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心灵怪物
所属系列:极爱之杀:情感尽头,血光四溅
心灵怪物
极爱之杀:情感尽头,血光四溅
那个女生找我的时候,我以为是个恶作剧。
因为太诡异了。
她来报案,说是在门外,看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在房门的猫眼里。
血淋淋的,一双眼睛瞪着她。
一月后,这个女生竟然死了。
女生叫苗琳琳,27 岁,人白皙丰满,面容姣好。
在一家私营公司工作,做营销。
经常出差,全国各地跑。
见到我时,她惊魂未定,神色恐慌。
现在找工作不容易,她很努力。
工作经常加班加点。
关键是,因为全国跑,常住不同的宾馆。
经费有限,所以都是些快捷酒店。
这次,就是这样一个宾馆。
地方很偏僻,不过景色优美,周围还有个野生动物园。
白天还好,人挺多的,晚上就不同了。
夜深人静,树影婆娑,还有野兽吼叫。
不过她算是身经百战了,所以不算害怕。
住进酒店的时候,她发现房间住人很少。
光线还可以,走廊里很亮堂,不过墙皮有些斑驳。
看来,这个酒店开了很久了。
前台是个大妈,爱搭不理的样子让她有些不适。
反正就住两晚,她也不太在意这个。
晚上照例开始加班,不知不觉已经夜深。
刚喝了一口咖啡,她就听到门响了一声。
独自出门在外,她一直都很警惕。
所以她从床上一下子坐起来,竖起耳朵没说话。
她摸过手机看了一眼,0:05。
这个时候敲门,肯定不是工作人员。
又是一声响动。
这次她听清楚了,有人在轻轻敲门。
听上去又不像是敲,好像在试探。
窸窸窣窣的。
她觉得奇怪,悄声走到门边,屏息静气地听着。
没有声音了。
等了一分钟左右,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周围万籁俱寂,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轻微的呼吸声。
站起来的时候,她腿有些发麻。
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条件反射地把眼睛凑到猫眼上。
外面是黑的。
她这才发现,走廊里居然是感应灯。
白天光线很好,她没有注意。
现在天完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猫眼里什么都看不见。
但她有种感觉,外面好像有人。
这下她有些紧张了,拳头攥了起来。
这时,走廊里突然发出一声闷响。
外面的感应灯一下子亮了。
虽然灯光昏黄,但她还是看到自己猫眼中间有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些许昏黄的光线从周边透过来,她的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
她这才发现,猫眼不是被堵住了。
对面有一只眼睛!
侧面的光线照射过来,她看得很清楚。
眼睛是红色的。
一只血红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浑身的血一下子涌到脸上,她浑身都颤抖起来。
惊慌之下,她嘴巴一下子张开。
就在叫出声的一瞬间,她想到了什么,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能叫。
工作的时候,她喜欢只开着床头的台灯。
鹅黄色的灯光很温暖,让她有种安全感。
所以,从猫眼看过来,里面应该也是漆黑一片。
不管对面是谁,都不能暴露自己。
她腿一下子软了,扶着墙壁慢慢滑了下去。
过了很久,她觉得时间仿佛停滞了。
她鼓起勇气,重新朝着猫眼里看过去。
她必须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不然今晚会被吓死的。
灯光已经灭了,漆黑一片。
这是不是说明,对方已经走了?
鼓足了勇气,她小心地把门链锁取下来。
犹豫了几秒钟,她猛地把门打开。
外面空无一人,走廊的感应灯一下子灭了。
她感到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扑到自己脚下,硬邦邦的。
这下没忍住,她大叫了一声。
走廊的感应灯一下子又亮了
她这才看清楚,自己脚下有一个面具。
纯白的面孔,两只眼睛是红色的。
还有一条细细的红线,弯弯地划过面具的下部。
这个面具,在笑。
她后退一步,下意识地一脚踢过去。
面具被踢出了几米远,一下子撞到了对面的墙壁。
那双红色眼睛看着她,咧嘴笑着。
她赶紧关上门,把门锁好,摸索着回到床上。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找了一团纸巾,堵在猫眼上。
确保关好了,她又搬来一把椅子,堵住了门。
之后才蒙头在床上,哆嗦了半天,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第二天,她马上去办理了退房。
那个大妈不见了,一个年轻的前台女生在。
她惊魂不定地坐在出租车上,突然想起了给她办理入住的大妈。
和那个年轻的女员工比,无论衣着还是举止,大妈都太业余了。
她真的是前台吗?
