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色 浅色 自动
顶部

8楼先生,心肠真狠

所属系列:遇见你:如舟靠岸,如鹿归林

知乎盐选 楼先生,心肠真狠

警局里。

警局里。

司御斜斜懒懒地坐在椅子上,简陋而空的审讯室,因为他的到来,空气都拥挤了不少。

黑色的手机在他的掌心转了几个圈,又摊在掌心里。斜眸,目光如炬:「审完了?」

两名警察公事公办:「您恶意且胡乱变道,阻碍交通秩序,影响其他车辆的正常行驶。」

司御没有反驳,也没有再开腔,沉黑的眸从两名警察的脸上一扫而过,那种冷淡到毫无温度的眼神很少见,不怒自威。

两名警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半分钟后,男人手上的电话响了。

司御把手机拿到耳边,没有说话,那一头:「司总,手续快要办好,办好您就可以出来,但…… 楼总来了。」

司御粗黑的眉突然蹙起。

……

楼景深和司御的正面交锋,即便只是一个眼神的接触,也是无声的刀光剑影。

司御右腿的脚踝架在左腿的膝盖处,长腿肆意地伸展,单手放在桌面,他如休憩的狮子,即便是静默,也带着漫不经心的攻击性。

气场中带着狠。

他瞄了眼楼景深,启口:「楼大少是想关我两天?」

楼景深坐姿随意懒散,深色衬衫内敛沉稳,眸往他的身上轻轻一搭,便透着三分管制。他就像是一头永远都看不透的虎,收起了獠牙,气息透着浸入心脉的震慑,更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高深莫测。

楼景深声音冷淡:「关与不关,在你的措辞之中。」

对方一句话,聪明人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讨上说法。

「陆家的二公子,和唐影,你想给谁出气?」

「一起。」楼景深的两个字落地。

司御勾起了薄唇:「陆离无所谓,只不过唐影,你好像没有为她出气的立场啊。」

「她现在是我的人,这个立场够吗?」

「何以见得她就是你的人?」

司御不会白白问这种问题,【何以见得她就是你的人】细听之下,不过就是质问。但往深里一想,能牵出的问题很多很多。

比如:她是你的人吗,我怎么不知道?

她是心甘情愿成为你的人吗?

哪怕是上了你的床,那就是你的人了?

不过平常一句话,便道出了司御和唐影之间的不一般。查不到唐影过往,就算不是司御动的手,那么司御也一定知道内情。

「司少。」能让楼景深用这种称呼的,整个邺城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何以见得她不是我的人?」

司御露出一个很意味深长的笑:「我权当她是,但是楼大少莫非不知道,唐影是自己跳的车,与我何干?」

楼景深深黑的瞳孔闪过一抹异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司御继续:「因为我让陆离受了伤,所以这位大小姐便受不了,跳车威胁我。我想你应该知道了我和她的关系,她应该跟你说了我是她姐夫。她跳了车,我当然不可能置她的生死而不顾。」

他看着楼景深那过分冷峻的脸,唇边露出一抹哂笑:「如果不是后车反应快,她的脑浆都能被轧出来。楼大少,这样一个为了别的男人奋不顾身、不顾自己生死的女人,你来替她出气,是不是显得……」

他黝黑的眸掠过如风吹过的笑:「太贱了点儿。」

交谈从来都不是带了血才够激烈,一问一答,一个眼神的碰撞,在无形中形成一种僵持。

楼景深突然笑了:「东西抢着吃才香,司少应是深谙此道。说到贱,我想你比我更加知道这个字怎么写。」

有未婚妻,即将完婚,依旧惦记前任。

司御也未生气,黝黑的视线和楼景深的目光在空中相碰:「人嘛,贱一点,才能给自己找点罪受,否则这人生岂不是太顺了。」

楼景深沉默,薄唇微不闻地抿了抿。

「其实唐影这个女人嘛,也可以不是我的小姨子,也可以是。」他微顿,开口:「这取决于你。」

唐影是司御的小姨子,那么就是司御家的亲戚,换言之就是司御的人,他得管。

如果他管,那么他就会带走唐影。一旦要插手,那和楼景深就必然会是对峙敌对的局面。

如果不是小姨子,那司御和唐影就毫无关系,唐影爱怎么就怎么,他管不了。

是与不是,这其中利害,楼景深懂。

司家乃珠宝世家,商业遍布全球,在江北地区更是一手遮天。楼家信息产业全国闻名,还有楼氏的酒店商场以及娱乐文化,整个邺城和司家可以抗衡的,除了楼家,应该找不出第二个。

两家的接管人,若是针锋相对,于大于小,都不利。

两人的三言两语,就把『是否识时务』抛给了对方。

楼景深涔薄的唇敛起,视线温淡又锋滟:「你娶的不是她姐,我想她也不需要你这姐夫。我说过你动她,我就动你,她在你的车上受了伤,那就是你的责任,不如就委屈司少在这儿待上一晚。」

他起身。

司御幽凉的眸落向他的后背,声音懒散又犀利:「想要试探唐影的底细,何不明说?」

楼景深停住了步子,没有回头。

「楼景深,我告诉了你唐影的底细,你就能把我放出去?」

有时候男人之间是很微妙的,就好像是那种一件事你知道了我却不知道,凭什么不可言说的心理。

更何况,是他们这种久居上位者的豪门大少,这种不服输的心理,会更甚。

楼景深回头,目光对着他:「我确实想知道她的底细,但相比之下你还是待在这儿的好,若是你那么轻易地就出去,传出去岂不是说我连我身边的女人都护不住?」

几乎是本能地,司御回击:「别人你应该可以,但唐影——她想让你护你才能护,她不想让你护,你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他的眼晴幽幽地发着薄光:「既然你已经表明了立场,那以后,见面就是敌,到时候,可不要怪我心太狠。」

与此同时,「绝色」。

唐影躺在沙发上,腿疼得很,火辣辣的,她闭着眼睛忍耐。

一会儿郑欢进来。

「老板。」

她「嗯」了声,睁眼,眼中清朗:「老板,要不要去医院?」

「不需要。」楼景深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不知道他还来不来。这男人真是…… 难搞。还剩几个小时,怎么诱惑?

