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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渡劫工具人

所属系列:烈焰如我

渡劫工具人

烈焰如我

夫君为了追求我,给我买了三年甜糕。

回来时他总是神情餍足,衣衫凌乱。

直到卖甜糕的小娘子怀孕。

她成了流落在外的长公主,我夫君成了状元驸马。

而我死后才得知他是酆都帝君转世,我只是他渡情劫的工具人。

现在我心死跳下忘川河,记起了自己的真身——

不多不少,是他酆都帝君见面得朝我磕三个那种。

01

成亲三年,我为了供夫君读书,绣瞎了双眼。

他顺利高中,却让长公主赐我斩首之刑。

死后我将他告上地府,痛叱他上岸杀妻。

可判官却说我在诬告,罚我烈火浇油,拔舌磔裂。

我才得知他是酆都帝君转世,与我成婚只是为了与长公主渡情劫。

彼时我被押送到奈何桥前,看着桥边挤满了上百个衣着简陋的黄脸妇人。

她们有的在歇斯底里的发疯,有的只是呆呆地站在,嘴里喃喃说着:

「为什么?我为他做了那么多,连野菜都吃了十年,他为什么抛弃我?」

我低头,自嘲笑道:

「还有为什么,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罢了!」

一旁的钟判官闻言,冷哼一声:

「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的事。」

「每年科考后,奈何桥边挤满的,全是被斩的工具人,你们还不明白吗?」

我当即愣在原地。

原来我连意中人都算不上啊!

02

我叫林墨娘。

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倾国倾城的绣娘。

我颜值高又能赚钱,求娶我的人能从镇上排出去十里。

后来我看中了镇上的一位穷书生——秦朝楚。

他的书房在我闺房隔壁。

起初他总会在我刺绣时,传出郎朗的读书声。

那声音可好听了!

后来,他每日从东门下学,会特意去西门为我带上一份甜糕。

回来时他总是大汗淋漓,衣衫也有些凌乱。

身上还带着一股甜腻腻的香薰味。

他说这是排队等甜糕的时候染上的。

不谐世事的我自然信了,美滋滋吃起糕点。

在他不懈地送了三年后,我终于答应与他结亲。

大婚当日,他握着我的手,熟练地褪下我的衣衫,深情款款的许诺:

「墨娘,我若能筹得盘缠上京赶考,定会好好报答你。」

大汗淋漓后,我才从他的话里发现一些暗示——

他缺钱。

于是我愈发拼命的接活,直到绣瞎了双眼。

临行前,我目无焦距地将一百两塞进了他的行囊。

他也将家传的玉佩塞进我怀里。

「墨娘,等我的好消息。」

我用力点头,笑靥如花送他到村口。

寒来暑往,春收冬藏。

我终于等来了他高中的好消息。

可一起来的,还有捉拿我入狱的官差。

03

破旧的草屋里,他们在我怀里搜走了秦朝楚赠我的家传玉佩。

「绣女林墨娘,偷窃长公主玉佩,人赃并获,其罪当诛!」

04

一个月后,我身穿囚服,被反手绑着跪在刑场上。

许是心有不甘,我奋力瞪大双眼,终于模糊看到。

我满心期许等待的夫君,正和他那大着肚子的长公主,坐在审判台上看着我。

秦朝楚送我的家传玉佩,正悬在长公主腰间。

而我也终于看清了这位长公主的面容。

这不是西门甜点糕铺那位糕娘吗?

「朝楚,当初你花双倍价钱买我吃剩的甜糕,便是赠予她了?」

长公主掩嘴轻笑。

秦朝楚垂眸,声音疏离又冷淡。

「她不过一介绣女,能吃公主吃剩的甜糕,已是天大的荣幸。」

刑场下,百姓也议论纷纷。

「长公主原本流落民间,这状元夫人据说与长公主同村,勾引了状元驸马,偷了驸马的传家玉佩。」

「原来如此,那玉佩可是得传给原配的,狐媚蹄子拿着算什么事?」

「听说长公主不计前嫌,特意找了金刀刽子手,就为了给这女子一个痛快,当真是人美心善。」

我跪在刑场上想着,之前长公主的家便在秦朝楚书房的另一边。

原来那郎朗读书声,那些糕点。

都不是给我的。

随即,我又释然,自嘲的笑了笑。

如今,我只希望所谓的金刀刽子手,真能给我一个痛快。

「午时已到,行刑!」

可这一刀落下,骨肉连筋,皮断肉不断。

我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鲜血喷涌,还有喉管断裂的窒息感。

每一种都折磨着我不断发出低低的哀嚎。

足足疼了半刻钟,我才不甘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05

再睁眼,我已入了地府。

钟判官手持善恶簿,正准备依着阴司律法对我作出判决。

我看着头顶「赏善罚恶」的牌匾,高声喊道:

