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偏爱予你
所属系列:遗失月光:我在等风,也在等你
简均衍是我二叔,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我暗恋他七年。
心意被发现那天,他开始给我安排相亲对象。
我瞬间明白,他在用行动拒绝我,让我别对他有妄想。
不过,相亲对象温柔帅气又多金。
我觉得遂了简均衍的心愿,和别人恋爱结婚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后来他却低声下气求我,「绵绵,我错了,别离开我。」
1
我接到简均衍电话去到餐厅时。
并没想到这是一场相亲。
对面的男人俊朗矜贵,骨节分明的手伸到我面前,嗓音温和谦逊:
「你好,我是江宴,你的相亲对象。」
他用的「我是」而非「我叫」,好似所有人都该认识他。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边城四大家族,简家排第二,江家就是第一。
更遑论江宴年纪轻轻就成了江氏集团的掌权人。
看似人畜无害,却最擅温柔刀,刀刀见血。
没人能在和他的商战中全身而退。
江宴这个名字,早就在边城传开了。
我此刻却顾不上这些,我看着简均衍,压着火气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相比起我的失态,简均衍沉稳许多。
他年近三十,大我整整七岁,说话时也惯用长辈的姿态:
「绵绵,不要没大没小,江先生和你打招呼没听见?」
我才不管这些,只固执地问:
「你到底什么意思?」
「聊聊天,交个朋友。」简均衍语气自然,「我们绵绵大了,也该谈朋友了。」
「我上次就说过了,我不需要相亲!二叔,你明明知道我喜欢……」
「你也知道我是你二叔?」简均衍打断我的话,语气还是那样的波澜不惊。
「你眼光高,上次是我草率了,江先生是有为青年,坐下来一起吃顿饭,二叔不会害你。」
他说完并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朝江宴微微颔首:
「侄女被我惯坏了,有些任性,江先生多担待。」
「不会。」江宴勾唇,目光落在我脸上。
我长着一张娃娃脸,肤白貌美,灿若繁星的一双眼直勾勾盯着简均衍。
看着他走出餐厅,停在自己的车子边。
然后车门被打开,身材火辣的女人走出来。
搂着他的腰送上一个香吻,最后一道离开。
江宴看着我目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
这个点餐厅人不算多,小提琴声悠扬。
江宴开口唤我,比琴音悦耳:「顾绵。」
我回过神,眼眶有些红。
我知道自己很失态,勉强挤出抹笑:
「抱歉江先生,您这样的人不该也不需要相亲。
「为了二叔的面子过来,真是难为您了。
「虽然知道您也不需要,但这顿饭还是由我来买单吧,就当是浪费您时间的补偿。」
江宴勾了勾唇,只觉得嗓音跟名字似的,绵软甜糯。
絮絮叨叨说了一串话,也不叫人觉得烦。
只勾的人耳朵痒。
「我从不浪费时间做违心的事。」江宴说,「顾绵,我听说简均衍在物色侄女婿,所以毛遂自荐。」
我瞪圆了眼睛。
我怎么也想不到江宴是主动来的,「我们之前都没见过。」
江宴语气淡了几分:「现在认识也不晚。」
「可我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简均衍?」江宴轻笑,「那可是你二叔。」
我更加震惊。
我没想过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
可我并不想否认,只是眼眶又红了几分,「他才不是我二叔。」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我补充,也不知道到底是要说给谁听。
开会时连句废话都不愿听的人此刻颇有耐心。
江宴替我倒了杯红酒,柔声说:「喝点儿?心里能痛快些。」
我也不推辞。
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2
我被简均衍接到简家时,刚上高一。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雨天。
父母车祸身亡,而我被护在母亲身下,侥幸逃过一劫。
顾家早没人了,我成了孤儿。
最爱的人离去,活着的人才最痛苦。
我不哭不闹地替父母办完丧礼,走到江边停下,想过一了百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往下跳,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拉住,然后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你父母用命去换你,你就这么死了,对得起谁?」
