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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被迫做他的伴娘后

所属系列:刹那芳心俱乐部

被迫做他的伴娘后

刹那芳心俱乐部

互相纠缠折磨二十年后。

沈初霁逼我做他婚礼上的伴娘。

我在他婚礼上说: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了。

他却冷笑一声不以为然。

直到有人走到我面前,喊我宝贝。

他突然慌了神。

01

新娘的捧花不偏不倚地落到我的手中。

耳边也适时地响起司仪暖场的声音,「让我们恭喜新郎的妹妹!」

他指引着灯光打到我的身上,笑着对场下的观众说,「希望这束承载着新人的爱情、美满祝福的手捧花能给新郎妹妹带来幸福!」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我抓着手中这束用 19 朵大红色玫瑰拼凑成的手捧花,视线慢慢地落在仪式台正中间,那位身材挺拔,五官俊逸的沈初霁身上。

沈初霁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抬眸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在我的注视下温柔地牵起了新娘江风兰的手。

明明只是一个眼神,可将近二十年的相处,还是让我在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让我不要闹得太难看。

我用力攥紧了手里的捧花,随后又渐渐无力地松开。

我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对司仪说,「看来从今天开始我要转运了,感谢新郎新娘,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沈初霁微微挑眉,似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种话。

司仪倒是十分捧场,顺着我说的内容接过了话茬,又丢了两个包袱,逗得台下的人哈哈大笑。

我面色如常地跟着这些伴娘伴郎们一起从侧边下去,没有再看沈初霁一眼。

可刚走下去两步,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兴奋的起哄声音。

我回头看去,正好看到沈初霁把江风兰抱在怀里,跟她深情拥吻的瞬间。

那一瞬间,我如遭雷击,站在礼仪台的边缘愣了神,被人不小心撞倒,直直地往下倒去。

我狼狈不已地摔在地上,手臂和脚腕处传来一阵刺骨的痛楚。

而台上却传来司仪起哄的声音,「再亲一个!再亲一个!喔!!!」

我闭了闭眼睛,捂着手臂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礼仪台上,沈初霁把娇羞的江风兰揽入怀中,在众人的见证下再次落下一个吻。

沈初霁的眼角余光似乎是看到了我,眉头微蹙,不过很快他的视线就被江风兰尽数霸占,两人在聚光灯下吻得难舍难分,宛如一对金童玉女。

我怔怔地看着高台上的那两个人,心里的酸涩被手臂上流血的疼痛感掩盖。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我坐在角落低头简单地用纸巾处理了下伤口,身前却有一道身影挡住了光源。

我抬头看过去,对上那张熟悉的脸,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作为这场婚礼的主角之一,他此时应该陪在新娘身边,笑着接受亲戚朋友的祝福的。

沈初霁没答话,只是蹲在我面前,拉过我的手仔细看了又看,「受伤了怎么不吭声。」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次性的碘伏棉签,认真地在我的伤口上涂抹。

冰凉的碘伏落在破开的伤口上,痛得我下意识想要缩回自己的手。

但是沈初霁很用力,他拽着我的手腕,根本不给我往回缩的机会。

我抿着唇一言不发,沈初霁倒是抬眸看着我,突然笑了一下道:「现在还有脾气了?」

「别闹了啊,今天我结婚呢,你散场后来我家,我正式介绍你和她认识一下。」

沈初霁自顾自地说着话,他涂完碘伏,给我贴上止血贴,然后将一次性的棉签折断,漫不经心地丢到了垃圾桶里。

我垂着眸活动了下被他松开的手,「我不去。」

「我说,别闹脾气。」沈初霁却转身回来,捏住我的下巴,强硬地将我的头抬起来跟他对视。

我和沈初霁相处将近二十年,他的每个表情,每个口吻想表达什么意思,我都清清楚楚。

因为相处的时间太久了,我们太过熟悉,所以我也知道,该怎么让他放手。

我只是盯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问他,「那你要怎么跟新婚妻子介绍我呢?你的朋友?你的亲人?还是……你曾经的床伴?」

沈初霁脸上的表情在霎时间变得阴沉无比。

02

沈初霁六岁的时候,牵着我的手说:「鸢鸢以后要嫁给我当老婆。」

我反问他:「为什么不能是你当我老婆呢?」

我和沈初霁大眼瞪小眼,而我们的家长们笑成了一团。

沈初霁十六岁的时候,把我抵在他卧室的床上说:「周鸢,你跟你妈怎么这么贱啊?」

「就这么上赶着要来做别人的后妈?」

我静静地看着沈初霁发疯,任由他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向床头。

沈初霁二十五岁生日那天,夜色正好,他在珠江边亲了我:「鸢鸢,我好喜欢你。」

可是沈初霁二十六岁的时候,他跟一个只认识一个月的人闪婚了。

现在他穿着新郎的西服,躲开众人的视线,把我逼到角落,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你呢?你想我说你的什么身份?」

「鸢鸢,乖一点,不要惹我生气好吗。」

「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你跟风兰就是一家人了,我不希望她从你嘴里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沈初霁撩起我肩头的一缕长发,视线沉沉地看着我。