「判官大人,民女有冤!民女要状告负心汉秦朝楚,和长公主草菅人命!」

钟判官闻言,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你有冤?」

我将秦朝楚如何辜负我,又如何联合长公主构陷我的事和盘托出。

说完,我满心期待的看着判官。

他却只淡淡睨了我一眼。

「说完了?你可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是诬告,你可知诬告贵人是何罪?」

紧接着他就宣告了我的罪状:

「恶女林墨娘,生前犯偷盗罪,死后不知悔改,说谎诬告,打入拔舌炼狱!」

在我不敢置信地表情中,钟判官撕下生死簿上属于我的那一页。

「你知道秦朝楚是谁吗?他可是酆都帝君转世。你一介凡人,能当他的踏脚石,已是你的荣幸!」

我呆呆地捡起那页记录我生前功德的纸张。

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助酆都帝君大人历情劫,娶长公主为妻,荣登宝座。

——俗称工具人。

之后,我浑浑噩噩的被牛头马面拖了出去。

过了奈何桥,坐上幽冥船。

忘川河倒影着我心如死灰的模样。

听说,跳了忘川河的鬼魂会彻底魂飞魄散。

我双眸一亮,毫不犹豫挣脱束缚,跳了下去。

与其永生永世的在拔舌地狱被折磨,不如早点解脱。

可随着我一跃而下,忘川河掀起了滔天巨浪。

整个阴司平地吹起阴风,发出阵阵哭嚎。

甚至六道轮回都发生了剧烈的震颤。

伴随着剧烈地疼痛,我终于神魂归位。

记起了我的真实身份——

06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恭迎后土娘娘重修归来!」

此时我端坐在轮回殿内,面色无悲无喜。

下方则是惴惴不安的十殿阎罗和四大判官。

万年前,洪荒初开,轮回未立。

生灵死后无处可去,终日浑浑噩噩飘荡于九幽之下直至消亡。

我为地母,不忍看生灵涂炭,以神躯为基,元神为引,设地府,铸轮回。

并立下生死簿,六道生灵从此可凭生前善恶轮回转世。

看着万物生灵从此有了归宿,我虽死无憾。

然天道有感,降下大功德保我一丝真灵,入轮回历劫重修。

如今我神魂归来,看着自己耗尽神魂创立的地府,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什么时候生死簿成了无力翻身的宿命簿?

那我不如毁了这个轮回!

07

翻阅着这些年生死簿上的种种记载,我的脸色逐渐沉下去。

「蜀地农女丝竹,战神刑天之情劫,需以命助战神杀妻证道。改注:死后投入畜生道轮回十世,以彻底洗除前世记忆。」

「宋国帝君,在位期间荒淫无度,治下百姓名不聊生,遭乱贼斩杀,应入十八层地狱,行刑千年,方可投胎。改注:系托塔天王玄孙,可免刑罚,投人间道,享荣华八十载。」

「楚国书生,一生刚正不阿,不畏强权,为还百姓公道,以命死谏,死后可为鬼仙,任一方城隍。改注:死谏状告之人系东海帝君后人,罚书生入油锅地狱,受刑十年,投入畜生道。」

一桩桩,一件件,生死簿上既定的因果被本应该用来赏善罚恶的判官笔改得乱七八糟。

仙人下凡历劫,本该遭的劫难半点未受。

反倒是劫难相连的凡人受尽苦,死后还要被继续折磨。

生前作恶多端不积半点功德的恶棍,因为这些裙带关系被改写命运,来世可以继续享受人间富贵。

而仗义执言的正人君子,却要被投入畜生道不得超生。

几位判官心中有愧,却早已被施压到麻木。

毕竟地府群龙无首上万年,世事变迁。

为保地府安宁,他们能做的也只有随波逐流。

好一个随波逐流啊!

我继续翻阅着,一个无比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绣女林墨娘,前世行医济世,功德无数,此生福寿绵长,年九十寿终而寝。」

不过既定的命运被划掉了,换成了「助酆都帝君历情劫,娶长公主为妻,荣登宝座。」

「呵呵——」

我怒极反笑,凡间过往种种,那些不堪的记忆再次浮现。

08

许是已神魂归位,我再次忆起的,已不再是昔日对秦朝楚的种种爱慕。

而是被囚禁在牢狱里,身为一介草民,那一句句喊冤却得不到平反的憋屈无力。

「冤枉,民女是冤枉的!我与状元郎两情相悦,他进京赶考的盘缠都是我绣瞎了双眼才攒够的,玉佩也是他给我的定情信物,何来偷窃一说?」

「是长公主不守礼法,与状元郎暗通曲款,行那强取豪夺之事,如今却将我锒铛入狱,难道这天下就没有王法了吗?」

我绝望又沙哑的声音,不断的在天牢内回荡。

对面一同被关押着的老者,抬头透过垂落的白发看了我一眼。

「丫头,你省点劲儿吧,当今天下都是长公主老爹的,你区区一个绣女,拿什么争?」

可我依旧心有不甘,「长公主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长公主就可以无视律例了吗?」

传言当今大理寺卿最是公正不阿。

我相信,只要我不放弃,一定会有人替我伸冤的!

