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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沢言清清

所属系列:仙者不入爱河:专心修炼从本仙君做起

沢言清清

仙者不入爱河:专心修炼从本仙君做起

帝君言沢重生归来心性大变。

我曾为他身披银甲战守四方,现刻,却被迫跟他床笫欢好,纠缠无度。

「绝儿,我要你好好看着……看着一直以来你和那人守护的东西有多么可笑。」

我扶上他的手,虚弱地笑,「哪里有什么别人,陪伴在白绝左右的一直都只是阿沢呀。」

男人染上欲念的清颜微沉。

然后,我的意识被扯碎,耳畔再也听不清任何声音。

1.

龙涎殿,我满身血污,奄奄一息地倒伏在堂下。

高台上,神光耀目,峻拔的谪仙立于金光中,光把他的脸闪射得几近模糊。

「还是这样不乖,该罚。」

清冷悠远的声音轻轻萦绕。

脖颈处传来强烈酸刺,随之天旋地转,世界变得倾斜模糊。

言沢……心绪的痛苦已然掩盖过身上的疼。

眼眶湿热,我猛然惊醒。

几缕阳光透过半掩的窗户,从缝隙中淡淡铺洒下来,暖洋洋地包裹着我。

望见熟悉的阁顶,我心里说不出是庆幸多一些,还是麻木占据上风。

脑海里残存的画面,纷繁错杂地奔涌而过。

这一次好像比以往记得的都要多。甚至还有言沢将我复活后,抹去虐杀我的记忆的场景。

深呼出口气后,我起身开始梳洗。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可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将此了结。

赶至龙涎殿时,言沢已端坐在白玉书案前。

远远仰望过去,一派仙风眉目淡雅。

「锦元上神,今日来得有些晚。」说话时他没有看我,只执笔在宣纸上轻轻描画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纤长而握,滢白的手腕透着温光,隐于锦亮的仙袍之下。

我提裙走了上去,到他身边自然地揽过砚台开始磨墨。

言沢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以淡笑回应,目光清澈。

他敛眸,将视线转了回去,落于手中的画作,「绝儿姿貌,我竟作不出十中其一。」

「帝君大人谦虚了,明明画的很好看。」

「是吗?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好。」

我上前一步拾起宣纸,只见画中人眼帘低垂,眉目轻忧。

「若说不同,大概我俩的神韵不大相符吧。」我冲他歪歪头。

「帝君大人何时见我如此乖顺?」

言沢琥珀色的眸子深了深,冰雪一样冷肃的面庞融化出一抹暖洋。

「是了,本帝把绝儿的气概画错,绝儿是我天界战神,岂会如此模样?」

「……」对上言沢那双干净得不像话的眸仁时,我忍不住在心里想,这一次折磨我的游戏又要如何开始,持续多久呢?

几日后,一场众仙齐聚的华宴。

我跟净芸躲在角落,分享着她新得的八卦,她神秘兮兮地问我,「你知道吧,今早藤月仙人渡劫失败,被天雷劈死了。」

「听说了,怎么了?」

「正常渡劫,无论成功与否,天雷出于对仙者的尊重都会留其完躯,可我听说,当时有人看见藤月的尸身整个都是黑糊的。」

「不信谣不传谣。」

「真的,十有八九!」净芸一脸来劲,声情并茂地讲述。

那信誓旦旦的模样,若不是我曾亲身在场,或许真就信了她。

宴毕,群仙散去已是傍晚。

落日温昀的光芒透过薄雾,散落在整个九重天,天边渐淡,云霞都带上了一抹淡淡的桃粉色,迷幻而虚无。

回寝殿时,言沢正坐在我的床榻上。

「你怎到这来了?」我面色如常,将凉了的茶盅重新斟满热水。

「藤月死了,你干的。」

不是问句,是肯定的语气。

言沢起身走近我,宽阔的臂膀朝我压下来。

我连退数步想拉远距离,他却毫无放过之意,紧跟着欺上。我被他堵在角落,后身抵上了冰冷的玉墙。

想起前日,藤月为庆祝自己修为即将突破上神,邀请我们去他府上吃宴。

举酒刹那,我瞟见藤月身边一少年身有异样,当晚,我潜藏在他府上,直到入夜看着他进入了偏殿一间被法术层层封印的密室。

伴随轰轰几声,十几名被铁链吊着的少年暴露在在眼前。

他们每一个无不伤痕骇人,昏昏欲死。

至此,我才清楚平日衣冠楚楚的藤月仙人,实有凌辱男童的禽兽癖好。天界的少年他不敢妄动,便将魔爪伸向了凡间,说是下凡游厉其实是去凡间掳抢男童。

这种禽兽留在天界只会葬送更多无辜的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我在他渡劫时做了手脚,引雷劈死了他。

旁人或许可以瞒过,但是一定逃不过言沢的眼睛。

身后石玉墙抵着我无处可躲,我索性抬头面对言沢,「他虚伪残忍,该杀。」

「虚伪?残忍?」

言沢轻挑眉梢,丰神俊逸之余又添邪肆。他凑近我,似是在压制什么,沉热的呼吸洒在我的右颊,「我不想再多伤害你,所以绝儿要乖,知道吗?」

我全然不理他近乎威胁的语气,回了他一灿烂无比的笑容。

「是,绝儿自然要听阿沢的话。所以…我可以请求帝君大人,允我再去把那水神杀掉吗?」

「本帝的绝儿做起事来果真不给人留一丝喘息的机会。」

言沢挑起我的下巴,像是在认真地端详。

忽地。

那张棱角洁匀的脸直逼到我眼前。

唇腔被被迫打开。

他将我打横抱起,慢慢走向软榻,偏头对我说道,「只要绝儿乖一些。」

「天界任谁,皆可杀之。」

我轻轻闭上了眼睛,无声地笑了。

任谁都能杀?

