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039号人蛇

我被一条病娇蛇缠上了。
银发少年偏执温柔的声音近在耳旁，他冰凉的手将我紧紧搂住。下身银白色蛇尾缠住双腿，令我动弹不得。
「园园，我爱你。」他如是说，蛇芯子触碰我的脸颊。
我颤抖着呼吸，满眼绝望。
1
我在基因变异研究院工作，039 号人蛇试验品是我的负责对象。
当然，我不是科学家，只是签了保密协议，负责清理实验垃圾的工作人员。
039 号和其他试验品不一样，他是少有的基因融合出的完美成果。
上半身与人无异，下半身则是蛇尾状态。
他具体是人类与什么蛇的融合，我并不清楚。
我只清楚他的作息时间为早晨六点到凌晨十一点，吃生肉，最爱吃兔肉。喜欢在柔软的床上睡，算是人类特性。
我是三年前来到秘密基地，签了保密和死亡无责合同才进来。
这里与世隔绝，但有高工资，足够我奶奶作为植物人的医药费。
据说三年前，照顾 039 号的工作人员被他暴起后撕成碎片，才连夜换了我进来。
我如履薄冰，万分小心，艰难存活。
全方位透明的休息室内，039 号正坐在床沿看书。
他的尾巴很长，银白色的尾巴得有四五米，随意拖在地板上。
他相貌倒是俊朗，银白色长发，秀气的五官，若是不看下半身，也就十七八岁的小少年模样。
「我进来了。」我小声道。
039 翻了页书。
我熟练地将休息室内拖干净，捡起地上换下来的白衬衫，再将白兔连着笼子提到 039 面前，这是他的早餐。
他喜欢吃活的。
我目光慢慢移到他的尾巴上，他昨晚做了割尾实验，银白色尾巴上，血迹瘆人。
「我给你把尾巴擦干净，好吗？」我拿着湿毛巾，小声问。
我满脑子都是刚进来时，同事叮嘱我的话语。
这些试验品，长得再像人，也终究不是人。
他们食生肉，保留动物野性，暴起伤人的事件数不胜数，对待他们要亿万分小心。
039 翻着书页，抬眸瞧了我一眼，忽地勾唇一笑。
「园园今天换了蝴蝶发夹。」
我茫然一瞬，点头：「是的。」
他「站」起来，游走到我身边，低头在我发间闻了闻。
「有别人的味道，陆博士送给你的？」
变异种的嗅觉很敏锐。
我诚实点头。
039 抬手，拿走发夹：「这个我不喜欢。」
「好的，我不会再让它出现在您面前。」我立刻小心翼翼道。
他沉默片刻，扑哧一笑。
「好可爱。」
2
第二天，陆博士在给 039 取血时，被他用蛇尾勒死。
3
039 被幽禁，电击不断。
事实上，如果他杀的是我这种小喽啰，基地不会惩罚，只会默默处理烂摊子。
偏偏，他杀的是博士，还是陆博士，基地重要研究人员。
我在幽禁室外，和躺在手术台上的 039 对视。
他脸上有血，面色病态苍白，侧头看我，勉强抿唇笑了笑。
我猛地转身，随着心跳加速，脚步越来越快。
发现 039 对我的感情，是一个月前。
他的画本上画了好几张我，还有一张在人像边画了爱心。
我起初发现时，第一时间想交给基地研究人员，这也是我的任务，观察并记录 039 号的一切动态并上报。
但出于私心，我没有上报，反而将画本拿走，藏起来。
试验品会喜欢人类。
这应该是研究人员很想要的信息。
我也很庆幸，我没有将画本上交。
不然，我没有机会和理由让 039，杀了陆博士——
4
陆博士骚扰我不是一天两天，他日渐放纵，变本加厉。
我躲无可躲。
在这个深山老林里，基地堪称法外之地。
即使陆博士真对我做了什么，也不会有人替我伸张正义。
他前天晚上喝了酒，对我上下其手，在我极力反抗后，暴躁地将我揍了一顿。
「一个麻子脸，要不是五官能看，你当我能看上你？老子瞧得上你算你有福气，还在这装贞洁烈妇，找揍！」
他一脚又一脚地踢在我小腹上。
痛得我生不如死。
我要他死。
5
我回到房间，锁上门。
书桌抽屉里是 039 的画本，那里的最后一页，我看了许多遍。
上面有几行歪歪扭扭的字。
【园园，带我走。
【我给，园园，钱。
【我喜欢，园园。
【039 喜欢园园。】
我猛地合上画本，满脑子都是 039 被电击得颤抖的模样。
现在，我和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要带他走。
6
039 解除禁闭后，浑身是伤。
我趁着打扫卫生时进去，同他用纸笔交流。
【你愿意和我走吗？】我用铅笔写字。
039 苍白俊脸露出喜色，淡银色眼瞳竟亮晶晶的，显出几分惊喜。
他刚要开口，我急忙做低头扫地的动作，顺势右手食指在唇边比了嘘声的手势。
房间是五面透明的玻璃房，无死角，监控二十四小时高清记录。
我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039 目光灼灼盯着我，忽然浑身打了个战。
我知道，那是过度电击的后遗症。
他每天都要被做各种实验，少数时候简单地观察习性，更多的时候，割肉取血，电击铁棍算家常便饭。