「对了,刚刚那女医生查到了没有?」

「查到了,附近私立医院的外科医生,怎么?」

「你看不出来她给我处理伤口时是故意的吗?」一个外科医生,一个肯接电话出去干私活的医生,这点儿小伤怎么可能做不好。

即便是当时楼景深吼了她一句,她也不可能害怕到把棉签戳到她的皮肉里。

明显是故意的。

郑欢没太懂:「那…… 那怎么处置?」

「无妨,明天你继续把她叫来就是。」其他的,她来。

「是。」

「另外去查查陆离伤的怎么样,尽快给我消息,然后,下去的时候,给我叫份外卖。」

「好的。」郑欢出去,关上门。

偌大的办公室只有唐影一个人,她继续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一分钟后,电话响了。

是司御。

「…… 大佬,又给我打电话干吗呢?」唐影语气轻松。

那一头好一会儿没说话,呼吸声透过手机一下下的敲打着她的心脏。

「…… 你不会是要找我麻烦吧?」

「楼景深要保你。」

「…… 那你跟我说干什么,你去找他啊。」

对面嗤笑一声:「唐影,你钓男人的手段还是跟以前一样,装弱卖惨,信手拈来,不说一语,自然有人为你出头出气。」陆离是,楼景深也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唐影皱眉,她很不喜欢司御的语气。

「我想说,楼景深动我,那我就动你。」

「……」唐影啼笑皆非:「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动我来挟持楼景深?那麻烦你尽快动手,我和楼景深太需要一场激烈的,来促进我们的关系。」

这一回换司御沉默。

五秒后,他的声音传来:「别急,等到我结婚,那时候你姐若是没有来,我一定送你俩一场激烈到终生难忘的回忆。」

「嘟嘟」,挂了电话。

【等到我结婚,那时候你姐若是没有来……】

男人啊,尤其是他们这种豪门公子哥,永远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唯吾独尊。

有了未婚妻,却要惦记着前女友……

唐影嘲讽一笑,把手机扔在一边,继续闭目养神。

5 分钟后。

陆离打电话来时,唐影正在吃饭,一菜一汤,她开了免提,放在桌子上。

「在哪儿?」陆离的声音有些沙哑,许是受伤的缘故。

「『绝色』。你在医院?」

「嗯。」

唐影喝了一口汤,没说话。那一头的人也没有开腔,有沉闷的呼吸声从那头传过来。

10 秒后。

「吃的什么?」他问。

唐影总觉得考验一个男人声音好不好听,不是当面,在免提的通话里若是好听,那就是真的好听。

沉稳、磁性,带着沙哑,无端地敲打着心房,一下又一下。

唐影放下了勺子,看了眼屏幕,号码是之前楼景深让她加入黑名单,又被司御给拉出来的那个,没有署名。

「排骨汤。」她回。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陆离从病床上下来,瘸着腿,一拐一拐的到了窗边,这个城市正五彩缤纷。

斜对面的绝色大楼,灯光闪耀。

他俊美的脸庞,在灯光下半明半暗:「司御带走你做什么,你和他认识?」

「嗯,认识,不是很熟。」

陆离「嗯」了声。

风吹来,把他包裹在纱布之外的黑发吹得放肆摇摆,黑眸里仿佛落入了绝色的余晖,深邃的灿亮。

「我在圣托医院,离你只有两条街,走过来 15 分钟,开车时间更短,把汤送过来。如果你不来,我就自己去」

「……」

挂了电话。

陆离矗立在窗前,许久未动。

20 分钟后,有敲门声,他眼神微闪,回头,靠在墙壁上,姿态信雅优美:「进来。」

门打开,一张陌生的脸。

「陆少爷,我是郑欢,唐老板的助理,这是她命我送来的汤。」郑欢把汤放到了餐桌上。

回头,男人依旧站在那儿。挺拔如玉脂,轮廓分明的五官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俊美,窗外的光影从他身后穿过来,恍惚里,惊为天人。

郑欢心头一恍,很快回神。

「陆…… 陆少爷?」

「你家老板呢?」

「呃…… 她有事儿。」郑欢来的时候,老板要求她不许说她受伤的事情。

「和楼景深一起?」

郑欢老实回答:「先前是在一起的,我过来时楼总已经离开。」

陆离「嗯」了声,没有说话。

郑欢见对方没什么吩咐,便出去。她走后,陆离才慢吞吞地转去餐桌,左腿受了伤,坐下时,并不是很顺利。

他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桌子上,汤的热气袅袅娜娜地上升,把他漆黑的眸熏染上了一层迷雾。

而后,双手抱胸,并没有打算吃。

恰好,这时有敲门声。

「进来。」

外面人进,一身长裙,娉娉婷婷。走过来,把饭盒放在桌子上。

「…… 都已经有啦?」

陆离看着她的脸,眸心敛开了一丝淡笑:「我不记得顾小姐这么体贴到会给别人送饭啊,这些年我不在邺城,但也听说过一些事情。好像只有景深给你送饭的份儿,今天第二次来医院看我,我……」

他涔薄的唇划过了哂笑:「受宠若惊,也消受不起。」

「二少。」顾沾衣坐下来,她本就生得貌美,加上化了淡妆,看起来就越发的迷人,如果没有唐影,她和柳如是当的起「邺城第一美女」称号的。

「我们也算是世家,你受了伤我来看看你,这也是理所应当。」

「我们陆家都不知道我受伤,而顾小姐是第一个来看我的,看来对我确实挺关注。」陆离淡淡而言。

随意一坐,将豪门阔公子的气派发挥到恰如其分,就是那份闲适的清冽,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顾沾衣深深地看向他的脸,完美而深邃的五官,手在桌子上揉了揉,声音很软:「我只是无意间得知,我朋友这医院里上班。二少,纯粹的关心,没有其他意思。」