「哈哈,这些话不过是权贵用来忽悠咱们老百姓罢了!这世道,纵然天子犯法,谁敢去罚?」

语毕,老者垂眸,叹了口气道:

「丫头,权贵之间官官相护,与长公主的名声相比,你一个小小绣女的命算什么?莫说是你,就算是如今那状元郎,又算什么?」

我咬牙,依旧挺直着背,死死扒着监狱的栏杆不放。

见我仍心有不甘,老者轻笑,继续说道:

「丫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09

三十年前。

某个穷困的小山村里,一对夫妇老来得子。

为了改命,这对夫妇哪怕年近古稀,仍旧拼了命的做活儿,供幼子读书识字。

只盼有朝一日,幼子能出人头地。

不用再困在这十万大山之中,面朝黄土背朝天。

而他们的孩子也很争气,从小就展现了不一样的诗词天赋。

寒来暑往十六载,稚子长成少年郎。

也终于到了进京赶考的日子。

少年也怀着壮志和对未来的期待,踏出了大山。

院试,乡试,会试。

少年一路过五关斩六将。

会试放榜的那天,少年不负众望,在榜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很兴奋,觉得只等最后的殿试,自己就能鱼跃龙门。

少年甚至都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头戴官帽,骑马返乡之时,爹娘高兴的模样!

可等啊等,等啊等——

殿试上,那顶了自己名字的少年又是谁呢?

少年不甘,击鼓上诉。

最后被揍得半死,随意安插了个罪名丢进了天牢。

意气风发的少年一夜白头,没多久乡下也传来爹娘的死讯。

殿试上,那顶替了自己名字的贵公子成了状元郎。

少年被定罪的那天,京都权贵纷纷祝贺丞相府公子大才。

隐瞒身份,凭借一己之力过关斩将考中状元。

日后定然前途无量!

监牢内,少年也彻底放弃了,他原本清澈的眼神如今也满是颓然。

当年,他以为自己终于跨出了大山。

但他不知道,面前还有无数座大山在挡着他……

说完后,老头掀开白发,那张满是鸿沟的脸朝我咧出一抹嘲弄。

「小丫头,当年的少年完不成理想,走不出深山,他连家都回不得了。你……还想争吗?」

10

我无法回答,只能愣愣看着老头那满头打结的脏乱白发。

内心惶然无助。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皇帝会不认识丞相之子?

所以我是否插足了长公主的感情,是否偷窃了状元郎给原配的玉佩,好像都无足轻重了?

因为她长公主代表的是天子颜面,自然会有人愿意去拥护她。

甚至大家也更愿意听到状元郎和长公主的佳话,而不是状元郎的盘缠是一个绣女绣瞎了双眼换来的凤凰男。

刀起刀落——

绣女林墨娘人头落地,天下传的都是长公主人美心善,与状元郎云开月明。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11

人间的绣女林墨娘,死后连状告都无能为力。

但现在我是地府的掌权者——后土娘娘。

强忍着将生死簿摔在眼前这群人脸上的冲动,我冷声道:

「这万年间,你们就是这样代吾执掌地府的?」

他们今日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在生死簿上将他们的名字全都划拉干净,然后丢进十八层地狱「煎炸烹煮」个遍,最后丢进畜生道永生永世沉沦!

十殿阎罗和四大判官面面相觑。

钟判官硬着头皮被推了出来。

「回禀娘娘,您当年身化轮回之后也入了轮回重修,地府便只剩下酆都大帝与吾等代为掌管。」

「可世间生灵几何?哪怕有生死簿,我们几人也完全忙不过来。只能从凡间的生灵中选取可用之人担任地府官员。」

闻言,我面色稍缓——

凡人终有欲望,成为阴灵之后内心的阴暗更是会被无线放大。

哪怕成了鬼仙,这份欲望被压制,但终究还在。

久而久之,在上面的施压下,地府的制度自然也会被凡间的一些陋习侵蚀。

钟馗继续说道,「原本有酆都帝君镇压,一切还相安无事。可世间生灵都避不开「三灾九难」,千年前帝君也被迫入了轮回。」

「您归期无望,帝君又入轮回,吾等修为地位又不足……」

说到此处,钟馗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苦涩,「天上的那些仙君历劫也需经过六道轮回,于是一些仙君就打起了生死簿的主意,篡改凡人命运助自己渡劫。」

「更有甚至,直接强逼吾等修改生死簿,为自己的后人谋私。」

我怒喝,「真是岂有此理!」

一时间阴司震颤,一些小鬼更是直接被我的威压吓得神魂差点散灭。

在我刻意散发下,我的怒气上达天听,南天门的千里眼顺风耳感知后,连滚带爬往天庭而去。

「阴间的那些新任的鬼差判官也是有样学样,利用执掌的部分生死簿权柄,违背阴司律例徇私枉法。事已至此,吾等虽有心,却已无力制止。」

钟馗跪在地上,「吾等愧对娘娘重任,还请娘娘责罚!」

「还请娘娘责罚!」

轮回殿内,乌泱泱跪倒一片。

我微微挑眉,这是跟我玩法不责众这一套呢?