大雨倾盆。
男人的声音透过雨幕传过来,振聋发聩。
强拉的弦在这一刻终于崩断。
我声嘶力竭地朝他吼:
「你懂什么?他们留我一个人在世上,问过我同意了吗?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我情愿去死!」
我说完不管不顾地要往江里跳,只是男女力量悬殊,我被迫落入坚实的怀抱,推也推不开。
我索性就着这个怀抱痛哭起来。
我实在太累了,在同学老师面前装坚强,在警察面前装懂事,可我也只有十六岁。
等到哭累了,我理智渐渐回拢,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在做什么。
我慌乱推开他,男人没再锢住我,只低声问我:
「哭够了?先去我车里吧,我哥哥是你爸爸的旧友,你放心,我没有恶意。」
雨势没有丝毫减弱的意思,两人身上早就淋透了。
我点点头。
其实有没有恶意都好,左右我也无处可去。
男人的车就停在墓园不远处,是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我家里生活也算小康,只是比起眼前这个男人,实在算得上大巫见小巫。
等上了车,男人递给我一条毛巾,才继续刚刚的话:
「我叫简均衍,我大哥简承昊十多年前来过清水市,被追尾后司机肇事逃逸,是你父亲路过时救下的。」
「你父亲虽分文未取,但救命之恩也当偿还,你若愿意,就来简家吧。我大哥喜欢孩子,他会照顾好你的。」
男人的声音全然没了方才的严厉,变得低沉平和。
循循善诱下很轻易就安抚了我摇摆不定的心。
我这才有勇气抬眼打量面前的男人。
五官俊朗,带着金丝眼镜,那双眼深邃,很容易叫人陷进去。
我慌乱避开眼。
我就这么跟着简均衍住进了简家。
简均衍说得没错,简承昊的确将我照顾得很好。
房间是早就让人布置好的,粉色的墙面,蕾丝窗帘,充满少女心。
吃饭时简承昊不停给我夹菜,嘘寒问暖:
「绵绵别担心,你成绩好,金利高中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直接进实验班,简栎和你一个班,明天让他带你去报道,简栎,听到没有?」
他说着拍了下简栎的脑袋。
简栎是简承昊的独子,他妻子三年前癌症去世,偌大的别墅就只有他们父子住着。
眼下来了我这个第三者,简栎看我的眼神除了仇视就是轻蔑。
他没回答简承昊的话,只是望着我,很轻的笑了声。
我莫名觉得不安。
我的预感向来很准。
简家在边城数一数二,简栎自然也是校里的风云人物,他想要孤立谁,有时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我的书经常被人偷偷撕毁,书桌上被人用红色油漆写着恶毒的话,就连走在校园里,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我不是没想过告诉简承昊,只是冷静下来,又会觉得不自量力。
简承昊对我再好,也只有简栎是他的亲儿子。
饭卡被人恶意折断的这一天,正好是我的生日。
我没有心情去食堂补办,只是漫无目的在操场上走着。
入了冬,天气不算好,天空阴沉沉的,偶尔落下一两滴毛毛雨,操场上一个人也没有。
我反而觉得自在。
简均衍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我接通的时候,还觉得恍如隔世。
毕竟自从上次他替简承昊接我进简家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在吃饭?」
「……正准备去。」
「那等下,你先来校门口,我车子停在那里。」
我虽然奇怪,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依言找到他的车,坐进副驾驶。
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粉色的奶油蛋糕。
十七岁的生日蜡烛闪着烛光,落在简均衍棱角分明的脸上,忽明忽暗。
他嗓音温和:「听秘书说今天是你生日,时间太赶没来及的准备,蛋糕小了点,将就着许个愿。」
他话音里难得带了些笑意,勾唇浅笑,漂亮的瞳孔里映着小小的我。
我突然就哭了。
眼泪来的毫无预兆,我慌乱去擦,却止也止不住。
简均衍久经商场,很快就意识到我的眼泪不仅仅是因为感动。
他没哄过孩子,头一遭觉得手忙脚乱。
刚把蛋糕放到后座上,还没来得及说句话,身子就被人抱住。
我眼泪湿哒哒的,很快就浸透了他的衣衫。
简均衍双手僵硬了几秒,到底叹口气,伸手轻轻拍我的背。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从他身上离开。
我哭得狠了,哭嗝停不住,说出来的话就有些滑稽:
「我、我就是突、突然有点想、想我爸妈,我、我没事了,我回去、回去上课了。」