没等我回答,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女声:「初霁,到敬酒环节了。」

江风兰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灯光处,好像浑身都在发着光,熠熠生辉。

沈初霁回头看的那一瞬间,脸上立刻浮现了温和宠溺的笑容。

他临走前警告性地瞥了我一眼,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大步朝江风兰走去。

我被他留在原地,像块没人要的垃圾,一辈子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沈初霁与江风兰携手离开,而我站在角落,垂眸看着手上的止血贴,用力撕扯,将这块刚刚贴好的东西给撕了下来,让我的伤口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我学着沈初霁的样子,把止血贴丢在垃圾桶里。

手臂伤口上的疼痛比心里的还要浓烈。

我喜欢沈初霁,喜欢了将近二十年。

可是今天,看着他跟别人结婚,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走向别人的背影。

我突然觉得,我好像不爱他了。

前面又传来一阵嬉笑着的吉利话,而我从角落退场,绕开这些热闹的氛围去了厕所。

婚礼已经进入了尾声,我这个伴娘也没有什么其他事了。

我看了眼红肿破皮的脚后跟,想了想还是把高跟鞋脱了下来拎在手上。

我赤着脚走到门口,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滑了一下,身子失重,手里的高跟鞋也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就当我以为,今天又要跟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的时候,突然有一双大手拽住了我的裙摆。

我半悬在空中,咽了咽口水,而那人则手脚轻快地将我拖了回来。

「你没事吧。」入目的是一个痞里痞气的男生,头发乱糟糟的,穿着的衬衣也解开了三颗扣子,五官看上去还有点凶。

「没,没事,谢谢你救了我。」我尴尬地站直身子,跟他道谢。

结果李怀洲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无语道:「你是没啥事,我事可大了,你看看我的脑袋,被你的高跟鞋袭击了!你说这事怎么处理吧!」

「我赔钱吧。」我看着地上的高跟鞋,再看了眼李怀洲头上的发型,心里大概能想到刚刚他的头跟我的高跟鞋到底经历了什么冲击。

「光赔钱?」李怀洲不是很满意,「别介了,你还是送我去医院吧。」

「现在去?」我瞪大了眼睛。

「现在去!」李怀洲重复了一次我的话。

03

李怀洲是个很麻烦的人。

我带着他去了医院,陪他做了 CT,又做了颈椎的检查,交钱排队,忙前忙后。

李怀洲叼着根路上便利店买的棒棒糖,坐在医院的凳子上眯着眼睛看我。

当我拿着照好的片子回来时,李怀洲不知什么时候买了肠粉和豆浆。

「别忙活了,坐下来吃点东西吧。」李怀洲把东西递给我。

我本来想说不用,但是肚子适时地响起了咕噜的打鼓声音。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尴尬地坐在李怀洲的身侧,低头吃东西。

我吃得很快,一份肠粉根本不够填满我的饥饿。

李怀洲咬着糖看我,想了想又把他那份也推到了我面前。

「你不饿吗?」我迟疑了一瞬。

「不饿啊,看你吃得这么香,我心里得劲。」李怀洲靠在椅背上,笑眯眯地看我。

「别担心,尽量吃,吃完还饿的话跟我说,我再出去买两份回来给你吃。」

「两份够了,我胃口不大的。」我窘迫得脸颊都发烫,这第二份肠粉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吃还是不该吃。

李怀洲看着我发红的脸颊突然笑了一下,然后像是哄小孩一样说,「好好好,那你吃吧。」

肠粉咸香的酱料夹杂着医院消毒术的味道,很微妙,却莫名地让我焦躁的心平静了不少。

我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十一点多了。

三月初的风还有点冷,天上好像下起了毛毛细雨,我冻得打了个哆嗦,被李怀洲看见。

他咬着棒棒糖上的那根棍子,双手插兜,看了眼渐渐大的雨势突然问:「我家在这附近,你能送我回去吗?」

我心头一突,还没等我回复,李怀洲又脸色苍白地叹了口气:「我的脑袋还有点晕晕的,很难受。」

「没事吧?要不要再回医院看一下?」我紧张地上前去搀扶住他。

李怀洲看了眼我的手,咧开一个笑容,「不用,我回家躺一会就行。」

他一个病人又浑身不舒服,我没办法把他丢下,只能跟他一起去了他家。

我把李怀洲送到家门口,他让我在门口稍等一下。

我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照做。

没一会儿,李怀洲就从里面走出来,套了件外套,手里还拿着两件外套。

他把外套往我的方向一丢,把我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接住。

李怀洲也不说话,只是在鞋柜里翻找着,然后拿出来一双比较干净的男士拖鞋放在我的面前,「穿上。」

我愣愣的,脱掉难缠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套进舒适的拖鞋里。

「你怎么傻傻的。」李怀洲啧了一声,看我没有什么动作,就直接把我手里的外套拿过来,套在我的身上,「还有一件等会你坐车的时候盖着腿吧。」

说完,李怀洲就拎起我的高跟鞋,带头往外面走,把我看得一愣一愣的。

「等等!你不是不舒服吗。」我快步上前,走到李怀洲的身侧。

李怀洲斜视我一眼,又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道:「现在好了,你家在哪?我开车送你回去。」