这里的人造兽人，每一个都活在深渊地狱。
但我只对 039 伸出援手。
当夜，趁着基地久违的团建晚宴活动，我给监控室的工作人员送了几杯掺了药的酒，改动监控视频，拿走 039 号房的钥匙。
039 的蛇尾很不方便。
白色的蛇尾在地板上滑动还好，跑出基地进入森林，蛇尾便被摩擦出许多伤口，血迹流了一路。
月光下，血腥味蹿入鼻腔。
我回头看他，却见 039 丝毫不觉痛似的，微微笑着仰头看树枝缝隙中的盈盈月光。
「园园，外面真漂亮。」
我喉头一哽：「还有更漂亮的。」
「是吗？」
我开着早就停在路边的越野车，疾驰一夜后，终于放下心来。
没有人追上来。
而 039，始终用情意满满的眼神盯着我，令我心跳加速。
他声音温和清润：「园园会开车，好厉害。」
7
我感觉自己昏了头，竟然喜欢上一条蛇。
还为了他，放弃赚钱的好工作，带他「亡命天涯」。
我带他回到我曾经生活过的小县城，破旧的楼道里积满灰尘。
房间里倒是足够干净。
房子里的一切都与我离去前无甚差别。
——只有客厅里多了一张遗像。
两天前，疗养院的医生告诉我，奶奶在植物人状态五年后，最终还是抢救无效去世。
我不必再负担巨额医疗费，却也失去了世间最后一个亲人。
若非如此，我也没法狠下心放弃工作，将 039 带出基地。
由于我一时没法从基地出来，便托疗养院的护士帮奶奶处理后事。
黑白照片上，老人慈祥温和的笑容似是在欢迎我回家。
我抱着照片哭了会。
039 尾巴支撑起身体，头顶快碰到天花板，歪头疑惑。
「园园，哭什么？」
我看他，抹去眼泪：「有点想我奶奶。」
039 似懂非懂地点头。
他脑子里没有亲人的概念。
或者说，作为兽人，他的感情并不丰富，甚至称得上淡漠。
所以得知他喜欢我时，我震惊之余，更多的是疑惑。
039 是特别的。
8
我将他安排在客房，又出门买了不少东西。
衣服和日用品，还有许多新鲜肉，牛肉羊肉兔肉，还有猪肉。
不是活的，但好歹能入口。
039 慢吞吞地吃，吃完可怜巴巴地瞧我：「没有血。」
分割处理后的生肉自然没有血。
我端了杯水给他：「喝水也是一样的。」
我不如那些博士清楚他的身体，但 039 很听话，默默喝水。
「你以后想去哪里？」我问眉眼乖顺的人蛇。
9
他银白色长发柔顺地搭在身前脊背，闻言抬眸瞧我，手里还捧着杯子，眸色懵懂。
「跟着园园，我要跟着园园。」
我抿唇，心里飘忽不定。
把 039 带出来，一方面是于心不忍，一方面是一时激动。
我并没有仔细考虑好，将他带出来后怎么生活。
也不能保证，不被基地人员抓到。
「园园不要我？」
039 眨巴着眼睛。
我皱眉：「也不是，我不能保证能照顾好你。」
039 歪头：「我不用照顾。」
他说：「我力气很大，可以自己出去打猎。我有钱，花不完。」
他说着，从衬衫胸口的兜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
估计是哪个博士给他玩的。
他递给我，庄重认真道：「很多钱，都给你。」
他眼神太过真诚，我张开嘴巴，愣是没说出话来。
这点钱，不够他一顿饭的。
「凌博士说，我老老实实电击十次，就能有一张钱，我坚持了很多次，他给了我很多。」
我胸口疼，闷闷地疼。
我看向 039：「别说了。」
他不该被创造出来。
不该来这世间受苦。
10
039 喜欢看书，看电视、电脑、手机。
或者说，他想接触外界的生活。
他被创造出来整整二十年，一直被困在基地做研究，对基地以外世界的了解停滞在书本中的文字里。
「园园，楼好高，好多人。」他指着手机短视频里的直播画面说。
我心不在焉地点头。
「基地外，还有其他兽人吗？」039 又问。
「应该没有。」
039 陷入沉默。
我抱着钱包，回头瞧他：「怎么了？」
039 抬头，银发垂落，弯眸一笑，天真中竟透出些令人胆战的危险感。
「人类比想象中更弱小。」他饶有趣味地说。
确实。
人类在兽人面前不堪一击，但人类有最好的麻醉剂、最强悍的武器，还有最坚硬的牢笼。
要不然，那些各有异能的兽人不会被困住这么多年。
我思维一滞。
忽地想起来，几乎每个兽人都有一个异能，或力大无穷，或能隔空取物，更有甚者能短时间控制他人思维。
只有 039。
作为基地最完美的融合者，却没被登记过任何异能。
「你的异能是什么？」
话语问出时，我忽觉脑中电波流窜，浑身发麻。
有种短暂清醒的想法从脑子里划过。
抓不住。
而 039 别有深意的笑，令我全身发冷。
11
「我没有异能。」他说。
我不信。
以 039 在基地被重视程度，他必定有相当厉害的价值。
但我没多问。
我急着和他转移阵地，以防基地的人追上来。
也多亏基地曾做过防跟踪培训，我和 039 逃亡过程还算顺利。
最终，我们定居在一处南方小镇。
独栋的房子很方便 039 生活。
这里雨季来临，气候湿润，039 很喜欢这样的环境。
