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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和影帝在荒野直播中捉鬼

所属系列:刹那芳心俱乐部

和影帝在荒野直播中捉鬼

刹那芳心俱乐部

参加综艺一直被小白花针对。

我职业病犯了,真诚提醒她:

「姐妹,你印堂黢黑啊,最近还是积点德吧,实在不行我卖你张符纸。」

小白花气得咬牙切齿,我更是被喷成筛子。

后来,我在全网观看下抓到了邪祟。

热搜炸了:转发这个天师保你一生平安,一世富贵!

01

这是个荒野求生的直播综艺。

我叫宋知,我扛着蛇皮袋子出现时,弹幕飘满了问号。

【这谁啊?】

【哪里来的湖笔?带资进组?】

【我认识,《重生后八个哥哥宠疯我了》的女三。】

【……亳离谱。】

不能怪他们,我真的很糊,糊到什么程度呢?

我每周末都去山脚支摊子给人算命,客流量如此之大,连续三年,没有一个人认出我。

所以对于弹幕竟然没有出现【我认识她!山脚算命的!】这句话,我深感失望。

但我真不是带资进组。

参演的演员因为怕苦跑了,我是被临时抓来救场的。

网友不知道,可嘉宾们都心里门儿清。

好几位看向我的眼神都藏不住轻蔑。

尤其是小白花方念瑶,睨着我那蛇皮袋捂嘴笑:

「姐姐,你这袋子,走的复古风?我祖奶奶好像用过呢。」

「噗」当红小生裴澈笑出了声,「瑶瑶你傻啊,还复古风,不就是那种捡垃圾的袋子。」

裴澈曾在采访公开说过方念瑶是他的理想型。

我背着镜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别叫我姐姐,我还比你小两岁。」

方念瑶委屈地看了眼裴澈,绞着衣角:

「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很成熟大方,比较像姐姐。」

裴澈万分心疼:「这有什么的。宋知你别那么凶好吗?」

这次我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蹲到一旁收拾我的行李。

我的桃木剑,一大沓符纸,大蒜,等等,满满当当的,装备齐全。

这地方阴气弥漫,今晚必定不太平。

几个嘉宾都觉得新鲜,好奇地围过来看。

「宋知你也太厉害了吧!有你在安全感满满!」爱豆夏妤兴奋握拳。

「嗯。挺厉害。」说这话的是影帝顾白,斜靠在门框,清冷俊美。

方念瑶勾唇讽刺:「也太封建迷信了吧。大清都亡了。」

我淡淡看向她发黑的印堂,欲言又止。

实在忍不住了:「姐妹,你印堂黢黑啊。还是积点口德吧,实在不行我卖你张符纸。」

「你少诅咒我!」她气得咬牙切齿。

「上节目还不忘招摇撞骗,你才该积德!」

我无辜啊!

「不要拉倒。别人都求着我卖,我主动给你你还不要。」我收起东西嘟囔。

能猜到直播间肯定也在骂我。

【宋知神经病吧!无语了第一次见诅咒人的。】

【什么湖笔都能上综艺了吗,能不能立刻封杀她啊。】

【宋知滚出娱乐圈!】

【至于吗,说不定她说的是真的呢。】

02

这地方果然阴森。

傍晚我们用树枝生火,烤熟生肉果腹后,就围着火堆取暖。

我有术法护体不觉得冷。

但其他人围着火堆,却也冻得发抖。

我写了张符纸开天眼,难怪阴冷,那方念瑶脖子上环了一只白骨手臂,正缓慢吸取众人阳气呢。

「好冷啊,脖子冷飕飕的。」

方念瑶不住地哆嗦。

说让你买个符纸你不听,这体质,太招鬼了。

我闭上眼,嘴唇张合,无声念咒,二指并拢隔着空气滑向她脖颈。

「破!」

霎时间一道白光闪过,击散气流,「铛」的一声打向那只白骨。

刺耳一声后变为一团黑雾。

「靠。这什么?」裴澈吓得弹起来。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

方念瑶尖叫:「你干了什么!你对我干了什么!」

吵死了。又好想翻白眼啊。

「你脖子上有鬼手,帮你赶走了。」我没好气道,「没发现变暖和了吗?」

「真的诶。」

夏妤搓搓手:「好暖和。刚才感觉火不管用一样。」

「怎么可能……」方念瑶声音没底气地落下。

直播间也吓到了。

【这是特效吧?天哪这什么玄学现场!】

【什么特效这么逼真啊我靠。草,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个光,闪瞎我狗眼。】

【那什么啊,好恶心的一团黑。】

【你们是水军吧。扯淡呢,我才不信。】

【姐念咒好帅,呜呜呜我粉了。】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后面的弹幕越来越离谱,当然,我都没看到。