那这其中,也包括他,是吗?

云雾颠簸中,言沢痴迷地抚上我的腰脊。

「绝儿,我要你好好看着……看着一直以来你和那人守护的东西有多么可笑。」

我扶上他的手,虚弱的笑着,「哪里有什么别人,陪伴在白绝左右的一直都只有言沢……」

男人染上欲念的清颜微沉。

之后,意识被扯碎,耳畔再也听不清任何声音。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言沢还是他自己。

还是那个清绝流善,受万神敬仰的帝君。

他主天下苍生,我披战甲为他屠尽世间恶灵。

直到湮魔降世。

祸乱八荒。

天界多次出兵讨伐均败下阵来。

最后一场大战中,帝君以他终身修为化作天刃刺穿湮魔本体。

浩劫结束。

而我的阿沢,也从此消失在这个世间。

我像疯了一样四下求门,想要言沢回来。

不惜研习逆天禁术。

终于,帝君元神归位。

天界喧腾。

可当那熟悉的人再次睁眼时,琥珀清眸下染上了嗜血的淡红。

他,不再是他。

我深深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

为了赎罪。

为了护住言沢的天下。

我拉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灵魂坠入了虚梦,堕入了这场我专门为他织造的无比真实的梦。

真实到最后我自己也深陷其中……

「言沢…」我从呓语中醒来时,身旁已是空着的。

时间已近晌午。

以言沢的脾性,八成要叫伺候的仙娥来催了,我边支起身靠上榻栏,果然见木门外人影微动。

「劳烦仙子再等些时候,我这就着衣洗漱。」我冲门外之人说。

「上神不必着急,帝君只是让婢子来带话,帝君吩咐您今日不用去伺候了让您好生休息。」

他何时这般好心了?

欲动身下床看探,下身传来酸刺尖锐的痛感让我身形一颤。

我嗤声。

怕是言沢料定我被折腾一夜,凭这幅骨架也跑不到别处去,才放心留我。

只可惜我天生性子急,如今还有一个仙友等着我去杀,怎能安下心躺着?

解决掉藤月后,我曾回到他的密室,想把那群无辜的人送回凡界,可是他们竟然无故消失了。

望着空荡荡的,血气四益的屋子,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平日跟藤月把酒言欢,同出同进,在凡界游历的水神。

次日,我利用法术层阶的压制,神不知鬼不觉地对水神进行探检,果不其然,他身上有着浓厚的凡人血气。

水神还在爽朗地大笑,扇着雪白的折扇,看起来道骨仙风。

我就这么看着他。

越看越恶寒。那么些个鲜活的灵魂啊,在他手底下烟消魂灭。

仗着自己的强大就可以随意践踏么?

那么,我也可以仗着自己的强大,把他碾成粉末吧。

正想动手时,我忽然在他身上发现了另一种气。

竟然魔气!

水神体内竟然存着一颗魔种。

只是一个瞬间,我就全都了然了。

难怪,小小下仙怎会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

只能是有人在背后支持。

言沢啊言沢,这就是你我新一轮游戏的开局吗?

2.

水神体内的魔种很不稳定,稍有不慎便会爆体四散,污染到整个天界。

想杀水神只能智取了。

远远瞧着水神手中的半神古扇,我心中有了打算。

我手捧着礼物盒,整装来到水神府邸。

水神开门见是我,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然后很快掩过。

「不知锦元上神大驾光临,小仙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哪里,神官不嫌我叨扰贵府就好。」

水神热络地将我邀进门。

「不知锦元上神今日前来 ,所谓何事?」

我屈膝而坐,接下水神递来的茶水。

「实不相瞒,确有一事。」

「哦?」水神半是恭敬,半是配合地接下我的话。

我用袖口掩了掩鼻尖,故作出一副为难状,「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求您,为锦元飞升前的故土下一场甘霖。」

水神面露狐疑,似乎没想到我会对他说这些。

我继续道,「水神有所不知,我那故土如今连年干旱,帝君最是忌讳神仙干涉凡间之事,可我实在不忍心看绿洲生生变成荒漠,这才冒失来此叨扰。」

水神面色稍稍好看了些,他满脸谄媚冲我拱手,「这等小事,上神托人告诉小仙就好,哪里用得着亲自来一趟。」

「要的要的。」我也回他一礼。

「大人掌管凡间雨水河川,可那地是穷苦之地,都是些无知民众偏信妖婆巫师,从不敬拜水神,我自是要亲自替他们来向大人赔罪才能显出诚意。」

我打开宝匣,从中掏出白玉流云折扇。

「想水神也看不上那些俗物,这把扇子与您倒是极为相配。」

「这便是锦元上神见外了。」水神仍满脸戒备,他看了看我,虽在笑嘴边却挂着一丝讽刺。

「小仙怎样还不是您在帝君大人耳边一句话的事,收不得收不得呦。」

我弯眼看他,「一码归一码,本神私下记着你这人情做事也自然会顾着大人。」

见他还是犹豫,我又将扇子往他跟前呈了呈,道「您就收下罢,就当是让锦元安心。」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水神收了扇子,反侧瞧了瞧,叹叹道「果真是一把好宝贝。」

