她的肩膀,拍她的背,柔声安慰。

「你别生气,这些都是集团的老人,是董事长的好朋友和心腹,你再生气,也斗不过他们,还是忍忍。」

忍这个字从来没出现在过陈瑶的字典。

她一听说要忍,立刻火冒三丈。

「忍?!我陈瑶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忍这个字怎么写!」

她怒目圆睁的看向我:「安迪,现在你是集团总裁,你说了算!」

我故作为难,不肯答应。

陈瑶动了脑子,提议:「要不这样,我把他们的老底都挖出来!让他们都被抓进去!你看行不行?」

我看,当然行。

16

陈瑶虽然是个垃圾,但她的行动力确实很快,雷厉风行。

我才上任没几天,集团内部就翻了天。

几个职权都很大的老成员连续被公安部门和税务部门带走调查。

打草惊蛇。

权位最高的几个成员都被曝出证据抓走。

其他人都坐不住了,纷纷谋求生路,跑的跑,贪的贪。

短短几天,陈振光屹立不倒了几十年的产业,就成了一座几近崩溃的大坝。

不但被挖空,还负了债,成了一个无法收拾的烂摊子。

陈振光受不了刺激,突发脑溢血住了院。

陈瑶凌晨两点叫我起来,陪她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她哭着说:「安迪,我不能没有爸爸,我不能失去他……」

我握着方向盘,神情漠然的望着天上的明月。

「是啊,谁也不能失去父亲。」

她情绪慌乱,压根没听出我冰冷的语气来。

还抓着我的胳膊问:「我爸爸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我看着她,轻轻笑了笑,点头:「对。」

很快,就会没事的。

很快,就可以长眠。

17

陈氏集团的股价一跌再跌,媒体和股东、债主都堵在病房门前。

陈瑶一进医院,就被人群掩埋。

无数的镜头怼着她的脸,债主们愤怒的质问,蠢蠢欲动的拳头。

都冲着她一个人来。

她无助的缩成一团,想要逃却根本逃不出去。

害怕的哭了起来,四处寻找我和林杨的身影。

终于,她在人群外看到了我们。

正当她想要出口喊我名字的时候。

我微微笑了笑,伸出手,挽住了林杨的手臂。

林杨本来魂不守舍,很害怕这场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感受到我的触碰,他看了被淹没在人群中的陈瑶一眼。

立刻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捏了捏。

「云安,我爱的一直是你,我……我看到陈瑶就恶心。」

他的话刺痛了我的心田,让我恶心。

我不禁在想,当年他转身离开时,搂着陈瑶的肩。

是不是也在对她说:「我喜欢你,我觉得顾云安很恶心?」

然而没等我质问,人群那边就骚动起来。

「林杨!混蛋——!」

陈瑶头发一片凌乱,红着眼睛嘶吼着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冲到我们面前,她浑身颤抖,伸出手指着我和林杨。

「你们……你们……」

陈瑶最痛苦的点并不是我和林杨的亲密。

而是——

「我那么相信你……安迪,我那么相信你!我把你当作我最好的闺蜜!」

「我把你当作亲人!我那么相信你!」

她痛苦的嘶吼声吸引了媒体的注意。

瞧着镜头前来,我上前拥抱住她。

看上去就像一个在安慰朋友的好闺蜜。

陈瑶因为过度用力,早就已经没有了力气。

她乖乖的待在我怀里,大口的喘息。

我凑在她耳边低语:「我不叫安迪,我叫顾、云、安。」

18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进了她的心里。

我想她并不记得顾云安是谁,但她记得这个名字。

她记得这个曾被她亲手从这个世界中抹去的名字!

她猛地一凝,浑身僵硬的起身,愕然的瞪大眼睛。

不断收缩的瞳孔里,充满了恐惧和心脏几近停跳的窒息!