「若有其他意思,你把景深放在哪儿?」

顾沾衣有微微的异样,但表现得很不明显。站起来,把之前的那份排骨汤给放到了一边,将自己拿来的饭摆放到了他的面前。

「都很清淡,吃吧。」

陆离一笑,抬头,看着她,意有所指:「如果我要求顾小姐喂我,不知我是不是也能借着这张脸而达成这不要脸的目的?」

顾沾衣一愣。

「二少,玩笑了。」

「确实在逗你,饭既然送来了,我就不留你,顾小姐,请。」

送客。

陆离不在邺城最少有四五年的时间,顾沾衣不是很了解,听说他的事迹也少之又少,只听说陆大公子陆城温柔、性温,二少性子颇冷让人捉摸不透。

「那你慢用。」

顾沾衣敛敛神,不再多言,出去。

她刚进电梯,从楼梯的拐角处出来一个男人,深色的衬衫,内敛矜贵。

看了眼电梯的方向,唇若有似无地勾了勾,旋身进去。

里面,陆离正在摆弄餐桌上的食物,他头也不回,懒懒说道:「这么一会儿来了三个人,你是唯一一个没有敲门的。」

「我知道你没睡,何必多此一举。」

陆离淡笑:「你要是再给我送一份饭,我就觉得…… 我今天这一撞真是撞出福来了。」

楼景深过来坐下,一份排骨汤,还有另外一份参汤,几个小菜。但是一眼就看得出来,排骨汤和其他菜系不是一个人送来的,餐盒不同。

「一起吃。」陆离把排骨汤以外的菜,全都推了出去。

楼景深瞄了眼这些碗碗碟碟,又看了眼他面前的排骨汤,这汤什么都没加,只有排骨,陆离已经拿起勺子喝了起来。

眸微微地眯了下,开口:「和司御交手了?」

「算是吧。」陆离冷声,「只不过挺意外,唐影和司御怎么会认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唐影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后台。」

「确实没有查到,只不过司御是她前姐夫。」

陆离愕然。

「但是,司御应该不是她背后的人。」

陆离又喝了一口汤,肉味停留在了汤里,唇齿留香:「那我就奇怪了,还有你查不到背景的人。」

越是查不到,就越让人好奇。

楼景深没有回答,幽深的目光落向了他碗里的排骨汤,问道:「不是不爱喝汤吗?」

「嗯,确实不爱。不过现在觉得这汤,挺不错。」陆离抽过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而后把纸巾捏成一团,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唐影送来的,所以,格外得香。」

他眉眼轻挑,像楼景深看去,透着一丝隐隐的挑衅。

一瞬间,病房里的空气好像瞬间变冷。

陆离又笑道:「是不是好奇她怎么会给我送饭?」

「不好奇。」绯红的舌尖从唇角溜过,楼景深开口:「你去追她,继而受了伤,她给你送晚饭过来聊表谢意,是应当。」

「谢意?」陆离用勺子敲击着碗沿,眸色幽幽,「如果不是我在追车时,她在车里面频繁冲我摇头让我不要再追,我怕是不会受这个伤。」

男人天生都有一种保护欲,尤其是在面对女性时,她越『委屈』自己不让救,男人就越会迎难而上。

而这种『委屈』谁说不是一种保护的方式?

楼景深深色的瞳孔一瞬漆黑如墨,他修长的手指攥了攥:「是打算和我一较高下?」

「说不上,只不过也确实想深入了解唐影。我爸妈一见她就喜欢,你知道的,我哥死了后,二老伤心欲绝,几欲随我哥而去。我为了讨他们欢心,也得找一个他们喜欢的儿媳妇啊。」

他吊儿郎当地说着,对上楼景深的眼神却势在必得。

「那好。」楼景深站起来,瞟了眼另外一堆陆离压根没碰过的餐盒,眸色深邃,浅凉的声音响起:「毕竟,你这张脸算是长在点子上了。」

和陆城一模一样。

「……」

看着楼景深走到门口,陆离悠悠启口:「顾小姐贴心送了五个菜过来,如果你是为她而抱不平,你大可以把这些饭菜拿去扔了,或者警告她,以后不许因为我这张脸来找我。」

楼景深站定,回头,一身挺拔冷峻:「能用这张脸吸引这么多的女人是你的本事,另外,谁说我是给顾沾衣抱不平?」

关门声响起,陆离嘴角的笑容一点点地消失。

他以为楼景深依旧喜欢顾沾衣,来找他是因为顾沾衣的缘故,现在看来,好像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

………

停车场。

灰色的辉腾外,楼景深靠在车门抽着烟,烟雾寥寥,虚虚地遮住了他的五官。发随意蓬松着,略长的刘海微微地遮住他的眉眼。深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件黑色的风衣,让他看起来越发得隽冷逼人。

一根烟没有抽完,电话就响了。

神色缓了缓,接通:「奶奶。」

「臭小子,是不是责怪奶奶逼你?这么久不给我打电话。」

「我怎么敢责怪您,只是这些日子在忙。」

「好吧,一个星期到了,明天早上我在家等你,记得把你太太送过来。」

「好。」

「对了,你和那个叫什么『绝色』是什么关系?我们楼家没有涉足这类产业吧?那个会所的老板,是你的人?」

楼景深声音温润,失笑:「奶奶,您还八卦呢。」

「废话!我们楼家向来没有什么负面新闻,名声对于一个企业非常重要,你给我小心一点儿,你可以做会所的老板,但是你不能和会所里的女人有任何来往,明白吗?」

「是,奶奶!孙儿谨记。」

挂了电话,楼景深灭了烟头,上车。

姜磊启动车子等着总裁下令,过了一分钟,总裁都没有开口。他不禁扭头去看,总裁靠坐着,双眸微微敛起,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思绪,脸上有一种过分的阴冷。