之后,他为表示愿与我交好的心思,特地当着我的面为那块荒地下了一场甘霖。

出水神府。

我捏了决紧赶回寝殿,施法调理着机理脉络,倒上满盆的化清水躺进浴盆,这才将沾染上的毒气压制下来。

我睁开眼,透过蒙蒙雾气定视着前方。

希望这一遭不会白折腾……

————

熟睡中,好像被什么扼住了喉咙。

猛地抬眸,对上了一只青面獠牙的怪物,按着五官轮廓勉强可以认出是水神。

「你个贱人,我本不想招惹你,可你却步步紧逼,那破扇子上的毒真是苦煞我也!拿命来!」

强烈的窒息感冲上头顶,我探出左手向枕下摸索出防身的短剑,不经考虑狠狠朝前刺了过去。

那怪物狂吼一声,一掌将我打飞几米远,撞上了墙壁。

我忍住口中溢出的腥甜,支起身子。

「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水神……你,你竟然修魔。「」

「嗝呵呵呵……哈……哈哈哈。」水神歪头直勾勾地看着我,喉间不住传来怪笑。

「我真没想到,叱咤八荒的天界战神锦元上神竟然也会暗地投毒,果真是跟人在床上霍乱久了,腰板软了,没了底线和脸皮。」

心中那块难以见人的丑疤被揭露,我的大脑忽地一下迸开。

微微传动右手,地上的短剑重新飞回掌间,全凭意识,我飞身挨近到对方身前,将剑刺透了他胸间。

水神来不及露出苦色便断了气,脸上仍保持着原来那副得意猥琐的表情。

我注视着眼前的怪物,低喃道「水神…你在说什么啊。」

「他说,锦元上神跟着本帝心性不似从前明透了。」

言沢扬声而来,我恍惚抬眼见他正一副刚看完好戏的表情。

我强迫自己拉回理智,丢下手中的剑,朝言沢走去,「帝君何时来的,绝儿刚才差点死掉,你怎么才现身。」

言沢也轻搂住我的半边肩。

「上神明明能直接杀了水神,却偏要逼他散尽魔气才动手,真是用心良苦。」

「帝君碍于表面不方便动手,绝儿自然要替阿沢除了魔种。」我忍着疼痛轻轻说着。

「绝儿如此聪明,当真猜不到那魔种是谁种在水神体内的吗?」

我微顿「水神恶事做尽,自然是他自己害了自己。」

言沢侧身弯下腰,让我直看着他,琥珀眸子此时闪烁出浓浓的危险,「告诉我,为什么他方才说起你我之事,你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嗯?」

刚刚,我本应再与水神周旋一会儿,让魔气散的更彻底才利于淡除,可因为水神的话,我下狠手直接杀了他。

「他那样侮辱我,还有意侮辱你,我生气。」

「哦?可本帝怎么觉得绝儿像是被他戳了痛处,才失智杀人的。」

面对言沢的盘问,一时间我竟再想不出瞎话搪塞。

言沢没有说错,我的确是因被水神的话激怒才提前杀了他的。我恨死了委身言沢的自己,所以当水神说出那些话,我只想让他闭嘴。

但我现在应该什么都不记得啊。

言沢每次都会抹去我的记忆,我应该还是那个深爱着他的白绝。绝不会因为别人几句失心疯的咒骂愤怒到忘记自己的目的……

「你做什么!」

我被探伸进自己衣间的温掌惊回意识。

「你说呢?」言沢眸色涟漪着鬼魅,逼人摄魄。

「在这里?现在?阿……阿沢我不想…」

「我想。」言沢不由分说将我抱起,摔在了床上,不紧不慢开始动作。

这般不容拒绝,是想试探我吗?

我轻轻闭上眼,摊手扯向两旁的褥单,逼自己绝不能再做出什么惊动他的动作。

可这样并没有让他泄火,言沢像是受了什么更大的刺激,将上身俯的更低些,单手捏着我的脸,以一种绝对的征服姿态逼我看着他。

「绝儿的滋味这般甜美,真是不知道我以前怎么受得住,一直留着你。」

言沢满眼凌虐。

四目相对,所爱人的脸就在眼前,我正与他行着欢愉之事,可我的心却像是被生拉硬扯一般。

从前,我与言沢虽情意投合却只是把对方放在心里,谁也不曾踏跃那一步之壑。

我与他之间那份不用言说便能心意相通的情分,就足够让我们守上对方数万年。

可眼前的这个人,眼里烈火如焚毫无顾忌地展露着他此刻的痴迷。

那本是我的阿沢留存在内心最深沉的情意。

原是那么干净。

胸口愈加闷疼。

下一刻,我忽觉喉间一热,仰头呛出了一口鲜血。

「绝儿!」

耳边传来男人惊忧的呼喊,模糊间,那副担忧的神色忽然与记忆中熟悉的人重合。

一定是我看错了。

我的阿沢在大战之后就离开我了。

3.

【言沢】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初醒时,眼前女子兴奋地唤我阿沢。

脑中略微陌生的记忆让我知道自己曾叫她绝儿。

以及「我」心悦她。

我该护着她的,于是我杀掉了那群怀疑我帝君身份的老头。

可我看到的不是想象中的感激,而是满眼惊恐。

我做错了什么吗?那群人吵吵嚷嚷,没有一点做神该有的体仪,杀掉有什么不对。

后来我明白了,曾经的帝君心仁慈悲从不妄动人性命,而我因沾染上湮魔的魔气,心性变得好杀狠毒。

我不是他了。

我想锦元上神日日夜夜盼着能回来的帝君,竟成了我这样的,她一定很难过吧。

可我是你救活的啊。上神日思夜想的灵魂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为什么要恐惧,为什么要对我满是防备。

还有那群时刻都想要再弄死我的老东西们实在惹得人怒恼难耐。

所以我恨。更痛恨自己脑袋里那些和白绝满是笑颜的记忆。

从前的言沢敬她护她,对她的爱嵌入灵魂一般,即便是我变了心性依然能感觉到它是那么强烈,可笑这木头端着这么深的情意愣是没动他的心头好。

但我又不是他,我何故要忍着自己,一个被魔气吞灭的东西可不会怜香惜玉。

于是我特地挑选在他和她曾并头齐立的龙涎殿助他们尝尝彼此的滋味。也好宽解一下我的煎熬。

我将她压在身下,箍着她的手问她,跟心上人行男女之事的感觉如何?