我说完转身就走,生怕简均衍再追问一句。
车门被合上,简均衍看着后座没人吹灭的蜡烛,心头燥意来得没来由。
他直接给简承昊打了通电话:
「会不会带孩子?顾绵今天生日你不知道?」
3
简承昊懊悔得当即点了个三层的大蛋糕送到我班级。
还给我打了电话,祝我生日快乐。
我的生日蛋糕当然没人敢吃。
我索性等到下午放学,小心翼翼把蛋糕送到街道社区,让他们分享给需要帮助的人。
这是我没有父母在身边的第一个生日,可事实上,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熬。
总有人在默默对我好,譬如简承昊,又譬如……简均衍。
当天晚上,我又梦到了车里那个情难自禁的拥抱。
醒来时心脏跳得厉害,我深吸好几口气才平静下来。
今天是宣布期末考试的日子,我原先在清水市就是年级第一。
在金利适应了半个学期,期末考也顶掉了原本位居榜首的简栎,顺理成章成了第一。
可这无疑再一次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我一进班里,桌上就被人用血红的油漆写上「贱人去死」。
我习以为常,拿起抹布去厕所打水准备擦掉。
谁知道厕所却被人反锁起来。
恰逢上课铃声响起,所有人进教室,我拼命拍打厕所门,却始终得不到应答。
至于是真的听不到,还是刻意听不到,谁也说不清楚。
简均衍带着昨天没有机会送出的生日礼物进校时,恰好就撞见了我桌子上的红漆。
他本就对昨天我的状态起疑,眼下更是了然。
一脚踹翻了书桌,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怒火:「是谁干的?」
没人敢应声。
到最后女厕所的门被人撞开。
看到我面无表情地呆坐在地面,眼里又是那样的暗淡无光时。
简均衍头一次后悔自己说过的话。
因为没有照顾好我,素来温文尔雅的简均衍当众发了火。
一群学生噤若寒蝉。
谁都没有想到,简家小少爷带头孤立的小姑娘,背后撑腰的居然是简家的掌权人。
金利高中简家本就是大股东,股东动怒,整个实验班几乎是一轮大换血。
简栎回了家,结结实实挨了简承昊一顿打。
简筠衍却没能消气,放出话来:
「大哥既然不会带孩子,顾绵就放到我身边,我亲自带。」
于是等我结束心理治疗,人就莫名其妙住进了简均衍的家中。
对此,我自然毫无异义。
心思说出来并不光彩,可对于眼前这个三番四次就自己于水火的男人,我早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
只是他是名义上的二叔,这份爱意再汹涌,我都只能小心翼翼地掩藏起来。
这些年,我本也隐藏得很好。
直到一个月前,我大学毕业的散伙宴上,喝醉了酒。
简均衍开车来接我,我五迷三道地吻上他的唇。
4
我只喝了一杯红酒就离开了。
江宴提出送我回去,我没能拒绝,只路上没再多说一句话。
我回的凤鸣山庄,仍旧是简均衍的住所。
我酒品不错,那晚醉酒后醒来,依旧清晰地记得我吻过简均衍。
深藏于心的秘密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上台面,我觉得无地自容。
第二天就想搬出去,却被简均衍拦住。
他依旧带着金丝眼镜,灯光折在他镜面上,我不太能看清他眼底的情绪。
只是他的嗓音依旧温和:「绵绵,留下来吧。」
他绝口不提昨晚发生的事。
我也就私心的想,他没赶我走,是不是说明他并不反感我?
他们之间,其实也是有可能的吧?
这样的想法只持续了一天,因为第二天晚上,他就给我安排了一个相亲对象。
相亲对象是个文人作家,相貌端正,谈吐文雅。
只是我就读于顶尖学府的金融专业,天生对数字敏感,大学时就在股市如鱼得水。
毕业后创办证券公司,在金融行业小有名气。
我一身「铜臭味」,两人话不投机,自然无疾而终。
我的教养是简均衍教的,那场相亲我压抑着没发作。
却也在结束后清清楚楚和简均衍说过,我不需要相亲。
如果觉得我的喜欢是负担,我可以随时离开。
简均衍并没有同意,只是很少回来了。
两人相见的次数越来越少,所以在今天简均衍主动约我吃饭时,我刻意打扮许久,满心欢喜赶到餐厅。
万万没想到迎接我的是另一场相亲。
更令我难以接受的,是他单身多年,竟也谈了女友。
原来他和别的女人接吻,会这样深情。
那一刻的感受,用万箭穿心也不为过。
我向来是个明白人,简均衍在用他的行动表明,他只能是我的二叔,别对他有妄想。
只是我又想不明白,既然如此,又为何非要留我在身边?
我讨厌猜忌,今晚回来,就是为了当面和他对峙清楚。
只是所有的勇气,都在看见玄关处一双陌生的高跟鞋后,消失殆尽。
客厅没开灯,只隐约能看见一对人影激烈拥吻,唇齿交缠间能听到女人喘息着问:
「阿衍,今晚餐厅你侄女看你的眼神可不对劲,她是不是喜欢你?」
「吃什么醋?不是让你来表明身份了?」简均衍哑声说,「从小养大的,绵绵聪明,知道自己的位置。」
他在餐厅外的亲吻,果然是做给我看的。
还能是什么位置?
