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钢琴教师之死

钢琴教师之死

食指死因不明

我儿子的家教女老师死了。

她死在了自己的床上，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我。

而我老公替她报了警，一口咬定我是凶手。

只因为，当时他也在那张床上。

01

警察是在我穿着围裙煎鸡蛋的时候上的门。

一共来了三个警察，两男一女，领头的那个姓张。

「你好，我是阳城区派出所的，请问你认识李姗姗吗？」张警官向我出示了警官证。

我愣了一下，将湿漉漉的手往围裙上擦了擦：「认识的，她是我儿子的钢琴家教老师。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警官看我并没有放他们进去的打算，也不计较，只是叹了口气说：「昨天晚上李姗姗死了。」

「怎么会这样？」我瞪大眼睛，犹豫了片刻，还是打开门让这三个人进来。

厨房里的早餐还没做好，我进门看了眼时间，请他们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又到厨房开了火。

「真是不好意思，待会我儿子要起床去上学了，我先做个早餐，你们稍等一下。」我忙里偷闲还给他们一人倒了杯水。

张警官表示很理解，他们没坐多久，儿子陈宇就穿着拖鞋急匆匆地跑下来：「妈，我快迟到了，你怎么不叫我！」

他边跑边喊，看到张警官一行人后声音慢慢变低，脚步停顿了一下，又快步跑到了我的跟前，拽了拽我的衣角，小声地叫我。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道：「不要怕，这些警察叔叔是好人。」

陈宇却不敢在警察面前使小性子，乖乖地坐在厨房吧台上准备吃饭。

张警官和女警对视一眼，女警点点头，随后便带着笑容走到陈宇身边，温柔地问道：「小朋友，你今年上几年级啊？」

陈宇抿了抿唇，相较于男警察，女警的笑容确实会让小孩子放下戒心。

「我四年级了。」陈宇乖巧地答。

女警脸上的笑容更大：「四年级就会弹钢琴了呀？这么厉害呀！」

「嗯。」陈宇回答得漫不经心，但是到底是年纪小，被人一夸脸上还是难免带上了些许自得。

「那你能不能跟姐姐说说你的钢琴老师呀？」女警笑眯眯地问。

可她没想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陈宇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年纪小的小孩子还不会克制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

他瞪了女警一眼：「你是她的朋友吗？我已经跟妈妈说不要她教钢琴了，她这次不找爸爸，找你们来逼我跟她上课吗？你快走开！讨厌鬼！」

女警一愣，没想到一句话就让陈宇乖巧的态度来了个 180 度大转变。

「小宇！」我拍了下他的脑袋，「不可以对客人这么没礼貌，快跟姐姐道歉。」

女警摆摆手说没事，陈宇垂着头，不甘不愿地跟女警道了歉，然后早餐都没吃完就飞快地往外跑。

我脱下围裙，略带歉意道：「这孩子，我把他惯坏了。」

「小孩子有点性格挺好。」张警官笑着接了一句，「太太是要送孩子去上学吗？」

我看了他一眼，笑着摇摇头，坐在了他的对面：「不用，家里有司机会送他。」

「今天我就配合张警官你们调查，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我知无不答。」

张警官笑着点点头，下一秒却抛出了一个晴天霹雳。

「有人报警，说李姗姗的死跟你有关。」

02

「跟我有关？」我轻眨眼睛，不慌不忙地泡了壶茶，「这件事还跟我扯上关系了？难道是因为我前两天辞退她，导致她受不了打击轻生了？

「据我所了解，李老师应该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啊。」

张警官三人对视一眼，女警打开本子问我：「可以请你讲一下为什么要辞退李姗姗吗？」

「因为她的教育方法，我不是很认同。」我很平静地阐述着事实。

李姗姗是我找的钢琴老师，她年纪不大，22 岁还是个在校大学生，很青涩，但也很漂亮。

我还记得她来我家面试时迟到了足足 1 个小时，只因为她打车定错位置，身上的钱又不够，只能徒步，边走边跑了将近四十多分钟过来。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她提着高跟鞋，脚底因为跑得太快磨破了皮，头发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脸上用廉价化妆品化的妆容被汗水溶解得一塌糊涂。