本意是想羞辱她,可白绝满脸泪痕,却仍缓缓昂起头,发狠的瞪着我。

呵哈……

这就是「我」一直一来所爱的锦元上神,天界战神的风骨吗?

我偏要将它碾碎。

我折磨她,羞辱她。

可每每将她杀死之后这该死的灵魂又会作死地痛。忍不住一次一次将她救活。

开始我恐这疯婆娘寻法置我与不易,便抹去了她部分记忆,后来渐渐的,我开始期待她的温柔,于是在复活她后努力装着「帝君」的模样。

我想,让她不断发现我的真面目之后再死在我手里也是个不错的游戏。

她就像一只不惊不吵的小狼用她那点能耐默默跟我对抗着,在我面前小意温柔,离了我便像换了人。

天界心怀鬼胎的神仙不少,我挑了几个最黑心的将魔种种进了他们体内,我实在不懂,那些所谓正道的神仙一个个自私狡猾,哪里值得拼命守护?

帝君言沢,锦元战神。

呵呵呵……

白绝很快有所察觉,先是引雷劈死了藤月,后又让水神发狂坠魔。

我不在乎哪个何时死掉,水神没了还会有其他神仙,我只想看锦元上神如何像个可笑的小丑一样左右周旋。

可她真是不老实啊,我本想放过她一天,让她稍微修养一下身子再继续游戏,可她当晚便引来水神杀之除去魔种。

我在门外听了许久,白绝她也真会演戏,昔日战神即便下身有恙弄死一个水神还是轻而易举,她应是在拖延时间好让魔气消散的更彻底吧,如此心细果真难为她了。

可当水神借我羞辱她时,我清楚看见白绝眼中闪过的愤怒。

往日做什么都闪着算计的眼睛那时竟充斥着满满的杀意。

可为什么呢?一向沉稳的她又怎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而失疯杀人呢?

白绝那么经不得旁人提她与我的关系吗?

明明抹除了她的记忆,我现在可是她最爱的人……一个可怕的想法从我脑袋里蹦了出来。

我试探她,更深羞辱她。

她没有反抗,四敞玉臂微微闭着眼,这幅模样真是勾人心痒。

我加狠掠夺。

正情深时,忽地觉得身下的小人微异,低头看去,艳红的热血像美烈的红花四散在床面,枕间,以及我的掌上。

不知是不是情念还未散去的缘故,明明见过她更惨的样子,但那时我竟然有瞬间不知所措的心慌。

我摇她的肩膀,唤她。

却毫无回应。

水神…………

定是他伤得绝儿吐血。

我的绝儿要动也只能我亲自来。我愤怒的视向那具臭烂的怪物,狠眼,顷刻之间,那尸身便爆成血花。

我轻扶起绝儿,为她诊好伤。

这样不愉快的记忆还是抹掉的好,我正欲施法,忽地念头一动,暗了暗神。

若她当真什么都记得……

我低头凝视着怀中昏睡的娇人儿。

4.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言沢怀里,男人轻闭双眼,鸦翅般黑密的睫毛微微颤动,鼻梁琮长挺翘。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与他相伴的这些年,我好像从未有机会这样看他。

回神时,言沢已睁开了眼。

「绝儿,你这是哭了吗?」

「并无。」

我赶忙别来脸,胡乱抹了一下眼角。

他单手拄起脑袋侧身看着我,「昨晚是我不好。」

「我哪里敢怪帝君大人。」

「你这是在跟我使小性子?」

「……」

我猛瞪他一眼。

处心积虑折磨羞辱别人,视人命如草芥玩弄于股掌,现在连别人的情绪他都要控制吗。

「帝君到底想让人如何?锦元是身体不适才显疲色,并没有没有怪罪您的意思。」

我挣扎着起身下床。

本以为言沢会生气,没想到他不怒反笑,回肘将起身起到一半的我重新拉回床上,拢进了他怀中。

「好绝儿,是本帝错了,嗯?」

意料之外的亲近让我不禁轻缩后颈。

言沢笑意更甚。

他困着我的两条手臂紧了紧。

「本帝看来,娇恼凶人的绝儿才最叫人喜欢。」

「你若有什么想做的事,想好告知我,我会尽量满足。」

我茫然看向他。

他勾唇一笑,「权当给你赔罪。」

言沢说完,穿好衣服便走了,只留我呆坐在床上。

待我修整好已近晌午。

藤月和水神都死了,想一想到真没剩什么要事。

稍稍可以休息一下吧。

我坐到铜镜前,将整头长发高高拢起梳成了垂辫,破天荒地在唇边点上一抹朱砂,最后翻出那件墨绿的紧腰长衫套在身上。

不愧是我,随意收拾一下就能这般俏丽。

我对着镜子满意地转了一圈。

进入龙涎殿,言沢正坐在高台上专注地批阅折子,他抬头望见是我,招手示意我去他跟前。

我登上黄金台走到他跟前。

「可想好同本帝要什么了?」言沢启唇,清悠的声音回荡在殿内。

「我想去练武场看一看。」

「练武场……」言沢顿了顿,看上去似在思考,「可是练武场出了什么祸事又需要锦元上神仗义出手?」

我被他的反问逗笑,「没有,这次只为我自己。」

「……我也是要休息的啊。」

言沢打量了我一眼,「的确该好生休息休息了,只怕绝儿哪天累得自己突然死掉,也不是没可能。」

我愣了一下,言沢说这话给我听自然饱含别的意味,但我只能假装当做不懂。

我佯怒垂上他的胸间。

「瞎说什么,我怎地会死掉?」

我沉默了一会,像正常仙侣打情骂俏都会调侃对方那样,对他说道,「死也要拉着你做垫背的。」

言则抬头,看了我许久,忽地露出一抹温笑「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若有那日,我定让绝儿同我死在一块。」