看来他们还不知道。

我就是被用来给秦朝楚当渡劫工具人的绣女林墨娘。

12

地府发展万年,最不缺的就是阴魂厉鬼。

轮回殿外还有大把的鬼仙等着上位呢!

我勾了勾唇,笑道:

「既然你们诚心领罚,那就全都去轮回中走上一遭吧!」

「十世畜生道,我要让你们世世为猪狗,遭人啖骨食肉;再入十世人间道,世世穷苦,受尽人间疾苦。」

我每说一句,地上跪着的众人身体就跟着颤一颤。

「如此,你们可愿认罚?」

可能他们也没想到,我竟真的会把他们一锅端了。

「吾等、吾等……」

吾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

我可没空听他们废话,当即道:「酆都历劫,地府空虚,的确没错。」

「可我也给地府留下了生死簿和判官笔两大至宝神器,若你们真心维护冥府律例,何惧那些仙君?」

「冥府律例是天道定下的,那些仙君若是敢撒野,你们纵使划了他们的名字,打入十八层地狱,又有何惧?」

万年轮回,我岂会不明白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三界生灵,皆有三灾九难,天上的仙君需要下凡历劫,他们身为地府的冥仙也需要经历天人五衰。

而掌六道轮回的生死簿,就是渡劫的最佳神器。

人皆有私心,但为神不可。

享人间一缕香火,便要护佑人间太平!

我端坐在大殿上方,地府掌权者的威仪尽显,「你们现在可还有话说?」

殿内的阎罗和判官被我怼的说不出话,低着头满脸羞愧。

也明白我此次回归是铁了心要整顿地府,只得齐齐应声:「吾等愿意受罚!」

我满意的点点头,「十日后,我会再开生死簿,重立判官阎罗,汝等则重入轮回,体人间疾苦。」

自家的事儿解决完了,就该解决往年那些走后门渡劫的仙君们了。

至于秦朝楚,十殿阎罗和判官们都不知道。

他此番要历的劫并非只有恩爱牵缠这一情劫,还有名利索绊这一难啊!

若他不被美色所祸,不被名利所侵,善待贤妻,还以恩情。

他回来后便可功德圆满,神力连升三阶。

现在……

因着他的凡胎做出的选择,他需渡的劫难,才刚刚开始。

13

在我发怒不久后,从天庭出来的千里眼与顺风耳,便把一串的仙君引渡下来。

彼时我悠哉的坐在殿中宝座,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从凡间带回来的香茶。

「杀妻证道?杀的时候倒是挺爽的吧?那你有没有想过被你辜负的农女有多惨?」

底下的牛头马面,正用打魂鞭一鞭鞭的落在这些取巧走后门的仙君身上。

战神刑天的眼中充满不屑,不服气的喊道:

「舍小我,为苍生!这是那农女前世修来的福分!她牺牲性命助我修无情道,护卫苍生,此乃大恩大德!有何不可?」

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听得我直犯恶心。

「好啊,那这福气给你要不要?我瞧着广寒宫那位仙子近日也要历劫了,不若你去当她的工具人吧?」

刑天顿时一脸吃瘪。

我冷笑。

「你一个战神修无情道?真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没有博爱天下的胸怀,视众生性命如蝼蚁,你拿什么守护苍生?」