楼顶的阳台做了单面透明的封窗。
039 虽不能出门，却也能阳台浴缸里泡着晒太阳。
他蛇类习性不完全，和人类一样喜欢晒太阳。
还喜欢看天空。
白云、繁星，还有穿过云层的飞机。
我与他生活得还算和睦融洽，日日听他抱着书本手机，感叹人类很厉害。
他语气平静，却莫名让我心不安。
「园园，我可以亲亲你吗？」
逃亡同居半年后，039 突然对我提出请求。
我僵住身形，注视坐在浴缸里，银白长发湿润，模样俊朗的少年人蛇。
他银瞳透亮，白色的睫毛在日光下极其漂亮，轻轻扇动着，注视我。
「书里说，人类表达喜欢的方式是亲吻。
「园园，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吗？」
我没有回答，却慢慢跪在浴缸旁，仰头捧住他的脸庞，覆上红唇。
我的天使。
我的救赎。
我本来，就是个变态。
12
那次之后，我和 039 的关系愈来愈亲密。
我们经常在同一张床上醒来，他会用冰冷的蛇尾缠着我，蠕动着撒娇，尾尖轻轻在我脚上拍打，悠闲且无聊。
039 很黏我。
他数次想跟我一起出门，都被我无情拒绝。
他的尾巴太长，身形奇怪，就算躲在车里，若是被经过的人无意间看到，必定会引起一场大乱。
我本就得隐藏足迹，更别提带着他。
可我禁不住他撒娇。
「带我，园园，带我好吗？」可怜兮兮的湿润眼瞳盯着我。
「以前我们在路上，我也在车里藏得好好的，这次也可以。
「园园，我想出去看看。」
我泄气：「好吧，那我去买菜，你在车里好好待着，不准开窗知道吗？」
039 眼睛一亮：「收到！」
我将车停在商场外，叮嘱 039 不要开窗后，去超市进货。
为了减少出门，我每次都会尽量多买些生活用品。
多亏基地的高工资，让我们能在这物价偏低的小镇生活无忧。
那日之后，039 经常问我关于地理的问题。
我有时候答不上来，就让他自己查。
他的口头禅也从「人类真厉害」，变成了「世界真大啊」。
当然大。
对于出生到现在，大半辈子都被困在基地三十平米透明玻璃房的兽人来说，世界简直大得不得了。
我琢磨着等有机会，以后做好准备后带 039 去更多地方看看。　
却不承想，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13
三个月后的又一次采购后，我回家时，二楼房门口满地鲜血。
039 银白的尾巴绞住一名穿着外卖服的男人，蛇尾在上半身绕了两圈。
最后的尾尖在男人脖颈上狠狠收紧！
「039！」我慌忙出声！
039 脸上溅了血迹，闻声侧头朝我看来，几乎是立刻露出欣喜单纯的微笑。
「园园，你回来了。」
「呃……」
问候和被绞杀的男人最后一口气同时发出。
我心惊胆战，汗毛竖立：「你在干什么！快把人放下来！」
039 闻言立即松开蛇尾，眨了眨眼睛：「你生气了吗？」
我顾不得其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摔落在地上的男人扶起来，颤抖着手在他鼻下探了探。
什么都没有。
死了。
我看着亮黄色的外卖服，和男人脸上污秽不清的血迹，整个人都陷入绝望。
我教过也叮嘱过 039，绝对不能出现在人类面前，就算被人类意外发现，也只能逃，绝对不能伤害人类。
可现在……
他前段时间才学会用外卖软件。
之前每次都是同我一起使用，由我去外面拿。
我说过，我不在的时候绝对不能使用的。
我说过的。
现在男人躺在地上，眼睛睁得很大。
死不瞑目。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园园？」
「园园！
039 的喊声将我拉回现实。
我猛地起身，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眼中含泪：「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14
039 被我打得偏过头，苍白的脸上现出几条红印。
他缓缓回头，不敢置信地看我。
我怕得浑身都在抖，却听到一声轻笑从房间内传来。
男人眼睛通红，耳朵是兔儿模样，身形偏瘦削，白净却笑得邪魅：「方园小姐，好久不见。」
140 号人兔试验体。
在他身边，是个头部被帽子围巾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的高大男人。
我很清楚，那些包裹的物品下，是一个狼头。
141 号人狼试验体。
我张唇，到底没和 140 号打招呼，而是抬头看身侧的 039：「他们怎么在这里？」
039 还一只手捂着脸，神色委屈。
「我让他们来的。」
血腥味蹿入鼻腔，我才猛然从震惊中回神，想起脚边的死人。
怎么办！
「方园小姐，不用怕，地上的是基地秦博士，他控制我们联系 039，想让我们将他抓回去。」149 玩味地耸了耸肩膀：「很明显，我们没听他的。」