乖巧懂事的侄女。
他不让我走,不过是看在从小养大的情分上,放心不下我这个名义上的侄女。
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
羞耻、难堪、不甘,所有的负面情绪交织在胸口,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可即便是此刻,我也怕被他发现,悄无声息地离开。
屋外下起了雨,又是一年冬。
我抬头望了眼天,路灯下雨幕如珠链,淅淅沥沥,打在身上很快就湿透了衣衫。
我分不清是身子冷还是心更冷些,总归还是哭出了声。
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可以给我哭泣的拥抱了。
也就是在这个念头刚起的下一秒,我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头顶的雨幕被人用伞遮住,耳边是男人无奈柔软的声音:
「幸好没走远,想哭就哭吧,我陪你。」
5
我哪里还哭得下去。
我怔愣着抬头,正好撞进江宴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里。
两人离得近,气息几乎要纠缠在一起。
我下意识要推开他。
偏这时别墅的大门被推开,简均衍正要送女人出来,一眼就撞见相拥的两人。
简均衍面色沉了沉,见我哭红了眼,更是脸色不善。
他快步上前握住我的手往身后拽,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
「江先生,在边城没人敢欺负顾绵,即便是江家也不会例外。」
「简均衍,我劝你说这些大义凛然的话之前,先擦掉你领口的口红印。」
江宴薄唇轻启,眼神冷冽,「当着你侄女的面偷情,要不要脸?」
他说罢,重新把我拽住。
只简均衍不肯放手,沉声说:「绵绵,过来。」
我和简均衍同居了近十年,十分清楚他的秉性。
这是他生气的预兆。
我很少会在他生气的时候顶撞他,可这一刻也没来由觉得厌烦。
这算什么?
我是他圈养的宠物吗?
呼之即来,挥之则去。
我甩开简均衍的手,望着江宴,语气坚定:「江宴,带我走。」
江宴开的库里南,车子起步快,几乎是刚上了车,就把简均衍的身影甩去老远。
我从后视镜收回视线,脱力地瘫软在副驾上,「抱歉,让您看笑话了。」
江宴开车的手顿了顿。
他空出另一只手递了包抽纸过去,无奈说:
「顾绵,这才不是笑话。真正关心你的人只会心疼你。」
我微怔。
我接过纸巾道了声谢,胡乱擦了擦脸上雨水和眼泪。
良久,还是问出口:「江宴,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倒是比他想象中直接。
江宴勾了勾唇,答得更坦率:「是。」
「那现在让你娶我,会不会太委屈你?」
车子猛地停下。
江宴熄火,认真打量我。
我不甘示弱,目光与他对上,神色自若。
只是我暗暗攥紧纸巾的小动作,还是落进江宴的眼。
他叹了口气,重新启动引擎:「你晚上住哪儿?」
这算是婉拒了。
我却步步紧逼:「你家。你不放心,我们可以试一晚。」
「顾绵。」江宴喊我,语气无奈,又带着连他自己都不可察觉的宠溺,「别招我。」
我脸皮算不上厚,哪怕这段时间在酒桌应酬上磨练了许久,也招架不住三番两次的拒绝。
我不再说话,江宴便安静开车。
他开车实在称得上赏心悦目。
光怪陆离的灯光透过车窗打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绝佳的侧影。
他手指骨节分明,随意搭在方向盘上,眸光散漫又慵懒。
即便是拿出相机随意定格一帧,都是叫人无可挑剔的艺术照。
我下意识看入了迷,等到车子停下,江宴转头冲我挑眉轻笑,才勉强回神。
「到了。」
我跟着下车,才发现是一家五星级酒店。
「不知道你要去哪儿,就自作主张了。」
江宴解释:「这是江家开的酒店,国内共有十八家,另有快捷酒店两千五百三十家,你如果嫁给我,这些酒店,我会作为婚前财产,全部转移你的名下。」
我本来听得好好的,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才意识到不对劲:「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娶你一点都不会觉得委屈,相反我非常乐意。」
「但婚姻并非儿戏,我不喜欢趁人之危,所以我希望你认真考虑后再给我答复。」
「当然了,我也没什么耐心,就只能给你一晚上的时间。」
「如果你愿意,明天上午九点,我们去民政局。」
说话间已经来到总统套房,江宴揉了揉我的脑袋。
「快去洗澡吧,给你叫了姜茶,喝完再睡,我先走了。」
6
这哪儿还能睡得着?!