「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我听完问。
「不是的。」苗琳琳神色凝重起来,「更吓人的在后面。」
虽然饱受惊吓,但业务还没完,她不能走。
找了一个市中心的酒店,她重新住进去。
这次,她找了一个高档一点的酒店。
还特意观察了酒店前台和走廊。
规范着装和举止,走廊灯火通明。
她放心了很多。
不过,即便如此,入住之后,她还是检查了窗户和门。
还把所有的柜子打开看了一遍。
没有异常。
她绷紧的神经放松了很多。把行李箱放下之后,她马上去见了客户。
忙碌了一天之后,终于疲惫地回到酒店。
天气很热,她身上出了很多汗,回到房间就去洗澡了。
冲了一个热水澡之后,人舒服极了。
用毛巾擦着头发的时候,她感到之前的事情好像做梦一样。
坐在床边,她甚至还有点为自己的惊慌感到好笑。
不过,目光转到行李箱的时候,她的笑容消失了。
一个白色的东西在灯光下泛着亮光,其他部分被衣服遮住了。
虽然只有一小块,但她认识那是什么。
颤抖着走过去,慢慢抽出来之后,她瘫坐在地上。
那个面具正死死地看着她,红色的嘴角露出嚣张的笑容。
苗琳琳说到这里,呼吸变得急促。
她拿出了那个面具。
我很意外。
面具比我想象的要小,只有巴掌大小。
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手工做的。
两只眼睛被涂成红色,眼形很规则。
下面那条嘴唇的红线,两头细,中间粗。
我用一张手纸捏住面具边缘,叫来同事拿走。
希望除了这个女生,还能提取到其他指纹。
不过,这更像是一个恶作剧。
我问苗琳琳,最近是否和人结过仇。
她仔细地想了想,摇摇头,一脸疑惑。
看来没有。
我只能安慰,对面具的主人做调查。
如果再发现类似情况,给我打电话。
如果还在本市,我尽量赶过去。
面具的痕迹提取让我意外。
除了苗琳琳自己,只有小半枚指纹。
残缺不全,没有价值。
这个面具,到底是谁放上的,变成了一个谜。
酒店提供了监控,走廊漆黑一片,看不到人出现。
事情确实很诡异。
不过我的关注点,不在这里。
我查看了酒店的房门,唯一可以挂东西的地方,是猫眼的突出部分。
面具上有一条细小的绳子,挂在上面刚好。
显然,惊慌之下,苗琳琳推开门。
于是,面具掉了下来。
这不难做到。
但监控里没有人,这就奇怪了。
况且,把面具放进行李箱,也充满着怪异。
不进到房间里,这事办不到。
如果苗琳琳所说属实,酒店员工有问题。
我尤其关心那个大妈。
直到我见到她,我才发现,事情其实很简单。
那个大妈,是酒店主管。
难怪衣着不同。
当天轮值前台恰好有点事情出去了,主管为她办理的入住。
据主管说,情况都正常。
提到苗琳琳,她面无表情。
人太多了,没太多印象。
前台说的和女生一样。
本来女生住两天,但她只住了一个晚上就急匆匆办理了退房。
女生住的是 423 房间。
窗外树木繁茂,有风吹过,簌簌有声。
青绿的树枝摇曳在窗前,像是故人颔首,景色确实不错。
酒店简陋,房间里东西看上去很陈旧。
监控显示,没有人进入房间。
服务员打扫房间都是在白天,也没发现有人在门口逗留。
夜间灯是黑的,监控看不清楚。
但视频显示,当晚苗琳琳确实踢了一个东西出去。
太远了,看不清楚是不是面具。
不过时间对得上,是凌晨。
诡异的是,灯光再次亮起来的时候,那个东西不见了。
另一家酒店也一无所获。
灯火通明的走廊里没有任何异常。