我这才仔细观察地上的男人，血迹遮住他的面貌，但确实是秦博士没错。
秦博士相比基地其他研究员更为变态。
他是基地的创造者，也是人兽试验的提出者。
他如同拿着镰刀的死神，每天都会在试验体的玻璃房前巡视。
试验体们见到他便会瑟瑟发抖。
接着，倒霉的试验体被选择，经受非人折磨的一天。
秦博士不是为了研究，而是以折磨试验体为乐。
我每次打扫经过，都能听到他的实验室里传出人兽凄惨的叫声。
他总说那些怪物们叫起来很好听，濒临绝望和死亡的喊叫令他浑身兴奋。
他说这话的时候，比试验体们更像兽类。
他死有余辜。
「秦博士的尸体我们来解决。」
140 说。
他的异能是可以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曾经接触过的人进行意识交流。
而 141 作为人狼试验体，在月圆时会拥有力大无穷的技能，几乎无人能挡。
今天是十五号，傍晚的天，月亮已经隐约出现。
以往在基地，141 会被提前注射麻醉剂，在昏迷中度过。
这次，却被派来抓 039。
15
如果不是他们反叛，今天 039 就会被抓走。
得知死者是秦博士后，我松了口气，让 140 和 141 把人处理好。
140 的兽人特征只有兔耳朵和红眼睛，相比 039 和 141 在人群中生活要方便许多。
他很聪明，半夜就和 141 狼人一起将秦博士拖走。
而我，趁机收拾东西带着 039 转移阵地。
基地的所有人都不能信。
039 不愿意。
「为什么要躲着他们？」他问。
「很危险，而且我们的位置不出意外已经暴露，秦博士一定将地址发给基地，说不定今晚就有基地的人再次追上来。」
我不太耐烦地解释，要求 039 上车。
可这次 039 没有听我的。
他蛇尾立将上半身立起，游走过来，摸了摸我的脸颊。
他的手很凉，我打了个冷战。
039 见状微笑：「蛇类很危险。」
「什么意思？」
「人类的书本里有说过，蛇类很危险。园园，你不该信我的。」
他说着，尾巴慢慢缠上我腰身，一圈圈地往上绕。
这种缠法不是在床上那般撒娇，而是裹紧胸肺，绕上脖颈，慢慢收紧。
我感受着被绞住的痛苦，脸憋得通红。
万万没想到，039 有一天会对我动手。
他不是喜欢我吗？
16
在我昏过去前，我听到 039 悲叹惋惜的声音。
「园园，对不起。」
17
我以为我死了。
但我没有。
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缺氧的眩晕感和车辆行驶的轻微晃动令我很想吐。
我不得不再次闭眼。
恍惚间，几道男声在对话。
有我最熟悉的 039，还有 140、141，还有一道陌生的男声。
陌生的男声先开口：「039，和人类谈恋爱怎么样？」
「不怎么样。」
「当然，人类愚蠢，自以为是，被情绪控制。和他们在一起很累，不过，对于被时代抛弃的人，我们应该多一点宽容。」
039 没回话。
男人又道：「我看你挺喜欢她，等我们解决完这些旧时代人类，到时候只留下她给你玩怎么样？」
「……我不喜欢她。」
「啧啧，真无情。」
男人接着感叹：「要不是我们来得快，你恐怕都给她杀了。039，人家好歹和你生活了一年，真情实意地，你倒是狠心。」
039 很不耐烦：「你们到底要留下她做什么？」
「秘密。」
18
我闭着眼睛，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原来什么喜欢和爱，都是假的。
蛇人没有感情，所有的爱意和甜言蜜语，都是迷惑我的谎言。
「哟，人醒了，听到了呢，都哭了。」男声打趣。
我缓缓睁眼，一眼便看清车内情况。
七人座的车，驾驶座是 140，副驾驶座是 141。
第二排是那个陌生的男人，络腮胡，非常粗犷的外表，我没见过。
我注意到他右手是熊掌模样，也是个兽人。
但我从未在基地见过他。
我眼里的泪水在眨眼间滑落，络腮胡男人左手递过来一张纸。
「别哭了，啧啧，哭得真可怜。」他伸手，纸巾马上要碰到我的脸。
却在半途被一只白皙的手抢走。
是我身边的蛇人，039。
我侧过头，才发现 039 的尾巴竟然变成双腿，白衬衫西装裤，银白色长发被高高扎起，淡银色眼底透着冷冽。