而我在别墅区穿着待客的裙子，坐在真皮沙发上，喝着美式打量着这个满脸局促的女孩子。

我本来是不想要她，来应聘的钢琴老师很多，还有一个是名校毕业，技术和能力都在李珊珊之上，我更属意那位老师。

「陈太太，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李姗姗是个聪明的女孩，她看出了我眼里的轻视，但是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鼓足勇气问我。

她不舍得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她看上去像是个很努力的年轻人，我被她眼中的认真打动，点了点头。

李姗姗兴奋地握紧拳头，悄悄做了个耶的动作，然后坐在钢琴前，将凌乱的头发用发箍全部压到头顶，再用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露出白净清秀的脸蛋。

钢琴声响起，李姗姗极其用心，弹出来的东西却只能算得上是中等水平。

虽然说她教小宇是没有问题，可我还是想要更好的人来教我的儿子。

我正犹豫着该如何告知李姗姗这个落选的消息，我老公陈钰却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看了李姗姗一眼，没什么反应，只是问了一句：「这人是？」

「来应聘小宇钢琴老师的。」我简单地介绍了一番，陈钰就不再问了。

他工作忙，家里的大小事都是由我在管。

陈钰去厨房吃饭，而我则走到李姗姗身边，遗憾地跟她说：「李小姐，我再考虑一下，不管通过与否，我都会电话通知你。」

这是委婉地拒绝的意思，李姗姗似乎是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小脸煞白一片，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十多分钟后，陈钰也吃完饭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今晚有个应酬，你不用等我吃饭了。」陈钰临出门前，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我笑着应好，朝他挥手，目送他远去。

这本来只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最为平常不过的一天。

只是我没想到，在我已经跟另一位来应聘钢琴老师的人确认好上课时间后，却收到了陈钰打给我的电话。

他在电话那头问：「钢琴老师的人选确定下来了吗？」

我愣了一下，他从来不管这些，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可还没等我回答，我就听到陈钰微微咳嗽一声，然后跟我说：「我觉得刚才那个弹钢琴的女生弹得还挺好的，不如就让她来教小宇吧。」

我停顿了一会，陈钰也没有说话，紧接着我就听到有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带着哭腔说：「陈先生，我能力还不够……」

「我觉得你弹得很好啊。」陈钰的声音很温和，像是哄小孩。

「真的吗？」那个熟悉的女声满是惊喜地问了一句，得到了陈钰肯定的答复后，整个人的语调都变得更加娇美起来。

我光是听就能想象到，她坐在陈钰身边，半仰着头，十分仰慕地看着陈钰，脸上的感激和期待交织在一起，是所有男人都无法抵挡的。

「行了，就这样定了吧。」陈钰的大男子主义被激发出来，没等我说话就定了下来。

他挂断了电话，而我看着已经暗下去的屏幕，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她是我老公请的家教老师，性格有点傲气，教小宇教了小半年。」

我回忆着，「她很有想法，但是不太听劝，教的方式也不适合小宇，我就将她辞退了。」

她太有想法了，在得到陈钰的站台后，第一天来上课，眼睛就好像长在了头顶上。

我替她开门，她略带嘲讽地站在门口，俏生生地喊了我一句：「陈太太，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一点，应该没关系吧？」

彼时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的李姗姗，估计也没想到，半年后，她就死了。

「还挺唏嘘的。」我叹了口气，「我丈夫还夸她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

张警官三人听到我提起丈夫陈钰，互相对视一眼，神情有些复杂。

「陈太太，有件事，我觉得还是需要你知晓一下。

「李姗姗死亡后，你丈夫报了警。

「他说，是你杀了李姗姗。

「哦？」我停顿了一下问，「我在哪杀的？」

张警官几人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古怪。

03

张警官三人没一个人开口回我的话。

我看着他们几人脸上微妙的表情，心里有了推测，慢条斯理地对他们说：「我跟我丈夫结婚十年，从来没红过脸吵过架。」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我不相信李姗姗死后陈钰会报警，并指认我是杀害李珊珊的凶手。

