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相念相惜永相失

相念相惜永相失

仙者不入爱河：专心修炼从本仙君做起

一、

我在人间时最喜欢看凡人写的画本子。

他们都羡慕神仙灵魂不灭，不会生老病死，赞叹神仙痴情看准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却不知这些让他们抬头仰望的神是如此地肮脏、丑恶。

就像现在一样，那些在世人面前高高在上的神仙们丑态毕露。

「斩！」

一声令下，我眼睁睁看着无锡上身拿着镇魔剑将斩刑台上的父亲斩杀。

温热的鲜血喷在我脸上，我已经神情麻木感受不到任何情绪，忍着剧痛把父亲的魔丹拾起。

抬头看向斩刑台上的无锡上神。

手里还握着镇魔剑，因为沾了魔族的血，镇魔剑兴奋地发出震震声鸣。

无锡，天宫中最年轻的战神，受万神敬仰。

我从小时就敬仰他，直到成年才知道那敬仰叫做喜欢。

在天宫中也只有我敢缠着他，去他宫中胡闹，虽然无锡上神不理会却也从不恼怒。

曾经以为那是宠溺放纵，直到上神挖我心头血、斩我族人才知道那是冷血的无视。

「无锡上神，真是好手段。」从昨日被挖心头血后我就一直被关在无锡宫，滴水未进，被称为天宫百灵鸟的声音早就沙哑不堪。

「不要靠近我。」上神脸上冷漠、厌恶的神情让我心中发疼，原来你是这般嫌弃我吗？

「你若再上前一步，别怪我无情。」镇魔剑抵在我脖子上，我当做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全族被斩杀，只剩下我一人，何惧生死。

我站在斩刑台上正中间，父亲被斩杀的位置上。

环顾四周，从天边的彩霞，天宫远处的那片荒林，再到眼前的众仙。

只觉得无论是天宫的建筑、植物以及这些神仙都配不上圣洁二字。

用尽最后的灵力引爆内丹打算与天宫同归于尽，就算死也要拉上几个天宫的人垫背，好告慰父母神灵。

我回头，看到了无锡眼中似乎有担忧的神情闪过，让我想起了两人初见那日，无锡上神也是这般神情，让我芳心暗许，误了终生。

二、

白琉与无锡相遇源于那场拜寿。

天武神十年是天神凤暝的寿辰，但凡是三界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妖族、花族、龙族，还有好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眷。

希望有幸能让天宫的上仙看上，这样自己的身价在族群中必定会水涨船高。

毕竟，现在的天宫可是三界之首。

还有不少女眷抱着能见到无锡上神的念想。

无锡，三界中唯一的上神，也是天宫战神。在上次那场三界混乱中凭一己之力让神族免于灭绝。

听闻无锡上神不仅灵力高深，长相更是清新俊逸。「朗朗如日月之入怀，颓唐如玉山之将崩。」

最重要的是，上神洁身自好，至今没有仙侣。

天宫小公主凤羽华见到上神后，发誓除他之外谁都不嫁，还求天神赐婚，上神也置之不理。

女眷们眼睛不断在宴会上扫着，可惜上神的身影一直没出现。

白琉坐在最角落的椅子上，百般无聊地玩着酒杯，撇撇嘴「忒没新意了。」

年年都这样。祝寿、喝酒、看歌舞再喝酒，以及各种女眷的攀比。见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她，白琉小小施个法术，离开寿宴。

去往天宫一片荒林解闷，靠着一棵枯树发呆。

算算日子，回魔族的日子快到了吧。

当初魔父把她寄养天宫，也是为了给天神一个定心丸。

那时三界叛乱刚刚平息不久，天神想做三界之首，魔父不愿开战让三界再次生灵涂炭，主动降服。

人人都知她是魔族最受宠的小公主，只要她想，连天边的月亮父亲都会给她摘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最适合来天宫。把她送到天宫寄养，就如同捉住了魔族的七寸，天神凤暝才能放心。