我不是很想麻烦他,但是李怀洲套出了我家的地址后直接道:「别想太多,你家附近有家很好吃的烧烤店,我只是过去吃个烧烤罢了。」

我看着李怀洲在驾驶位信誓旦旦的模样,沉默了良久。

没敢告诉他,我的那个家在别墅区,距离最近的商业街也有三公里,而且好像根本没有烧烤店。

我微微叹了口气,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从李怀洲家到我家一个多小时。

我睡得迷迷瞪瞪的,连自己怎么下车的都不太记得了,直到我看到站在家门口沉着脸抽烟的沈初霁,才没由来地打了个颤,清醒过来。

「你去哪了?」沈初霁目光沉沉地盯着我看:「凌晨穿着裙子到处跑真有你的。」

如果是以前,听到沈初霁的这话,我会以为他在关心我。

可如今,我只是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绕过他准备进家门。

沈初霁却敏锐地看到了我身上穿着的男士外套,还有那双宽大的男士拖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跟谁到底去了哪里?!」

「哥哥。」我轻声叫他,惹得沈初霁愣了一下。

可紧接着我的下一句话又让他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阴沉。

我说,「我已经二十五岁了,我跟谁出去,出去干嘛,就算是彻夜不归,那也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有这个空闲时间,不如在家多陪陪你的新婚妻子,毕竟你们今天刚结婚,不是吗?」

沈初霁抓着我的手更加用力,眼里的情绪波涛汹涌。

只是很快,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冷笑一声,微微松手,没有再跟我纠缠,转身离去,只给我留下一句,「周鸢,别试图用这些花招来激怒我。」

04

沈初霁认为我是故意的。

因为他结婚这件事,我很不开心,所以我是故意做出这些举动来激怒他的。

而他偏就不想让我如愿,非要带着江风兰在我面前秀恩爱,时不时地给她夹个菜,然后宠溺地替她擦拭嘴角,笑着低声跟她在饭桌上讲一些只有他们听得到的悄悄话。

沈初霁用眼角余光看我,我没抬头,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手里的饭,还多打了一份汤。

沈初霁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微微蹙眉,就连江风兰喊了他两句,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老公。」江风兰咬了咬唇,顺着沈初霁的目光看向我,神情有些微妙。

我不想跟他们两个打什么眉眼官司,吃完饭,自动自觉地把自己的碗筷拿进厨房。

江风兰却在这个时候跟了进来,笑着跟我打招呼,「鸢鸢是吧,我听初霁说过你。」

「嫂子好。」我抬眸看她,轻声喊了一句。

我原以为我是喊不出「嫂子」这两个字的。

可偏偏这两个字就在我的唇边,我轻轻一张没有一丝犹豫就喊了出来。

原以为的心痛难受,一概没有。

有的只是盘踞在心里二十多年的一股子闷气,好像随着这一声嫂子而悄然消散。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觉,我看向江风兰和沈初霁时,内心没有了一丝波澜。

「今天是我做的菜,我看你吃得很少,是不是不太习惯我做的东西啊?」江风兰小心地看我,有些局促。

我愣了一下,还没想好怎么回她,身后就传来沈初霁的声音。

他高声道:「周鸢,你别挑三拣四的,风兰做饭做了一个小时,下次你再摆一张臭脸,干脆就别吃了。」

「瞧把你惯得。」沈初霁走过来,牵起了江风兰的手,以一个保护者的姿势站在她面前,像是生怕我发难。

我被他的话刺得脑袋有点痛,看到沈初霁眼中明晃晃的针对二字,觉得有些好笑。

「很好吃,谢谢嫂子。」我没看沈初霁,将视线落回江风兰的身上,真诚地道了谢。

沈初霁听到我口中的嫂子二字后身子猛地僵硬了一瞬,探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

「不过,明天我就要搬出去外面住了,可能没有机会再吃嫂子做的菜了,有些可惜。」我面色如常地又加了一句,江风兰连连摆手。

「你要搬去哪里?」沈初霁立刻出声追问,他上前两步,死死地盯着我继续问道:「谁准你搬走的?」

我半仰着头直视他阴沉的目光,忽地笑了一下,对他道:「我妈和叔叔都在国外,你跟嫂子刚刚结婚,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是什么不懂事的人。」

「我搬出去,把二人世界让给你们,希望你们两人同心,三年抱俩。」

我笑着说恭喜的话,江风兰红了脸,沈初霁却板着一张脸,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一言不发。

我顶着他审视的目光垂下眼眸。

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在他跟江风兰结婚的时候,我跟沈初霁的关系就不会再有超越兄妹的其他感情了。

我是必须要搬走的。

我的东西并不算多,把重要的东西收拾了两个行李箱和一个大背包。

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桌面上放着我跟沈初霁高中时的那张合照,他比我高半个头,青涩的少年站在我的身侧,在摄像机的镜头下偷偷侧头看我,被我抓住后,一起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的手指覆上这张相片,思绪也好像能随着这张相片飘回到我们十五六岁的那个夏天。