他们说的话让我发笑，我甚至觉得这可能是谁跟我开的愚人节玩笑。

我的视线从张警官的国字脸上滑过，最后落在那名女警的身上，思索片刻轻声道：「冒充警察可是很严重的犯罪行为。」

女警年纪也不大，听到这话顿时皱着眉头生气道：「你什么意思？我们可是货真价实的警察！你这么警惕，难道就没发觉你老公跟李珊珊的关系匪浅吗？

「麻烦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接下来我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她态度冷了下来，完全没有之前的温和，一副要公事公办的模样。

「昨天晚上十二点半，李姗姗是不是给你打了个电话？」

女警拿出纸笔，问完这句话后抬头观察我脸上的表情。

我并没有因为她态度的转变而有所不悦，如实回道：「昨天晚上，我是有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李姗姗的。」

我大大方方地将自己手机的通话记录打开，放在这几人的面前。

上面显示我凌晨十二点半接到过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通话时长是二十四秒。

张警官对比了下上面的电话号码，确定了这是李珊珊的电话。

「你作为她的雇主，怎么没有存她的电话号码？」张警官言语犀利，直击重点。

我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我和李姗姗都是用微信沟通交流的，现在这个社会大家都是微信电话沟通，手机通讯录里一般只存亲戚朋友的电话号码吧。」

「你昨天接起电话的时候，没有发现对面的人就是李姗姗吗？」张警官又快速追问。

他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抛出来，专挑一些细枝末节来询问，试图在我的言语中找出一丝的漏洞。

可是我坦坦荡荡，完全不怕他怀疑，更加不怕他查。

「我接了电话后，那边一片嘈杂声，我喂了两声也没有人回答，就直接挂掉了。」我摊开手，表示自己的无奈，「我想着可能是有人不小心打错了电话，就没管了。」

接到打错的电话这件事，大家应该都经历过，张警官也明白，我这番话没有任何问题。

他们紧接着又问了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我也一一答了。

答到后面，我们之间的气氛慢慢又缓和了起来，张警官还笑着跟我开了两个不痛不痒的玩笑，我也面带微笑地回了几句。

可是紧接着在我放松的时候，张警官却保持着那种笑意，突然又问了我一句：「你昨天接起电话的时候，真的没有发现对面的人就是李姗姗吗？」

「没有。」我没有半点迟疑，很肯定地再次回答了张警官的话。

我和张警官的视线对视，心里明白，这个人还在怀疑我。

可我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

我只是一个被蒙在鼓里，每天无所事事在家苦等老公回家的可怜女人罢了。

我低头喝了口清茶，又友好地朝那三位警官笑了笑，又应付了一阵，张警官才看看时间，带着人离开。

我站在门口，笑眯眯地跟他们挥手，看他们的车子慢慢离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上接到了陈钰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吼：「我他妈一晚上没回家，你就不会打个电话找人吗？

「你是不是就盼着我死在外面，你才安乐？

「你现在赶紧的，带上律师来派出所！」

他噼里啪啦地说完，没有听到我的回答，火气更大：「你听到没有啊！」

我却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自己昨天新做的指甲，故作惊讶地问：「啊？现在吗？我待会要去接儿子，他们学校今天要做考场，下午不上课。」

陈钰听到我顾左右而言其他，气得咬牙切齿道：「儿子让司机去接！你快过来！」

「急什么。」我走进客厅，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李姗姗死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么着急啊？」

电话那头的陈钰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顿破口大骂，就算我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也依稀能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我给自己倒了杯茶，茶叶在茶壶里泡了很久，倒出来的茶汤已经近乎浓郁的黑色，明明是苦到令人发颤的味道，可落到我嘴里却意外地让我感觉到了一丝甜意。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