「魔族余孽在这里，大家快将她拿下！」一个身穿苍蓝色长袍的男子拿着剑对白琉。那是凤羽华的头号追求者龙珏云，热衷和凤羽华联合给她下绊子。

白琉眯眯眼，「龙仙君这是何意？我只是离开寿宴醒个酒，没必要这样打打杀杀吧？」一个翻身躲过迎面而来的利刃。

「哼，自然是捉拿你这魔族余孽。魔族胆大包天，竟然敢趁着拜寿偷袭天神！」

「神父有令，但凡在天宫中发现魔族，可就地处决并奖励灵力一千年，你们还不快上！」凤羽华在一旁趾高气扬地下达命令。

白琉一惊【父亲反叛？怎么可能！自从父亲把她送到天宫后，就再也没有魔族来过天宫，怎么会突然反叛？】

饶是白琉能力过人，赤手空拳面对百名重重包围的天兵，也应接不暇。

「噗」白琉被龙珏云一掌击中，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那一掌用全力，白琉感觉自己的五脏肺腑要被震碎了。

闭上眼等待凤羽华的致命一击，杀气腾腾的天兵却停止了动作。

白琉感觉有人把她抱起，那人身上有好闻的梅花香，想看看这人是谁，可眼皮沉重地睁不开就这么昏了过去。

三、

当白琉醒来就看见一个黄不拉几，头顶上还长着几根胡须（额，那是胡须吧？）的东西趴在旁边。

抬手就是一掌。

「哎呦，我滴个娘啊疼死了。白姑娘我辛辛苦苦照顾你，你不感激也就罢了，怎么刚醒来就打我？疼死了。」

原来是开了灵识还没化形的小人参，蹬着小短腿在地上滚来滚去鬼哭狼嚎地叫唤。

「不好意思，条件反射。」在天宫这些年总会有人趁她休息的时候暗下杀手，她已经形成习惯。

「哼，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了。天宫各处都在找你，也就无锡宫能庇护你一二了。」

这里是无锡宫？

白琉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的环境。

一张床、一套桌椅、以及桌子上的茶杯在别无他物。

【这也忒朴素了！不是说无锡上神受天宫众仙尊敬，怎么看着比她还落魄。】

白琉想起身，才感觉到自己浑身疼得不行。

低头一看除了手，浑身上下缠满了纱布，因为刚才动用灵力，胸口不小心渗出血迹。

「白姑娘、把喝药了吧。」看着小人参捧着一碗药，白琉脸瞬间皱成一团。

她天不怕地不怕，上能打九头神鸟下能捉玄武神龟。

但是，怕喝药啊，打小就怕。

「你先放那吧，我一会儿就喝。」

「不行，我一定要亲眼看着白姑娘喝完，熬这药可是极其费神，不能浪费了。」

白琉无法只能苦着脸喝完，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许是太累了，迷迷糊糊梦到了自己刚到天宫不久的事。

当初她初来天宫，不适应这里的规矩频频出糗。天宫的同龄人也经常欺负她，尤其是小公主凤羽华，把找她麻烦当为乐趣。

有一次凤羽华趁着白琉不注意偷走了她的贴身玉佩，当白琉发现时玉佩已经七零八碎。

那是白琉离开魔族时，父亲特地给她寻来的宝贝。通过玉佩可以看到魔族的一草一木，是她在孤寂的天宫中唯一的想念。

白琉愤怒至极将凤羽华扔进了凤池。凤池是专门限制仙家法术的地方，如果有人在凤池中动用法术就会被剔除灵脉。

本来只是一个小教训，谁知道凤羽华这蠢货竟然在凤池中动用法术，被强制剔除了灵脉。

天后知道后大怒，不分青红皂白把白琉绑在斩刑台上，那时她也不过十几岁。

不过几日就已经气咽声丝，斩刑台气候干燥，白琉嘴唇爆裂已经没了意识，只是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白衣的男子挡在自己面前，那人身姿挺拔影子正好遮住白琉的全身，就这样一直陪着她。

当时白琉想若是能知道是哪位上仙必定感恩戴德的报答。

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天后没在设置惩罚轻易放了她。白琉想感谢那位陪着自己的上仙，一直没寻到。