苗琳琳住了一天,全程没人接近过她房间。
因为没有发生严重后果,无法要求酒店提供全体入住人员名单。
事情到这里戛然而止。
一周后,我给苗琳琳打电话回访。
出乎意料,她很客气。
在电话里不停地道歉,说自己给警方添麻烦了。
她说自己现在很好,这个恶作剧已经过去了。
放下电话,我觉得哪里不对。
苗琳琳态度和那天截然不同。
当然,这只是一种直觉。
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变得怪异。
半个月后,我接到另一个辖区的电话。
有个女人,死在了家里。
我赶到现场,已经被隔离起来。
尸体俯身躺在地上,头发散乱,身材丰润。
法医已经检查完毕,正准备抬走。
我戴上手套翻过尸体,大吃一惊。
竟然是她,上次报案的苗琳琳。
一月多前,她一脸惊恐地坐在我面前。
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马上想起那个白色的面具。
面具上的嘴巴,似乎流出了鲜血。
狰狞的笑声,刺破空气,让人窒息。
死者脖子上有一道紫色的痕迹,很清楚。
应该是被勒死的。
吐出的舌头、翻白的眼睛、蜷缩的手指。
木地板上,有几道深深的抓痕。
法医证实,死者死于窒息。
也就是说,确实有人勒死了她。
门锁没有损坏,显然死者和凶手认识。
房间里没有提取到指纹,也没有发现绳索。
在皮肤褶皱里,提取到微量物质。
形状不规则,已经凝固了。
其他毫无发现,凶手很小心。
死者租住在二层一个房子里,陈设简单,不过很整洁。
老旧小区,基本上都是老人在住。
太旧了,没有合适角度的监控。
周围都是老人,沟通用了很长时间。
楼上楼下都没发现异常,更没有打斗声。
毫不奇怪,老人老眼昏花,耳朵也不好用。
谁杀了她?
知道苗琳琳住处的,大多是快递员。
排查之后,都说把东西放在门口就走了。
没人进屋。
我想起之前她找我时的恐惧,这是个小心的女生。
如果是快递员,确实不会让对方进去。
遍查苗琳琳的亲属和朋友,一无所获。
因为四处跑,所以她很少回家。
周围邻居都不熟悉,有人甚至都不知道她住在那里。
公司同事反映,苗琳琳性格外向,为人爽朗,做事很细致。
出差太多,和同事交往少。
通话记录中没有发现亲密的男性。
同事也反映她没有在恋爱。
她这种情况,总是跑来跑去,也没有恋爱的机会。
说到跑来跑去,我马上想到了那个老旧的快捷酒店。
诡异的事情,就是在那里发生的。
夜晚走廊里,到底是谁,把眼睛凑到了猫眼上。
会不会,那个人就是凶手?
我再次去到那个偏僻的酒店。
这次,酒店很痛快。
我逐一核查和苗琳琳同期入住人员名单。
她说自己入住那天人不多,这话对也不对。
酒店入住率不低,但没住满。
不过,苗琳琳入住的那层,确实人很少。
说到原因,主管说那层房间有几间房朝向不好。
那为什么她会入住?
前台说,是苗琳琳要求的,她经费有限,点名要住便宜点的房间。
真够省的,我暗想。
「这层最便宜。」主管说,「我就给她安排上了。」
我看了一下价目表,房间的价格没有差异。
主管面有难色,他们对外当然不能这么说。
不过平时也不主动提供给客户,如果有人要求便宜的,才推荐。
名单拿到手之后,我并没有太多发现。
住的人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但没人和苗琳琳有交集。
如果是这样,当晚敲门的人是谁?
又是谁,上门掐死了她?