真是可怜那农女,本可以早早成仙。

只为了报这位战神前世之恩,苦等十世。

没想到却被这走了歪路的狗东西在大婚之日就一刀嘎了。

想到这我就更生气了,牛头马面手里的鞭子也挥的更加卖力了。

一时间,整个十八层地狱都回荡着这群走后门的仙君惨叫。

「渡劫未满,道心有缺;享人间香火,却不知人间疾苦,好好在这十八层地狱洗洗道心,便再入轮回吧!」

生死簿上轻轻一划,我就决定了这群仙君的命运。

笔起笔落,地府一瞬,人间一年。

我刚合上生死簿,便听到底下传来的恭迎声——

「恭迎帝君功德圆满,历劫归来!」

14

秦朝楚——

不,此刻应该是酆都帝君了。

他缓缓从轮回台上踏出,面上没有半点平安渡劫归来的喜悦,反倒是有些阴沉。

「为什么,明明已经成功渡劫,为何还是功德有缺?难不成是墨娘……」

秦朝楚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前世与亡妻的点点滴滴。

「是因为本帝君心有愧疚吗?可情劫情劫,难道不是挥剑断情么?」

林墨娘临行前的承诺——

断头台上绝望的呜咽——

被鲜血染红的刺绣——

所有的画面像是心魔,不断的在他的心头环绕。

「噗——」

秦朝楚面色一白,喷出一口鲜血,一身的气息都变得虚弱了。

「既如此,那就再入一次轮回!」

他咬牙,快步来到轮回殿,在生死簿上不断翻找,想与我再缔结一世因果。

「不,为什么会找不到?」

秦朝楚的神情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慌乱。

代掌了万年地府,他自然知道地府如今的弯弯绕绕。

林墨娘身为他渡劫的工具人,还敢在地府状告他,只怕如今已经被打的魂飞魄散了?

不,她不能魂飞魄散——

秦朝楚越想越慌。

他强迫安慰自己。

若是自己成功渡劫也就罢了,但如今功德有缺。

这唯一纠缠了因果的工具人还没了,那岂不是自己这三灾九难永远也完不成了?

虽然天地大功德的真神历劫归位,也会跳出生死簿。

但这工具人可是自己当初亲自选的,她千年万世的轮回都是个普通的凡人,能有什么大背景?

「林墨娘,你真该死啊!」

秦朝楚泛红了双眼,狠狠的攥着手中的生死簿,周身煞气泛起——

半点不像冥仙,反倒与忘川河中的恶鬼没什么两样。

远处,站在角落看着发疯的秦朝楚的我,忍不住失望的连连摇头。

15

我依旧没有现身。

当年我身陨前,将跟在我身侧的小仙君册封酆都帝君。

万年已过,我此番回来,才听闻他五千年前便在神魔大战中陨落。

如今的秦朝楚,是天帝替我册封的新帝君。

他意气风发,心高气傲。

「你们被罚入轮回了?是谁干的?这万年来若非吾等打理地府,六道轮回早就分崩离析了!如今后土娘娘不在,纵是天帝来了,也不能一句话就将你们打入轮回!」

酆都殿内,秦朝楚满脸怒容。

他直接打断了几位判官要说出我回来了的话。

「你们任劳任怨几千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此岂不令人寒心?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天大的本事,竟然还想重开生死簿?那是不是还想换了我这个酆都帝君啊!」

除了我,谁都没发现,随着秦朝楚愈发暴怒,一丝丝黑气正不断的侵蚀着他的神魂。

「你们放心,别说后土娘娘不在,即便是她回来,如今的地府也是我一人说了算的!封仙大典,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十殿阎罗和四位判官都不敢吭声。

倒是底下那些品阶更小的,全都喜极拱了拱手。

「那……就多谢帝君了!」

若有机会,他们谁也不愿意万年苦修沦为灰飞啊!

可秦朝楚的话立马就随着几位判官的话被打脸。

「帝君……其实此番降下神罚的,不是天帝,正是后土娘娘啊!」

秦朝楚脸色顿时一僵。

「你说什么?后……后土娘娘她……回来了?」

16

此时我身穿神职冕服,端立于六道轮盘之上,清冷威严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地府。

「地府轮转万载,万物生灵得以轮回转世,地府诸位皆功德无量!」

「而今十殿阎罗与四大判官,感念人间疾苦,决意作为表率,请辞入轮回重修,悟人间道。」

「今日吾重修归来,决意再开生死簿!」

「此后不论身份背景,善恶有道,赏罚分明!诸位只要品行端正,功德无量,皆可有机会登仙榜,升神阶!」

顷刻间,全地府万鬼欢呼。

毕竟若能重塑功德,即可护佑自身万劫不倾,不入轮回,这是所有神仙都无法抵挡的诱惑!

见状,我不由满意的微微勾唇。

这才是我想看到的地府。

充满了良性竞争,而不是先前那般宛如一潭死水,内部腐朽不堪。

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酆都帝君,拜见娘娘!」

我内心微动,可算是来了,我可等你很久了。

「新帝君,你可是有何不服?」

我的真音向来不怒自威,秦朝楚当即伏身。

跪地给我磕头行礼。

不多不少,刚好三个。

17

行完礼后,秦朝楚低着头微微蹙眉,似在思索。

这声音怎的有些耳熟?