梦境一转白琉又听到凤羽华得意地整理自己的衣裙讥讽道：「白琉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得到上神的喜爱，你只不过是一颗棋子。」「上神是我的，你只不过是上神给我准备治眼的药。」

白琉还看到魔族的同胞、亲人们向她哀嚎「琉儿，替为父报仇。」「白琉你是魔族的公主你为什么不替我们报仇？」「白琉是魔族的笑话，哈哈哈哈，是魔族的耻辱！」

「不，不！我不是，我不是！」白琉被噩梦惊醒，豆大的汗珠从惨白的脸颊滴下。

「白琉，你醒了。」小枫坐在床边昏昏欲睡，看到白琉醒来立马叫来夜风。

「小枫、夜风？我没死？」白琉嗓音嘶哑，发出的声音像乌鸦在叫，她知道自己的嗓子已经废了。

「我俩在青风山脚下碰到的你，看你浑身是伤，就把带了回来。你都已经昏睡了一个礼拜，担心死我了。」看着小枫的脸白琉更是疑惑，她明明引爆了内丹，怎么可能还活着？

自己体内灵力充沛，丝毫不见灵力枯竭的模样。

「小枫！昨日，天空有没有异象？」

「异象？好端端的天空怎么会有异象？白琉你是怎么了？」

白琉沉下脸不说话，没有吗？那就说明天宫依然完好。

人间正值夏季，窗外院子内百花争艳，阵阵花香顺着窗户飘进来。

白琉向外望去，记得她第一次来人间也是这个时节。

四、

当时她在无锡宫养伤担心在天牢的父亲，好不容易把无锡宫的结界开出一个洞，就碰到从外面赶回来的无锡上神。

当时白琉还拿着钻洞的用具，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急中生智撒个谎说自己太闷了，想去人间逛一逛。

上神瞧了她半晌，就在白琉以为自己露馅的时候，上神竟然真的带她前往凡界。

白琉化身一个俊美的男子，身着一身红衣，三千发丝垂在脑后，没有任何装饰。拿着一把折扇，杏仁眼对着周围女孩一眨，惹得街上的女子尖叫连连。

看着周围红脸的姑娘白琉越发起劲，她早就想像画本子里的一样调戏女孩子。

看到路边一个喝茶的姑娘，白琉刚想上去搭个讪，就被旁边的男子给拽回来，男子身穿一件白色长袍，墨黑色的长发用发冠束起，腰间挂着一块玉佩。

潇洒文雅神采英拔，正是无锡上神。

「别闹。」

白琉撇撇嘴，乖乖坐在椅子上。「我说无锡兄，都从府中出来三日了，总在茶馆里喝茶有什么乐趣。这是人间哎，怎么能只喝茶呢！」

「那你想如何？」

「当然是去喝花酒再和青楼的姐姐们调情一番。」

「胡闹，你一个女子调什么情。」

隔壁茶桌那个姑娘，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声。

白琉有些奇怪问道「这位小女子，你笑什么？」

「我见过不少有女扮男装的女子出街，却头一次见女扮男装后的女子调戏姑娘，这位俊俏的公子真不是凡人。」

「能识得我的易容术，我瞧姑娘也不是凡人。」白琉笑嘻嘻点头示意「我叫白琉，这位公子叫无锡。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我叫小枫，那个木头叫夜风。我们是当地清风派的弟子。」