姜磊怔住了,心里犹豫要不要开口。

好一会儿,楼景深冷冽的声音传来:「不知道怎么开车?」

「不,我是…… 想问您要去哪儿?」

「绝色。」

「是。」

姜磊舒了一口气,有了目的地就好,刚启动车子,又听总裁幽幽命令道,去买一份排骨汤。

……

唐影办公室的外面,很安静。这一层楼,都是她的。

当楼景深和姜磊进来的时候,唐影坐在沙发上,正在玩手机,很专注的样子。

楼景深走到她面前,她才反应过来抬头。

有两秒的怔愣,随后又笑出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你会轻易认输?」甘心将「绝色」拱手让人。

唐影笑而不语。

姜磊把汤放在桌子上,打开,一股肉香味飘来,唐影看了下。

呃,和她先前吃得一模一样。

「下去吧。」楼景深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沙发背上。

姜磊点头,出去,关好门。

楼景深坐下来:「不吃?」

唐影已经饱了,但这个关头,楼景深给她送饭啊——

「怎么会突然想着给我送饭来?」

「不然过会儿你不是又得胡搅蛮缠?」

拿食物堵她的嘴?

「我哪儿有那么烦。」唐影把手机放下,她的脸已经没有回来时那么苍白,又洗掉了妆容,脸上的白净通透,唇略带几分红润。

她一笑:「你坐我身边来好吗?」

男人眸不变:「你还不够烦?」

「你先过来。」

楼景深无奈过去,一坐下,她娇软的身躯就靠了过来,脸颊蹭着他的胳膊往上,像猫咪一样温顺。

可都是假象。

楼景深淡淡地看着她,不动声色。她要做什么,他心里清楚得很。

果然……

蹭上来后,在他的脸上亲了口,绵绵之音就在耳侧:「谢谢你的晚餐。」

男人脸颊有几分酥麻感,侧头,气息与她一下子就纠缠到了一起,隔得这么近,女人嘟起了唇,她在等他亲她。

这唇,未曾点朱,泛着柔软的粉色,饱满度恰到好处,唇形的纹路清晰可见。

「撅这么长,留着挂面汤?」

唐影耸耸鼻子,他不亲,她自己来。

伸长脖子,在他薄薄的唇上亲了口,又觉得不过瘾,再亲一口,第三口……

「行了。」他出声阻止。

唐影舔了舔自己的唇瓣,意犹未尽:「好吧,吃饭。」

她看了看桌子,两腿都包扎着,不能伸直。但汤放在桌子上,她也够不着。

眼神滴溜溜地往他身上转,意外地,他倒挺配合,将汤碗端过来递给她。隔热的碗,一点也不烫。

她刚想靠着他,他就起身去了对面的沙发,一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黑眸似井,那黑暗一眼望不到底:「慢慢吃。」

唐影撅了噘嘴,就这么不想靠近她吗,坐这么远。

低头喝了一口汤,咂咂嘴,和先前郑欢给她买的是同一家,但是这家店距离「绝色」很远,也并不顺路。

而他偏偏就是买了…… 显然是特意去买的,为何突然去买,怕是……

唐影轻轻一笑:「你…… 去过医院了?」

「吃完在和我说话。」

「……」这么大一份,她哪儿吃得完,而且她都吃饱了。

「你吃了吗,一起?」她发出邀请。

楼景深的眼神轻搭搭地落在她的脸上,语气淡淡:「我不是垃圾回收站。」

语气里的嘲讽再明显不过了。

他不是,自然有人是。

唐影被他的话里有话弄得实在受不了了,坦白道:「郑欢确实给陆离送了一份汤,嗯……」她拉长了腔调,「我吩咐的。」

「我被司御带走,他因救我而受伤,我去关心关心,没问题吧。」

楼景深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语气分外犀利:「如果有一天你们在床上,你是不是也是这样一副理所当然到旁人必须体谅的态度?」

「……」

唐影有刹那间的呆滞,然后皱眉:「夸张了吧,只是送点饭罢了。」

「唐小姐。」

这个称呼楼景深又是第一次,而且和其他都不同。以往她总觉得楼景深叫她,即便是有情绪在里面,但也浅显得很,可这一次却不同。

他这么多天在她的面前一直把顾沾衣叫顾小姐…… 顾小姐,唐小姐。

就感觉她忽然间和顾沾衣好像处在同等位置上。

她心口仿佛被什么划过,有点痒。

「风筝一次放得太多,到最后勒死的只有你自己。」

男人的话再次传来。

唐影抱着汤,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放下够不着,不放抱在手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巴巴地看着他,「我…… 我又错啦?」

这般小鹿乱撞的眼神,若是换做别人可能马上化作绕指柔,可惜遇上的是楼景深,油盐不进。

「新鲜感给一两次就够,多了就倒胃口。」

哦。

所以,认错也是错。

但是男人这么一说,反而更加坚定了她心中的猜测。

不管是出于自己的所属物被别人所觊觎的自尊心也罢,还是出于其他什么目的,总之,在楼景深心底,她的地位恐怕和之前已经大不一样。

如果她敢想一点,甚至可以和顾沾衣平起平坐了

唐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突然觉得这场赌局,自己未必会输。

哪怕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

男人松开了交叉的手指,往后靠了靠,眉眼的光影终于褪了去,清晰地看到他眸中的黝凉,他看着唐影,一字一句:「为什么跳车?」

唐影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无非就是两个理由。一我不想跟司御走,二我也不想看到陆离因为我受伤。。」

「我以为你是那种宁愿损友八千也要保自己一万的人。没想到这么高尚。」

「…… 你能不能不要损我?」

楼景深双手交叉,眉目舒朗:「我猜你应该在司御面前挑拨了一番,可惜司御没听你的。」

还挺聪明哦。

「你不笨,你知道哪怕只是为了楼太太的名义,我也必须要救你。但是你不知道我何时能赶到,甚至怀疑是我让司御带走了你。这一切的变数都在陆离身上,你没想到陆离会来救你,甚至是义无反顾。但是司御比他更狠,所以你只能让自己受伤,这样司御才能停下。我说的对吗?」他咄咄逼问。