不过他也未曾多想,随后硬着头皮道:

「娘娘,您初归地府,诸多事宜尚未熟悉,如今却将所有老臣放入轮回,难免会造成地府秩序动荡,影响三界生灵轮回……」

他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倒是引得无数鬼仙附和。

甚至有个别大胆谏言。

「娘娘您虽是地府主宰,可毕竟万年未曾回归,如今看来倒是不如酆都帝君掌事之时明理。」

「老阎罗判官请辞?说的好听,谁知道是不是娘娘您威逼利诱……」

「闭嘴,娘娘万年未归,如今想要整顿地府也是情理之中。」

秦朝楚下颚微动,没我的恩典,他无法抬起头,更无法看清我的面容。

可显然这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之内。

我心觉好笑,不过此番是我好不容易搭起的戏台,这场戏可还得唱下去。

「那不知……酆都帝君有何高见?」

见我有服软的趋势,秦朝楚赶忙继续说道:

「自然是让判官和阎罗们继续掌打理轮回事物,由我协助您统管地府,而您则代表地府的最高脸面。」

我内心腹诽,「呵,这意思是把我当成吉祥物了呗?」

「娘娘您当年牺牲神魂创立地府,若是您不愿意,臣自然不会多言。可地府如今鬼仙众多,人多嘴杂,只怕……」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言语中威胁意味正浓,一旁众多参加大典的鬼仙也蠢蠢欲动。

「你代掌地府几千年,真以为自己是地府的主人了?」

我冷笑一声,毫不保留的释放了所有的威压,常年幽暗的地府天空竟然闪烁起了雷光。

「秦朝楚,亏得天帝当年对你寄予厚望,提拔你为新的酆都帝君,代我掌管地府。可你呢?」

「利用生死簿徇私枉法,渡个三灾九劫都得改因果走后门,最后还导致功德有缺,你又凭何以为能与吾叫板?」

秦朝楚听到我唤他的名字,终于发现了端倪。

他脸色突变,猛地抬头,随即瘫倒在地。

「是你??林墨娘!」

听到这话,十殿阎罗跟四大判官人都傻了。

下一刻,扑通跪倒一片。

我面无表情,任由他们跪着。

若我只是绣女林墨娘,早已神魂俱灭!

我随手一挥,直接削掉了秦朝楚的顶上三花。

至于那些鬼仙?

再多的不服,胳膊也拧不过大腿,从始至终地府的主宰者都只有我。

那天,是地府最黑暗的一天。

十八层地狱人满为患,六道轮回超负荷运转。

人间的母猪更是集体高产。

18

而秦朝楚自然也没有逃过。

此时他正一遍遍忍受着各种刑罚,时而刀山,时而火海,片刻不断。

被我削了顶上三花的他,没了神力护体显得格外狼狈。

刀山之刑,他双足被剜得血肉模糊,却不能停歇半刻,最后硬是以肉身爬过了刀山,整个人像是被活剐了一般。

然刀山之后,还有火海,本就鲜血淋漓的身躯,再经受烈焰的炙烤。

可偏偏因为地狱之内的特殊规则,受刑之人刑期未满便无法超脱。

秦超楚甚至连想要自绝都做不到。

在他受刑这两百年间,地狱都回荡着他的哀嚎。

最后还是远在南天门的顺风耳实在是被吵得受不了,来轮回殿央求我让他叫得小声点,我算着刑罚时间也快到了,这才缓了他的刑罚。

见我到来,他一双眼仿佛淬了毒,看着我冷笑,「后土娘娘真是好设计!」

直到现在,他都认为他渡劫有缺,都是我为了夺权一手设计的。

我失望的摇了摇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变成这样。

「生死簿上的林墨娘是你亲自选的,也是你亲手用判官笔改了林墨娘的命,若非如此,我这一丝真灵或许还在人间道沉沦,又何来设计你一说?」

此刻的秦朝楚已经被欲望侵蚀,神情癫狂。

「你秉承天地气运,有功德护佑,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帝君,又如何能渡过这个情劫?」

「呵,执迷不悟!」

我没有再继续解释什么,转身掀开了身后红衣女子的面纱。

「长公主!你怎么会在这?」

秦朝楚呆愣的看着眼前人,长公主明明是一介凡人,助自己渡劫之后理应在凡间享一世荣华后寿终正寝。

「酆都帝君,好久不见。」

长公主微微一笑,周身开始散发浓烈的神光,缓缓显出了真身。

「司命仙子?」

秦朝楚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嘴角牵出一抹苦笑,「看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孽了。」

他满心以为自己在历情劫,只要与长公主圆满便可。

谁曾想,从一开始他就迷失在了名利场里。

长公主非情劫,而是名利难……

19

时间倒回到当年的糕点铺。

长公主衣衫半掩,面上残留着一抹桃红,「楚哥哥,你每天都往我这跑,你就不怕林墨娘发现么?」

「怕什么?我今后乃状元郎,她能助我一臂之力,已是大恩德!况且男儿志在四方,弱水三千又怎会只取一瓢?」

秦朝楚这样安慰自己,随即松了口气,心安理得地将长公主揽到了怀里。

「那傻姑娘好哄得很,待会把你吃剩的几块给她带回去,她能高兴好几天。」

长公主的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如常。

指尖轻柔的在秦朝楚的胸口画圈,「你当初可是喜欢墨娘喜欢的紧,她如今待你也是一片痴情,你若是愿意回头,我倒也乐意成全。」

「呵呵——」

秦朝楚不自然的干笑了两声,「你这说的什么话?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前途永远比那些所谓的情爱更重要,对的人,会站在你的前途里。」