「原来如此，我们二人长年游历各国，刚刚到宝地不久。有些人生地不熟，不如交个朋友？」这话虽然对着小枫说，但是白琉的眼神却一直盯着夜风打量。

一个修真的人，身上却有妖气，可当真有意思。

还想多看几眼，却被无锡遮住了视线。

「你不是想瞧热闹吗，走吧。」白琉只能收起眼神跟着无锡走。

几人并行走在大街上。

一行人敲锣打鼓吹着喇叭从大路走过，白琉瞧这阵仗应是话本上的娶亲，只不过骑马的却是个女子白琉感到奇怪。

「小枫，这是在娶亲吗？骑马怎么是个女子啊？」

「这是在娶夫。也叫招赘。」

「招赘？」

「是啊，魏国民俗开放，只要双方愿意，女子也可以娶男子。」

白琉震惊，当即来了兴趣要跟去瞧瞧。

天宫等级森严，未嫁人的仙娥们不可出门，就算出门也必须带着面纱，嫁人后更要守妇德，规矩多的不行。

真没想到在人间，女子竟然也可以娶亲。

那新郎官没有盖盖头，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红色的披风绣着鸳鸯花纹。

白琉心满意足地瞧了一场婚礼，离开时趁别人不注意拿走了新郎官的大红花。

五、

夜间，白琉与缠着无锡夜谈，趁着无锡不注意将他杯中的茶换成了酒。

瞧着无锡接连几杯下肚，耳朵变成了淡粉色，笑意越发地深。

「无锡上神？无锡兄？无锡？你醉了吗？」

没反应，很好。

偷偷地把大红花挂在无锡的身上，还真有了点人间新郎官的模样。

睫毛长长的，好看万分。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还有，白琉咽了一下口水，凑上前鼻尖对着鼻尖……

「你要做什么。」

「撕」无锡突然清醒把白琉吓了一跳

「没没没……没事，就是看到你好像醉了。」

「嗯？」无锡低头就看见了胸前的大红花顿时脸冷了下来。

「那个，上神你看今晚的月亮挺圆的哈。」

无锡顺着白琉的手指往天上看

天空灰沉沉的，哪里来的月亮。

嘎……嘎……嘎……

白琉感觉头顶有三只乌鸦飞过，尴尬地摸摸鼻子。

无锡上神欲张口「白琉，你……」

「哈哈哈哈，那个上神今日不早了，早点休息哈。」说完逃命般回到房间，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结果关上门才发现，无锡早就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上神，这是我房间。」

「琉儿不能把我灌醉了就不管。」清冷的声音好似好有些委屈。

白琉顿时无话可说，坐在椅子上，盯着那朵大红花。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做出这么傻的举动。

其实在魔族的时候她就见过无锡，那时自己还不大，正坐在山头拿着父亲给她买的糖葫芦吃。远远看到一个白衣的男子走过来，仙仙欲飘洁白无暇，白琉当即就看呆了，抱着他的大腿不让走，说要嫁给她。这件事还被母亲消遣了好一阵。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叫声，似乎在提醒她，不要痴心妄想。

「唉，就让我任性这么一次吧。」白琉也躺在床上，看着无锡的睡颜与他同枕而眠。

与无锡在人间的那段时光是白琉在天宫中最美好的回忆。

当时还觉得无锡上神对她也有些不一样，现在想来也不过是看她可怜的施舍罢了。

从人间回来不久，就被清白无瑕的无锡上神亲手挖了心头血，斩杀了她的父亲。

白琉只觉得自己傻，错付真心，还被蒙骗这么久，她可是魔族的人啊，无锡上神怎么可能心软。

六、

在人间修养了一个月，白琉身上的伤奇迹般愈合。或许连上天也觉得她实在是太惨，让她置死地而后生，她身上的魔印解除，灵力大涨。

不远处，夜风正在练功。

白琉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眸中满是冷淡疏离。

「夜风，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夜风擦擦汗，自从他救回白琉后就感觉她与以往大不同了，整日坐着发呆跟一尊无悲无喜的佛像一般。

「以你现在的力量根本威胁不到长老，跟别提杀他为你父母报仇，我能帮你。」

「……」

「你如此处心积虑进入清风派，不就是为了报仇吗？还有，小枫要嫁人了吧。」

「……」

「怎么，不愿意？」

「……」对方依旧沉默。

「你是散仙与妖族所生，十几年前，清风派掌门为了早日升仙巴结天宫的上仙替他消灭了你的父母。之后你四处流浪，直到五年前才有机会进入清风派，一步一步成为现在的首席弟子。」

「你是如何知道的？」

「想知道点你们人间的事情很难吗？」白琉用手指卷着额前的墨发，神情懒散，好像一个勾人的妖精。

「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想让你成为清风派新一任掌门，帮我打开通天堡的大门重返天宫。」白琉如今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血洗天宫为族人报仇，只是如今天宫完全封锁，清风派的通天堡是通往天宫的唯一办法。