这时,另一桩怪事发生了。
苗琳琳住过的酒店,周围有个低矮的村庄。
步行只要一公里。
我决定过去看看。
风景秀丽,很快就到了村口。
看到村头有个老者,得有七十多岁,精神不太好。
坐在村口,晒太阳。
我喜欢和人闲聊,一来二去就和他熟了。
听说我是警察,他满脸皱纹舒展了开来。
「你来办案?」他看着我眼睛问。
我没说话,笑着递给他一根烟。
「最近一段时间这周围有什么古怪吗?」我问。
「还真有。」他沉吟一会,慢慢说道。
我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最不起眼的人,有时最有价值。
「我那天晚上在楼下乘凉,看到一个东西。」
「不是人。」他目光闪烁,语焉不详。
我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我在这里生活很长时间了。」他说。
「这里山林多,有个说法。」老人看看我,道。
「老一辈都知道,山里有东西,很邪乎。
这座山在这里上百年了,这么多年,死过很多人。
有人进山打猎,被虎狼吃了。
有人在山里迷路,始终走不出来,最后饿死在丛林中。
有人夜里赶路,从悬崖上一步踏空,粉身碎骨。
后来这里开发后,建了山梯和标语牌,情况好多了。
不过,山还在那里。
很多冤魂,在山里徘徊。
时间长了,它们会幻化成怪物,下山害人。
我那天看到的,可能就是这么个东西。 」
「您什么意思?」我好奇地问。
「我看到那东西了。」老人看着我说。
「我爷爷那辈曾经看到过一次,没想到,又让我看到了。」
「你说你看到怪物了?」我加重语气。
「是。」老人认真地说,「那东西,没有脸。」
他慢吞吞地说,眼睛一直盯着我。
似乎在看我的表情有没有变化。
我心里抖了一下,想到了什么。
没等我问,他接着说——
「走得很快,一下子就不见了。」
「多高?」我问。
「不知道。」他嗫嚅着说,「是在地上爬的,头都没有。」
「我看到的时候,吓得差点叫出声。
还好,没发现我。
再看的时候,就没了。
想起那样子,我到现在都害怕。」他抖索着。
我很长时间没说话。
老人说的话,我不信。
他的确看到了什么东西,但不是怪物。
我想起了那个面具。
雪白光滑的面部,红色的眼睛像是滴着血。
我重新找到法医。
做过尸检后,法医自信了很多。
他的说法,让我大吃一惊。
死者脖子上的东西,是颜料。
「画画用的颜料,奇怪吧。」法医说。
又是颜料?
我马上想起那个手绘的面具。
果然是同一个人。
死者和凶手,显然是认识的。
我想起面具上那半个指纹,问他有没有进展。
不想,他一脸困惑。
这半个指纹,看上去有点奇怪。
「哪里怪?」我听了好奇。
「虽然只有半个,但纹路好像被拉长了。」他描述道。
我觉得,可能是用力捏着面具,有些变形。
不过这并不重要,指纹太少了,没有鉴定价值。
靠这个确定嫌疑人,没戏。
调查陷入困境。
我看着那个面具。
红色的眼睛和嘴巴是画上去的。
我把眼睛凑近,发现那两个黑色眼眶中的红色眼球,不简单。
画得真圆。
我马上动身去美术用品店,买了彩笔和颜料。
店主在旁边冷眼看我半天,实在忍不住了。
「你这样画不好的。」他笑着说。
我抬头看他。
「这东西,手得稳,还得有一定的美术功底。」他解释。
「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画的。」他说,「看着简单,实际上想画好,也难。」
我笑笑问,掏出那个面具的照片。
「这面具真邪乎。」他嘟囔着,「画得倒是不错。」
「这人有点水平,功底挺扎实。」店主赞叹。
我明白了什么。
死者朋友很少,经过调查,都没有学美术的背景。
同事也没发现有这方面特长的。
不过,也有意外发现。
聊起死者的生平,女同事们神色怪异。
我认得这种表情。
暧昧,又带点鄙夷。
我试探着问了几句,果然,话题打开了。
死者生前,不检点。
和公司的几个男同事关系微妙。
什么叫微妙?