但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把相片时正面朝下,放在了桌面上。

现在的沈初霁已经是别人的老公了。

我最后再看了一眼这个房间,里面的很多东西都承载了我跟沈初霁的回忆,心中也有过不舍,但是最终,我还是关上了门,把这些有关沈初霁的东西上了锁。

我提着箱子出门,意外地在门口看见沈初霁。

他靠在门口抽烟,俊俏的脸在一团团烟雾中显得有些模糊。

「真要走?」沈初霁看到我也没灭烟,视线扫过我手里的两个行李箱。

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我们前半生有二十年的时间重叠,我光是凭他一个语气都能猜出他的心情。

他很不高兴,甚至有点暴躁,所以烟不离手。

如果是以前的我,会想方设法让他开心,想着让他少抽点烟。

不过现在,沈初霁的一切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提了提行李箱,淡淡地应了一句:「是啊,房子我也找好了。」

不用担心,我会离你和你的宝贝江风兰远远的。

「我送你。」沈初霁把烟摁掉,抬脚过来,想要帮我拎起手里的行李箱。

我却没由来地后退了一步,让沈初霁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不用了,哥哥,我叫了朋友来帮忙。」我笑着叫了一声。

原本亲昵无比的哥哥二字,现在被我叫出来却是意外的疏远。

我提着行李走到下面,没有让沈初霁帮一个忙。

他看出了我的冷漠,却没有说破,只是慢悠悠地跟在我身后,冷眼看我把两个大行李箱扛了下去。

来接我的人还没到,我站在楼下给他发消息,沈初霁却突然在身后问我:「周鸢,别闹脾气了。」

「我知道我和江风兰结婚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是你也应该清楚,我们的事是不可能放到明面上来说的,你这样闹下去,根本不会有结果。」

沈初霁说完这话,又想来抓我的行李箱,「跟我回去。」

我抬眼看着他,沉默了一瞬,他以为我是被他说中心思,脸上顿时一喜。

可下一秒,有一辆车停在我们面前,鸣了下车,随后车窗被人摇了下来,露出一张桀骜不驯的帅脸。

李怀洲嚼着口香糖朝我打招呼:「嗨,宝贝,上车!」

沈初霁盯着李怀洲,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要是敢跟他走,以后就都不要回来了。」

我看着放狠话的沈初霁,突然笑了起来。

我说,「好。」

05

我上了李怀洲车的那一刹那,沈初霁就单方面把我从他的生活中抹除了。

他删除了我的微信好友,拉黑了我的电话,退出了所有的共同群聊,并且取关了我的所有社交账号。

他最后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上面说,「知道错了就自己滚回来。」

我没回他,删掉这条短信,躺在床上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李怀洲的消息就是在这个时候送达的。

他给我发了个表情包,还附带了一句,「烧烤,吃吗?」

「哪家的。」我随手回了一句。

「不知道啊。」李怀洲回得也很快,「我还没买呢。」

「你没买就问我吃不吃?」我有些哭笑不得。

「对啊。」李怀洲理直气壮,「如果你不吃,我就不买了呗。」

我被李怀洲绕了一通,感觉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又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直到过了一会,李怀洲打电话叫我下去开门,我才依稀察觉是哪里不对劲。

李怀洲站在楼下,叼了根烟,垂着眸提了两瓶酒和一袋子东西。

虽然被盒子盖住了,但还是闻到了一阵烧烤食物的香气。

他看见我下来了,把烟摁掉,又往嘴里塞了颗糖。

「上去吧,外面有点冷。」李怀洲大步一迈就窜到我的前面,拎着东西就往电梯的方向走。

我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客人看起来比我还像主人。

李怀洲十分自来熟地拎着东西进了我家,他脱了鞋才发现鞋柜里没有他的鞋子。

「我上次借你的鞋呢,你丢了?」李怀洲把自己的鞋放进鞋柜,侧头回来问了我一句。

我一僵,想起来那双鞋子,因为我走得着急而留在了沈初霁那边。

「没,你先穿我的吧。」我从鞋柜里拿出我的外出拖鞋放到他面前。

李怀洲看着那双粉色的鞋子,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把自己 42 码的脚踩在 36 码的鞋上面。

他做完这一切,看向我时,神情莫名有些委屈。

我讪讪的,在他委屈的视线下,跑到楼下小卖部买了双男士拖鞋。

李怀洲的脸色瞬间从阴转晴,眯着眼睛笑得开心,解开烧烤袋的时候还不时高兴地哼唱一两句。

他给我递了串大葱羊肉,我接过说,「这顿本来应该是我请你的,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过来帮我搬家。」

李怀洲咬了口肉,斜眼看我,「那你明天再请我吧。」

「有一家泰国菜还挺好吃的,我好久没吃了,明天你下班我来接你去?」李怀洲把店铺地址发给了我。

一顿烧烤都还没吃多少,他就已经定好了下次去吃饭的地点。

我想着毕竟他也帮了我不少忙,搬着我的行李跑上跑下的,我没有理由拒绝,一口答应了下来。

只是我抱着请他吃个饭就算两清的想法,跟他去吃了顿泰国菜,准备付款的时候,李怀洲却告诉我,他有这家店的会员卡,而且用会员卡还打六折。

于是我迷迷瞪瞪地看李怀洲付了钱,还看着他顺带去楼下给我买了杯柠檬茶塞进我的手里。

路过电影院李怀洲还低头问我,「时间还早,新上映的电影想不想看?」

他语气太过自然,我不自觉地就跟着他的想法走,问了句有什么电影后,李怀洲介绍了一个片子,顺势买了票和爆米花就带我进了场。

十点半看完电影,他理所当然地送我回家。

到我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又问我,「你喜欢吃湘菜吗?」

他得到了我肯定的答复后点点头,手机上给我发了个湘菜馆的地址,还要附上一句,「明天带你去吃。」

等他走了以后,我洗完澡躺在床上,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

李怀洲跟我的相处好像有些过于暧昧了。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点开和李怀洲的聊天界面盯着看了好久。