03

夜幕完全降临了。

外面看不到一丝光亮。

我们三个女生睡在一间屋子。

夏妤害怕,问我要了串大蒜挂床头。

方念瑶红着脸,想和我说话又不敢。

我拿过一只黑曜石手串,勾起手指晃了晃:

「你阴气重,这个比较有用。」

她飞快拿了过去。

声如蚊虫:「谢谢啊。」

「借你的,记得还。」我摇了摇手里折扇。

半夜睡着,夏妤苍白着脸摇醒我:

「你听。」

门外传来一阵阵的孩童哭啼声。

这是荒野。

节目组做过背调,根本没有人住。

「我刚刚摇了好久方念瑶,她怎么都不醒。她不会有事吧?」

我立马正色穿鞋走过去。

方念瑶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紧皱眉头。

是入了梦魇了。

看来是因为有邪祟靠近,黑曜石的正气和邪气在斗。

我掐了个诀,掌风挥过她面,她的眉头逐渐舒展开。

「好了。她一会儿会醒的。」

我将桃木剑交至夏妤手中。

「别怕,小鬼而已。在这里等我回来。」

夏妤身子微颤,仍坚定点点头。

推开门是无边黑暗。

手电筒射出一道光线。

树边一个影子摇摇晃晃。

我迅速飞跑过去,掷出捆妖绳掐诀困住它。

绳子却被一团火烧个干净。

借着火光我看清了黑暗里的人。

影帝顾白!

两指间同样捏着符咒!

靠!同行!

还把我珍藏的捆妖绳烧了!

04

「喂你……唔……」

兴师问罪的话才说两个字,我就被他捂住嘴按在了树前。

顾白那张白皙绝滟的脸就离我一个拳头的距离,近到我能看见他右眼睑上,有一颗非常淡的褐色小痣。

怎么会有人好看得毫无瑕疵呢!

我肯定脸红了,因为我看见他桃花眼闪过一丝笑意。

他竖起修长的食指抵在唇前,微微摇头。

我眨眨眼。

他才收回压住我的手。

寂静无声的黑暗中,倏地又亮起一道光。

裴澈举着手机照明,满脸紧张。

他应该是刚从卫生间回来。

条件有限,那个卫生间是节目组在屋外修建的,工作人员和嘉宾们共用,所以方便时都要走过一条小道才能到达那个厕所。

「吱呀吱呀。」几声树叶碎裂声在他身后响起。

像什么人故意在踩。

「谁啊?」裴澈回头张望。

除了风什么也没有。

他又转过头来,面前唰地闪过一个人影。

「草,什么啊!」裴澈真的有点崩溃了,「瘆人死了。」

「哥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哪来的小孩!」

一个女童紧攥裴澈裤脚,梳两个丸髻,一身红色斗篷,头也拢在红色帽檐里。

我正想冲过去,顾白轻轻扣住我手腕:

「等等。」

「还等什么?」我不解。

他漫不经心地抬眼:「他白天欺负你了。给他点教训。」

我不怎么记仇,这才想起来白天裴澈那个神经病样子。

顾白这是,帮我报仇?

我点点头。

可恶,怎么感觉脸又开始升温了。

05

「这深山老林的,你哪家的小孩啊?」裴澈弯下腰,

「你是哪个工作人员的女儿吧。这家长真不负责任。」

我躲在大树后听着裴澈叨叨,深感无语。

正常人遇到这种事都会觉得不对劲快跑吧。

「哥哥。」那女童声音稚嫩,「我丢东西了。」

「什么东西啊?」

「你能帮我找找吗?」

「你不说什么东西,我怎么帮你找?」

「就是……」那女童伸出小手摘下斗篷帽。

「你能,帮我找到我的眼睛吗?」

她猛地仰起头,本该是双眼的地方,竟只有两个血红的窟窿!

「啊啊啊!」

裴澈惊得接连后退几步,跌倒在地。

「咯咯咯咯……」女童咧嘴笑了起来,嘴越咧越大,直至整张脸都只剩下一只嘴。

她的头颅骨碌碌滚下来,滚到裴澈脚边。

嘴巴拉长了音调,尖细地笑:「人肉,好香啊咯咯咯……」

裴澈已经吓得叫不出声了,那无头的身体向他飞扑过来,他紧闭起双眼。

「去你的吧!」我抡起桃木锤往那无头身体狠狠一击。

裴澈睁开眼,嚎啕大哭:「救命啊宋知!」

「吵死了。」我说。

地上的头转了一圈,血红的窟窿又逐渐显现,一滴滴鲜血滴落在地,泥土被染红后又凝成暗黑色。

那女童狞叫:「你敢抢我的食物!我要你付出代价!」

我无奈地揉揉太阳穴。

「你也是。很吵啊。」

我从口袋掏出一张符纸,如箭飞向那女童头颅。

她速度极快,一偏,符纸打空了!