夜风没答话，但是白琉知道他一定会同意，因为从骨子里他们两个是一类人。

次日，清风派不知是何原因，掌门以及各位长老惨死，首席弟子夜风成为了新掌门。

「你打算何时打开通天堡？」

「等小枫清醒过来。」夜风拿着手帕给小枫擦汗，血洗清风派那晚小枫惊吓过度昏了过去，已经三日依旧没醒。

「你这么照顾她有什么意义，她亲眼看见你杀死她爹，你觉得她还能原谅你？」

「无碍，我只希望她活着。」

「在痛苦和憎恨中活着吗？」白琉低头漫不经心地问。

「我知道小枫会恨我，我也没奢求小枫能原谅我。但是我也不希望小枫在仇恨中活着。如果她醒来杀了我也无怨无悔，我只希望她活着。」

「你说的这些话真让人感到可笑。现在立刻给我打开通天堡，我没空在这看你虚情假意，一人唱你情我浓的独角戏。」白琉拎着夜风往外走。

夜风割破手掌拿着掌门令牌，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通天堡就被打开。

看到通天堡的大门缓缓打开，白琉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笑容中带着嗜血与疯狂。

「白琉！」夜风叫住她。

「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看出来无锡兄，他很爱你。」

白琉闻言没有停下走进通天堡的脚步。

【呵，爱嘛，我也曾经这么认为的。】

七、

金乌正在批上夜纱，天宫也要入夜了。

此时的天宫正在举行宴会，庆祝天神凤暝铲除了魔族这个心头大患。

歌舞声声动人，仙子摇曳婀娜的身姿，在场的上仙阵阵欢声笑语地交谈。

这场景，直让白琉作呕。

「天神可真是好雅兴。」众人闻声望去，看着门口的白琉。

墨发被红色发带绑起，一身鲜艳的红衣好像彼岸花的花瓣，迈着轻快的步伐走来，若不是手中拿着正在滴血的魔剑，在场的众仙都会认为她也是来参加宫宴的仙子。

众神一惊，白琉怎么回来了，她不是引爆内丹死无全尸了吗？怎么还活着？

「白琉，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一人擅闯天宫，看今日我不捉拿你这魔……。」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那仙已经化作一缕烟消失不见。

五十二个仙到消失那一刻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凤暝浑身瘫软跌坐在椅子上，这是天意吗？

滴滴答答的血迹从红衣滴落在雪白的地上。

「天神对这盛宴可还满意？」白琉踏步而来，嘶哑的笑声只让天神感到恐惧。

白琉走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他的身上，他想逃走却没有半点力气。

「天神可想过会有今日？」剑就放在他的脖子上，只要白琉的手稍微一抖，凤暝就会消失。

「琉儿，我……我错了，放过神父好不好？」

「不不不，堂堂天神凤暝怎会有错。错的是我魔族，瞎了眼，看错了人。」

「琉儿，求求你了，放过我，我……我把天神的位置给你，你放过我。」

白琉冷眼看着给她磕头下跪的天神，只感到恶心。

「这话，你去对我父母说吧。」

白琉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鲜红的颜色、血腥的味道让白琉感到兴奋、战栗。

整个宴会成了修罗场，一具具尸体化作金光。

走进无锡宫，发现这里好些地方落了灰尘，寂寥无人。

白琉找了好久才在偏殿看到一个八岁的孩童。

「白姑娘」

「小人参？无锡宫怎么就你一个人，无锡呢？」

「白姑娘找上神何事？」小人参化形没多久，年画娃娃的嫩模样却透露出一股沧桑。

「他屠我族人，你说我找他何事。」

「他在哪？」

小人参直视白琉，丝毫不在意掐在脖子上的手。

「上神在主殿，不过不用白姑娘动手，上神已经时日无多。」

「你什么意思？」白琉紧皱眉头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上神灵力亏损严重，将要羽化回归混沌。」