这种小公司,出差的时候有时是男女两人。
很不讲究。
通常大公司,这点比较注意。
小公司就不同了。
公司的男同事,都很喜欢和她一起出差。
「剩下的,你自己想吧。」有个女生闷哼一声。
我很好奇,她们怎么知道的。
「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事,男人都喜欢炫耀。」
女生语气里充满了鄙视。
谨慎起见,我询问了公司的几个男同事。
有人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看样子所言非虚。
难怪死者没有男朋友。
没想到她是个海王。
当然,人言可畏。
是否实情,还有待考证。
不过,开房记录是骗不了人的。
我迅速核查了她的酒店开房记录。
出差期间,她住过很多次不同的酒店。
入住的,几乎都是单位几个一同出差的男同事。
有时甚至是钟点房。
事情到这里就很清楚了。
我挨个去酒店询问后,发现一个疑点。
苗琳琳每次都开具了纸质发票。
这就奇怪了。
开房还能报销不成。
这个公司,每一分钱都限制得很死。
我找到公司的会计,查看了报销记录。
除了预算里的酒店,没有别的住宿消费。
如果是自费,干吗要发票?
不对头。
我把账本上的报销数额仔细核对,发现了问题。
总数对得上。
也就是说,额外的住宿金额被悄悄地加在其他项目中。
这女生真是精打细算。
偷情都是公款。
不过,她再精明,也没条件做假账。
必然有人协助。
我的目光转向了那个会计。
一个年轻的男生。
他叫韩絮。
正一脸茫然地坐在我面前。
我把了解的情况和盘托出后,他脸色很不好看。
不过他矢口否认为人做账。
只是说,女生的发票额度就是这样。
我笑了。
既然是会计,对于发票报销的流程当然是熟悉的。
这个理由,过于敷衍了。
我都懒得揭穿它。
我想起那半枚指纹。
十个手指全部核对过,不是他。
韩絮也没有美术功底。
那个面具,不是出自他的手。
案发当天,他也不在现场。
公司监控很清楚,韩絮晚上加班到很晚。
摄像头中的他忙碌不堪,很晚才从公司离开。
两周前死者来找我的时候,他也在公司工作。
那个时间,死者正在酒店里瑟瑟发抖。
门外,有一双血红的眼睛。
死死地窥探着室内。
我对那个面具耿耿于怀。
而且,凭我办案的直觉,韩絮绝不是无辜的。
苗琳琳的死,一定和他有关。
确定韩絮为死者做假账,让我可以彻查韩絮的通话记录。
果然有发现。
一月以来,有一个号码,和他频繁联系。
时长都不短。
对方叫程毅军,男,32 岁。
人就在本地。
看到他工作地点的时候,我眼睛亮了。
我说过,女生住的酒店附近,有个野生动物园。
程毅军就在那里工作。
更让我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程毅军曾经也是公司的员工。
后来因为行为不端,被开除。
公司的前台不认识他,但老员工有印象。
当年有一笔业务收了回扣,被发现了。
数额不小,要是报警,够判了。
不过老板为了息事宁人,没报警只让他吐出来。
他很痛快地承认了,于是被开除。
问到对他还有什么印象,那个员工皱起了眉。
「人很老实,话不多。老实说,他会收回扣,我也很奇怪。」
「对了。」他想起了什么,「这小子有门手艺。」
「有一次团建,需要在体恤衫上手绘。」员工说,「他当时露了一手,真是不错。」
「画得蛮好。」他叹口气说,「可惜了。」
我一个激灵。
查询了程毅军在公司的时间,当时女生刚来公司。
两人有交集,搞不好还挺深。
程毅军见到我的时候,正在喂食。
给一只黑猩猩。
猩猩硕大的身躯布满肌肉,像是一团黑雾挡在我面前。
隔着围栏,我叫他的名字。
先回头的居然是那只猩猩,黑色的面孔上泛着光芒。
眼神犀利,像是看透了我。
让人不寒而栗。
老员工没说错,程毅军看上去很老实。
平头,个子不高,说话细声慢气的。
不时抬头看看周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我亮明身份之后,他似乎不吃惊。
问到是否认识苗琳琳,他痛快地承认了。
我告诉她,对方已经死了。
他站起来,搓着手,舔舔嘴唇,似乎很惊讶。
我问起那次离职。
和老员工说的一样,程毅军说自己收了回扣,被发现了。
「这是实情吗?」我问。
「是的。」他不动神色地说,「不然呢?」
「你怀疑什么?」他接着说,「这东西有什么好骗人的。」
「你是怎么认识韩絮的?」我问道,「据我所知,韩絮是你走后才去公司的。」
「我们有个群。」程毅军简短地说,「我离职了,但没退群。」
「群里认识的。」他接着说。
我当然不信。
普通朋友,不会有这样的通话频率和时长。
两人更像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我想起那半枚指纹,马上对他进行了比对。
很遗憾,不符合。