看来不容小觑。

这一边是狞笑的头,那一边是灵巧的身,我应付不及,急忙高声叫道:

「顾白!」

「在呢在呢。」

身后传来低沉好听的男声,尾音懒洋洋的缱绻,莫名透着安心。

好像什么事在他这都不是事儿。

我舒口气,凝眉专心对付这东闪西躲的头颅。

她快,我更快。

我再次飞出符纸,她如法炮制朝着相反的方向滚动。

但符纸却在我脱手后,迅速分成两张。

她慌了。

可符纸还在分身!

从两张分成三张、四张、五张,直至环成一圈倏然收紧,边缘以切割式扎进头颅。

她惨叫一声后,化为一团黑烟。

我厌恶地挥挥手,黑烟被掌风拍散。

「小鬼,没听过吗?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真以为我只会那一招啊。」

想起顾白那还有一个,我匆忙拿起桃木锤跑回去。

小道上只剩下一丝黑烟。

顾白正面无表情地用袖子掸。

……腿上还有个人形挂件裴澈,脸贴着他小腿声泪俱下。

06

再回到小屋已是深夜。

一觉醒来后除了我,大家都挂着两个熊猫黑眼圈。

我打了一架,筋疲力尽,自然睡得好。

其他人应该是吓得,只是这顾白怎么也虚成这样。

我疑惑的目光在他身上瞟来瞟去。

「你怎么了?没睡好?」

顾白指了指裴澈:「拜他所赐。」

裴澈满脸不好意思:「昨夜我太害怕了,就到顾白床上睡的。」

「是你硬挤上来。」顾白幽幽说道,「还打了一晚上呼噜。」

「哎哎哎哥!」裴澈扑过去捂他嘴,「我可是偶像,这种事怎么能往外说!」

我打了个哈欠走开。

才一天一夜而已,我竟然已经习惯这种叽叽喳喳的生活了。

「导演,这里真的挺邪的,我们能不能换个场地啊。」

方念瑶愁眉苦脸地恳求节目组。

导演也是愁眉苦脸:「我也害怕啊,但是直播反响太好,投资方说什么也不准换。你们看热搜。」

我们几个人都凑过头去。

好家伙。

我们节目直接霸占了半个热搜榜!

「这你们买的?」

「你看这话题,像我们会买的吗……」

一溜的热搜从上到下,每个词条都很惊人。

【转发宋知 天师护我!(爆)】

【荒野求生灵异事件。】

【顾白裴澈宋知消失的时候究竟干什么了?(热)】

【方念瑶 打脸。】

【你相信玄学吗?】

……

这都是什么?

导演神秘兮兮:「你们点进去看看。」

一个营销号梳理了来龙去脉给网友吃瓜。

原来是昨天我帮方念瑶驱赶鬼手时,就已经上了热搜。

晚上我们三个人齐齐消失时,直播也没中断,不少网友都吓得在直播间铺满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弹幕。

各大平台博主都在剪视频分析我们节目,网友的热评也被截图下来广为讨论。

【dhcrl:我有道家朋友,他说宋知的手势非常专业,绝不是弄虚作假。她帮方念瑶赶鬼手时,画箓,是掐月君诀,取月阴真气,引气入符,驱邪伏鬼。这些都是正经天师做法,有幸看到是我们的福气。】

【咖啡乌梅:昨天他们三个人消失那么久到底发生了什么!回来的时候裴澈人都不对劲了,不会真的有鬼吧。】

【eee 灵:直播的时候都看见了吧大家。有些事真的就是玄乎。宋知好牛,我先拜一拜。】

【喵喵酱:方念瑶不还说不信吗,阴阳怪气的,某人和某人粉都美美打脸咯。】

【瑶瑶的宝贝:糊比炒作别拉我们姐姐垫背,别蹭了黄泉路人们。】

【宋知官方女友:还装眼瞎呢,要不是宋知老公,你看你姐姐还能不能好好地醒过来。】

我瞄了眼方念瑶,她脸色难看得像泼墨被打翻。

夏妤滑动手机屏幕,弯着眼笑:「宋知你看。」

不知是谁先带头的,p 了张我的照片,金光闪闪,配字「天师保佑」。

然后被一个又一个的大 V 热转。

【转发这个天师,保你一声平安,一世富贵。】

连我的超话也飞速火爆,一夜间我竟然还有了数不清的粉丝。

超话开了好几个,大超话用来安利美工等,粉丝另开了一个超话给路人粉丝许愿。

这,也太专业了吧!