——

赶到练武场。

望见将士们各个肖勇,我一下来了精神,瞬间将烦恼丢到脑后。

这曾是我待的最久的地方,也是最能让我开心的地方。

自拉着言沢进入虚梦后我便被他囚在身边,就再也没踏进过这里,算起来也有几百年了。

我飞身一跃,踏进了斗武擂台。

「快看,是锦元将军!」一个从前常跟着我征战沙场的小将见是我,惊喜地叫道。

这里的人不认什么仙官上神的,他们只看军功,随我游征四方时都唤我将军。

「真的是将军。」随即一群铁汉像是归家的小鸟,围着擂台叫嚷。

「大家直接叫我锦元吧,我已不在战场多年,配不得什么将军了。」望着这群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我竟也有些手足无措。

「那怎么行,您永远是咱们天界的战神,自然当得起我们一声将军。」

「就是啊。」众人齐口。

多年之后再登擂台众将拥捧,无法言说的震撼与感动化成千股热流只钻心尖。

我强忍着眼泪,不让自己丢人。

与言沢周旋几百年,再热的心肠也早就该被他折磨的冷硬,不想我怎么还是这般没出息。

我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今日只是得空想来看看大家,既然这样,那大家便一切如旧吧。」我笑了笑。

「可有谁愿上来陪我练上一番,让我过一过武瘾吗?」

「……」

刚还热闹非凡的武场瞬间鸦雀无声。

我有些尴尬「没有人愿意吗?」

之前那个认出我的小将道「我们不是不愿意,只是也惜命啊,将军您打起架来魔疯一般,我们兄弟好不容易在战场捡回一条命,可不想折在您手里。」

刚才的感动化作烟云瞬间消散,多少年前的旧账,想不到这群人如此记仇,还将军,想找个人痛快打一架都不肯。

「我现在会顾着旁人了,就你,上来。」我指着那人。

「您可饶了末将吧……」

「锦元上神强迫一小孩作什么,想找人打架本帝倒是愿意奉陪。」言沢不知何时赶来于此。

他身着紧袖白衫,缓缓下落,脚尖稳踩在围绕着擂台的那桩最高的定基柱子上,天神般降临。

哦,忘了,他本就是天神。

「锦元上神究竟是有多凶悍,让我天界将士如此怕你?」他嘴角带着淡淡的弧度。

我双手环胸,抬头看着言沢。

金灿灿的阳光自他身后映撒向四周,琥珀色的眸子此刻极其亮眼,仿佛透着光渊。

此时的他,不似我记忆里的任何时刻。

我眯起眼,许是重回练武场心情畅快,没顾他为什么追来,没去想和他之间那些难堪。毫没迟疑,我抽出武器架上的一把长剑,将它扔向了他。

「少废话,来吧。」

言沢歪头看我「绝儿两手空空,可是要空手接白刃?」

「同帝君对武自然需用自己最趁手的武器才不算辱没您。」说着,我双手摊平捏诀召出了一杆白缨长枪。

「快看,是离煞绝命枪!」众将唏嘘中隐隐透露着兴奋。

可我却差点没被地下说话之人气得噎到,我低头朝他们怒道「瞎起什么哄,我可从来没承认过这么没有品味的名字。」

吵嚷之间,忽觉自己正被身旁一道灼热的目光盯着,我重新直起身子,又清了清嗓子。

「知道帝君修为远胜于我,但你可莫要故意让着我,今日一战只求打的痛快。」

言沢脸上挂起淡淡的笑,道「好。」

脚底发力,持枪朝言沢刺去。

意料之中被他轻易躲过。我转身毫无停顿抬腕又是一下。左,右,左,左,言沢只顾闪身躲避,丝毫没有进攻之意。

我险些爆出什么掉身份的话。生平最是受不了被人像现在这般在擂台上调弄。

抽枪,一个刺步狠狠将矛杆锤在了言沢的左肩。

我立定「言沢你倒是动手啊,躲躲藏藏的招人恨吗!」

言沢被我骂的有一丝愣神。

他抿唇,执剑的手左右旋了两下,「倒真是小瞧你了。」

我朝他昂了昂头。

言沢偏头笑了一下,然后,执剑踏风而来。

…………

这一场比武不光我打的酣畅淋漓,言沢看上去也是极为尽兴,时而能听到几声他难得的爽笑。

擂台下,群将猛吼着为我助威。

但最终,这场比武还是以言沢胜得极为漂亮收尾。

我摊躺在宽大的鼓面上,重重喘着粗气,言沢轻轻走过来坐于我身旁,我侧头抬眼望他,见他也正带着笑同偏头看我。

午后和风暖阳。

有那么一瞬间,我们仿佛真的回到了当初。

那时,我好武性急,四处找人拼架。回到住处总是累的满头大汗要倒在床歇上许久,他每每处理完公务便会赶来看我,静静坐于我身旁无奈轻笑。

只是我从未和他像如今这般一同吹着清风在阳光下肆意拼过刀。

「你在看谁!」

言沢清冽的话音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我疑惑着看他「我在看你啊。」

「你,在,看,他……」男人嘴角微颤。

我强忍着胸口异动,起身对上言沢那双突然近猩红的双眼。

「帝君大人在说什么啊?」

「帝君大人?你可也叫过他帝君大人?」

「你到底怎么了!」

言沢逼近欲再说些什么,却被不远处传来的人声打断。

「帝君,锦元将军,我去后山摘了些果子,你们……」一小将笑意走来,怀中还兜着一大捧红果。言沢只是一个抬眼那人忽地定在原处,止住了下音。

我看着被定住的那人,又回头看了看言沢,忽觉不妙,我努力让自己平缓下来安抚似的拽上他的衣角,「我们先回龙涎殿吧。」

我轻声道「我真的只是在看你……信我,好不好?」