04

其实我知道，李姗姗是陈钰在外面养的金丝雀。

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见过很多被陈钰抛弃的女人，她们找上门来，浑身狼狈，却硬要装作很有底气的样子，嘴里都说着：「我跟陈钰才是真正的爱情！你不过是他为了家族不得不娶的女人！」

她们笃定自己是陈钰心尖尖上的人，但是碍于我的存在，陈钰才不得不被迫跟她们分开。

多么幼稚、多么天真的想法。

以前的我还会歇斯底里，为了这些女人跟陈钰争吵不休。

但是现在的我，只会漫不经心地丢给她们一份合同，并附上一个笑容道：「这是我拟好的离婚协议，我已经在上面签了名，只要你有本事能让陈钰签字，那我这个陈太太的位置就让给你了。」

她们从地上捡起合同，无一例外眼里都迸发出巨大的喜悦和自信。

我至今还记得，那几个女人兴奋到往外奔跑的身影。

只可惜，她们没有一个人把陈钰签了字的离婚协议带回来。

因为她们根本不了解陈钰。

在他眼里，她们只是他在外面的消遣玩物。

而我姜澜，姜氏集团的大小姐，才是他需要死死绑在一条船上的女人。

李姗姗和那些女人几乎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她不像其他背地里养着的女人一样，她一开始就在我面前过了明路，她是我儿子的钢琴老师。

或许就是因为这层关系，她开始试图在我面前彰显自己在陈钰心里的地位。

譬如她开始在给我儿子上课时故意穿着跟我一样的衣服，戴一样的首饰。

「陈太太，哎呀我们怎么撞衫了。」李姗姗穿着跟我同款的缎面碎花长裙，捂着脸笑。

她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是我名下品牌的设计，我戴过两次，她就买了条一模一样的，戴在自己的脖子上，小心思昭然若揭。

我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诚心诚意地夸了句：「李老师，你挺适合这种风格的。

「只是，下次穿这种衣服，最好还是配双高跟鞋吧。」

打扮得花里胡哨，脚上却踩着一双廉价的跑步鞋，怎么看怎么奇怪。

李姗姗脸色一变，她攥紧自己的衣角，不知该怎么回怼我的话，结果我接下来的这句话又又让她难堪到了极点。

我笑着对她说：「我鞋柜里有很多不穿的高跟鞋，李老师要不要上去挑两双带走。」

我这句话并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因为我知道，李姗姗绝对不会想要我的这些施舍。

「不用，被锁在阁楼上的鞋子，没有我这双轻便好用，经常见人的鞋子好。」李姗姗咬着下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着。

李姗姗把鞋子比作我和她，言语中满是骄傲。

我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

在我看来，不论她怎么装饰自己，然后在我面前打扮得花枝招展都像是东施效颦，小丑跳脚。

李珊珊的目的很简单，她想要成为我，代替我，坐上我的位置。

她可能在陈钰那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想拿自己金丝雀的身份来故意膈应我。

譬如隔三差五地说自己胸口痛，要陈钰过去陪她；比如当着我的面，故意装摔，倒进陈钰的怀里；又或者在我转身的时候，偷偷踮起脚尖给陈钰一个香吻，在他脸上留下一个红色的明晃晃的唇印。

面对她的种种挑衅，我总是笑而不语，像是在看笑话。

我可以接受她跟陈钰的暧昧亲昵，睡在一张床上。

但是我绝对不能接受，她把手伸到我儿子的身上。

05

「你这个曲子都练多久了，怎么还弹成这样？」

我端着水果，推门进来就听到李姗姗尖厉的声音。

「你昨天才在快结束的时候给我弹了一遍！」陈宇也有了脾气，狠狠地盯着李姗姗回答，「你又没有跟我说这是你要教的曲子！」

李姗姗脸色难看，可能是因为被我撞见的关系，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她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教鞭，用力过去拽陈宇的手：「现在你还敢顶撞老师了？手拿出来！」