我想起他的职业,问:「你喜欢动物?」
「对。动物比人要单纯,我这个人,不喜欢复杂。」
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不过事实上,没法将他和女生的死联系起来。
告别程毅军,我找到了园长。
园长很健谈,说到程毅军,他话少了很多。
「没什么好说的。」园长说,「他平时不怎么说话。」
「动物园里,人都不太说话。」他呵呵一笑。
和动物相处久了,就不想说话了。
问到程毅军的工作,他赞不绝口。
「这小子有天赋,动物都挺喜欢他。」园长看看我,笑了。
「不要以为动物不懂事,比人强多了。」他和程毅军说的几乎一样。
「你对它们好,它们都知道。
和动物交上心了,它们可听话了。」园长眯着眼睛说。
这话让我心里抖了一下。
因为我想起了那只黑猩猩。
村口老人的话在我耳边响起。
那东西,是爬着的,个子不高,像个孩子。
不对,猩猩体形太大了。
另一种动物就不一样了。
「动物园里有猴子吧?」我想想问。
园长像看智障一样看着我,半天才说:「这还用说?」
「这东西最不缺,哪个动物园都有。
「好养活,又通人性。」
不错,通人性。我心里暗暗说。
为了确定,我重新去到那个酒店附近。
高大的树枝遮天蔽日,树干修长,枝繁叶茂。
423 号房的窗户不远处,就是一棵高大茂密的老树。
我想起那个巴掌大的面具,红色的眼睛,活灵活现。
再次见到程毅军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审讯室里。
我打算开门见山。
「你单位领导说,苗琳琳死亡那天,你正好请假了。」我说。
「是的,我不舒服。」他眼皮都没有抬,轻声说。
「你的意思是,你当天一直在家?」我问。
「是的。」程毅军抬头说。
「案发现场,我们提取到了很细微的一点毛发。」我说。
「经过检测,不是人类的。」我提醒他。
「那又怎么样?」他低沉着嗓音说。
「据我所知,动物园的猴山也是你负责。」我说,「你邻居说,曾经看到你家里养过一只猴子。」
「我是动物园的员工。」程毅军说,「养只猴子有什么奇怪的。」
「这不违法吧。」他笑笑说,「你们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这个面具你应该认识。」我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拿出面具。
「我们在上面提取到了半枚指纹,但一直都没找到指纹的主人。」
「直到我看到你那只猴子。」我摇摇头,「之前我也没想到,人和猴子的指纹竟然这么像。」
程毅军一下子沉默了。
「你不知道的是,在十几天前,女生来找过我。」我接着说。
她当时的神态,看上去似乎很害怕。
「我后来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很奇怪,她说没事了。」我说。
「是我大意了。」我继续道,「我想,她当时看着面具,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比如,你。」我说。
「你的同事都说,你在公司的时候,工作勤勉、做事规范,怎么看都不像是吃回扣的人。」我看着程毅军说。
「除非,你在代人受过。」我说。
「这个人是谁,我不好瞎猜测。」我指指桌子上放的面具说,「希望你能告诉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程毅军轻声说,眼神闪亮。
「死者家中门窗都没有损坏,这说明来人她是认识的。」我自顾自地说。
「被卡住脖子的时候,她拼命挣扎,指甲都折了。」我提醒他说,「我们在死者的脖颈上,发现了颜料。」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死者的脖子上,会有颜料。」我慢慢说,「直到我看到了你的手。」
程毅军条件反射地缩回手。
已经晚了。他手指之间,有厚厚的一层颜料。
这是常年绘画清洗不净留下的。
来这里的时候,物证科的同事已经提取过他手上的颜料。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颜料这东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产生细微的变化。
某种情况下,它们就是证据。
「不管你用什么东西勒死了苗琳琳,绳子上都沾有颜料。」我说,「也许是你伸直它的时候,太用力了。也许,你直接从自己画画的地方找了根绳子。」
「当然,我们确定你去过犯罪现场,不止这些。」我直言道。
「比如,地板上留下了微量的泥土。」我敲敲桌子,「这种土,猴山上才有。」
园长说,这是一车车专门买来的。
「不便宜。」我故意说,「因为很特殊。」