我一晚上辗转难眠。
但很奇怪,因为江宴的话,本该伤心欲绝的夜晚,竟也有了久违的少女怀春的悸动。
先前在车上提出结婚的确有冲动的成分在,现在冷静下来,我也并不后悔。
我要离开简均衍,结婚是最好的办法。
而江宴,无疑是绝佳的人选。
可我利用了江宴,即便对方说不介意,我也该拿出诚意来。
第二天我醒来,脑子还有点浑浑噩噩。
昨晚开了勿扰,这会儿打开手机,里面三十多条未接来电,都是来自简均衍。
一下又把我拉回灰败的现实中。
好在这时门铃响起,透过猫眼看,是江宴。
手机显示正好九点。
昨晚江宴说过的话,就像是在我脑袋里安了循环播放软件,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
我打开门,江宴今日穿着干练的黑色西装,身型笔直修长,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了。
我语气有些歉疚:「不好意思,我得先回趟凤鸣山庄。」
江宴眼神黯了黯:「后悔了?」
「您还得抽空多了解了解我,我做出的决定从来不后悔。」我笑了笑,「我们去领证,总得拿户口本。」
江宴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既然如此,你把在那儿的东西都收一收,今天就搬我那儿去。」
「……等一下。」我补充,「在这之前,我希望能和你签订婚前协议。」
「婚期三年,三年后自动解除婚姻,届时我公司股权的百分之六十转移到你的名下。」
江宴脸上的笑容淡下去,「你觉得我会缺你那点股份?」
「这是我的诚意。」我很坚持。
江宴扯了扯嘴角,「婚前协议是吧,知道了,我让人安排,先去凤鸣山庄吧。」
我的东西很多。
大大小小的衣物,珠宝,背包……
有些是我自己买的,但大多数都是简均衍送的。
他对我向来舍得,哪怕出差在外,也不忘给我带昂贵的纪念品回来。
我把这些东西放到一边,只带了自己买的东西。
整理得差不多了,我看了眼书桌,才发现上面多了个未拆封的礼盒。
我打开来,里面是新一季的高定珠宝,显然是简均衍为了道歉,特意送给我的。
我鼻子又有些酸。
从前我无数次感动于简均衍的细心,可现在清楚明白的知道,他做这些只是出自亲情,心里的酸涩就逼得我想落泪。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是江宴:「真不要我上来帮你整理?再晚点民政局就该午休了。」
我透过窗户望下去,江宴半倚在车边,右手插兜,左手拿着手机,神态和听筒里的语气一样不耐烦。
我却觉得心里那点儿委屈莫名就被冲淡了。
我不再耽误,提着行李箱快步出门,车子很快抵达民政局。
江宴车技一流,距离民政局午休还有半小时。
我正准备下车,却被江宴叫住。
他从扶手箱中拿出一沓文件和一支签字笔,递到我面前,「婚前协议,签吧。」
前后不过两个小时合同就拟好了,江宴手底下的人办事效率的确很快。
我接过来,只是刚读第一句,我就发觉不对劲。
「夫妻双方若离婚,无论何种理由,男方名下财产,尽数归女方所有……」
我把协议还给江宴,「这我不能签。」
「为什么?不是你要签的?」
「别和我偷换概念。江宴这对你不公平,我们先前不是这样说的……」
「可我没答应不是吗?」江宴打断我。
「顾绵,你要对我有信心,我同意三年后不合适就离婚,但事实上我根本不会让这种可能发生。有一点你要明白,我压下全部身家让你签字,不是对你的保障,是你对我的保证。」
我被他严肃的语气逗得笑出了声,眼眶却泛酸。
在今天之前,我想嫁给江宴,仅仅是想给简均衍一个放我走的理由,他没有责任和义务为了我扰乱自己人生。
而现在,我想嫁给江宴,又多了个理由。
为这份明目张胆的偏爱而心动。
7
两人领完证就去了江宴的住所。
富人区都在一片,离凤鸣山庄不远。
我一下了车就开始犯难。
江宴见我愣在原地,以为是不满意这个地方,开口解释:
「这里是小了点,平时就我一个人住,婚房在准备了,你喜欢什么风格的?等装修好了,我们就搬过去。」
三层楼的别墅还叫小?