我儿子陈宇的性格很固执，但是他到底是我的孩子，除固执外又格外地聪明。

他反驳起李姗姗来，那也是有理有据的：「我哪句话顶撞你了？就因为我说了实话，所以你就不高兴了，想利用自己成年人的身份来教育我？」

李姗姗气得浑身都颤抖，原本只是想吓唬他一下，现在是真的来了火，硬生生要去掰他的手，但是陈宇却不怕她。

我儿子的力气小，他无法从李珊珊的手里挣脱出来。

所以他干脆将手放在李珊珊的面前，板着个小脸对李姗姗说：「你不过是我们家请来的家教老师，如果你打了我，我会向爸爸妈妈要求辞退你。」

「你说什么？」李姗姗的声音瞬间扭曲了起来。

她高高举起教鞭，陈宇吓得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我伸手死死地拽住了她的手腕。

「妈妈！」陈宇睁开眼睛，兴奋地叫了我一声，然后颠颠地跑到我身后，拽着我不放。

「陈太太，现在是我在教钢琴的时间。」李姗姗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稳定下来，眼神中满是不善。

「你这样妨碍我的教学，怎么能把小宇教得好？！」

我还没说话，身旁的儿子就忍不住开口道：「你根本没想着要好好教我。

「你上课就是弹一遍曲子，然后剩下的时间就让我自己练，根本没有教我该怎么弹！」

李姗姗猝不及防被陈宇告了一状，气得浑身发抖。

她厉声说：「小宇，我知道你对我是有点意见，但是老师希望你能做个诚实的孩子，不要年纪轻轻就撒谎成性！」

李姗姗恶狠狠地瞪了陈宇一眼。

我冷笑一声，完全不惯着她，瞄准她白净的右脸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陈宇和李姗姗同时愣住了。

「你打我？」李姗姗挣脱我的手，捂着我通红的脸颊，满脸的震惊和愤恨，「你凭什么打我？！贱人！」

然后她猛地站起来，反手就是要回击。

我半点不慌，一只手往她手腕上一打，另一只手又猛地用足了力气往她脸上狠狠地再次甩了一个巴掌。

李姗姗被我打得昏头转向，腿一软就瘫坐在椅子上，脸色发白，捂着胸口，呼吸急促。

「我给你面子，才叫你李老师。」我站在李珊珊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但是不代表你可以随意糊弄我，故意糟践我儿子。」

给了李姗姗三分颜色，她倒是开起染坊来了。

「你被开除了，工资我会让陈钰结算给你，下周不用来了。」

我拉了拉儿子陈宇的手，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李姗姗却捂着脸，恨恨地看着我的背影，捂着胸口，眉头紧蹙，一边大喘气一边放狠话：「你是怕了吧！

「因为陈钰爱我，不爱你，所以你害怕了，你嫉妒我！你不想看到我，那我就偏不让你如愿！这个家是姓陈的！不是姓姜的！」

儿子陈宇扭头看了脸上布满疯狂的李姗姗一眼，吓得浑身一哆嗦，他小声问我：「妈妈，她看着很恐怖。」

我抱着儿子，向他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再让这个疯子来教他，才哄得他放心睡觉。

只是陈钰这次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为了李姗姗，不惜跟我翻脸。

06

「你不要为难她。」陈钰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许的心疼，「她这么小就出来打工挣钱也不容易，你不要因为我就迁怒人家小女孩。」

他低头在抽屉里找了一会，然后拿起一小瓶东西放进口袋里说：「人家也没犯什么错，你一言不合说要开除她，吓得她差点犯病，哭得不行。」

我涂着鱼子酱面膜，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陈钰，冷笑一声问：「你这半个月不回一趟家，一回来就为你的小情人出头啊。」

陈钰沉下了脸：「我是实话实说，儿子这几年确实被你宠坏了，现在连最基本的尊师重道都学不会了，他这样子以后怎么办！」

我耐心地听完他说的话，然后将手里的鱼子酱面膜罐狠狠地丢到陈钰的脚下。

玻璃的面膜罐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刹那就碎开，玻璃片四散，还有的飞溅到陈钰的脚上，惊得他后退了三四步，脸上满是震惊和不解。