我想跟他说自己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又觉得自己有可能是自作多情。

到底该怎么跟他开口才比较好,我在床上打了个滚,心里火烧火燎的,打了一行拒绝他的字,看了好久,又觉得他根本什么都没说,我做这些举动实在是多此一举,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要不还是等明天再跟他说吧。」这种事情还是当面说会比较好的吧。

我想了想,至少当面说不会这么尴尬。

想通了这一点,我放下手机,盯着天花板发呆。

下一秒,手机震动,有信息进来。

该不会是李怀洲发的信息吧?

我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紧张地滑开一看,是我妈发来的信息。

「鸢鸢怎么不声不响地搬走了?后天回来吃饭,我跟你叔叔回国了。」

我脑海中重新浮现沈初霁的模样,下意识攥紧手机。

随之而来的念头就是,我妈和沈叔叔回来这件事肯定有沈初霁的手笔。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06

我第一次捉摸不透沈初霁的想法。

我妈和叔叔难得回来一次,就算我跟沈初霁闹翻了,也必须得装作和睦一家人的样子去吃这顿饭。

我站在家门口,按响门铃,沈初霁板着脸打开门,冷声问我,「你还知道回……」

他的话在嘴边戛然而止,目光沉沉地盯着我身后的李怀洲看。

「周鸢,你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什么东西都敢带进门了。」沈初霁站在门口,没让我们进去。

倒是我妈听到声音,从里面出来,挤到我面前,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光盯着李怀洲看。

今天李怀洲难得装了个正儿八经的样子,甚至还精心打扮了一番,看上去人模人样的。

他看见我妈后,俊脸立刻扬起一个笑容,并且上前两步,把手里准备好的六七个礼盒送上来,亲亲热热地道:「阿姨你好,我叫李怀洲。」

我妈一下子就乐了,开心地朝我挤眉弄眼,还回头对里面的人喊道:「好好好,鸢鸢带男朋友回来了!」

她急着去让叔叔多炒几个菜,转身就往里跑,完全没注意到沈初霁铁青的脸。

李怀洲可不管沈初霁对他是什么态度,他朝我勾了勾唇,一副邀功的模样。

然后他用力挤开沈初霁,大摇大摆地跟我一起走进家门。

我觉得他这副模样有些可爱,嘴角也没忍住往上扬了扬。

只是我刚走两步,沈初霁就拽住了我的手。

他眸光沉沉,像是想单独跟我说话。

但是李怀洲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笑嘻嘻地凑上来喊了句,「大舅哥。」

沈初霁眉头紧皱,用力地一甩手,「不要乱攀亲戚。」

「有性格。」李怀洲脸上的表情没有变,甚至还笑着竖起了个大拇指。

不过他说完那话又俯下身子来问我,「他不是你哥哥吗?」

「我们是重组家庭,他算我继兄。」我也没有遮掩的打算,直接给李怀洲解释道。

「哦。」李怀洲拖长了声线,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句,「没有血缘关系啊。」

沈初霁却因为这句话身子僵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饭桌上的气氛非常融洽,沈叔叔盯着江风兰问,我妈就逮到李怀洲问。

他们有问有答,加上李怀洲会说话,时不时还能跟沈叔叔搭一两句话,让我妈和沈叔叔对他好感倍增,甚至还想要留他过夜。

我妈提出留他过夜的时候,沈初霁是第一个反对的。

他冷声嘲讽道:「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你是想让他们睡在一间房,一张床上吗?」

沈初霁说的这话让在场的人都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感觉。

他身边的江风兰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微妙,倒是李怀洲半点没被他影响,反倒是笑着问我,「鸢鸢,可以吗?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就去睡酒店。」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我妈提议他留在家里睡,沈初霁阴阳怪气骂我妈上赶着把女儿倒贴出去,只有李怀洲认认真真地问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霎时间,家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我的身上。