我急忙摆手说:「我只是在想我住哪儿。」
「当然和我住一间。」江宴垂眸看我,「我没有刚结婚就分房的打算。」
论起直接,谁也比不上江宴。
我霎时红了脸。
左右结婚是我先提出来的,这会儿再矜持,倒显得我又当又立。
我深吸口气,硬着头皮进去。
屋内统一的黑白灰色调,低调奢华,和江宴的气质很接近。
江宴把自己的衣橱分出一半,只是我衣服多。
到最后江宴干脆把自己的衣服折起来,用袋子装好,塞到衣橱下方空余的地方。
我觉得自己活像个鸠占鹊巢的霸道租客。
于是我提出建议:「我可以把衣服放客房的,我看客房也有柜子……」
江宴不赞同:」客房是给无关紧要的客人留的,你过去干什么?」
「只是放衣服……」
「衣服也不行。」江宴无情拒绝,并补充,「原先没这个需求,明天我让人来,弄个衣帽间。」
「……」
也不知道江宴在固执什么。
他看着满柜子我的衣服,昂贵西装可怜兮兮的塞在衣橱一角,却没有任何异议,表情甚至颇为愉悦。
我实在说不出反驳的话。
勉强打扫完卫生,江宴提议出去吃,我正要答应,手机就响了,是简均衍打来的。
在此之前,他已经打了不下二十通电话,因为我忙着整理衣物并没有注意。
昨天不接他电话是不想,这会儿该通知的还是得通知。
我接通电话,轻声说:「二叔。」
大抵是没料到这次能拨通,对面安静了几秒,才开口:「绵绵,你在哪儿?」
「我在江宴这里,我和他……」
「搬回来。」简均衍打断我的话,不由分说,「谁准你搬出去的?」
「我早就成年了,早该搬出去的。这样也不会打扰到你和别人亲热……」
「昨晚你看到了是吗?」简均衍揉揉眉心,「那是个意外,你先搬回来,绵绵,你别闹了。」
「闹」这个字太过刺耳。
似乎在简均衍眼里,我无论做什么都是小孩子脾性。
可我早就不是孩子了。
「二叔,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和江宴已经结婚了。」
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江宴拿着车钥匙,半倚在门边等我。
见我聊完了,勾了勾唇,柔声说:「走吧,带你吃火锅。」
在来简家前,我最爱的就是和父母围在餐桌前,热热闹闹的吃一顿火锅。
只是简均衍不喜欢,认为不干净也不卫生。
而我一个人,自然也没有吃火锅的欲望。
我眼眶又开始泛酸。
很奇怪,江宴这个男人,给我的安抚总是恰到好处。
当晚两人同床共枕,江宴很规矩,只安静睡着。
我睡不着,拿出手机刷朋友圈。
然后就看到了江宴发的和我的结婚证,配字——
得偿所愿,三生有幸。
他这么敞亮,爱不爱都表现得明明白白,没有猜忌,没有怀疑。
这是我从未在简均衍那里体会过的。
我把结婚证保存下来,同样发了朋友圈,配上文字:
绝渡逢舟,幸甚至哉。
8
官宣的结果,就是第二天醒来,上百条未接来电和数不清的短消息。
我头一次觉得手机是个困扰。
江宴却和我截然相反,一个上午都在和人聊他已婚的事实,翻来覆去的聊,越聊越容光焕发。
直到确定能通知的都通知完了,他才想起来问:「你要去公司吗?」
公司刚起步,周末也过完了,按理说我是要去的,不过这会儿我还有别的事。
「你忙吗?今天是我大叔儿子的生日,本来我也不想去的,但是他知道我和你结婚了,说什么也要我过去谈谈,你要是忙,我可以自己去。」
江宴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有点事,我让司机先送你过去,我晚点过来。」
传言江少日理万机,能抽空陪我两天,已经是难得了。
我没强求。
只是旁人并不这么想。
「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江少没陪你吗?」说话的是简栎的女友林霏霏,「看来你们关系也不怎么样。」
简栎女友换得勤,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也不知道哪儿这么大的敌意。
我懒得理她,径直去找简承昊,谁知林霏霏却不依不饶,「你高中是不是丢过日记本?」
我脚步顿住,「在你那儿?」
「我捡到的。说来也巧,可能是你无意中落在简均衍车上了吧,总之我看他随便翻了两眼就丢出了车外。」
「我有些好奇,就过去捡起来看看。这一看,就发现了秘密。」林霏霏低语,
「简均衍把你当亲侄女,你却对人家存了这样不干净的心思。」
「也是简均衍大度,你说这本日记要是让江宴看见,到底还能不能这么轻拿轻放?」
林霏霏从高中时期就暗恋江宴,只他冷漠疏离,是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
她喜欢江宴的一视同仁。
可是他却和我结婚了。
没人知道那天在看到江宴的朋友圈时她是怎样的心情。
我,一个乡下来的穷丫头,在林霏霏眼里根本配不上。
我根本听不清她后面说的话,只有一句「随便翻了两眼就丢出了车外」。
我还记得丢了日记后,找了好些天,甚至问过简均衍,得到的回答都是没看到。
可事实上,是被他亲手丢掉了。
我的日记本,记录了所有与简均衍有关的少女心事。
但在他看来,一文不值。
他早就知道我喜欢他了,那么这些年我拙劣的演技他都是怎么看待的?
一场荒唐的笑话吗?