​‍‍‍​‍‍‍​‍‍‍‍​​​​‍‍​‍​​‍​‍‍​​‍​​​​‍‍‍​‍​​‍‍‍​‍‍‍​‍‍‍‍​​​​‍‍​‍​​‍​‍‍​​‍​​​‍​‍‍‍‍‍​‍‍​‍‍​​​​‍‍‍​​​​‍‍​‍‍​​​‍‍‍​‍‍​​‍‍‍​​‍‍​‍‍‍​‍‍‍​‍‍​‍‍‍​​​‍‍​​​​​‍‍​‍​‍​​‍‍​‍​‍‍​‍‍‍‍​​‍​‍‍​​​​‍​​‍‍​​‍​​​‍‍​​‍​​​‍‍‍​‍‍​‍‍​​‍‍​​‍‍‍​​‍​​‍‍​‍‍‍‍​‍‍​‍‍​‍​‍​‍​‍‍‍​‍‍‍‍​​​​‍‍​‍​​‍​‍‍​​‍​​​​‍‍‍​‍​​​‍‍​‍​​​​‍‍‍​​​​​‍‍​​‍‍​​‍‍​‍​​​​‍‍​​​​​​‍‍​​​‍​​‍‍‍​​‍​​‍‍​​​​​​‍‍​‍‍‍​​‍‍‍​​​​​‍‍​‍‍​​‍​​​​​​​‍‍​​​‍‍​‍‍​‍​​​​‍‍​​​​‍​‍‍‍​‍​​​‍‍‍​​‍​​‍‍​‍‍‍‍​‍‍​‍‍‍‍​‍‍​‍‍​‍​​‍‍‍​‍‍​‍‍​​‍‍​​‍‍​‍​​‍​‍‍​‍‍‍​​‍‍​​​​‍​‍‍​‍‍​​​‍​​​‍‍​​‍‍‍​​‍​​‍‍​‍‍‍‍​‍‍​‍‍​‍​‍​‍​‍‍‍​‍‍‍‍​​​​‍‍​‍​​‍​‍‍​​‍​​​​‍‍‍​‍​​‍‍‍​‍​‍​‍‍​​‍‍‍​‍‍​‍‍​​​‍‍​‍‍​‍​‍‍​​‍​‍​‍‍​​‍​‍人还是这个人，却什么都变了。
络腮胡男人挑眉：「怎么，碰不得？」
039 面无表情：「低贱的人类，不配让我们拭泪。」
冰冷无情的声音在我心口划下刀痕。
我的脖颈有些疼，呼吸困难。
被蛇绞杀过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039……是真的想杀了我。
19
我的双手双脚被绑住，好在嘴和眼睛没被控制。
车窗外的环境越来越熟悉，离基地也愈来愈近。
「你们想做什么？」我问。
络腮胡男人回头，他话很多：「去解救我们的兄弟。」
我还没开口。
他又道：「那座山困了三百六十九名兽人，他们都是我们的兄弟。旧时代的人类，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只觉好笑。
「你们想怎么救？基地里的武器和先进程度超过你们所想，进去只是送死。」
「你不懂。」
「你们要送死，我不管，放我下去。」
我从始至终，没有看 039 一眼。
我和他相隔一拳的距离，各自端坐着，仿佛之前如胶似漆的爱意都是假象。
络腮胡略显神秘的笑了笑：「现在不行。」
20
他们把车停在基地不远处，四个兽人下车，将我留在车上。
039 下车前看了我一眼，无甚情绪。
我被绑住手脚，等他们一走就挣扎着躺下，双脚踢窗。
039 不喜欢我，不爱我。
这都没关系。
我又不是没了爱就活不下去。
我要逃走，我得活着。
挣扎许久，车窗没有半点损坏。
倒是不远处基地那边，山火浓烟几乎要蹿上天。
相隔着五百米的距离，我趴在车窗上，看到基地门口穿着白袍的研究员们跑出大门，又被身后各式各样的兽人拖回去。
兽人恨意冲天，被折磨多年，血性也在一时爆发。
他们到底不是人。
有些研究员被活生生撕下手臂，就像他们曾对兽人们做的那样。
我偏过头，血腥场面看不下去。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从旁边跑过来，她狂拍车门车窗，身后蜥蜴变异兽人。
我靠近车窗，看清了她的脸。
她也看到了我。
「方园！方园！救我！」
她撕心裂肺呼喊，我狂踹车门。
可是没用。
蜥蜴人追上，兽人手指插进她的后脖颈。
我倒吸口冷气：「琳琳！」
她死了。
手指还被嚼碎。
无名指上的戒指掉落在地，眼睛大睁着，仿佛还在看我，朝我求救。
她才 25 岁，和我一样为了赚钱才来基地打扫卫生。
她说她的宝宝才一岁多，可家里太穷，她怕以后扛不住宝宝的开支，所以和基地签了合同进来工作。
我们这些人，都是冒着生命危险进来的。
签了死亡责任书。
等她去世，基地会赔她一大笔钱给亲属，可现在基地也要没了。
她的宝宝怎么办？
「琳琳！」
我嘶吼，眼泪涌出。
下一秒，车窗外的蜥蜴人注意到我，亮黄色的眼瞳透过车窗与我对视。
21
我费尽力气都打不开的车窗，被他一拳击碎。
他的手臂穿过车窗不断朝我抓来，我只能挪动身体往后躲。
眼看着尖锐的指尖要插入我的眼睛。
砰——
枪声炸响，子弹穿过蜥蜴人的脑袋。
他直挺挺地倒下。
不远处，络腮胡男人扛着枪朝我走来。
他身旁没有别人，笑呵呵地瞧着我：「吓到了？」
「039 呢？」我下意识问。
「你倒是痴情。」
我没有反驳。
男人打开车门，突然问道：「你愿意为 039 去死吗？」
「不愿意。」
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还以为你们感情有多深，原来，就这样。」
我冷笑，是啊，就这样，039 都要杀了我，我还要为他死？我脑子有坑？
我精神病发作才会变成傻呗恋爱脑。
「咳咳，我叫熊源，不出意外我们要相处几天，接下来几天多多关照。」熊源朝我伸出人类状态的左手，似是要握手。
他手伸出来又收回去。
「哦，忘了你被绑住了。」
他话真的很多，见到我后嘴就没停过。
他坐上车，回头看我。
「刚才蜥蜴人弄死的那个，好像是你朋友？你恨我们吗？」他问。