我知道他在疑惑什么，无非是觉得我以前脾气明明很好，对他在外面的所有女人都很容忍，怎么这会儿到了李姗姗这就不能继续忍了呢？

「你在外面怎么玩我不管，可她故意污蔑我儿子，假装在教钢琴，实际上在用言语羞辱他，打击他的自尊心。我儿子才四年级啊，凭什么他隔三差五就要遭受着这种折磨。

「我没有当场让人把她扒光衣服打出去，你就应该带着她过来，对我磕头，跟我说谢谢我。」

我冷冷地看着他，陈钰被我的视线看得咽了下口水，随即便是火冒三丈。

毕竟他自认为自己是一家之主，被我这么一弄，气势上落了下风，觉得很没有面子。

所以被我吓到以后，他势必要用力地将我压下去。

「你有病是不是啊？」陈钰大叫起来，一把将床头柜上的台灯还有书籍用力地扫到了地上，又嫌弃这样没有气势，甚至用力地将床头柜也给掀翻了！

我们卧室里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格外大，本来睡得好好的陈宇赤着脚跑下来，看见我们的对峙，吓得小脸发白。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架。」小家伙害怕的声音都在发颤。

陈钰冷哼一声，不打算再跟我纠缠，抓起一旁的外套就往外走，走到陈宇身边还骂了一句：「一天到晚不学好，就学着给老师泼脏水，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孽障！」

他说完这话，直接就走，丝毫没有看到儿子陈宇浑身发抖，眼睛里的光芒逐渐消失，小脸上挂着泪水的模样。

我气得从卧室里跑出来，在他下楼梯的时候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让他在楼梯口没站稳，直接摔了下去。

陈钰在楼梯上滚了两圈，脑袋撞在墙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我护着陈宇站在楼梯口，垂着眸看他，在陈钰还想叫骂的时候冷声对他说：「小宇从小到大的生活你没有参与过，现在你倒是能摆爸爸的谱，妄图在这里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陈钰你是当我死了吗？」

陈钰气得头冒青烟，他捂着头骂骂咧咧地起身，像是想上来拽我。

就在这时，儿子陈宇两步上前，站在我面前边哭边大声说：「不准你欺负妈妈！」

陈钰愣了一下，还想冲上来打人，在我阴冷的目光中狠狠地啐了一口口水，然后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真不愧是你生的种，跟你一样的恶毒，让人恶心！」

他一瘸一拐地离开，把门摔得震天响，丝毫没顾虑自己的儿子哭成了个泪人。

那一晚上，陈宇一直哭着问我：「爸爸是不是不喜欢小宇？他是不是不要小宇了？」

陈钰完全没想过，自己说的那些话会给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

我气得咬牙切齿，又对此毫无办法，只能抱着儿子，哄了他一个晚上。

那天晚上过后，陈钰又是半个月没回家，儿子陈宇也渐渐沉默寡言了起来。

我正计划着等他放小长假的时候带他出去玩一下，让他开心一下，可还没实施这个计划，就突然听到了一个噩耗。

我儿子陈宇在校门口被车撞了！

07

陈宇没受什么伤，他很机灵，早就察觉到跟在自己身后的那辆车有些不对劲，一直警惕着，这才让自己逃过一劫。

他好好的，蹦蹦跳跳地蹿进我的怀里，还奶声奶气地跟我撒娇。

我却吓得半死，接连两天都在睡梦中被噩梦惊醒，一身的冷汗。

男人可以再换，可儿子我只有这一个，这是我的命！

我决定要彻查到底，查着查着，就顺着那辆车的司机查到了李姗姗的身上。

「原来她怀孕了啊。」我看着私人侦探调查出来的资料，视线若有所思地落在陈钰护着她肚子的那张照片中。

难怪这么急不可耐，她是想要让我和我儿子给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让位啊。

「既然她这么喜欢要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那我也送她一份大礼吧。」我把照片丢到垃圾桶里，然后思考了一会，让人给那个不要命的司机打了个电话。