【考研上岸!宋知保佑!】【脱单脱单!宋知我爱你!】

【宋知天师保佑我今年发大财!(最好是不劳而获一步登天那种谢谢!)】

……

我一回头,看见裴澈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我。

「你干嘛?」我说。

他结结巴巴:「我,我也拜拜。」

「……」

我眸光转向顾白,对裴澈冷哼:「你该多拜拜他。」

这人才是深藏不露,能不费吹灰之力弄坏我的捆妖绳,道行绝对不浅。

他立在人群后,听见我明目张胆地挑衅,不恼也不辩解,只是眼波流转间浸着笑意。

我别过头去。

大庭广众的,笑得倒让我难为情。

07

下午我们结伴去找节目组藏的物资。

有节目组的引导找起来也顺利了些。

我和顾白殿后,他轻扯了两下我衣袖,把我拉到了摄像机盲区。

「给你。」

手心是一个精美的紫檀木盒。

顾白打开盒盖:「这是锁魂鞭。传说上古有恶龙,无恶不作,有天师将之制伏后,抽其龙骨做成这只锁魂鞭。它虽嗜血,但如今守的是正道。」

「宋知。」他轻笑,「弄坏你的东西很抱歉。这个赔给你。」

「啊。这太贵重了吧。」我惊讶。

我那捆妖绳虽是珍藏,但比起这俗了几百倍。

这锁魂鞭,我用肉眼都能看出价值不菲,更别提它的功效,我怎么好意思收。

「你和它有缘分,收着吧。」

「而且……」

林中风拂起他发丝,男人面容如玉,连他的笑也带了点和风的醉人,

「而且,我很高兴能送给你。」

我心里一动。

「你俩干嘛呢!」裴澈踮着脚大喊。

摄像机转向我们,拍个正着。

弹幕又炸了:

【顾影帝是送东西给宋知了吗?宋知怎么脸红了?】

【我好像嗑到了。】

【他俩怎么老是黏在一起,粘胶水了吗。】

【小情侣是这样的。】

【小情侣是这样的 +1。】

我收起东西,想和顾白道谢。

夏妤在最前方尖叫起来。

「有蛇!」

人群一阵哄乱。

一位摄像大哥举起石头要往下砸。

我急忙叫喊:「等会儿!不能杀!」

为时已晚。

石头被用力砸下,那小蛇被砸得血浆四溅。

我浑身都是冷汗。

「快跑!蛇群要来了!」我朝他们大吼。

直播间还有人在质疑:

【卧槽是节目效果还是什么,不会真的有事吧?】【她是宋知啊!她怎么可能乱说!】

我当然没有乱说,方念瑶他们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愣了半秒就拉着工作人员跟着我狂奔。

几乎在他们抬脚的一瞬间,几十只蛇就吐着芯子蹿了出来,然而小蛇群背后还有更多的蛇在冒头,密密麻麻,还越来越多,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触目惊心。

「嘶嘶」的蛇芯子声音就在身后,像催命的鬼魂步步紧逼。

身旁的摄像大哥想回头去看,脚步也随之一顿。

眼看一只蛇的尖牙马上要咬到大哥的脚踝,我飞出符纸打它一个踉跄。

我厉声大喝:「别回头看!都别回头看!」

所有人都拼命地向前狂奔,我和顾白则见机施咒丢符。

这蛇非妖物,有灵性,滥杀生灵会遭天谴。不到必要万万不能再杀。

弹幕见顾白也会书符,正大惊。

我也突然发现摄像大哥们竟还死死抱着机器。

「都什么时候了!摄像机扔了!你们不要命了!」我急得大吼。

大哥崩溃得眼泪直飞:「我不敢啊!太贵了!我还要养家,我赔不起!」

「所有费用我来承担!」顾白一把扯过机器扔在地上,「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其他大哥也咬牙把机器往旁边一丢。

「那有山洞!」裴澈喊道。

我当即看向顾白:「顾白你护着他们往山洞跑!」

顾白急了:「你干什么?你别犯傻!」

我他妈更急,用力推了他一把。

「别磨叽!你当我演电视剧呢!我当然是有办法!」

我抽出背包夹层的匕首,弹跳到最高的石头顶端,一边画符阻挡蛇群,一边散下一束头发咬在嘴里。

我最怕疼了。

匕首在手心狠狠一割,鲜血的味道刺激了蛇群,它们一下下发狂似的撞击屏障。

我取出符纸,将鲜血滴在最中央,飞速念咒。

然后,趁着蛇群还没冲出阻碍,猛地扎进林子里冲刺。

我发誓我从没跑这么快过。

蛇群冲过来了!