「…… 我只是我一时气不过。」唐影语气有点儿虚。

「陆离受了伤你这么生气?你和陆离很熟?」

「就……」唐影瞟着他俊美的脸,「他不是陆城的弟弟吗?」

「难道不是因为他那张脸?」他追问。

陆城,陆离。一字之差,却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顾沾衣对陆离没有半点儿情,但为了那张脸,陆离一出事儿她就赶去了医院。

唐影为了那张脸,不顾自身安危也要跳车。

楼景深往后靠,整张脸又消失在光影里,声音深不可测。

「你是把没有和陆城在一起的执念,转移到了陆离身上?」

「我没有!」唐影站起身,把汤放下,像个僵尸一样的腿绷直踩着小碎步到他的旁边,拽着他的袖子,声音透着委屈:「我现在和你在一起,我就绝不会惦记其他男人。」

腿疼,她想靠着楼景深坐下,却被他一把推开,「坐好!」

唐影努努嘴,只好老实说道:「陆城死了,我不想陆离也死在我面前。」

因为是一样的脸,就好像是死了两次,谁都无法释怀。

楼景深沉溺的视线把她包围着,瞳仁里的目光一下暗的让人无法直视:「看来以后你们出现在同一张床上,旁人不仅要视而不见,还得为你的痴心称颂。」死都为大,陆离沾光。

「我和他怎么会出在同一张床上,我现在只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想的这么不堪。」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谎?」楼景深目光如炬,「从一开始你通过柳如接近我,故意撩拨陆离,现在又是司御,你到底想做什么?」

唐影的眸一下像被什么定住了一般,男人分明的五官和沉黑的双眸,都印在了她的瞳仁里。

外面冷风拍打着窗柩,办公室里只听到沉闷的沙沙声,让着寂静的房间无端的多了一丝无法形容的恐慌。

两人都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后,楼景深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强大的气压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如果你的出现只是为了破坏我和顾沾衣,那你做到了,那么,现在你还有什么目的?」

他的声音很低,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却似针,一瞬间扎破了那层薄膜。

屋子里又有片刻的宁静,空气中仿佛绷了一根弦,一碰就断。

一个在等解释,一个在无声的沉默,再次陷入僵持。

两分钟后,唐影开口,喉咙有片刻的停滞。

「我总觉得…… 你好像对我和陆城的过去十分关心。」

「你的意思是说,你隐瞒过去和陆城有关?」

「多少有吧。」唐影虚虚一笑,「你之前也说了,陆城的父母不允许我们在一起,闹得不可开交。我和陆城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朋友圈子我见的很少,他死后,我就让人做了一份假资料,我不想让陆家知道,他的女朋友就是我。」

「为什么不能知道,难道陆城的死,确实和你有关?」

每一个问题都把唐影往胡同里逼,一个比一个犀利。

唐影苦笑了一分:「你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喜欢我,这般逼迫,丝毫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他眸光暗暗,未答。

「我是他女朋友,因为我他才会和家人决裂,也因为我,他才会死。」

她语气很平静,仿佛终于卸下了心底的大石,有种如释重负感。

楼景深的眼一下黑了咽下,气压迫人:「你什么意思?陆城是你害死的?」

「是,也不是。」

唐影抬眼看他,眸黑白分明,黑得通透,白得纯净:「他死前在和我求婚,晚上 12 点。」

楼景深的瞳孔有片刻的紧致,随后听到了女人凉凉润润的声音:「我埋怨他为什么要在深更半夜和我求婚,是因为我见不得人吗?他跟我道歉,说人在午夜的时候防备会降低,说我会一时冲动答应他,白天求婚怕我拒绝。」

「他亲手设计的钻戒,很亮。我说我不需要,跟我求婚只需要一朵玫瑰花就行了。他说行,然后他去找花,然后…… 再也没有回来。」

唐影笑了一下,透着无尽的苦涩:「如果我不矫情,直接答应,也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不,你在说谎。」楼景深却突然打断她。

唐影的笑僵在脸上,夜风顺着窗户送进来,她突然觉得心底发冷。

「为什么这么问?」她稳了稳心神,手指在看不见的地方一点一点地蜷缩。

「你上次说如果不是顾沾衣,你和陆城已经结婚。而你不惜用上自己,也要来破坏我和顾沾衣,只能说明,陆城的死和顾沾衣有关。」

举一反三的又岂止是司御,楼景深的逻辑,更强。

唐影深深地吸了口气,「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陆城的死确实和顾沾衣有关。」

「我和陆城在一起的时候,顾沾衣就三不五时地发信息打电话骚扰他,陆城死前两个月被陆家叫回邺城,也是因为顾沾衣!甚至求婚的那天晚上,她还发信息给陆城,告诉他自己要跳河,如果不是她发那条短信,陆城就不会去桥上,更加不会死!」

唐影的眼里闪着光,眼底一片浓郁的恨意:「你说难道我不该恨她吗?她不知廉耻,勾引别人男朋友,甚至布局害死了一个不该死的人!她有什么脸面还来吊着你?」

唐影的胸前剧烈的起伏着,声音带着颤:「我一个小老板,不能拿她怎么样,但是我不服气。我要让她明白勾引男人,我唐影比她更彻底,更有手段。」

人最怕毫无保留的心里话。只有真话,才最扎人心,让人千疮百孔却无能为力。

楼景深顿了许久都没有说话,看着她苍白虚弱的脸,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密密麻麻地镶嵌着,星星点点地透着清丽。