我嗤笑一声：「那你呢，口口声声兄弟，结果一枪给自己兄弟嘣了，你是神经病吗？」
熊源没回答我的问题，我也没理他。
没过多会，他开始同我说话。
说他的童年，他的过去。
22
他是基地被造出来的第三个兽人，和黑熊做的基因融合。
匹配度很不错。
他出生的前四年，是一个人品还不错的博士带着，将他正常当人类孩子养，只偶尔要抽抽血。
他比人类孩子更聪明，开蒙更早，身体也成长得很快。
渐渐地，他发现了基地的秘密。
并不是所有兽人都和他一样，有很好的引导人。
除了他，其他兽人都被当作试验品，不断地被折磨。
博士对他有了感情，不舍得让他受苦，便悄摸带他逃离。
可惜被基地的人追上。
父亲般的人物被处死，他在基地外带着博士的遗言逃离。
「以后，长大了，一定要毁了基地。那里有很多你的兄弟在受折磨……」
这是他「父亲」的遗愿。
熊源呵呵笑：「现在，我完成他的遗愿了，下一个就要完成我的梦想啦。」
我抿唇：「你的梦想是什么？」
「统治世界啊！」
幼儿般的对话，却含着极端的危险。
我知道，他是认真的。
23
「你知道 039 的异能是什么吗？」熊源问。
「不知道。」
「啧，连你都不知道，他的异能很厉害的。」
「是什么？」
「你猜？」
24
我很快就知道了。
25
基地被毁，兽人逃出后，官方人员被迫得知消息。
新闻上说，那起山火持续了三天三夜，大众消息是有人在山里抽烟导致山火。
私下，一支训练有素并持有最先进科技的队伍在追踪我们。
三百七十二只兽人，即使各有能力，在如今强大的科技前面，被抓住也是迟早的事。
只是要牺牲不少人。
我们的车在五天后被跟上。
或者说，那支队伍终于做好万全的准备，逼停我们的车。
熊源看着公路前后包围的黑车，叹口气。
「哎呀呀，被包围了，怎么办啊。」
140 和 141 齐齐看向我。
我身旁的 039 还在闭眼小憩。
熊源看向我：「没办法了，我们的人质得提前派上用场。」
「听说人类警方绝对不会伤害人质，有你在，我们必定安全。」
熊源说着，一把薅住我的长发，将我拖下车。
疼痛和恐惧同时袭来，我终是没忍住向 039 求救，叫他：「039！」
039 波澜不惊地睁眼，看向我的眼里没有一丝感情。
即便我已知他从来不爱我，心还是如数千万根尖针扎入般刺痛。
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他从来不爱我，更不会在意我的死活。
26
熊源兽类右手卡在我的脖颈上，只要轻轻一捏，我就会被扭断脖颈。
包围住他们的队伍已经蓄势待发，武器直勾勾地瞄准车上的所有兽人。
「她是人类，要不，看看是你们的枪快，还是我的手快？」熊源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条公路被提前封闭，除了兽人和警方，没有其他人。
众多黑色制服的人群中，缓慢走出一个高大男人。
男人五官坚毅，眉目如星，长腿朝前迈了几步。
他看了我一眼，我拧眉。
好眼熟，好眼熟。
我翻遍脑中画面和记忆，都没想起和他在哪见过。
他出示了下证件：「我是人妖合作单位第三区主任，齐凌。」
熊源沉默一瞬：「人妖合作单位？」
「是，人类与妖怪的合作单位。熊源，这个世界上的生物比你们想象的种类更繁多。」
「呵，派你们来，是把我们当作妖？」
「差不多。」
熊源掐着我脖颈的熊掌收紧，似是很不爽齐凌的说话态度。
我痛呼一声，感觉到指尖刺破皮肤，温热的液体缓缓从身体里流出，又被冷风一吹，变得冰凉。
齐凌道：「不要伤害人质，你可以提你的诉求，我们考虑会考虑满足。」
「我要统治世界，你们也满足吗？」
熊源满是嘲讽的语气噎得齐凌闭嘴。
他猛然提高嗓音：「少说废话！把路让开，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嗯……」
齐凌蹙眉，意味不明地应了声。
就在我以为他认输时，齐凌看向我，黑瞳里带着几分歉意。
「方园女士，你愿意牺牲你自己，拯救成千上万的人吗？」他真诚发问。
头皮发麻，瞬间明白他想做什么。
「我不愿意！」
我怕他听不到，回答得更大声：「我不愿意！」
齐凌挑眉：「很遗憾，由不得你。」
他抬手，对身旁的人示意。
「解决人质，活捉兽人。」男声冰冷。
27
我风中凌乱。
熊源也没想到齐凌会这样做，他震惊不已：「你要杀人质？！！」
齐凌点头：「是的。」
「你们的规矩……」
齐凌打断他的话：「很遗憾，我们人妖合作单位做事不太受管制，救一个还是救成千上万个，我有自己的选择。」
他说罢，叫身旁的人动手。
我看着瞄准自己的枪口，怕得浑身发抖，关键时刻仅剩的希望竟然也只有 039。
「039！
「039 救我！」
039 下车了，风吹起他的银发。
他扎着高马尾，蛇尾变成双腿后，一米九几的身高，我依旧仰头也看不清他的脸。
他忽地伸手，将我从熊源怀里拉走。
我心中一喜。