是时候了!

我掐诀,符纸分成若干张,在空中呼呼翻飞。

「引!」

那纸便如有生命一般,分别往各个方向散去。

蛇群也散开闻着血味随之追踪,我蹲在树顶上屏住呼吸,连眼都不敢眨太快。

几秒后树下竟看不到一只蛇!

成功了!

我顺着藤蔓滑下,往山洞往返。

08

刚踏进山洞,我就被夏妤一个熊抱紧紧环住。

「呜呜呜啊啊,宋知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回不来了呜呜呜。」

我拍拍她后背安慰:「怎么可能,我无所不能的嘛。」大家都起身对我道谢,围了一圈,我都不好意思了。

只有顾白一言不发地拉过我的胳膊,掰开我的五指。

手心一道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我有种小孩子在幼儿园闯祸的心虚感。

但还是用无所谓的语气:「被你猜到是这个方法了啊。」

他蹙起秀眉,一个人生闷气,沉默地帮我上药。

药粉碰到伤口,比割开来的那时候还疼。

我条件反射往回缩了下手。

「疼。」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笑:「宋知,下次不要这样了好吗?很危险。」

一路跑,他细碎的额发也乱了,垂下来几根遮住了眼睛。

我伸手想帮他撩上去,又觉得会太暧昧。

最后手掌在他柔软的墨发上一通乱揉,然后又顺了顺毛。

我嘿嘿一笑:「知道了。」

09

等了一刻钟,确定蛇不会再来了。

我们决定返回小屋和其他工作人员会合,再一同下山。

不管怎么样,这节目是不能再继续了。

一路大家都小心翼翼,偶尔还交谈几句。

但方念瑶一直没说话。

她看上去十分虚弱,一直冒虚汗,嘴唇惨白。

「你怎么了?」

她摆摆手:「我没事。只是觉得没力气。」

我开了天眼也没看到她有邪祟缠身。

平白无故不应该啊。

「宋知。」顾白拧起眉头。

「怎么了?」「我们又绕回来了。」

他指尖点在一棵老树上:「你看,半小时前我在这里做了标记。我施了术法,方向明明不会出错,但我们却又走回来了。这里有蹊跷。」

我眸光一沉:「那只能是有东西在搞鬼。」

「靠,什么啊?」裴澈发抖地靠过来,「不会是鬼吧。」那日的阴影再度浮现,可怜的裴澈又吓得直哆嗦。

我感觉他以后都要对荒野有恐惧症了。

一定是有哪里的细节被我忽略了。

难道是……

「方念瑶,你来的时候有没有捡到什么东西?」她摇摇头:「没有啊,我连颗果子也不敢捡。」

「有些东西,会不请自来。「顾白幽幽地说。

我翻了翻方念瑶的背包和口袋,却仍旧什么也没发现。

是我想多了吗?

「等一下,」她满脸惶恐,从脖颈掏出一根黑线,「我的挂坠,好像变了。」

她嘴唇颤抖:「这上面本来是一个水晶吊坠,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成了一枚铜镜。」

我背后一阵恶寒。

那铜镜小巧精致,但却缠绕衰败之气,分明是已故之人的物件,怎么会出现在方念瑶身上。

方念瑶扯着绳子想摘,但绳子太短,怎么也摘不下来。

夏妤拿出一把剪刀,使劲剪了十几下,那绳子却连个豁口也没剪出!

怎么回事?

我和顾白对视几秒,不约而同研究起铜镜。

这死物明明没有妖邪的感觉啊?

盯着那铜镜,我却莫名觉得越照越清晰,小小的镜子竟能容纳我们三个人的面庞!

我慌忙想移开目光,却被东西牢牢吸附住了似的无法动弹。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我看见我、顾白、方念瑶三个人忽地被吸进了镜子里。

等等!

我为什么看得见我自己!

周围,周围是数不清的铜镜!

我看见的是镜中之影。

又是一阵眩晕,恍恍惚惚中,这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10

好昏暗。

「他教我 ~ 收余恨 ~ 免娇嗔 ~ 且自新 ~ 改性情 ~」

谁在唱戏?「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眼前突然一片明亮,台上的花旦翘一根兰花指,悲痛怆然。

满座叫好声,还有人捧起钱币往台上撒。

那戏子却遥遥看着我。

有泪珠滑过我的脸颊。

咦奇怪?我哭了吗?

但我并不认识这样一个人啊。

天旋地转,耳边又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小哑巴,小哑巴?」有人在摇我。

我睁开眼睛,是那个唱戏的,他竟是男子!