「看来…… 还真是我打听的什么事,都是在打听你和陆城。」

「对呀,你以后能别问了吗?我真的挺难过的。」

「有多难过?」

唐影没吭声,头在沙发上蹭了一下,那动作好像是蹭在他的胸膛。

「要抱?」

「不,难过到不想让你抱了。」

「……」

「那好。」楼景深起身,「我想你今晚都不需要我,我改个时间让律师明天一早过来,你准备好好交接。」

他往外面走,才走了一步,手腕就被拽住,因为他又在走。带着一股力道,女人一下整个人跌倒在地,「嘶」的一声。

楼景深本能地把她打横抱起,她疼地狠狠地闭着眼睛,抱着他的脖子,把脸全都埋在他的颈窝里。

好一会儿才抬头,呼吸粗重:「你干吗走?」

「私以为让你一个人待在这儿自我回味,会更好。」

「谁说的,抛开我俩的赌约,你把一个病号留在这儿,你忍心?」

楼景深弯腰想把她丢在沙发,她却胳膊一收,紧紧地箍着他:「不能丢下我。」

「唐影,刚刚还口述了你和你前男友之间的情事,听起来你爱他爱得很。这会儿就能在我怀里撒娇?」

唐影看着他,嘴巴鼓了鼓:「以后你不要提陆城行吗?」

「……」

「陆城不在,我确实难过,和你在一起也不是水性杨花。只是他已经过去,我要靠着回忆生活吗?」她如兰的气息就在他的唇边,眉目传情:「难道大名鼎鼎的楼大总裁,只能被别人拿来利用和报复吗?那我太高看了自己,又低看了你,你是值得女人去欣赏和喜欢的。」

男人的脸颊沉了几分:「这么说来,你是欣赏和喜欢我的。」

「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只是你选在离明天不足 6 个小时的时间说近乎表白的话,显得很虚情假意,显得你居心叵测,显得你目的性很强。」

唐影抬手抓了一把他的头发,让他的发型微乱,更加蓬松,他的五官更接近于一种成熟的野性,有些太好看。她又不服地把他的头发给抚平,用手指扒拉,意图让他变丑一些。最后发现,抚平了是矜冷高贵,凌乱了是蛊惑性感。

怎么都好看,索性给他全撸起来。

楼景深竟然…… 放纵了她,就那么站着抱着她,任她抓他的黑发。

「你这个人心里阴暗得很,难道你不值得人去欣赏和喜欢吗?」

「不。」他定定地看着她,声音如沙漏里倒出来的沙,细细的流动声音敲在人的心坎里:「我更值得让人爱得死去活来。」

「……」

楼景深坐了下来,唐影爬上他的腿,坐在他的腿上,让腿横放在沙发,总比吊在桌子上舒服。男人喉结滚动,看着她在他身上动来动去:「唐影。」

「嗯?」

「你手机密码是多少?」

唐影扭头看着他,距离很近很近,总觉得呼吸在交缠:「你想知道?」

「嗯。」

「我生日。」

所以司御知道她的生日。

唐影把桌子上的手机拿过来,解锁给他看:「4 月 1 号,愚人节,你记好哦。到了那天,我要生日礼物的。」

「你就笃定你会在我身边?」

「就算我在奶奶那儿,你也得给我准备,我不管。」

唐影又倒了下去,抱着他的腰,婉婉柔柔的开口:「我好疼。」

看得出来,膝盖包成那样,有多处擦伤,身前也有很多伤口。

楼景深「嗯」了声。

「我想睡会儿,你不能把我丢在这儿。等我睡醒,我再考虑怎么勾引你。」

「……」

这女人,脑子大概不正常吧。

楼景深仰着头,闭眼,没有回答。女人就权当他答应了,脸贴着他,睡。

一室的安静。

男人的手虚虚地搭在女人的腰上,女人紧紧地抱着他,这般暧昧、亲密。

好久,楼景深才低头,看着她的脸,白皙透亮,窝在他的颈窝里…… 都贴了那么久,她的脸还是冰凉的。

沉静的女人,比她醒着时,多了怦然心动的赏心悦目。

其实她确实很聪明。

她说过的所有的话,可能都是半真半假。楼景深明白,她也明白,只有半真半假的话最打动人。

但是碰到陆城的问题,又很真,好像她不屑于在这方面撒谎,又或者说她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她只有说真话,才让他不得不坦然。

楼景深扒了扒她的头发,包很大。掀开她的浴袍,胸口、肚子都有擦伤,上了药但是没有包纱布。

又再次端详她的脸庞…… 很有魄力的女人啊,跳车都敢如此干脆、利索。

陆离受了伤,她那么激动,换言之,陆城在她心里,究竟有多重要?

抱着女人坐在沙发上睡觉,也是人生第一次。半个小时后,楼景深试图把她给扒开,女人似梦非梦地把他搂得更紧。

楼景深见她睡梦里都皱着眉…… 也就没有在拉开,低头看着她的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未动。