「与其让你们杀了，不如我自己动手。」
喜悦消散。
这里个个都想要我的命。
039 掌心冰凉，覆上我的脖颈。
我真……
我的脖颈真的承受太多。
可预想的疼痛没有出现，039 低头看我，我注意到他眼眸弯了弯，透着安抚的意味。
熟悉的神态令我怔愣，而当 039 的手掌触碰到我的脖颈后，火辣辣的刺痛也在逐渐消失。
伤口似在复原。
039……
什么意思？
不由得我多想，枪声响起。
我低头，一股强烈刺痛穿胸而过，鲜红的血迹从左胸洇染开来，我感觉到心脏逐渐停止跳动，一口温热的液体涌出喉头。
不远处，齐凌收枪。
「园……园园！」039 被惊到，猛地将我抱紧，他满眼恐惧，手臂颤抖得厉害。
「园园！！」
他不断叫我的名字，手指慌乱地抹去我唇上的血迹。
「我好困啊。」我无力开口，又是一口血溢出来。
「不要死，啊！园园！不要死！」
我从未见过 039 如此崩溃的时候。
他曾经被一刀刀割下蛇尾上的肉，也未曾喊过一声疼。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但那都不重要了。
039 的嘶吼还在耳边，绝望和痛苦被寒风卷走。
我要死了。
28
「我都说了你喜欢她，你不承认。
「你早承认了，我们就换个人质呗。
「你看，我说过，人类坏得很，同类都杀，更别提我们。」
熊源的声音愈来愈远。
人类死去时最后失去的是听力，我真不想死前最后听到的声音是络腮胡男人念经。
我想听听 039 的声音。
「闭嘴，滚。」
啊，听到了。
29
我放心去死了。
30
我又没死。
服了。
不光没死，还想起些东西。
关于 039 的异能，还有我和 039 同齐凌的第一次见面。
039 确实没有异能，他只是偶尔会梦到未来。
他说，未来会有个叫熊源的兽人找上门，说服他一起报复基地，和他称兄道弟。
他们关系很好，却在干了许多坏事后，将我杀死。
熊源美其名曰，要解决他对人类的羁绊。
039 半年前做这个预知梦后，一度害怕得睡不着。
他怕失去我。
怕我死。
没过多久，齐凌找上门。
他找到我们，出示身份并表明来意。
他说，他们单位探查到基地的存在，也知道我们是基地逃出来的。
他们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甚至会帮助我们安排合适的地方生存，只要当好守法公民即可。
这当然可以。
官方单位我很相信。
至于基地，他们会处理。
齐凌人很好，经常上门问我们是否需要帮助，还帮 039 办好身份证，正式名字就叫叁玖。
持续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我们对他也愈发信任。
终于，有一天 039 说，熊源通过 140 人兔试验体和他联系上了。
他们通过意识交流的异能进行了对话。
熊源声称自己有另一个很强大的基地，里面的秘密武器足以统治世界，希望作为原基地登记表上最强的 039 能加入。
并几次探听 039 的异能。
039 没告诉他。
但熊源依旧认为他是一名大将。
039 把事情都同我和齐凌说了。
齐凌思考后，决定让我们配合演一出大戏。
039 假装和熊源合作，通过他找到那个隐藏的基地，解决隐患。
31
140、141 找上门的那天，家里还有蜥蜴人齐凌。
他躲藏着，打量着 140 和 141，最后走出来和他们对话。
他答应他们，帮助他们报复罪恶深重的基地，同时，要他们加入人妖合作单位，一起演戏。
140 和 141 都答应了。
我采购回来后，被地上死亡的秦博士惊到，随后又听他们三人兽一妖怪的解释，放下心来。
140 说，熊源目前很不信任 039，因为 039 对我这个人类有感情，觉得他对其他人类也会有感情，会心软。
我心一横，决定自导自演一场戏给熊源看。
既然他觉得我是问题所在，那由 039 就当着他的面解决我。
谁叫 039 的预知梦里也没探知到熊源的异能和基地里的秘密武器。
只能给他演一场博取信任。
好在，齐凌作为蜥蜴人，自然妖类，异能更为宽泛。
他的妖力名叫：「假象。」
可以让人暂时忘记一段记忆，也能让目标人物眼前出现虚假的影像，影像里的画面全由他控制。
我要求他删除我之前对他们的记忆，以防演岔了。
随后要求 039 作势要杀我，被正好赶来的熊源看到。
再之后，死在车窗外的琳琳和蜥蜴人都是齐凌对熊源的试探。
判断他是否能发现他的异能。
很明显，熊源没发现。
在这之后，出现在 039 预知梦里的追捕包围画面出现。
他的梦里，齐凌为了保住我的命，将他们放走。
然而，齐凌已经发现熊源看不出他的「假象」。
直接制造假象，一枪给我崩了。
「039 差点就疯了，好在 140 聪明，通过意识提醒他，你应该没死。」齐凌叹气。
他坐在我病床边，在他身边的是琳琳。
琳琳并不是为钱所困的宝妈一枚，而是人妖合作单位放进基地探查的卧底。