言沢扭头看了看我,对我的话没有一丝回应的意思,他只是提唇笑着。

「言沢……」我拉住他,浑身颤抖着做最后的请求。

他用力甩开我,朝不远处射去一记眼刀。

「砰」地一声巨响,那个被定住的小将身体转瞬爆作了一摊血水,原本被他稳稳揽着的果子一下奚落全都掉撒在那片猩红的草地上。

「!!!」

眼眶霎时被一团殷红包围住。

我朝那人冲过却被言沢拦下。

言沢不温不凉地幽声道。

「看啊,只有这种时候,你的眼神才那么的真诚,真心实意地恨我,厌我。」

「为什么?」我狠狠看着眼前的男人,声嘶力竭,「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言沢反手掐上我的脖子,目眶近裂。

我痴疯地笑着,眼里的泪珠子任凭我怎么忍都止不住地往外流。

我怎么会那么傻,刚刚竟然对眼前的魔鬼产生了一丝丝希望?

有他在一天,我的阿沢就多被抹上一斑劣迹。

5.

天界最深的牢房中,只有中心一个十字铁柱,这是历代战神审判罪大恶极之人的地方,而我此时正被绑于此。

台阶传来平缓且极有韵律的脚步声,我微动了动神,但眼皮依旧沉得难以睁开。

感知到那人朝我走来,站定于我面前。

而后一袭凉汤扑洒下来。

清凉化解了周身伤口的疼痛,刺激下,我的眼睛才稍稍能睁开些缝隙。

男人缓缓启唇「想出去吗?」

掷吐清冷的几个字回撤在空旷阴潮的地牢,听起来分外清晰。

我无力耷拉着脑袋「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在外面你好好做神仙,在这里我随你报复泄怒。」

「你就不怕我不守承诺,只手遮天搅得外面不得安宁。」

闻言,我不禁咧起带血的嘴角,吃力地抬头看着他。

尽管我知道自己现在可能怎么笑都很难看。

「我一直都没奢望能从你那里讨到什么便宜,从前靠装疯卖傻勉强度日,事到如今我哪还有资格和你谈什么信守诺言?我只求你能行行好,怎么折磨我都无所谓,可外面那些人大部分是无辜的,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可以敬仰的帝君而已。」

言沢手指骨节微颤,拽起我脑前的头发,将我的头狠狠抵在后面的铁柱子上。

他哑着嗓子「那天下苍生到底有什么好!?你为什甘愿这样糟践自己!」

「这是赎罪……」我看着他,眼角那颗泪珠刚一滑下,便瞬间融于眼边的伤口。

「你最该恨的本来就是我,只报复我一个没什么不对啊。」

说着,我不禁也有些无奈涌上心头,垂眸继续道,「我也想尽力哄着你,可你太精明了,哪怕稍稍犯一点差池最后都会被你发现…」

「锦元上神这是在自暴自弃么。」言沢冷声。

我虚弱的抬眼「你不是一直盼着碾碎我让我下地狱吗?这不是如了你的愿。」

「白绝——!」

「怎么?」我又干笑了笑「你这是什么反应?」

言沢一顿。

「别告诉我你心疼我。」我别开眼,轻嗤了一声。

言沢转手游到我的两颊施力狠狠一握,重新迫使我直视着他,幽深的瞳孔闪烁着狠辣的阴光。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是吗?那你为什么每次跑来都要问我想不想出去?」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我什么都记得,不能再陪你演戏了。」

言沢仍用那极其幽深的眼神盯着我,却不再发声。

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帝君大人现在对我,是什么心思呢?」

说完这话忽觉哪里不够,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是说你,现在的你。」

「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比我更像着了魔道的妖精。」

之后言沢便一直站在我面前盯着我,一炷香过去了他依然无所动静。

原本就已精疲力尽,我哪还有意识跟他干耗。

我沓垂下脑袋,「你要是想我惨叫给你听动刑之前就泼醒我,我这会儿要抗不住了,让我休息一下吧。」

我轻轻闭上了眼睛,不再支力撑着脑袋,任由它垂下去。

没有意料之中的垂感,下落的侧脸被人轻轻拖住,我抬眼看他,「做什么,折磨人也要给我一个喘息的空隙啊,觉都不让人睡么?」

言沢紧咬着后颚,「本帝不许你这般!我还没有腻烦你给我打起精神。」

迷失的精神回来大半,我就这样淡淡的盯着他,不急不缓。

他避开我的视线,闷头一声不吭地拽起铁链给我松邦。

他抱起我,将我扛在肩上。

我抿唇轻叹,下意识挑了下眉稍「我骗了你这么久,这样就消气了?」

「……」

「我可不会再装之前的小白兔了。」

言沢将我重新往上颠了两下,「过去未曾发现,你原来这么多话。

因为被人扛起的动作太大,身上的伤口有几处崩裂开,我轻嘶一声后,忍住了闷疼。

言沢听到我的痛嘶,他动作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粗重。

「活该。」

「幼稚。」

「!」

6.