……

唐影也没有睡多久,终究是身体不舒服。但这个怀抱还是不错的,至少很温暖。

醒来见男人靠着假寐,应该是没有睡着吧。脖颈的弧度绷着性感流畅,下颌分明冷峻。

她摸了摸他的下巴:「别睡了。」

好像不是假寐,是真的在睡觉。

她观察着他的脸,这个男人的皮相是一等一的,唯独不好的就是不喜欢她。

但相对来说,还算不错,至少在她每一次说真话后,他都没有把她怎么样。

看看时间,已经 9 点,9 点…… 离明天还有 3 个小时,她的「绝色」要不要交出去,只有这 3 个小时的时间了。

唐影勾着他的脖子边缘部位,伸直脖子——尽管她比他矮了 19 厘米,但是在他的腿上,也相差不了什么,稍微抬头,就能亲到他。

这唇瓣润泽又柔软,唐影亲了下,男人还没有醒来。于是,她凉润的手就伸到了他的胸膛,开始脱他的衣服。

另外一只手,学着他的样子,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她伸了舍。

男人似乎还是没醒。

于是她的动作就越来越嚣张,粉粉的舍头缠着他的,手一路胸口往下,摸到了那疤,也摸到了他的腹肌,从腹下延伸上来的人鱼线。

手感非常好,让她踟蹰流连。

吻从他的唇辗转到他的脸上,像小鸡啄米一样地啄着,又到了他的唇。

她摸了 5 分钟,也亲了 5 分钟,他还是没睁眼,唐影把他的下巴推起来,在他的喉结,咬了一口。

男人「嗯」了一声,嘶哑得沉闷。

唐影抬头,唇因为摩擦显得娇艳欲滴:「你继续睡,咱俩各干各的。」

楼景深没有睁眼,眉头却是拧了起来,下颌绷得非常紧…… 唇上又是一软。这一次不是亲,她抵着他的唇说话:「要不然你配合我也好。」

说话时唇张张合合,贴着他的唇…… 非常痒,痒到了骨髓。

他睁开眼睛,低头,看着她,那眼睛像是沾了漏水的玫瑰花,艳丽得浸泡出酥人筋骨的妖媚。

「你能做?」他问,同时把她给推开。

「如果你给我再宽限一个礼拜的话,今天就不做。」

「你做什么梦?」

「你不给我宽限,是同意现在就做?」

「其实我喝完酒也不至于会失去理智到就会上女人的床,那一晚你是怎么办到的?」

唐影一笑,在他腰上抓了一把,他肌肉一紧,但没有阻止她的小动作,于是她就继续。

「比现在激烈。」她勾下他的头来,在他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楼景深的瞳仁一瞬间,仿佛是掉入了火红的岩浆里,炽热得要喷薄欲出。他侧头,看着女人,她低头,咬着唇瓣微笑。

她把漫不经心的妩媚,表演到了极致。

楼景深慢慢地抬手,落在她的肩膀上,一握,开口:「想做就去把汤喝了。」

「……」

「我不喝,冷了。」

「我买来的饭,你拒绝的起吗?想清楚。」

是啊,他拿「绝色」捏死了她。她扒开他的衣服,靠下去,让脸贴在他的胸口,闷声:「那你给我拿过来。」

楼景深推了她一把,让她离开他的胸膛,他双手抱着胸,低眸,眼中沉沉得像流动的黑泉:「你的勾引就是让我伺候你?那你脸可真够大的。」

唐影的眼神很绵,像糖掺了水:「其实你是不想我吃饭就想让我勾引你吧?」

楼景深漠然地看着她,沉默。

「我就知道,其实我勾引你呢,即便是没有成功,那个销魂的过程,你心里也爽着呢。」

她笑着,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很淡的笑容,可在她的脸上却总是有种浓重笔墨的光彩。

她依旧坐在他的腿上,两人中间又隔着一段距离,似远非远,似近非近,似暧昧又似清晰。

楼景深沉黑的眼睛落入了她明媚的面貌,他顿了一会儿,沉沉开口:「如果我想要享受女人的勾引……」

他微顿:「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我喜欢占女人便宜,那么在你之前的有无数个女人,我岂不是爽翻天?」

「……」

「在我面前把自己剥个精光的大有人在,你……」他冷嘲:「我还得伺候,坐在我的腿上耀武扬威,你凭什么?」

「凭我比她们漂亮?」

「对于男人来说,女人有比漂亮更珍贵的品质,比如说懂得进退和适可而止。」

唐影伸出指头,戳了戳他的胸口,她的手因为做饭还没有好,力道自然是很轻。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楼景深,你真的不怕我对外宣布我是你妻子的事实?你真的不怕我对外说名门望族的楼家竟然还有无稽之谈的冲喜一说?说起来我应该是有你的把柄啊。」

「所以我应该捧着你?」

「不说捧,至少你得对我好。」

楼景深的语气依旧平淡,眉目矜冷,启唇:「虽然嘴长在你身上,但你能张口,我就能封你的口。」

「……」唐影勾勾唇:「你这人讨不讨厌。」

「从我腿上下去。」

「我不想下去。」唐影语气略显骄纵了一些,楼景深没动,深深地看着她,男人气息如冰,喷洒着下来:「我对你,足够好。」

六个字,中间还有停顿。

然后他提着她把她扔在了沙发:「吃。」

看来这饭是非吃不可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在汤还是热的时候,他不强硬,拉着她扯一堆问题,又放纵她睡觉。

这会儿汤冷瘪瘪的,上面还飘了一层冷冷的油花,这大冷天,怎么下的去口。

她看了他一眼,对上的是他居高临下的眼神以及不容拒绝的冷厉。

行吧。

她忍。

拿起来吃了一口,一股油荤味,反胃。

「我可以喝杯热水吗?」她巴巴地看着男人。

「自己去倒。」楼景深说完就去了对面的沙发,手机里有信息进来。

唐影自然不会自己倒水,给郑欢打电话。一分钟后,郑欢送来了热水,只有一杯。

唐影本能地就拧住了眉头:「没看到楼总也在吗,倒一杯是什么意思?」

她的眼神黑白分明,而且有内容。郑欢和自己的老板对视着,很快的就明白了过来那『内容』指的是什么。

「我马上去,抱歉。」郑欢又出去。

郑欢很快把水送了进来,恭恭敬敬地放到了楼景深的面前,又出去,关好了门。

唐影已经吃了五口,胃很不舒服,一口凉的一口热的,冷热交替,说不出来的滋味。

第八口…… 她实在是吃不下去,放下勺子,抬头。不期然地一下撞进了他深邃的黑眸中,他的瞳仁黝亮,一瞬间像是掉进了一个黑窟窿,全身都被如墨的网给捆着。

对视三秒后,她觉得她被捆得越来越紧,于是就用灿烂的笑容试图打破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局面。