「住下吧。」我一锤定音。

饭桌上有人长舒一口气,有人乐开了花,还有一个阴沉着脸,视线像是刀子一样地落在我身上。

我当作不知,而李怀洲却偷偷在饭桌底下牵起了我的手。

我拿眼神瞪他,示意他松开,李怀洲晃了晃脑袋,也当没看见,气得我在饭桌底下拿脚去踢他。

下一秒就是砰的一声,我和李怀洲朝发声的地方看去,只看到沈初霁丢在饭桌上的碗筷,还有说着不好意思追上去的江风兰。

「他怎么了?」我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了一嘴。

李怀洲收回视线看向我,又用力地捏了下我的掌心,惹得我又一阵吃痛。

李怀洲自沈初霁发脾气走了之后,好像也开始闹起脾气来了。

一整晚没怎么理我,晚上睡觉自己自动自觉地打了地铺,侧身过去用屁股对着我。

我看着好笑,伸手去推他,「你怎么了。」

李怀洲没回头,也没跟我说话,只是身子动了动。

一分钟后,我的手机来了条新信息。

李怀洲给我发的,上面说,「你只关心那个谁,我今天不想跟你说话。」

「那个谁?」我脑子里一头雾水,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沈初霁。

「噗。」我没忍住笑出声,然后对上李怀洲幽怨的目光,笑着说,「你这好像在吃醋啊。」

我趴在床边,笑眯眯地低头看他,「不是说好今天只是假装情侣的吗。」

李怀洲翻了个身,看着近在咫尺的我,摸了下鼻子,有些没好气道:「我不想只是假装。」

说话间,他的头微微往前凑过来,好像下一秒就要亲上我的嘴。

我瞪大眼睛,就听到李怀洲说,「给个机会,让我再进一步?」

他的鼻息打在我的脸上,嘴唇里吐出来的是薄荷牙膏的味道,清清凉凉,惹得我晃了神。

07

李怀洲性格很直爽,喜欢和不喜欢都摆在了脸上,都渗透进他的行动里。

这点,沈初霁跟他完全不一样。

沈初霁是那种心里想很多,但是面上完全不会展现出来的闷骚性格。

我跟沈初霁相处的时候,是靠猜和联想,才能明白他某些举动想表达的意思。

李怀洲就不一样,他很坦率,会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受,认真告诉你他心里的想法,并且会积极地回应你。

我很少接触过这种性格的人,甚至对上他的某些直球操作还有些手足无措。

就好比现在,他看着我,直截了当地对我说,「我挺喜欢你的,你又没有男朋友,所以我想追你。」

我瞪大双眼,愣在原地,结结巴巴道:「不是,那个,怎么有点突然,就是。」

「我没开玩笑。」李怀洲坐起身来,笑着看向我,「你不用急着拒绝我,我知道你现在对我的感觉还停留在朋友的阶段。」

「我跟你说我喜欢你,也只是在向你表达倾慕的感情,不是逼你必须喜欢我或者怎么样,所以你不要觉得有负担,因为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值得别人喜欢。」

「所以我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试试。」

我怔在原地,李怀洲却又继续说,「好了睡吧,可能是今天假扮情侣我有点上头了。」

他自己自顾自地躺好,闭上了眼睛,只留下我尴尬得在床上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

说实话,我是察觉到李怀洲对我的感觉的,但是我想不明白的一点是,我跟他才见过几次面而已,他到底喜欢我的什么啊。

「你好看啊。」李怀洲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吓了我一跳。

我对上他似笑非笑的视线,才猛地发现自己刚刚竟然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问出了心里想的那句话!

我的脸颊瞬间热了起来,听到李怀洲这么肤浅的回答,心里又有点不太是滋味。

可李怀洲紧接着又说道:「你不知道自己很漂亮吗,穿着伴娘服的时候我还以为看见了哪个高冷女明星,接触后才发觉,原来你一点都不高冷,很乖,还有点傻,性格也很好,吃东西的时候也很可爱。」

「不管是谁接触你,都会喜欢你的吧。」李怀洲侧头看我。

我却因为他这通直白的话害羞到躲进被子里,「你别说了,算我求你。」

他怎么会这么直白,怎么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么让人害羞的话!?

他跟沈初霁,真的是完全不一样。

我红着脸缩在被子不敢露头,头顶却传来了李怀洲的闷笑声。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坐起来偷偷看了我,我没胆子从被子里探出头去看。

我以为这一整晚会彻夜难眠,可没想到我睡得很香,早上甚至还是李怀洲叫我起来的。

洗漱出来,看到沈初霁站在门口,视线直直地看向我,从脸到唇,然后慢慢落到脖子,锁骨上。

他的视线还想继续往下滑,被我咳嗽一声打断。

然后他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大步走进来,猛地伸出手,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推进洗漱间压到墙壁上,捏着我的下巴冷声问,「你们两个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睡在一张床上了吗?」沈初霁神情晦暗,是强压着怒火问出的这句话。

「你怎么跟你妈一样,这么贱啊,看到个男的就上赶着贴上去!」

他可能是气疯了,有些口不择言。

我很平静地将他的一声声质问和怒骂听了进去。

最后看着他发红的眼眶默默说了一句,「哥哥,你已经结婚了,我的事都跟你无关吧。」

他这么大的反应,会让我觉得他好像还在爱我。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我们纠缠了将近二十年,他却直言只有江风兰是他的真爱。