「那我……会在楚哥哥的前途里吗?」

长公主泫然欲泣,「可……可我的糕点铺经营出了点问题,前些天还被人找上门说吃出了问题,只怕是不能支撑朝楚哥哥读书了。」

「啊?」一阵吃痛,长公主惊呼出声,揉着胸前的红肿,「怎么了,楚哥哥?你不会抛弃我吧?」

秦朝楚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声道:「怎么会呢?」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这糕点铺子。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一阵微风吹过,掀起秦朝楚放在桌上的诗经,露出夹在其中的一张纸。

纸张折叠的部分隐约写着「流落」「长公主」几个字样。

怀中,长公主又娇滴滴的说道:

「可林墨娘当初也一直陪着朝楚哥哥呢……」

秦朝楚心口一紧,当即不悦。

「我俩在一起,你总提她做什么?」

可那天回来后,他与我讲睡前故事时,越发温柔耐心了。

20

进京赶考前一天,长公主依偎在秦朝楚的怀里,神情有些不安。

「朝楚哥哥,你说我真的会是长公主吗?万一不是,咱们可是要被杀头的,到时候朝楚哥哥可就再也没法考状元了。」

而秦朝楚也明显有些纠结。

可前几日,自己与长公主温存的时候,明明瞧见她后颈独有的胎记,以及那明显是宫中制式的珠钗,怎么可能会有假?

可万一真的是假的,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墨娘虽然只是个绣娘,但在十里八乡内也是才情绝艳,身家也算是清白,更何况陪着自己那么久,若是最后迎娶墨娘也算是一段佳话。

见秦朝楚陷入了沉思,长公主也不催促,只在一旁静静的望着。

良久,秦朝楚终于横下心来。

「纵然是砍头,我也陪着你一起,你受了太多的苦,哪怕是牺牲前程,我也一定要陪你找到你的家人。」

状元郎和绣娘固然是佳话,可长公主与状元郎才是良配!

他决定搏一搏!若是成了,那便是从此鱼跃龙门,平步青云。

「那墨娘怎么办?她为了你,眼睛都已经瞎了。」

秦朝楚的脸上有些不耐烦,许是觉得有些耻辱。

「等我高中,我自然不会亏待她!她既然心悦于我,为我付出点又算什么?」

21

「中了,朝楚哥哥你中状元了!」

皇榜之下,秦朝楚很自然的抱住了激动的长公主。

「你都是长公主了,我要当你的夫君,一个小小的状元郎算什么?」

皇家最尊贵的公主,她的夫君怎么会止步于一个状元郎呢?

闻言,长公主欲言又止,「可……」

秦朝楚也发现了不对,「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我中状元了,你不高兴?」

「可,墨娘还在等你啊!」

「大喜的日子,提她做什么?」秦朝楚瞬间就黑了脸。

许是心中的愧疚爆发,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她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绣女,如今又怎配得上我?」

长公主也不生气,脸色无比平静:

「但你别忘了,你可把家传的玉佩留给她了。」

「我虽然贵为长公主,但在父皇的眼中,皇家的颜面可比我重要!若是墨娘知道你高中,带着玉佩来寻你,你作何解?」

秦朝楚脸色微变,当时为了安抚墨娘给盘缠,他将玉佩作为信物留下,没想到如今却成了祸患……

「若你无法解决这件事儿,只怕这长公主驸马,只能另有其人了。」长公主像是在叙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儿,但每句话都像是在逼着秦朝楚做选择。

犹豫了良久,秦朝楚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那就让她死!只要她死了,谁又会记得这件事?」

「你我本就是同村,两情相悦,与她这个绣女何干?她不过是偷窃了我赠予你定情信物的狐媚小偷罢了!」

六月仲夏,长公主却只觉得浑身冰凉。

她难以置信的盯着秦朝楚,勉强扯出一抹微笑问道:

「墨娘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真的狠得下心?」

「若你真有意,我可以进宫面圣,许你特例,让墨娘作为侧室,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不必了——我意已决!」

秦朝楚冷冷摆手,他不会因为一个绣女葬送了自己的前程,他还有大好的仕途。

皇家的颜面也决不允许驸马爷纳这么一个绣女为侧室。

22

无间地狱内,秦朝楚有些癫狂,他呆呆看着我,却依旧看不清我的容颜。

「若是当年我没有辜负墨娘,一切会如何?」

司命仙子摊开她的命册。

「若你一开始与墨娘真心相待,你会在高中状元郎之后与墨娘喜结连理,而因为墨娘天生的功德,你也会官运亨通,位极人臣。」

「而因你一辈子不忘初心,兢兢业业为民请命,最终流芳百世,功德圆满。」

司命仙子看了看秦朝楚,继而又道:

「若你能放弃杀害墨娘,长公主也的确会进宫面圣,而你也能成就一段佳话,琴瑟和鸣。」

听着司命仙子的话,我都有些无语了。

这么多选择,他是一个都没选对?