「你……」

「顾云安……」

「顾……云……」

忽然,她猛地一颤,脸色忽然变得苍白,嘴唇发紫。

整个人痛苦的憋红了脸,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医院楼道里顿时乱作一团,医生和护士抬着担架来将她带了下去。

旁边,林杨看着我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恐惧和清醒。

他后知后觉的张嘴:「你……是为了报复,对不对?」

「你利用我报复陈氏!」

我笑了。

「利用你?你有什么利用价值?嗯?」

林杨哑口无言,看着我的眼神逐渐陌生。

「你……云安,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以前……」

「别跟我提以前!」

我冷声怒吼着打断,撕去了我那温柔可人的假面。

冰冷,凶狠的看着他,享受他脸上因我而产生的畏惧。

「你不配。」

19

短短的一个月间,陈氏集团成了一滩烂泥巴。

我印证了我的谎言。

金老虎本来不相信我的话。

他不信陈振光会出事。

毕竟他安全了几十年,多少风浪都跨了过去。

如今陈振光住院,金老虎也彻底相信,陈振光是为了跑路才黑了他的钱。

才离开医院,我就被他『请』上了门。

这一次没上次那么粗鲁,只是头上套了个东西。

也不是去废弃仓库。

而是去了他的别墅。

他养了好多条罗威纳犬,一看就像吃过人。

我站在那里,那些恶犬围上来猛嗅。

像在嗅一块食物。

「我要我的钱。」

金老虎言简意赅。

他一边喂着鱼,一边说了这么一句,头都没回。

「现在你掌控陈氏集团,那笔钱也是你操作出去的,你一定能弄回来。」

「金老板只要自己的钱?这么佛系?」

金老虎听到这话顿了顿,回过头来,深深凝视。

我直言不讳:「我可以用陈氏集团的名义给金老板搞到更多钱,包括慈善基金会,里面所有的钱,我都可以给你,并且别人会把这笔账算到陈振光头上。」

金老虎微微眯起眼:「你这么有本事?」

我没有回应,只是神色平淡。

但这份平淡在面对他,面对他一众小弟,面对他的罗威纳犬时。

一点不平淡。

他渐渐收起脸上的笑意,深深看了我一眼。

「什么条件?」

「我想要他死,我要他们死。」

金老虎很诧异,他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你是谁?」

我冷冷答:「你别管我是谁,就说能干还是不能干。」

金老虎不太高兴,却还是道:「让他们死很简单。」

「不,我不想让他们死的很简单。」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要陈振光死于车祸,死的时候,一定要陈瑶看见,我要她叫不来警察,也叫不到 120,我要她抱着她的爸爸,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血里。」

「然后,我要陈瑶死,我要你们脱光她的衣服,让她喝马桶水,把她绑在荒郊野岭,让她饿到极点,渴到极点,求生欲到了极点的时候,允许她给我打一个电话。」

这些话让金老虎听的流露出毛骨悚然的神情。

他皱眉,深深看着我,又问了一句。

「你到底是谁?」

20

一个没有星星的夜。

还没恢复的陈振光被放在轮椅上从医院推了出来。

陈瑶尖叫着在后面追。

他的轮椅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大卡车的大灯闪亮了他惊惧的脸。

嘭——!

轮椅的轮子和一只断裂的手臂一同飞上了天。

「爸爸——!」

陈瑶撕心裂肺的声音划破长夜。

她一瘸一拐的穿过停下的车辆,跑到倒在血泊里的陈振光面前。

浑身发软的将他抱起来,哭喊:「救命啊!救命——!」

「求求你们,谁帮我打一个 120!」

「求求你们……」

她不断的哭喊,求助。

只可惜,在这个时间,这个路段。

没有别人。

这里都是金老虎的人。

我打着一把黑伞,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站在他们面前,像一个冷漠的死神一般,居高临下的观看。

「安迪?安迪,求你打个电话行不行,求求你!」

「我错了,安迪,我错了顾云安,求求你!」

我躲开她来抓我的手,一言不发,看着陈振光奄奄一息的死去。

看了不远处的面包车一眼。

面包车接收到信号,车里跳下几个人。

一把抓起陈瑶捆了起来,带着她离去。

21

陈振光一死,陈氏集团回天无力。

很多人找不到陈瑶,就去找林杨。

林杨不堪重负,来求我。

「现在来求我,不觉得有点晚吗?林杨。」

他跪在地上,揪住我的衣角,哭道:「云安,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从一开始我就选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原谅我一次吧,好不好?」