李姗姗出多少钱，我出五倍，给足她面子。

那天晚上，李姗姗哭得撕心裂肺的声音，还有陈钰怒骂我是贱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就如同现在，陈钰叫嚷着说我是杀人犯的声音一样，让我没由来地浮现了一丝笑意。

「嘘，你再乱说的话，小心我告你诽谤哦。」我竖起食指放在唇边。

「是你！一定是你！」陈钰不知是不是熬了一整个晚上，整个眼睛都通红，他死死地抓着铁栅栏，恨不得从里面冲出来咬住我的脖子，「你弄掉姗姗的孩子，还嫌不够，又故意杀了她！」

「李姗姗怀孕了啊？」我故作惊讶，随即用遗憾的口吻道，「那还真可惜呢。」

「你 TM 在这里装什么啊！！」陈钰气得浑身发抖，但是抓不到我，只能用头去撞栏杆。

我笑着后退两步，欣赏完陈钰的无能狂怒，笑眯眯地问了他一句：「证据呢？

「你不会想着光凭一张嘴就能给我扣上杀人的帽子吧？」

陈钰暴怒后慢慢平静下来，他看着我，眼神中满是愤恨和不解。

因为他也知道，他确实没有证据。

李姗姗是死在了床上，跟他一起。

她似乎是以为跟陈钰一起做运动会激怒我，所以在最高点的时候还故意给我打了个电话。

李姗姗嗲声嗲气地在电话那头问：「老公，你爱我吗？」

「爱你！我最爱你！」陈钰喘着气声音低沉却带着兴奋和高昂，「再给我怀个孩子！」

我听了二十几秒，觉得有点无趣，挂了电话，继续刷我的韩剧。

我没把这当回事，然后李姗姗就死了，死得突然且快速，打得人猝不及防。

她死在了自己的床上，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我。

而我老公替她报了警，一口咬定我是凶手。

简直不能更荒谬。

08

我按照陈钰的需求带了律师。

但是陈钰不信我，他又特意打电话叫了公司里的刘律师带人过来。

我在派出所等了半小时，打了好几个哈欠，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正准备带人走，刚起身就撞见了之前来找我的张警官。

他看见我丝毫不觉得惊讶，还笑着朝我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我也扬起一个笑容，走过去问他：「张警官，请问我今天可以把我先生带回去吗？」

「哦哦，本来是可以的。」张警官苦笑一下，然后扬起了手里的一份文件，「不过现在估计不太行了。」

那份文件是李珊珊的尸检报告，我似懂非懂地敛起笑容，退到一旁。

张警官走了两步，又倒回来，看了我一眼问道：「怎么，你不好奇吗？」

我眨了眨眼睛：「我好奇的话，张警官会给我看吗？」

他被我问得噎了一下，摸摸鼻子，又走了。

我站在原地，似笑非笑。

李珊珊的尸检报告出了问题，检察人员在她的体内发现了一种药物残留。

陈钰被迫抽血调查，然后很快在他的体内也发现了同样的药物残留。

这下子，他的嫌疑又一次加重了。

不过我最佩服他的一点就是，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死鸭子嘴硬，大喊大叫着，说我才是幕后黑手，是我想害他跟李姗姗。

他在里面咒骂不停，直到警察将一切的调查结果摆到他面前。

陈钰突然就没了声，只嚷嚷着要见我。

我很给他面子，即使他诬陷我，把杀人的帽子扣在我的头上，我也不计较。

我去看他，陈钰一夜之间好像苍老了十几岁，他鬓边有了白发，整个人又颓废又显老。

他死死地抓着我的手，红着眼睛对我说：「老婆，救我出去！

「我求求你！快想办法救我出去！」

09

陈钰对我的态度在一夕之间彻底改变。

因为李姗姗死了，而且跟他有直接的关系。

我面色如常，笑着看他在我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陈钰在对我忏悔，他握着我的手，哭着说：「老婆，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会改的。」

「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我出去的，你救救我！」陈钰声音都哭得沙哑起来，他为了让我下定决心，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你不会想让陈宇有个蹲局子的爸爸吧？