婚礼的时候,江风兰的姐妹团太少,沈初霁甚至逼我回来当她的伴娘。

我就站在他们两个的身边,很平静地看着他们宣读了新婚誓词,看着他们在聚光灯下交换戒指,亲密地亲吻。

早在那一刻,我就硬生生把自己藏在心里将近二十年的那块名为沈初霁的心头肉给剐了下来。

沈初霁愣在原地,嘴唇微颤,浑身像是卸了力气。

而我不慌不忙地推开他,甚至重新去洗了次手。

我说,「别来我这触霉头了。」

我洗完手要出去,手放到门把手上时,听到身后的沈初霁略微带着颤抖的声线说:「你跟你妈都不配得到爱。」

我停顿了良久,拧开门,没回头,迎着新鲜的空气对他说,「嗯,我知道了。」

我已然大步往前走,而沈初霁却还留在那里,被一扇门紧紧锁着。

他走不出来。

08

其实我早就知道沈初霁恨我。

他妈妈是在我们高三那年抑郁症跳楼去世的。

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刻沈初霁眼里的光都散了,好像天都要塌了。

他跌跌撞撞地跑回家,看到的是自己的爸爸抱着我妈哭得撕心裂肺。

那个画面给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他甚至执拗地认为,是我妈插足了他父母的感情,才导致他妈妈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抛下他。

他恨我妈,也顺带着恨我。

所以他不惜用自己做饵,用八年时间引我入局,然后在最高点抛下我的手,娶了别人。

我看懂了他的意思,一如当时他故意在我妈面前牵起我的手,示威般地盯着她惨白的脸。

我决定放下了,沈初霁却好像疯魔了一样,他不装了。

我下班回家,看到沈初霁站在我家门口,满脸憔悴胡子拉碴,看见我后眼睛一亮,嘴唇微动。

我还没说话,身后的李怀洲蹿出来,叼着根烟看了眼沈初霁,吓了一跳问,「大舅哥,你在这演苦情戏男主角吗?」

沈初霁满腔的话被李怀洲一句给堵死。

他沉着脸问,「他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本来应该是我问他的。

李怀洲却又接了一句,「哦哦,我来女朋友家过夜啊。」

他话音落下,沈初霁就阴沉着脸朝他狠狠地挥出了一拳。

李怀洲摸了摸被打破的嘴角渗出的血迹,抬眸看他,猛地也挥了一拳。

两个人瞬间要扭打在一起,我眼疾手快,冲上去抱住了李怀洲的腰身,把他拦了下来,「别打了。」

沈初霁看我护着李怀洲,往旁边啐了口水,停下了手,只是还阴沉沉地盯着他。

李怀洲倒是无所谓,甚至还委屈上了,牵着我的手说,「我脸被打得好痛,无缘无故被打我好生气啊,除非你亲我一下,我才能好一点。」

他光明正大地索吻,还把脸凑过来。

我想拍他脑袋,但是又看到他发红的脸颊,没由来地软了心肠,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李怀洲咧开嘴,朝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侧过头去,不敢看他亮晶晶的眼睛。

只是一扭头,就看到沈初霁苍白着脸站在我们两个的对立面,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的鸢鸢怎么会喜欢上他这种人?」沈初霁上前两步,红着眼想来抓我,又有些不敢。

「你管的未免太宽了吧。」李怀洲当即反驳。

我怕他们又打起来,牵着李怀洲的手,当着沈初霁的面打开门,让他进去。

沈初霁没动,直到他看到李怀洲轻车熟路地从里面拿出自己的男士拖鞋,脸上的表情顿时更加难看。

他低声说,「鸢鸢,我承认,这次是你赢了。」

「什么?」我不想去猜沈初霁的话,「你有话直说吧,别拐弯抹角地。」

以前我乐意陪他去玩这些小把戏,那是因为我也曾真正地喜欢过他。

但是现在,我不想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地去猜,去迎合他了。

所以现在的沈初霁,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失落地垂下头,却好似又找到一丝希望一样盯着我问,「你跟我一样,是故意找了个人来气我的吧。」

「你从以前就一直是喜欢我的,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爱上其他人。你跟他在骗我。」

沈初霁越说越肯定,眼里的光也越来越盛。

我很平静,看着他的变化,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所以呢?」我这样问他,「这个游戏你玩得不开心了吗?」

「沈初霁,我们认识了二十多年,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也明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你还是决定放弃我,选择跟别的女生结婚,你也明知道我会难过,会伤心会失望,但你还是做了不是吗?」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也明白了你的意思,我顺着你的心意躲得远远的,现在你自己又后悔了是吗?」

沈初霁直愣愣地站在我跟前,因为被我说中而神情复杂,他想要解释,可又说不出解释的话。

「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呢?」我看着他,上前两步,直直盯着他躲闪的眼,「你都已经放弃我了,任由我痛苦难受了,现在又觉得后悔了,想跟我重修旧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说到这里突然又想到了李怀洲的那句话。

「你到底在这演什么苦情戏男主角啊。」

「不是的,不是的!」沈初霁气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他红着眼说:「我只是想岔了,我真的只是想岔了,鸢鸢,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知道我的啊。」

我知道的,就是因为太清楚他的想法。

所以我才能脱离得这么快,才能这么坚决地决定不回头。

「我不会原谅你的。」我对他说,「我也不是你报复我妈的工具。」

沈初霁僵在原地,再多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09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贴在门口撅着屁股偷听的李怀洲。