我装作动容的模样,问他:「这一次,你会坚定的选择我吗?」

他连连点头:「会的,从今以后,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22

接到陈瑶的电话时,已经是第三天了。

她在荒郊野外饿了三天,渴了三天。

已经说不出话,只是声音嘶哑的哭泣着。

我带着林杨去看她。

看到她的时候,林杨丝毫不敢面对,一直低着头,背过身去。

我故意问他:「林杨,你记得吗,当年我也是这样被绑在电线杆上。」

「云安,我错了,求你不要折磨我了,我……我看不了这个……」

林杨痛苦的捂着脸,蹲在地上。

「是吗?可我记得当年,你很冷静的看着我呀。」

林杨哭了:「对不起,云安,对不起,我错了……」

我轻笑着扶起他:「我今天带你来,可不是让你说对不起的。」

我挽着他的手臂走到陈瑶面前。

她被暴晒了三天,皮肤已经被晒伤,嘴唇也干裂。

她已经神志不清,却在看到我的时候突然提起了最后一丝的求生欲。

「安迪……我错了,放了我,好不好……」

我轻快的答应:「好啊,只要林杨说放过你,我就放过你。」

说完,我回头:「林杨,你说呢?」

这是一道选择题。

那一年,他头也不回的选择了陈瑶。

这一刻,他依然头也不回的。

只不过,答案变了。

「我不想看到她,云安,我们走吧,好不好?」

林杨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陈瑶。

原本怀抱有一丝希望的陈瑶听到林杨的话,痛苦的嘶吼出声。

愤恨的怒骂:「林杨!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真的要我死吗!」

林杨低着头,始终没敢回头,也没敢回应她。

一味的求着我要走。

我冷笑。

「陈瑶,你还记得当年我被你们绑在电线杆的时候你说过什么吗?」

「你说,我的努力没有意义,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赢。」

我走上前,悄声道:「等你死在这里的那一刻,我希望你还能回忆起那个场景,回忆起你得意的嘴脸。」

陈瑶已经没有力气再哭泣。

虚弱的脸,空洞的双眼,已然濒死。

林杨害怕至极。

问我:「……你真的要她死?」

我冷冷瞥回去,对上我的眼睛,他立刻闭了嘴。

不敢再多说一句。

23

林杨对我产生了畏惧,我说什么他都不敢抗拒。

他说:「云安,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带我离开就行。」

「没钱可不行。」

林杨闻言,立刻去变卖了所有他和陈瑶的房产、铺面。

价值也有几个亿。

他一心想跑路,生怕自己也被撞成肉泥。

「就这点钱,你就满足了?」

我告诉他:「陈氏毕竟还有很大的家底,虽然负债,但是银行很乐意扶持,因为这种企业,不是不可以翻身。」

林杨迟疑:「你的意思是……」

「你来做陈氏的总裁,我给你一个项目,你向银行贷款,把钱投进来,我运作到瑞典去,到时候,你直接抽身跑路,把烂摊子丢下就行。」

林杨不太相信我,揪着我的衣袖。

「你不会抛弃我吧?云安。我现在不能没有你。」

我轻柔的抚摸他的脸颊:「我怎么会抛弃你呢,这次你这么坚定的选择我,我很满意,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从未发现,这个男人是如此的没有主见又懦弱。

他居然连这种话也相信。

他无助的像个走失的小狗一样,望着我的眼睛。

「云安,你可千万要带我走,我给你我的一切,求你别抛弃我。」

「好,一定。」

我答应的很爽快。

然后在他按照约定把钱转过来之后,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头也不回,漠然离去。

24

林杨进了监狱。

陈氏集团彻底溃败,不复存在。

陈瑶死在荒野里,无人埋尸,被野狼啃食。

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死去。

金老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自己的一切。

还提议我加入他们,给他去管理团队。

我说我犯不了罪。

他冷笑:「我看你比我会。」

我拿着林杨变卖陈瑶家产的几个亿,回到了伦敦。

把那条价值不菲的吊坠,还给了珍妮。

她坐在阳台的摇椅上,对着阳光,看着那条吊坠。

露出笑意,然后把它丢进了海里。

我推着她的轮椅,走到斜阳前,陪她看浪花席卷。

我望着远方,说:「我们去海对面吧,我瞧那里很安静,我们可以在那里建一座城堡,用余生只做自己喜欢的事。」

「好啊。」

她眼里阴沉着余晖,欣然答应。

–全文终—

如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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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3-04-11 16:30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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