顾白已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但这人容貌艳丽,眉眼如丹青描绘,竟不逊色顾白半分。

他把一枚铜镜塞到我怀里:

「小哑巴,这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

「我再唱最后一场戏就攒够钱银了。到时候我就带你远走高飞,咱们离开这个鬼地方,永远也不回来好吗?」不知为何,我心中很是欢喜。

我想说话,但用尽力气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那男子笑起来眼中繁星闪烁:「小哑巴,你不是喜欢我唱戏吗,以后我只给你一个人唱。」星星变得越来越朦胧,层层白雾重叠,我从那个身体抽离出来,好像越来越轻,浮在空中似的飘荡着。

我看到,我看到小戏子收拾好行囊,准备从后院溜走。

但戏园门口却有个老人在等候!

「你想跑?别忘了你的本事是谁教的!」

小戏子被人用棍棒狠狠抽打,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也没叫一声疼。

我看得着急,却帮不上任何忙。

不远东面村子里,也是吵吵嚷嚷。

一个秀气的女孩被五花大绑,穿上了大红嫁衣,被人塞进了轿子里。

天哪!是那个哑女!

绑她的老妇目露精光:

「丫头,你嫁到有钱人家是享福,娘也能跟着沾光呀。」

起轿,却没有人奏乐,轿夫无声地在黑暗里走着,只有哑女脸上落下两行清泪。

到了那大户人家,几个丫鬟齐齐按住哑女。

堂上坐着一位夫人,雍容华贵:

「大夫说,我儿命不该尽,须服用活人之心,才能挡此一劫。你可愿把你的心给他?」

哑女趴在地上拼命摇头,泪止不住地流。

可没人在意,夫人大喝:「动手!」

哑女生生被剜出一颗心来。

夫人如获至宝大哭:「我儿有救了,我儿有救了!」

哑女的眼还睁着,黑白分明的杏眼,里面盛满懵懂不解和万分惊恐。

血,流了一地。

如小溪涓涓流淌,流进了哑女挂着的铜镜中。

在黑暗里,泛着血红色的光。

小戏子被打得半死不活,扶着墙壁,走了将近半夜的路才走到东村。

他找不到哑女了。

他一直等到天亮。

夫人派人送来了哑女的尸体,用草席一卷,扔在老妇家门前。

她的儿子没有被救活,商量好的钱也只给了一半。

老妇说:「真晦气,把死人放别人家门前。」

她气冲冲抬板车把哑女扔在了郊外。

小戏子哭得眼睛都肿了,用手挖土,挖得满手是血才挖出一个大坑来。

他把哑女埋进墓中,想刻碑却不会写字,只得竖根空白的木板子。

天卷残云,黑云压顶。

下大雨了。

小戏子手里攥着铜镜,伤口被雨水淋着,又冷又疼,他却紧紧依偎着哑女之墓。

他已经奄奄一息。

一条大蛇缠上他身。

小戏子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大蛇张大口吃下他半个身体。

两具不完整的尸体,两缕交织的恨意。

缠缠绕绕,生魂不灭。

大蛇突然痛苦地在地上抽搐。

再睁开眼,却化成了一个人身模样。

11

我醒了。

大口大口地喘气。

四周从模糊变清晰。

我还在荒野之中!

「宋知!」

顾白担忧地从远处奔来。

他扶起我:「你没事吧?」

「没事。」我站起身,仍心有余悸,「我刚才,入了幻境。」

他神色冷凝:「我也是。我掐诀破了幻境击碎铜镜才出来。看来一个人打碎幻境,另一个人也能出来。」

「难怪。方念瑶呢?她出来没有?我们先找到他们一同下山。」

「她应该也出来了。但我并没有看到她。想必是比我们先一步找到他们了。我们顺着原路返回找找。」

「好。」我说。

但我心里,却总有异样感。

「顾白。」我捏紧背包带子,笑了笑,「你还没赔我的捆妖绳呢,你是不是想赖账?」

他转过脸来,笑得温柔如水:「等下了山,我保证赔你一个更好的。」

鸡皮疙瘩迅速爬了我满背。

我挥起符纸抵在他的喉,冷笑两声:

「可你,不是已经赔给我了吗?」

他的脸扭曲起来,我丝毫没有犹豫就施咒,封了他的喉。

「啪」的一道黑烟,眼前人就化为了一摊黑水。

我忍不住害怕,连别人都可以幻化,这究竟是什么可怕的术法。

「你是谁!」身后一声厉喝。

我转过身,又是一个和顾白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没问你,你倒先问我是谁?」

「你是真的宋知?」他试探问道。

我不敢再相信。

「是不是的,打一架就知道了!」

天师术法特别,即便是他人幻化也使不出那种术法。

我念诀施咒,对面也一样。

三个回合后,我俩大眼瞪小眼,仍旧不分胜负。

我收回符纸:

「妈的,自己人。」

12

顾白也看到了那幻境。

那铜镜想必就是这两个空间的羁绊。

小戏子被大蛇吞了下去,却因执念太深,反吞噬了大蛇。

他带着哑女的身体和生魂,屠光那老妇一家、夫人全府和戏园满门,在这荒野中藏了几百年。

「只是,我不懂。他掳走方念瑶做什么?」我说。

顾白皱眉沉思。

良久,他抬起头:「或许,是想为哑女寻一颗心脏。」

「什么意思?」

「他守着哑女魂体那么多年,不可能没有原因。古书记载,人心虽独一无二,但千百年来,总有相同的心窍,是两个人的缘,但可能是正缘,也可能是孽缘。」

我渗出一身冷汗。

「他想复活哑女?那方念瑶不就铁定活不了了!」

「是。宋知,我们要抓紧了。晚一分钟,方念瑶就多一分危险。」

又兜兜转转走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这铜镜之地太曲折,靠着符纸指引都找不到路。

我翻找背包看看还有什么有用的。

不小心碰摔了紫檀木盒,锁魂鞭掉在了地上。

凑近一看,黑色的鞭子一闪一闪正发着暗光!「顾白,你是不是说过,锁魂鞭嗜血?」我激动无比。

顾白点点头。

我捧起鞭子,朝向南方,亮光便黯淡下来;朝向北方,亮光又再度闪烁!「朝北走!」

13

「吱呀。」推开一扇古门。

我和顾白屏着气息往里走。

这宅子却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一样漫长。

越往里走越是寒冷,天竟然飘起了雨丝。

我本以为这里该是处处腐败。

但却种满了花草,鲜艳欲滴的红花点缀青墙,生机勃勃又寂寞冷清。

「你们找到这里了。」

穿着大红喜服的男子在不远处微笑。

我捏紧了锁魂鞭。

「今天是大好日子。」

他从房屋抱出一个女子,同样身着喜服。

他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小哑巴,大婚之日,我要让你醒过来。」

「我朋友呢?」我冷冷走上前。

「嘘——」男子竖起食指,「她睡着了。」

他阴恻一笑:

「等杀了你们,我就取她的心给我夫人。」

14

眼前的男人尖锐嘶吼一声后,双腿变成了一条巨大蛇尾,半身是人半身是蛇,诡异到了极点。

与此同时,庭院的土在不停蠕动,蛇群又再度露出利牙破土而出!

「宋知!」顾白从腰间抽出双刀,侧头咆哮,「我挡住蛇群,你去救方念瑶!」

那半身蛇人也嚎叫着挥剑进攻。

漫天的符纸在强风中被吹得「哗啦啦」作响,雨点砸在地上溅出高高的水花。

我和他隔着雨幕对峙,进退两难。

「你还记得你曾经唱的那曲《锁麟囊》吗!」我大吼,「休恋逝水!苦海回身!」

他愣住了。

我咬着牙继续:「这里不过是镜花水月地。是镜中花,是水中月,是空,是无,是虚,是幻,一切为心造,无心自解脱。

「你的执念未必是小哑巴的执念,百年的等候,对她而言也许只是生魂的不自由和囚禁!你还要一错再错吗!」

那蛇人痛苦地两手抱头,一时神情阴狠,一时又如稚子懵懂。

我也愣住了。

什么情况!

我不会把他说得精神分裂了吧?

顾白忙着结手印,还抽空回头:「他应该是体内有两个魂魄!一魄原体生魂,还有一魄被蛇魂和怨念侵蚀了,趁这个时候施咒去掉邪魄!」

我回过神来,嘴唇飞速上下轻碰。

「头戴华盖,足蹑魁罡。

「左扶六甲,右卫六丁……

「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万千符纸围住蛇人,金光眩目,如利箭刺向他!

泣血似的一声厉嚎后,他的蛇尾消失了。

蛇潮退去。

我和顾白面面相觑,不敢靠近那跌倒在地的男人。

他现在,是小戏子?

顾白谨慎地朝前走,伸出手想扶起男子。

那男人猛地抬起头,满脸风霜,竟然是一位老者!

干瘦的手掐住顾白脖子,他直起身子,目眦欲裂。

另一只手执着一把阴阳扇!