我攥紧双手,竭力让自己冷静,「你把日记还给我。」
以为江宴今天会来,她的确带了。
林霏霏把日记本拿出来,像示威似的,「你想要,跪下来求我啊。」
理智崩盘,我抬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林霏霏没料到我会这样,尖叫了一声,周围宾客立刻围了上来。
简栎第一个冲出来:「顾绵,你疯了是吗?」
简均衍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他快步上前,望着我,沉声说:「绵绵,道歉。」
我目光定定望着他,「你都不问原因吗?」
「无论什么原因,打人就不对。」简均衍皱眉道,「顾绵,我这段时间的确对你疏于管教了,让你任性妄为。」
「简均衍,你凭什么这么道貌岸然!」我再也忍不住,朝他吼,「你看看她手里的日记本,你就不觉眼熟吗?这些年你怎么看我的?跳梁小丑对吗?「
简均衍记起来了。
他并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谈论这些私事,他抓住我的手,沉声说:「和我进去谈。」
「放手!」我拼命挣扎,却怎么也甩不开。
直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我的,嗓音温柔也凉薄:
「简均衍,我老婆叫你放手,听不懂人话?」
「老婆」这个词,叫简均衍愣住。
同样受刺激的还有林霏霏,她不管不顾地说:
「这日记里清清楚楚写着顾绵喜欢自己的二叔,她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你!」
全场哗然。
所有见不得人的秘密,在这里原形毕露。
剥皮剔骨,叫我冷得发颤。
下一秒,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江宴不耐烦的「啧」了声,冷冷看着林霏霏:
「所以呢?谁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几个人渣?配不配的上的,我老婆还没嫌弃我,你算老几?」
他说完,抬手夺过她手里的日记本,搂着我要走。
看到几名保镖手里提着的礼物后又顿了顿。
「把贺礼带回去,简家人配不上。」
9
「所以你之前说有事,是去挑贺礼了?」
我回到家,情绪逐渐稳定,一边喝着江宴递来的热水,一边想起来问。
说起这个江宴就来气:
「第一次去简家,想着不能空手去,早知道来晚了你会受欺负,这破礼谁爱挑谁挑!」
他这副样子,颇有小孩子脾性,幼稚的有些可爱。
我忍不住笑出声。
江宴抬手,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被欺负成这样你还笑得出来?」
我摇头,「你这副样子,真的很难让人和外界传言联系在一起。」
江宴轻笑:「那也只是在你面前。」
我心头一软。
我望着茶几上的日记本,淡淡说:「想看看吗?」
江宴无奈轻叹,「顾绵,我没那么大度。」
「嗯,那我回头烧了。」我收回视线,重新落在江宴脸上。
「从我决定和你结婚开始,简均衍在我这里就是过去式,如果你愿意,我们认真试一试。」
江宴挑眉:「怎么试?」
他话音刚落,脸颊就落下一吻。
江宴必须更正一下,眼前人不仅声音软,嘴唇更软。
他立刻反客为主,把我压在身下,「再试试。」
结束时已经深夜,我早就累得睡着了。
江宴从浴室出来,想着替我手机充电再睡,就看到简均衍打来电话。
他没好脾气地接起来,对面的男人大概喝了酒,语气醉醺醺的:
「绵绵,我错了,别离开我。」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笑,「简先生,深更半夜给我老婆打电话,你真的觉得合适吗?」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婚礼定在两个月后。
时间很紧,江宴忙得脚不着地,却也乐在其中。
在简家的那场闹剧,原先已经被江宴压了下去,只是随着婚期将至,不知怎的,又冒出了头。
两人结婚本就是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如今传出来新娘心属自家二叔,却求而不得。
堂堂江家掌权人居然是个可怜的备胎,无不惋惜。
江宴虽说不在乎,我却看不过。
不仅特意开了场新闻发布会澄清,还加派人手找散布流言的人。
林家因为林霏霏,被江宴带头抵制,岌岌可危,自然没心思做这些事。
而有了林家杀鸡儆猴,别家也不敢趟这趟浑水。
事情查到最后,居然是简均衍自己放出的消息。
得知这一消息时我只觉得可笑。
我懒得再去计较,谁想下班时却被简均衍拦下,抵在安全通道的铁门后。
「绵绵,我做什么你都不在乎了是吗?」
这是我第一看见简均衍低声下气的模样,很不像他。
知道挣脱不开,我只得就着这个姿势和他说:「简均衍,别再来打扰我。」
「绵绵,当年是我亲手在江边救下你的,你是我养大的,只属于我。」简均衍几乎要碰上我的唇,「闹得差不多了就离婚吧,你该回来了。」
简均衍偏执得可怕。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他手里的风筝,看似自由,实则永远被他掌控。
他反反复复地推开我,来验证自己的爱。
可我的爱,早就在这一次次伤害中磨灭得一干二净了。
「简均衍,你真自私!」
我拼命挣扎,好在铁门在这时被推开,江宴搂过我,嗓音冰冷至极:「简均衍,你怎么敢威胁她?」
翌日,边城出了件惊动金融界的新闻。
江家退出上百亿招标项目,少了最有力的竞争对手,简家轻而易举中标。
正当所有人都惊讶江家为什么这么做时,简均衍接到了江宴的电话。
「承蒙这些年的照顾,顾绵欠你的,我替她还了。从今以后,她只属于她自己。」
我是在婚礼上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的,我感动得落泪,婚礼致辞上哭得稀里哗啦。
司仪善解人意要替我揭过话茬,我却夺过话筒,望着对面西装笔挺的男人问:
「江宴,一直想问问你,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啊?」
江宴动作温柔地擦拭我眼角的泪,「你是我的暗室逢灯,绝渡逢舟。」
我泪流得更汹,「好没诚意,你怎么学我说话?」
眼泪擦不完,江宴干脆吻上我的眼角,柔声细语:
「真心的,顾绵,我从不骗你。」
番外
1
那日酒醉给顾绵打电话之后。
随着听筒冷冰冰的「嘟」声传来,简均衍酒醒了大半。
他的确早就知道顾绵喜欢他,看到日记里内容的那一刻,他只觉得慌乱。
简均衍的父母婚姻不幸,以至于他也不相信爱情。
在他看来,亲情远比爱情长久。
所以他丢掉她的日记本,替她安排相亲,当她的面和别的女人示好。
但当她真的按照他的意愿离开,他又卑劣地发现,他根本不愿放手。
这么些年,他早就习惯了她在背后默默跟随。
她就该是他的所有物,他就该是她的宇宙中心。
她怎么舍得离开他呢?