「如果我进去了，以后他就不能考公，也不能当兵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有个这样的爸爸会让我儿子背上一个污点，不过很快他就会没有这个爸爸了。

我从包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推过去：「签字吧。」

陈钰看着上面硕大的「离婚」二字，脸都气红了，他拍桌而起，又想骂我，可猛地站起身来看到我似笑非笑的模样，又焉了下去。

「你非得在这个时候给我添堵吗？」陈钰咬牙切齿。

「那倒不是。」我耸了耸肩膀，只是这次是个好机会，「你就说你签不签吧。」

我不想跟陈钰这个人多废话，因为现在的他在我心里，还没开车的司机重要。

陈钰木着身子，神情麻木，他不想签。

我的指尖敲击了下桌面，突然问他：「我没想到，你自己吃助兴的药就算了，竟然还让李姗姗吃，难道你不知道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吗？」

陈钰身子一震，瞳孔放大，突然死死地盯着我：

「你的助兴药刚好是李姗姗不能碰的东西。

「这种算是过失杀人罪吧？」

我的身体前倾，让陈钰看到我笑得灿烂的模样。

「是判三年呢，还是五年呢？」我露出漂亮的微笑，「要不要我让李姗姗的家里人再来闹一下呢？你还记不记得李姗姗的那个表哥啊，就是那个开车撞我们陈宇的那个。

「我请他来，把你定性为故意杀人，你说好不好？」

陈钰浑身打着冷颤：「是你，就是你！！」

怎么可能是我呢？

我只是在陈钰常买的药贩子那里，让他在朋友圈推荐了这款新型助兴药。

药不是我买的，更不是我让李姗姗吃的药，也不是我和李姗姗在做剧烈运动。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一个被蒙蔽了双眼，天天苦等丈夫回家的可怜女人罢了。」我耸了耸肩膀，再次将离婚协议推到他面前，用眼神示意他签字。

陈钰气得浑身发抖，他伸出手抓着离婚协议想要撕得稀巴烂，我却在他动手的前一秒笑眯眯地说：「我听说故意杀人可以判死刑的吧。」

陈钰的手一顿，僵硬地停住。

他垂着头，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突然被抽走一般，背都弯了下去，像个七旬老头一样了。

五分钟后，陈钰慢慢拿起我递过去的笔，一笔一划地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笑眯眯地将东西接过来，又极其顺手地将早已准备好的财产分割合同递了过去。

这是一份相当于净身出户的财产分割合同，不过上面写着的是他自愿。

他自愿将公司股份，以及名下的六套房产，八辆车还有资产都留给儿子陈宇。

陈钰翻看了下上面的财产分割，恨得咬牙切齿，嘴唇都让他给咬破了。

但是他硬生生地将这股子气忍了下来，攥紧手里的笔，慢慢又签了字。

他将合同递给我的时候，已经气得有些魔障了，他咬着牙说：「这下你满意了？」

我笑而不语，把财产分割合同推回去，又掏出一份亲子关系断绝合同，还有印泥：「还差点，你签完后就按个手印吧。」

「姜澜！你不要太过分！」陈钰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我满脸无辜地看着他：「你不签也行啊，反正李姗姗的表哥会来作证，到时候，他会跟警察说，你知道她有先天性心脏病。」

知道和不知道，那可是天差地别。

陈钰再多的挣扎也比不过死亡的恐惧。

他最终还是签了字，像个丧家犬一样瘫坐在地上。

我满意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他突然问我：「可不可以让我再见小宇一面。」

我走到门口，听到他的问话，没有回头，直接拒绝了他：「不可以哦。」

陈钰被判了五年。

他隔三差五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那头道歉，说想见我和儿子。

我每次都接，总是笑意盈盈地听完，时不时在他回忆往昔时附和一两句。

最后在他请求见面的时候温和地对他说：「抱歉，不行哦。

「我不想跟人渣见面，我也不会让我儿子再跟你这种人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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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3-03-15 17:03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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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园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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