「彻查沿途的摄像头,我们会发现更多证据链上的细节。」我说,「你还要我继续说吗?」
「说说吧,为什么要杀了她。」我往后靠靠椅背,看着对面脸色冷峻的程毅军。
「我们好过。」他说话慢了很多。
「非常好。」他说,「我一度以为要结婚了。」
那次吃回扣,其实是她干的,我顶了。
因此我没了工作,后来找了现在的活。每天和动物打交道,也不错。
这些年,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她一直在骗我,说将来会和我结婚。
公司不让员工互相谈恋爱,她不让我公开关系,只让我等她。我真是个傻帽,居然信了。还定期给她打钱。
我他妈的因为她丢了工作,还给她打钱。
韩絮是我老家的同乡,我介绍去公司的。
公司的人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他当然更不知道。
我无意中发现,韩絮竟然也和她好了一段时间。
我气坏了,差点和韩絮打起来。
后来才知道,她水性杨花,和很多人都睡过。
要不是韩絮是会计,还发现不了这点。
她出差的账目都对不上,所以假意和韩絮好,其实是为了多报销。
韩絮也是老实人,做假账也要发票。
结果发现好多酒店的发票,他留了个心眼。
和出差的同事一比对,这才发现她的事情。
结果,她抢先一步,把韩絮给踹了。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和韩絮计较。我本想让韩絮告发她,但他怕自己做假账暴露,不敢。
我给她打过电话,但她把我屏蔽了。
有一天,韩絮告诉我,她来这个城市出差了。
我本来想去找她,不过临时改变了注意。
我决定警告她一下,让她活在对我的恐惧里。
我那只猴子,平时养着玩的,园里不知道。
我调教动物有一手,这猴子可听话了。
我们好的时候,我给她画过一个脸谱,笔法和面具差不多。
当时她很喜欢,总是拿着摆弄。
我想,她不会忘了这事的。
那天,我画了个面具,给猴子戴上了。
他们出差得先报预算,住哪里韩絮很清楚。
巧了,这次正好在动物园附近。
酒店很多年了,我又离得近,有个保洁和我很熟。
我打听出她当天住哪间房。
其实不难猜。
没人再给她报销,以她的算计,会住便宜的房间。
果然让我猜中了,是在四层。
我知道那层房间很陈旧,窗户都关不严。
天赐良机。
可见,这几年,她完全把我忘了。
甚至都不知道我在哪里工作。如果知道,绝不会住到这里。
后面就简单了,我让猴哥把面具挂在门上,然后翻窗户进去将面具放到了皮箱里。
我也没把握。
不过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
没想到,成功了。
「一只猴子能做到这些?」我吃惊地问。
「我训练过的,可以。」程毅军骄傲地说,「在家里,它都已经会帮我扫地拿东西了。」
「不过这次,我也有点吃惊。」他微微瞪大眼睛,「我给它比划要做什么时,它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有时还微微点头。」
「像是一个真正的人。」他声音有些颤抖。
我猛地想到动物园里那只猩猩。
静静地看我,眼神充满灵性。
「它动作快,胆子小。我回家时,一开灯,它就跑到角落里躲起来。
「那天,它挂上面具后,翻到走廊窗户外,等了很久,才轻手轻脚地回去,把面具捡回来。
我就在远处树下看着它。后来它从窗户里翻出来时,还冲我笑了笑。」
「说真的,那一瞬间,我有点害怕。」程毅军忍不住说,「它好像成精了一样。」
「为什么面具上只有半枚指纹?」我不解,「难道你给猴子戴了手套?」
「是。」他嘿嘿笑起来,有些狰狞,「我绑了一个手套给它,聪明吧?」
「至于皮箱,我在家里已经给它模拟过几遍了,只要它能进到房间里,就没问题。
我想她看到面具就能想到是我。不过我错了,她竟然报了警。
我以为她把我告诉警方了,不过我不害怕,我又没伤害她。
结果等了半个月,没事,我才知道她根本没想起我来。
悲哀吧,本想告诉她逃不脱我的手心,结果人家根本把我忘了。」
「不。」我忍不住说,「她记得你。」
只不过,是后来想到的。我一下子想起了女生之后的表现。
难怪在电话里她竭力掩饰这点。
恐怕是那时,她已经想到了面具是谁的。
查到程毅军,就会把当年的事情揭露出来。
她不会自毁前程。
「为什么杀了她?」我忍不住问。
「我开始没想杀她。」程毅军说,「但我真的生气了。」
「不对吧,你带了绳子。」我冷笑。
「一根充电线而已。」他也笑,「随手拿的。」
我未置可否。
程毅军看看我,继续说:「我越想越生气。自己被人背叛,还倒贴钱,这事要给我个说法。」
「三周前,我请了假,去她的住所找她。
有韩絮在,我当然知道她的住址。
我特意挑了个晚上去,周围都没什么人。
果然,她看到我在门外,马上紧张起来,赶紧让我进去了。