「你是修道之人!你是谁!」我大吼。

「我是,这具身体里的第三魄。」他苍老的脸上浮起可怖的笑容,

「也是挖走那哑巴心脏的人。」

15

我惊叫:「是你!你根本不是什么大夫,你是入了邪道的术士!」

难怪幻境中没有看到小戏子杀那大夫!

顾白被老道掐得脸色发青,我想下手却找不到机会。

老道愤恨地喋喋不休:「无知的戏子偷袭我,我用尽最后力量留了一缕魂丝在他心窍。不然凭他凡胎,又怎能反噬蛇体!

「我用了百年才修回一个完整的魂体,等的就是今天!

「我要!剜出你们所有人的心来报我心头之恨!」

「老不死的真会做梦!」顾白手肘对着老道狠狠一击。

又利索转身,迎面朝着老道正脸来了一拳。

我立刻甩出锁魂鞭缠住老道收紧。

「你说话可越来越像我了。」我扯着鞭子赞扬顾白。

顾白两指夹起符纸:「我的荣幸。」

同样的口诀念出后,又是金光一炸,但老道却毫发无伤!

老道笑得猖狂:「凭你们这点道行,还想消我的魂吗!」

该死!

他是几百年不灭的老术士,功力深厚,已不是我们这点招数能对付的了。

老道掐诀画符,锁魂鞭不堪攻击被弹得退了回来。

他四指相抵,对着顾白丢出了符纸!

顾白避之不及,被重击打到了墙上,吐出一口鲜血。

靠靠靠!

「顾白!」

「我马上送你们一起去黄泉!」

老道狰狞地飞扑过来!

但下一秒他却露出钻心的痛苦神色,年老的面容又一点点扭曲,变成了小戏子的模样。

他抓起地上的短剑,毫不留情地刺进自己左手,一直贯穿手心扎进地里。

小戏子哑着嗓子吼叫:「道长,用你手中的锁魂鞭幻化成剑能杀了他!是他的神识所想的!」

老道的脸又变了回来:「你疯了!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道长!快!」小戏子的青筋暴出。

「我可以帮你复活那个哑巴!我们可以合作!」

我手中的鞭子已幻化成利刃,如风刺向他的胸口。

剑的尖端只离一寸,剑下的人又变成了小戏子的绝世容颜。

他凄苦落泪:「道长,这里是哪里啊?」

我哽咽:「镜花水月。是镜中花,也是水中月。」

他闭上了双眼:

「请帮我为小哑巴超度,拜托道长了。」剑刃刺穿血肉,眼前的人逐渐没了呼吸。

狂风骤起,四处都是镜子的碎裂声。

这个世界,就要消失了。

16

我在医院守了顾白一个月后,他终于恢复完全。

方念瑶,裴澈,夏妤都来接他出院,本来我们想从小门走,媒体泄露了消息把小门也围得水泄不通。

那日的群蛇情景把全网网友都吓得够呛。关于我们的热搜,不要钱似的疯狂霸榜。

铜镜之中的事情,我们也都选择缄口不提。

方念瑶推了所有综艺邀约,从流量往正剧演员转型,她说想好好演戏,再也不想整出幺蛾子了。

我们的节目只做了那么几天,热度却一直不减。

光是我们几个人的 cp 就够错综复杂。

最多的是我和顾白,网友取名天师 cp,说裴澈像我们无能且能吃的儿子。

呸!我才没有那么笨的儿子。

不仅如此,我和其他三人的 cp 都有人嗑,一通大乱炖。我想现在的年轻人牙实在太硬了,什么糖都能捡到啊。

扶着顾白走出去时,外面粉丝们激动得「啊啊啊」地叫。

记者们举着话筒围上来。

「宋老师,请问您和顾白目前是在交往中吗?」

顾白摘下墨镜,连着眉梢都在笑:「我还没追到。」

好多记者也笑着起哄。

幸好我戴着口罩,不然又要被网友笑我脸红。

「请问你们在荒野上是真的遇到鬼了吗?」

我眼珠一转:「相信科学,相信科学哈。」

从人群挤过去,费好大力气才安全上了保姆车。

「你们说,他们还会再见到吗?」方念瑶细声低语。

「会的。」我笃定。

那日,我留下小戏子最后一抹清魂,与哑女生魂一同超度。

许愿他们来世能平安无恙,再续前缘。

上苍仁慈,有缘人今生缘分未断,来世一定能心想事成。

「宋知。」

「嗯?」

顾白侧头定定地看着我,唇边漾起笑意:

「你能不能也祝我心想事成?」

我没回答,眼睛却忍不住弯成一轮月牙。

「叮。」

顾白拿起手机,他的特别关心发了一条微博:

【演员宋知:祝你,心想事成。】

祝你,祝我,祝我们都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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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3-03-23 16:51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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