「现在你明白了吗?」

秦朝楚略有所悟,身后酆都大帝的法身熠熠生辉。

「原来我的劫难,从来都不止什么情劫……」

司命仙子见状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这职位,便是顺承天道给予渡劫的各位设立考验。」

「神仙的寿命无穷无尽,也常年承受人间香火,久而久之,若初心被诱,自然会受人间欲念侵袭,不再适合位列仙班!」

生死簿纵能记下善恶因果,却无法左右当事人的意念选择。

每个人的命运,最终还需握在自己手中。

只有不忘初心,才能功德圆满。

「你历的不仅是情劫,还有名利之难。」

秦朝楚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我,语句艰涩,「墨……后土娘娘,我自知前世亏欠墨娘……」

我不语,只一挥手,「若要忏悔,一切等你入了轮回再说吧!」

在我的安排下,酆都帝君再次入了轮回。

而我也将带有「墨娘」记忆的那一缕分魂投入了人间化作一名女婴。

司命仙子也再次化作了他历劫路上的绊脚石。

这一次,他是为了补偿心中所愧而去的。

而随着酆都帝君踏入轮回的那一刻,我万年的劫难也彻底圆满。

众人不知道,我是他的情劫,而他亦是我的厄灾。

总之,遇见他是我的晦气。

23

所以他的历劫轮回身被我安排成了勾栏院的男倌。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有百世的畜生道要轮回。

毕竟在凡间万年,我也偶尔沾染了点凡间的习气,记仇我是专业的。

而在我的统领下,地府也彻底实现了改革。

所有的判官和阎罗实行考核制度。

冤假错案达到一定程度就实行淘汰。

所有鬼仙每千年能凭借功德有一次晋升机会,完成考核的更有机会晋升阎罗和判官。

地府的一切都蒸蒸日上,只不过每天看着下面递上来批不完的奏折,我忽然觉得……

历劫也挺好的。

当然我也挺满足的。

人间的林墨娘搬不倒的大山,我决不允许它们还矗立在地府。

我想这才是我创立地府,行六道轮回的意义。

番外

1

地府改革的第一年,我再次来到了奈何桥边。

那些被当做工具人的妇人,仍旧执念未散,痴痴的站在三生石旁,只盼着有一天他们的夫君能够回心转意。

我于心不忍,便于忘川河上开口:

「千百年了,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们也曾是天之娇女,难道他享尽荣华富贵,你们就只配吃糠咽菜?」

「错过了辰时的日出,亦可以选择酉时的夕阳,汝等何不想想后者?」

说罢,我便直接飞身离开。

命运永远都是她们自己选择的,若是她们能想通,她们也能有属于自己的璀璨人生

2

地府改革的第一百年,我实在是有些厌倦每日批改不完的奏折。

于是我耍了个小心思,留了个分身在轮回殿,本体偷偷溜到了人间。

「你这死老鼠,竟然还敢来偷东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人间的酒楼后厨,肥头大耳的主厨怒气冲冲地拿着菜刀拼命追逐这一只灰毛老鼠。

我眨了眨眼,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秦朝楚在畜生道轮回的第 60 世?

我不由暗笑,也不知道等他历劫归来,念起这人人喊打的日子会是什么反应?

3

好消息,在人间的第十年。

我找回了曾经侍奉我身侧,最终却死于神魔大战的小仙君了。

也不知是不是造化弄人。

原来在我渡劫那一世,我就在牢里见过他。

而这一世的司道远,依旧是个大山里出来的平凡少年。

只不过这次的少年好像格外的不一样。

他格外的意气风发。

「我永远不接受自己平凡,只有怀才不遇没有自甘堕落。时势造英雄,我还没入土呢,都有转机。」

他朝旁边的书生们咧出一口大白牙。

「关关难过关关过,前路漫漫亦灿灿嘛!」

这一次,面对强权,少年的他依旧没有选择退缩。

且这一世,他的手段变得凌厉了。

皇亲国戚欺压百姓,他敢于血溅金銮殿。

而他也终于圆了年少的梦。

为官四十载,到最后位极人臣,面对平头百姓的邻里纠纷,他也能笑着亲躬。

只是他已不再是当初的阳光少年。

闲暇之余,老年白发的司道远偶尔会感叹,昔日童年在大山里的那段与家人和睦的时光。

果然人啊,当完成了童年理想,童年又成了理想。

临终前,我于梦中点化于他,引他重归「酆都帝君」神位。

我想,终于有人能帮我打理地府的这些琐事了……

(全文完)

作者署名:芒芒生打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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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3-04-12 18:56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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