我很气愤,直接问她为什么如此薄情和放荡。
本来她还假惺惺地辩解,后来发现我什么都知道,就变脸了。
我从没想到她是这样一种女生。
态度十分嚣张,说话也越发难听。
那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我觉得像做梦一样。
脏得不堪入耳。
这么多年,我都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本来以为这是优点,结果却被她说的一文不值。
去之前还心存侥幸。结果发现,她竟然是个如此恶毒的女人。
我想起自己这几年的辛苦和付出。
恨得我牙根痒痒,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愤怒中,我质问她为什么不念及旧情。
她竟然说我那次顶包的时候,自己已经劈腿了。
简直五雷轰顶。
我当年替她受过的时候,她刚来公司不久。
是她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的。
那天她说,当时她已经和公司的经理睡过了。
原来一切都是他们的计策。
我不过是个替罪羊!
太讽刺了。
我就是因为她看上去纯情才喜欢她的。
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纯情的人。
妈的,这婊子还大声嘲笑我是个窝囊废,不过是个可怜的备胎,舔狗。
你知道我当时多么愤怒吗?
一个人愤怒起来会做出很多恐怖的事情。
这么多天,我都是在心惊胆战中度过。
经常做噩梦,醒来之后全身都是冷汗。
半夜大喊大叫,把猴哥都吓坏了。
后来我索性放了它。
毕竟,它是无辜的。
猴哥几次来我家窗户外,晚上叫得很伤心。
像是在和我道别。
这让我更加难受。
动物比人有良心得多,它们不会欺骗你。
你对它们的好,它们都记得。
这个世界上,最没人性的,就是人。
我等了半个月,居然没事。
没人来找我。我这才觉得应该没有被人拍到踪迹。
当然,韩絮不知道我干了什么。
不过你们找他谈话之后,他知道女生死了。
当时就吓坏了,马上联系了我。
我安慰他不要急,这事和我们没关系。
警方查到,就说普通同事而已。
反正在公司,没人知道他们好过。
这种事,算是潜规则。
即便是发现了,谁也不会主动去说。
所以我始终不知道她的品行。
在他们看来,没发现,就是没有。
但我不知道你们掌握了什么证据。
直到你找到了我。」
程毅军被带走后,我脑海里浮现出的,并不是案情。
是一座山。
巍峨高耸,枝叶繁盛。
不时有动物的叫声传来,悠长空灵。
我想起了月下那个老人看到的怪物。
白色面具上一个血红的眼睛,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芒。
太白了,看上去像是没有头一样。
这个怪物,就这样出现在夜晚。
一步步地爬进人心里。
老人说得对。
这世界上确实有怪物,不过是在灵魂深处。
贪婪和欲望汇成的鬼怪,像是一棵黑色的藤蔓,四处攀附。
只有善良和理性,能够清除掉这些虎视眈眈的恶灵。
也许,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只怪物。
稍有放纵,它们就会破笼而出,张狂肆虐。
别让它们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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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2-04-29 11:15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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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封恶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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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爱之杀:情感尽头,血光四溅
没错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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