简均衍又给他新交的女友打电话。
她的眉眼很像顾绵,自从散伙宴那晚顾绵无意吻了他,他的克制力就变得很差。
两人吻得火热。
意乱情迷间,简均衍忍不住唤出声:「绵绵。」
他怀里的女人停下,「你叫我什么?」
「绵绵,你是我的绵绵。」
啪。
女人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愤然离场。
徒留简均衍呆呆愣在原地。
过了许久,脸上才流露出一丝讥讽的惨笑。
2
江宴原名陈宴,是江家的私生子。
江宴不愿意去江家,所以他就跟着母亲姓,住在外婆家。
小学时他身体不好,时常请病假,到最后干脆修养在家,只期末考试的时候出现在学校。
其实这样也好,他很聪明,小学的课本根本难不倒他,况且他性格孤僻,在学校也没人愿意当他的好朋友。
有天外婆临时有事,江宴从医院挂完水独自回家,碰巧撞见向他要钱的小混混。
外婆独自抚养他长大,家境并不富裕,他挨着痛,紧紧握住手里的钱。
顾绵就是这时候冒出来的。
她瘦瘦小小一个人,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能量,举着根木棍挡在他前面,大声吼:「不许欺负人!」
逞能的结果是和他一起挨打。
到最后是顾绵的父母听到动静赶过来,吓跑了混混。
看着她被父母簇拥在怀里,江宴觉得刺眼又厌恶。
可当事人毫无察觉,哭着鼻子说:「真的好疼啊,他挨了那么多下肯定更疼了,我们去到医院先让医生叔叔给他看病吧。」
这种时候还管别人。
江宴心底涌出异样的烦躁。
后来等他病好了出院,外婆让他去登门道谢时,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谁知道她就是新搬来的邻居,和他念同一个班,还趁他不在学校,自作主张成了他的同桌。
江宴还记得顾绵带着一沓作业来到他家,隔着门板和他说:「今天数学好难啊,不过食堂的饭很好吃,我最喜欢吃炸鸡腿了,我今天给食堂的留言板上写了,希望它能天天炸鸡腿……」
她絮絮叨叨的,他不理她,也能说很多话。
江宴觉得顾绵有点烦,但其实,也没那么烦。
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半年。
六年级,临近期末,顾绵还是像往常一样,隔着门板和他说了许多话。
然后她深吸口气,接下来的话像是费了很大的劲:「陈宴,我爸爸工作有调动,我明天就要搬走了哦。」
「对啦,今天是我生日,我留了一个愿望给你,蛋糕我就放你门口啦,你记得许完愿再吃。」
「你这个脾气真得改一下,以后不能和你做同桌了,你要天天开心,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等江宴打开门,顾绵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块粉色奶油蛋糕,上面还插着一根点燃的蜡烛。
或许没有人在意,今天也是他的生日。
江宴对着蜡烛,许下生平第一个愿望:下次换他保护她。
他主动提出去江家,一步步成为江家掌权人,最后终于能正式出现在她面前:「你好,我是江宴,你的相亲对象。」
「我们之前都没见过。」她说。
她没认出他。
失落有些,但不重要。
「现在认识也不晚。」他回答。
他从不骗她。
她是他的暗处逢灯,绝渡逢舟,是他的三生有幸。
而今,他终于得偿所愿。
(全文完)
作者:闲静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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