「呵，小人参你这撒谎的技术也太差了，他可是天界战神。」

「在厉害的战神也经不住灵力大量亏损消耗。白姑娘还没感觉到吗？你体内的灵力有上神的气息。当初你被龙仙君打伤早就震碎了心脉，是上神用心头血给你修补灵脉。你引爆内丹依旧能活着是因为上神把所有的灵力都渡给了你。」

白琉面若冰霜，死死地盯着小人参不说话。有些事情发生的过于巧合，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不敢往那方面想，生怕又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上神从来没有斩杀魔族，当天斩刑台只是谎骗天君的障眼法，现在的魔族都在彼岸山的菩提树下，潜心修炼。挖你心头血是因为天神拿你的生命威胁上神，上神无可奈何。」

白琉转身往主殿走，瘦弱的肩膀不似刚才那么挺拔，脚步发虚。

她不相信小人参说的，一定在骗她。

白琉还没进入主殿大门，就看到一个人躺在床上毫无声息，曾经如墨般的头发变得花白。

「无锡。」白琉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的脸，生怕自己的动静太大惊动正在熟睡中的无锡。

白琉呜咽。「无锡，小人参在骗我对不对，你可是天界战神不会死的。」

「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快醒过来啊，你就这样离开了，我所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

「谁让你救我的，谁让你默默无闻付出了，为什么又是我承受爱人离开。你凭什么这么自私狠心？」

白琉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瘦弱的脊背猛烈的抽搐，泪水从指缝中流出来。除了大哭白琉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无锡你快醒过来，我不准你就这么死了。无锡～」任由白琉怎么哭喊，躺在床上的人也没有任何响动。

八、

一万年后。

魔族与天宫早就已经合为一体。一万千前白琉血洗天宫后，天宫换了新天神，叫无锡。

三界的生灵都知道天神无锡除了处理政务之外只会做两件事。

一是对着一幅画发呆。画中的女子红衣墨发，身披红纱，拿着一串糖葫芦眉眼弯弯地展开笑颜。

当初无锡上神灵力枯竭将要归于混沌，紧要关头被魔女白琉用魔族秘术救回性命。

你若问那秘术的名字叫什么？无人知晓，只知道那是以命抵命的法术。

当无锡睁开眼时，就看见白琉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的样子。

「嘘！」白琉伸出手指抵在无锡的唇上。

「无锡，带我去彼岸山可好？我想回魔族，好久没有见过族人了。」

「好。」无锡鼻尖发酸，颤着手把白琉抱到彼岸山那颗菩提树下。

彼岸山上，彼岸花渐渐盛开。

「无锡，你知道吗？其实在魔族的时候我就见过你，当初我还拽着你的袖子说要嫁给你。」

「我知道，我一直记得。」无锡小心翼翼触碰白琉的脸，那张脸已经开始变得透明，那是羽化的征兆。

「琉儿。」

「嗯！」白琉发出淡淡轻哼，算是回应。

「自从魔族见到你后我就一直记得，你在天宫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在我的房间里我画了很多你的画像，我给你看还好不好？」

「好！」

「我还做了你喜欢的梅花酿，就藏在天宫荒林的那颗枯树下，等你醒了我拿出来给你喝。好不好？」

「好！」

无锡眼角划过一滴眼泪，落在旁边的彼岸花叶上，叶子开始枯萎。

白琉从来没有见无锡说过这么多话，一句接着一句，时不时轻柔她的脸，生怕白琉睡着。

只是她真的困了。

白琉虚弱的伸出透明的手，想要触摸一下无锡的脸。「无锡，我……」

手身在半空，猝然落下。

那句「爱你。」终究还没有说出口。

彼岸山的叶子终于全部脱落，鲜红的彼岸花开满了整个山野。

彼岸花开开彼岸， 花开叶落永不见。

白琉化作一缕清风消失不见。

第二件事是什么？

每晚天神无锡都要看同一个画本子，据说那是白琉在人间写的。画本子的名字叫做――《相念相惜永相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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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者不入爱河：专心修炼从本仙君做起

一篁竹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