自言沢把我从地牢里带出,我便一直住在他的寝殿。我依旧厌恶与他一起,可他反倒愈发喜欢黏着我。

他废了我的仙骨,却也不再时刻想着折磨我。

熬了两月有余,我只觉心力俱疲,也越发没有耐性同言沢假意周旋,可言沢毫不回退,任由我捶打冷言骂着他,不知不觉我俩对待彼此竟调换了位置。

期间净芸来看过我几回,也只是草草几眼便被言沢赶出了殿内,我想他大抵是怕狠了我会再搞些什么动作。

言沢每日都会赶来督促我吃饭。

我现在神力尽失,这幅身子和凡人没什么两样,从前做神仙喝琼浆仙露收日月精华不必吃凡间俗食。

但如今我若不吃上一口淡饭恐怕难以撑过三日。

言沢将盛饭匣子端上我床边的餐桌,不太熟练地卷起他宽大的袖袍,伸手端出一盘盘极其精致的菜品。

「绝儿身子愈发不好,该多吃一些才是。」

「锦元这般不正是帝君大人您想看到的么』我冷笑回他。」

他并不显恼,权当没听见我的浑话,依旧认真的为我挑菜装盘。

他将筷子递与我「快些吃吧,一会凉了。」

我还是想活下去的,所以自然不会跟饭食过意不去。

接过碗筷,慢条不紊咀嚼起来。

我挺喜欢吃饭的时光的,因为每当这时言沢只会静坐在一旁看着我,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做。

咽下最后一口饭团,我收了筷子,言沢示人将碗碟撤下。

我抬目看向言沢,道「我累了。」

「绝儿刚刚用完膳……」

「你不想我休息?」我打断他。

见言沢小心翼翼的模样,既便再迟愚的人也能察觉到他如今的变化,可我只觉得嘲讽。

我理了理衣裳,起身走向门口「那就出去遛弯儿。」

天界的边云依旧美得人心醉,只是人事早已不同往日,我没走几步便乏了。

停身而立,言沢也跟着站定在一旁。

「我们回去吧」我道。

「好。」言沢俯身捞起我的腿弯,将我打横抱起。

我奋力挣扎,却被他紧紧禁锢。

「让我下去!我自己会走!」

「绝儿,你织造的虚梦当真极美。」

正用力捶击他的双手一顿,我抬头看他。

言沢仍直视前方稳稳走着,仿佛刚刚开口的不是他,只是我的错觉,他没有低头看我,环抱我的手掌也毫无异动依旧轻托着我的腰身。

「你都知道了?」我垂下睫眸「也对,我神力不再,按理这梦境早该破掉,是你将它修补好的?」

「嗯。」

我俩之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一路无言。

言沢将我抱回了寝殿,他弯腰将我轻放在床榻上,转身欲走开。

在他将离之时,我突抬臂弯盘上了眼前男人的肩颈。

言沢一顿,掀眸凝视着我。

他眼神里流露出很多难以捉磨的情绪,有那么一瞬我甚至看到了受宠若惊的无措。

「做什么。」他沙哑着嗓子。

我歪仰了下头,道「当然是想感谢你啊。」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留他。

言沢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轻柔和珍视,抵弄我的动作绵长而又极其磨人。

春潮流涌,几轮剥削我早已哼哑了嗓子,可言沢仍不知疲倦,我被他掐着腰身,瘫软得不剩半分力气深深陷进了床褥里。

7.

【言沢】

本以为我一直都会是主导这一切的人,毕竟无论心境还是修为我都远在白绝之上,可猛然惊觉,却发现自己早已身处死局,进退难决。

那日,我与她同站擂台。

我肆意挥动着手中的长剑。第一次觉得刺眼的阳光是这样通澈。

她摊躺在鼓面上,我随之而卧。

低头对上她的那一刻,竟然产生了不想再为了恨折磨眼前这个女子的想法。

可惜,她的眼里只有她的那个言沢。

我大抵是疯了。

既希望她能多些温柔,可当她真的柔下目光时,我又觉得她不是在看我。

一想到这里,那根几近发狂的神经夹染着愤怒像浓重而又腥臭的毒藤疯狂席卷上理智,吞噬殆尽。

看着她眼里的惊忧不定,我竟然觉得很踏实。

这样的她对于我来说才是真实的,才是完完全全的只对我一个人。

我抹不掉她的记忆了,杀她也毫无意义。

她跟我撕破了脸,我实在被她惹急,将她丢进了天界那方最恐怖的地牢,这应是她战神常待的地方吧,只是今时受罪的成了自己。

可我把她关起来的那几日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曾自视傲骨的锦元上神为什么像摊软柿子似的任我揉虐。

她不是扬言要将我送回地狱吗?

几经纠缠我发现自己竟然无比贪恋与她过去的时光,想看她继续来回折腾同我暗斗。

可我自知回不去了。

我废了她的仙骨,想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本以为她会撕咬我咒骂我,但她那是平静的就像一汪淡水。

微微刺痛的同时,我想着,她心灰意冷了也挺好。

因为只有这样,那人才不会夹杂在我与绝儿之间,只有这种关系才是真真正正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她确如她出牢前说的那样,她不再乖顺,不再由着我亲近索取,时不时还要恼火挖苦人。

我从惊愤最后转为无奈。

只有当我拿哪个老神仙的命依作要挟时,她才肯下身勾我。

失了神光笼罩,动情时她似乎比冥界的魅鬼更娇染沉欲。黑暗中,女人近呼破碎的几声吟叫惨烂却又销人魂魄。

引着人想与她一起沉沦。

我时常想,我与她如今这般,究竟是在折磨她,还是在折磨我自己。

我与她。

终究还是她赢了。

从接她出牢房那一刻,我便知道,这场游戏的主动权就已转到她手里,而我能做的只不过是卑微的祈求,祈求她能多留些时候给我。

9.