「楼……」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他就打断了她:「不想吃了?」

「嗯,冷了,会吃坏的。」

「那好,去刷牙。」

「哇哦。」她笑容更欢,「是不是可以接吻啦?」

「你说呢?」男人反问。

嗯,那就是了。

唐影看了看自己的腿,方才走了那么一会儿,感觉有血渗出来,包得厚,倒是没有渗透到最上面一层,去浴室刷牙,有点艰难。

「我…… 怎么过去?」

楼景深看了她两秒,然后放下手机,过去,把她打横抱起来,去了浴室。

唐影:「……」

很意外,太意外。

他抱她去刷牙,虽说动作不急不慢,但放下她说快刷的时候,好像很迫不及待。

刷完牙,顺便洗脸。

洗完,她把脸送到他的面前:「干净了没?」

这张脸,有着惊人的标志,又配上了这么一双黑白透亮的眼睛,就更是让人过目难忘。

「嗯。」他嗯了声,没再说话,又在度打横,把她抱起来,出去。

这么一会儿,他真是反常得不可思议。

唐影深深地看了他两眼,然后顺势搂着他的脖子,亲上去。

「张下嘴。」她软软糯糯的道。男人没理,薄唇微动,任她没有章法地乱亲着。

到了沙发,他把她放下去,一下子就摁倒了她,让她整个背都贴在了沙发,举起她的手来摁在她的头顶,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我不喜欢女人太过主动。」

她浅浅地回应:「那…… 你主动啊。」尾音拖长,无限妩媚。然后她便看着男人的脸送下来,在他黝黑的瞳孔里,她看到了迫不及待的自己。

薄唇终于贴上她的,她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挺起胸膛,恰好他的大手游离了过来……

她如水,他如火。

纠缠,交缠。

男人露出来的手臂肌肉,仿佛在慢慢地鼓起扩张,像是全身都在充血。偏白的肤色和女人的雪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刚一柔。

十分钟后。

她的睡袍散开,堪堪落落地遮着娇躯,细碎断续的声音在空大的房间里萦绕,听着就会酥麻你的骨头。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从她的锁骨处抬头,看向她的脸,女人的脸已经成了绯红色,唇更是红艳。

「怎么停了?」她问。

男人的眸一片雾气蒙蒙,有风雨欲来的席卷,也有狂风而至时的戛然而止。

他拍拍她很烫的脸:「喝水吗?」

唐影瞄了眼桌子,她的水杯还在那边,半杯;他的水杯在这边,大半杯,他一口没动。

唐影点头:「要。」

楼景深手长腿长,不需要起身,直接伸手过去,把她的水拿过来,喂她。

唐影喝了一大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这么一会儿怎么会对我这么好?」

他拿着杯子继续喂她,唐影一边喝水一边看他,杯子很大,杯口对上了她的眼睛。所以她看他的脸有一半是透过杯壁去看的,一半清,一半模糊,便更觉这男人透着一种让人痴迷的不可窥视感。

「不是等不及了吗?」

她吞下一口水:「等不及要做?」

他没有吭声,漆黑的瞳仁微微一转,高深莫测。他喂她把一杯水喝完,放过去,看向她沾着水珠的红唇,低声问道:「还要不要亲?」

人总是能挨过惊天动地的大事,在大事面前可以面不改色,偏偏在一些小事上会乱了方寸。这一刻,说乱方寸有些夸张,但她确实惊愕到好几秒都没有眨眼,眼前只有这个俊美的男人。

『还要不要亲』,这句话换作是任何一个男人,她都不会有任何感觉,说这句话的偏偏是很不喜欢她亲近他的楼景深。

她坐起身,投到他的怀里,勾着他的脖子,抬头,柔媚的眼神对着他,如兰的气息在互相交织:「是真的想做?」

「是你想。」他没动,也没有主动抱她。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在推开她,可能是麻木,当然对于唐影来说,他的『妥协』是意乱情迷,男人嘛,尤其是像他这种没有吃过什么肉的男人,应该是很惦记肉味的。

「我当然想,毕竟有赌约在呢。」她一手创立的『绝色』,哪怕是要输,也要输得心服口服吧。

「嗯。」他「嗯」了一声,似浓稠又似寡淡,唐影一时没有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在他的唇上亲了口后,旋身,把他的水给拿了过来,大半杯,送到他的唇边:「你喂我,我也喂我,公平。」

楼景深瞄了她一眼…… 好近的距离,他浓密的长睫往下一捶,一瞬竟抹去了眸里飘过的思绪。

她喂了喝了小半杯,唐影心满意足地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看着他,又把红唇送了过去,唇齿厮磨。滚烫的手在他的身上作乱,他也纵容。

就这样过了 5 分钟,她忽然觉得很难受。身体的某处像是有蚂蚁在啃,急切地需要什么。

她总觉得他身上是冰凉的,于是越来越想摸,越来越想靠近他,越来越想让他拨她的衣服,这不正常。

她慢慢地从他怀里起来,呼吸很急促,背部一直在起伏,眼眶四周因为身体的热度而氤氲着红潮。她看着他,眼神对视…… 他沉黑的瞳孔,有情玉,但还有其他,比如说,掌控一切的先见之明。

「楼…… 楼景深,你……」一说话就像是春吟,媚极了。

「怎么,药效来得这么快?」不过五分钟而已。

唐影不知说什么好,方才还贴在一起身亲吻,这会儿那气氛好像在浓情中还夹了一碰就碎的冰渣子。

她用力地呼了一口气,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你知道?」她问。

「还剩两三个小时的时间,眼看着赌约就要结束,眼看着就会输,你怎么会甘心,下药是捷径。」他定定地看着她极力的忍耐,这么短的时间,光洁的额头上冒出了细汗。

是的,郑欢拿给他的那杯水,是加了料的。

「我们的赌约没有任何约束,只要我们做了,就算你赢,唐影。」他薄唇里吐出她的名字,「你果真…… 没有让我失望。」

起身。

先前哪怕她离开了他的胸膛,但多多少少还是靠着他的,他这么一走,她身体一倒,若不是左手撑在离沙发很近的茶几上,她一定会跌下去。

那么用力一撑,一头卷发从微后如同泼墨一样地掉到了胸前。她的手指用力的摁在桌面上,极力地隐忍。她吩咐郑欢去弄这个东西,她不知道这药的劲儿,如此之大。

更不知道这水何时被楼景深给调了包,在亲吻的时候?

————————————————————
本站(yanxuan.org)文档只用作读者试读欣赏!
请二十四小时内删除,喜欢作者请支持正版!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