他捂着脑袋,嘶嘶哈哈地叫着。

「你干嘛呀。」我有些好笑,去摸他的头,确定没什么大事才放下心来。

「唉,这不是怕你被他欺负没帮手吗。」李怀洲嘻嘻哈哈地回答,顺手给我递了拖鞋。

「这么快解决好了?他走了?」李怀洲还想探出头去看看情况,被我拉了回来。

他倒也没再细问,跟在我屁股后面走到客厅,很自来熟地坐在沙发上,还顺便打开了电视开始放起了综艺,还很顺手地拿起桌面上的零食吃起来。

我给他倒水,他还问,「有没有酒啊?」

我停顿一下,然后放下手里的水,从冰箱里拿了两罐酒。

啤酒兑瓜子,我们两个人都没说什么话,一人就这么直接喝了一罐。

李怀洲又去拿了两罐新的,嘴里还嘟囔了一句,「小姑娘家家的怎么爱喝这么烈的酒,酒量还挺好。」

我磕了个瓜子,靠在沙发上道:「陪沈初霁喝酒练出来的。」

李怀洲挑了挑眉,坐在我身旁听我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这个故事穿插了我的幼年,少年和青年时期。

在我的故事里,沈初霁一直都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帮我打架,陪我翘课,在我急性肠胃炎的时候他整夜在医院陪护,十八岁生日他送的蛋糕砸在了我的脸上,二十三岁第一次面试他就在公司门口等了我一个多小时。

我们互相纠缠的那二十年不是假的。

要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忘记这些过往,去和另一个人在一起,这对那个人不公平。

我喝了很多酒,把沈初霁和我的事都跟李怀洲说了一遍。

末了我问他,「即使你知道了这些,你还喜欢我吗?还……想追我吗?」

「那又怎样。」李怀洲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喉结微动,目光却还是清明,「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你不会再回头了。」

「你的未来还有这么长,我参与一下,应该也不成问题。」

我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是因为听了李怀洲的隐晦的告白,还是因为他肯定地认为我不会再回头的话语。

「为什么你这么确定呢。」明明我们才认识不久啊。

「这还用想吗,看得出来啊。」李怀洲笑着对我勾了勾手,待我靠近,轻声在我耳边说,「从你的眼神里,我就知道你不会回头了。」

「鸢鸢明明是那种打定主意就不会再改变的性格。」

「一看就看得出来的啊。」

李怀洲眼里带了几分醉意,他朝我脸上轻轻地吹了口气,痒痒的还带点温热,让我浑身发颤。

不过很快,他稍稍后退,靠在了沙发上,半眯着眼睛看我说,「鸢鸢讲了这么多你的事,那我有来有往,也讲讲我的吧。」

李怀洲占据了主场,从自己上幼稚园就拳打同班同学,脚踢老师开始讲起。

他细数了自己前二十多年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曾经给女同学塞情书,暗恋某个女生好久不敢告白,最后大家毕业,他都说不出口的这种不了了之的事情。

到最后他睡过去前问我,「现在我把我前二十多年的事情全都说给你听了,我们俩也算是知根知底了。」

「明天开始,给我个机会,让我追你。」

他没听到我的回答就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我也喝得晕头转向,摸了半天,摸到房间倒头就睡。

直到第二天的敲门声才把我从床上拉起来。

我苦着脸打开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三点半的时间,烦闷地起床,抓了下头发,出去开门。

门一打开就露出外面焦急等候的沈初霁的脸,他拽着江风兰,举起手里的本子急着对我说:「鸢鸢,之前都是我骗你的,她是我找的演员,我们签了合同,是假结婚。」

「当时是我脑子糊涂了,只想着气你,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不能没有你,我已经跟她离婚了,你看看这是离婚证。」

沈初霁着急忙慌地想要将证件塞到我的手里,我没接。

门口的沈初霁焦急不已,他身侧的江风兰却有些难堪。

「我从一开始,一直爱的人只有你。」沈初霁伸手要来抓我。

我倒退两步,结果撞进一个刚洗完澡还带着湿润水汽的男人胸膛里。

李怀洲朝我挑眉笑,然后走到我面前,挡住沈初霁的视线,笑眯眯地说,「大舅哥,别让鸢鸢更讨厌你了,适可而止吧。」

沈初霁被他激红了眼,僵持了许久,在我牵起李怀洲的手后败下阵来。

后来沈初霁还是不断地想跟我解释,想让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而当他看到我用以前看他的眼神去看李怀洲时,整个人顿时颓废下去,像老了好几岁。

沈初霁闪婚闪离,江风兰走的时候,他没看她一眼。

江风兰也曾来找我说给他说情,但是我没听。

我对沈初霁的感情,统统都在婚礼那天,随着那张创可贴一起,被我丢弃在了垃圾桶里。

他找不回那张创可贴了,也找不回曾经的我了。

半年后,沈初霁终于确定了我不会回头的想法,他准备出国,临走前约我见面。

他颤抖着跟我说:「抱歉。」

我摆摆手,表示事情都过去了,咖啡刚喝一口就看到站在门口朝我招手的李怀洲,我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容。

「如果,我没跟江风兰结婚,你会不会……」沈初霁忐忑地看着我。

我看着门口挤眉弄眼的李怀洲笑意盈盈,没听清他的话,「你说什么?」

沈初霁顺着我的视线看到了李怀洲,颤了颤唇道:「没什么。」

他说赶飞机要走了,我点点头,祝他一路顺风。

沈初霁上了车,而我转身朝着李怀洲的方向跑去。

我从沈初霁的风暴中逃离出来,奔向了我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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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3-04-12 16:19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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