她朝我笑笑：「园园，饿了吗？」
我点点头，缓缓坐起来，看了眼心口。
没有伤。
「039 呢？」我问。
齐凌站起来：「跟着熊源走了，根据 140 传回来的消息，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找到基地和秘密武器了？」
「噗，差点忘记和你说这个。」
「啥？」
「你猜秘密武器是什么？」
「是什么？」
「泻药。」
齐凌说罢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整整三个仓库，两吨重的泻药，他要用这些泻药投毒统治世界。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无语了。
我以为熊源只是表达比较幼稚，没想到，是真幼稚。
齐凌又道：「他在人类世界摸爬滚打，因为身体不太一样，接触的东西太少，有一次在外面捡了瓶泻药吃了，上吐下泻差点死掉，就以为这玩意必定能让人类死亡。」
「所以打工十来年，存钱，通过各种办法买了两吨，还有大半放得太久过期了。」
离谱。
太离谱。
我竟笑不出，只觉无语：「那他的异能呢？是什么？」
齐凌给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
「随时冬眠。」
32
一个月后，人妖合作单位将熊源抓捕归案。
其他三百七十九名兽人也都被追上，每个都被安排好身份证。
039 也终于回到我身边。
他见我就流泪，将我抱在怀里：「园园，园园，我好想你。」
他埋头在我脖颈，呜呜掉泪。
他的双腿又变成蛇尾，齐凌给的药失去了效果。
他不爱吃那药，之所以在我被抓时吃了，是因为药片上刻了【人妖合作单位】几个字，熊源正要拿过去看，他立刻一口塞嘴里。
我踮脚摸他的头：「乖，不哭。」
「你想我吗？园园, 你想我吗？」
「想呢。」
039 黏人得很，早在我们相处半年后，他的性子就愈发软了。
齐凌在旁边狠狠咳了两下：「你们俩还要抱多久，要抱晚上回去抱。」
039 松开我, 很不高兴地狠狠瞪了齐凌一眼。
齐凌无奈, 看我：「把奖品拿了先。」
这次 039、140、141 抓捕熊源有功, 各自奖励二十万，够他们生活一阵子。
我收下钱。
之后去看了眼熊源。
鉴于他目前没造成太大的坏影响，熊源每天都被关在人妖合作单位上课，从早上到晚，睡醒就继续学习人类知识，并且进行引导。
他看见我如同看见救星。
「方园！你跟他们说, 我不统治世界了，真的！我真的不想做数学题，我做不出啊！！」
我嘴角抽了抽：「这个我帮不了你。」
「那你跟他们说，把题弄简单点也行啊，作文题我也不想做，求求你了，你去说说。」
「我说不了一点。」我朝他摆手，「好好改造吧，争取早日出来啊。」
番外：
1
经过人妖合作单位的帮助，基地出来的三百六十九名兽人，加上 039、140、141 全部被安排到不远处的灵云山上生活。
据齐凌所说, 灵云山上都是登记在册、性情温良的妖怪, 能和兽人们和谐相处。
山上的设备经过多年努力，非常完善。
上山经过雾瘴后，便是一个妖怪和兽人生活的新世界。
公园、学校、医院, 甚至连工厂都有, 完全没有就业困难。
每个兽人都被分配到房子。
山脚下还有不少客栈。
他们食生肉，保留动物野性，暴起伤人的事件数不胜数，对待他们要亿万分小心。
「（戒」不愿住在山上的也不勉强，只要定期到单位做报到和检查就好, 以防他们在外做坏事。
我很喜欢灵云山。
039 也很喜欢。
他在这里认识了一条金龙，经常到山顶一起泡温泉。
还喜欢凑在一起看言情书。
山脚下还有一条黑蛇，也是 039 的朋友。
那条黑蛇很好奇 039 半人半蛇的形态, 哦，黑蛇还有一个人类伴侣，就是山脚下客栈的老板娘, 脸蛋圆圆的，眼睛亮亮的, 很温柔可爱。
我也经常去找她玩。
2
我和 039 搬到灵云山三年后, 办了婚礼。
039 在那条黑蛇的指导下, 买了戒指向我求婚。
「园园，你愿意嫁给我吗？」039 羞得满脸通红，银发衬得脸色愈发嫣红。
我看着特意吃了药换成双腿后, 半膝跪地的 039。
想起当年在基地见到他的第一眼。
前天晚上他才绞死一名想偷他血的工作人员。
我怕得不得了，可他见我却眼睛一亮。
「你好漂亮。」他微笑着说。
我这辈子没人夸过漂亮，即使五官还行，脸上天生的斑印也让我受到过不少歧视。
被人夸漂亮了。
我想, 可惜是个怪物夸的。
现在，我要嫁给这个怪物了。
「我愿意。」我伸出手。
戒指穿进左手无名指，黄金戒指在日光下透出暖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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