夜里。

月光通明,直射于冷亮光洁的地面。

身旁男人仍睡得安稳,我悄然起身穿整好衣衫坐到茶几旁,从桌下那个隐秘的匣子里摸出了一把匕首。

轻拔出鞘,刀刃发出锐耳的沙沙声。

寒光乍现,我猛地挥刀刺向自己心口。

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

忽一抬首,见言沢满眼腥红直直伫立在我身前,手里正狠抓着那杆本应刺入我身体的刀尖。

他低声「你这是要干什么?」

男人俯身将我拎了起来,萧清的面庞此时暴起隐隐的青筋「想死?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活过来。」

我吃力地抬头看向言沢「我已经是一个废人,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

言沢缓缓闭眼微仰起头,轻呵了一声「怎么?自觉杀不掉我就要去死?」

他那夹染着血气的琥珀眸仁转向我,艰难压抑着的情绪仿佛都在这一刹喷涌爆发。

「我也知道自己该去死,魔气虐横的东西自然留不得。可绝儿你知道么,我每每回想脑子里那些似是而非的记忆…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我不甘心呐……」

言沢抬肘,手掌抓上我的双肩力道大的仿佛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你哪怕有一刻想过我是如何面对的么?!」

我任由着他拖拽,泪水漾满眼眶连连涌出。

是啊,我从未想过我的阿沢面对这样陌生的自己时会有多难过。

他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本可以清清白白的来安安稳稳的走。

是我把他拖进了地狱。

想起那些为了复活言沢所经历的种种,如今的一切仿佛都在嘲笑我当初拼命努力争取是多么可笑。

回忆一生,我殚精竭虑,无愧天地,唯独毁掉了这个我最想要保护的人。

心口好疼,刀剜一样。

「阿沢啊。」脑袋变得昏沉,几乎全是颤抖,随即瘫倒在地上。「我不该有所期盼刚愎自用……是我毁了你…最该下地狱的人是我。」

「阿沢,可我已搭上自己的全部,我碾碎自尊供你泄愤,只剩下这破烂不堪的身体。」我抬头,摇摇欲坠,望向言沢。

「告诉我,言沢,我该怎么才能赎罪……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呀……」

「绝儿,别这样。」言沢跟着我跪坐下来,慌张地替我抹去泪水 。

他满眼映着我此时的狼狈不堪,「你没错,我也没错……我……我会努力控制自己,你想要原本那个言沢我就一直装下去,咱们以后就待在这虚梦里哪也不去,好不好?」

男人语气几近央求,慌忙地擦着我眼角不断滚出的泪珠。

我从未见过眼前人如此落魄的模样,从前的言沢清雅温和做什么都保持着卿卿君子的风度。

即便重生回来后心性大变,他也永远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

可此时的他乱了衣襟,丢了仪态。乌黑柔亮的长发混乱垂于两额。

我的阿沢,他不该这样的。

「阿沢,我真的好累。」

我凑近他,抬手抚上他的脸,贪恋地看着他「我失了自己没了对错,你该怪我的……」

「……!」言沢表情一凝,低下头看向自己胸口。

我紧握掠神剑,又是狠狠一转。

他被迫后仰,神色痛苦。

……

自那时事情败露,我故意惹怒言沢,逼他将我关进天界地牢。

所有人都知道那里是历代战神审判罪大恶极之人的地方刑罚恐怖狠辣渗人,但连帝君都不知道的是,那里有一把古剑,专为制审天界大能。

掠神剑出刃可抹天神元根。

言沢在时我一切照常,言沢不在时我催动自己的血气重铸掠神剑。

我同言沢周旋百年,一步步扭转他的思情,装失忆,忍屈辱,终引他到我想要的境地,以保证我能将这把剑毫无差错地插进他身体。

言沢凝起眸子紧紧对这我的脸,不时,嘴里呛哕出一口鲜血。

我腾出手,想将那些血擦干净,只是血太多,我一划反倒使脏红染满了男人的颚骨。他颤抖着抬掌欲将我打开。我没有一点想躲的欲望,木木地等待伤害的到来。

可是最终,言沢把手放下了。

他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滑穿过刀刃,一点点朝着我拥了过来。

周身一暖。

我就这样僵着身子,一直被他抱着,大脑空白。

过了许久,我恍如隔世,慢慢将头脸深埋进已经有些冰冷的尸身,支起手臂环上他的腰,用力收紧。

「既然化成了恶魔就该心狠到底的……你最后抱我这一下算什么?」

「帝君言沢自那场大战之后便再也回不来了。」

我似是在对他说,却又更像在说服自己。

可我的阿沢算是回来过吗?

————完——

后记

【言沢】

这里虽是虚梦,灵魂受伤却是真实的。

她这一剑,目的就是将我完全抹灭。

剑刺进来的时候,我一度想杀了她。可洪流过后更多的是不甘和无力。

我不怕死,只是不甘于我才刚刚有心,刚能体会到什么是希冀和盼望,一切就结束了。

呼吸变得愈发困难。

我看见她在哭。

她是在为我而哭吗?

应该不吧。

毕竟我那样伤害过她,让她一人孤独熬灼在痛苦与悔恨的烈烈忍冬,如今终于了解,她应该高兴的。

可她流了好多泪。惹得我也湿了眼。

我的绝儿,你为什么哭呢?不要哭,你明明那样明媚又坚强。

是我不好,是我心智不坚,让湮魔钻了空子。

从始至终你都没有错……别哭了好不好?

意识逐渐混沌,我用最后一点力气朝她探身过去。

抱一抱她,以前难过的时候我借她一个肩膀她就会开心起来。

我的绝儿,不知事到如今,我还配为你敞开温暖么。

好多记忆碎片化成莹莹光点飘向远方。

真遗憾,见不到路途尽头的风光了。

今后只能留尔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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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2-01-06 13:47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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